苏南杏跟着道:“慕容姑娘说得对,天太冷了,大家快走几步。”武当诸人边笑边行,不一刻便到了后山贵宾房。
自有客房主管上来迎接,众人相互拍掉身上的雪进入热气腾腾的大厅内。客房主管知道他们的来意,当即引着众人来至一间大客房门外道:“婚使大人就等在里面。”
萧汉整理一下衣裳,刚要伸手敲门,便听得门内一个声音大笑道:“是萧驸马吗?快快有请。”跟着屋门大开,一身宝蓝色长袍的张全约满面微笑迎出门来,身后跟着十多名属吏。
萧汉急忙拱手做揖笑道:“张部长大驾光临敝派,本派蓬荜生辉不胜荣幸。”武当派诸人纷纷抱拳施礼参见张全约。
张全约拱手还礼,一眼看到李月萤,急忙抢步上前躬身施礼道:“江南国婚使张全约拜见公主殿下。”
李月萤急忙双手搀起他道:“张大人快快请起。”他身后属吏跟着纷纷上前拜见公主,一直乱了好大一阵才算告一段落。
楚天舒知道萧汉有事与他谈,当即率领众人退走。谷中鹤、公孙君正及觉远等人本也住在此处,听得外面喧闹便出来查看,听闻南唐婚使到来,俱是露出意味深长笑容。
众人散尽之后,萧汉带着李月萤、慕容秋雨进入张全约房间。那些属吏又上前参拜驸马,然后自然退下。
屋中暖气开得十足,张全约穿得太厚,浑身直冒汗,还是萧汉命客房主管拿来一套长衫让他换上才觉舒适。
张全约在里屋换好衣服出来,看着三人笑道:“传闻武当派有三样不同于江湖帮派之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也让我长了见识。”
萧汉笑道:“还有如此说法?张大人不妨说来听听。”张全约笑道:“江湖上传言武当派大食堂饭菜味道无双,可为一绝。武当为江湖帮派,却开设服装厂大发其财,可为二绝。客房及弟子宿舍全部安装热水暖气,可为三绝。”
萧汉呵呵乐道:“我还真不知道外人有此说法,不过这些对我派来说只是皮毛,我派还有好多新鲜的东西,张大人既然来了明日雪停我便领您好生看看。”
张全约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二人寒暄已毕,张全约看着慕容秋雨道:“皇上皇后也让我代为向小姐问好。”慕容秋雨急忙躬身连道“不敢”,脸上却很高兴。
李从善与皇后能记得她这个萧汉的义妹,光凭这一点就让人感动。不过张全约叫她小姐,自是真正把她当做萧汉妹妹看待,也是变相在提醒萧汉注意老婆与妹妹的区别。
萧汉自然清楚,当年李月萤逼着二人结拜便是李从善的主意,此时自然不会给她机会。张全约自然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纠葛,见过礼后分宾主坐下。
张全约刚要说话,李月萤突然站起来道:“张大人,明日雪停之后我们便回去好不好?我想皇兄与嫂嫂了。”跟着眼圈一红又要掉下泪来。
慕容秋雨急忙上前搂着她小声劝慰,萧汉一脸尴尬,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不配合,眼见张全约目中露出疑惑之色,萧汉忙笑道:“公主出来太久想家了,待我的事一了,我们便会前往金陵拜望皇上。”
张全约“哦”一声笑道:“原来如此。”跟着转脸对李月萤道:“皇上让我代为转达对天山派叶老前辈的敬意与问候,并捎来些许金银以表天山派教导公主谢意,不知叶前辈可在这里,我也好当面转达。”
被他这一打岔,李月萤又不能不回答,抹一下眼睛道:“师父不在这里,有什么东西就留在这里好了。”张全约点头笑道:“如此也好,今日我奉命前来,是接皇上圣旨,准备于年后二月十六在金陵操办公主与驸马婚礼,由外交部礼宾司全程主导,皇上拨内库银三万两、国库银五万两,严续严阁老做主婚使,汤悦汤阁老、陈乔陈阁老做副婚使。我与徐阁老做奉婚使,田延朗田阁老全程操办,一应人员自有内阁与礼部选择。”
三人听得目瞪口呆,这些人员全部是南唐内阁阁臣,李从善如此操办二人婚事,也可见对萧汉与李月萤的厚爱。一向表现淡定的慕容秋雨脸上也露出一丝异样,跟着慢慢把脸转了过去,显出一丝落寞孤独。
李月萤脸色却是极为复杂,一方面对她来说萧汉就是她的全部,另一方面又极难接受二人对她的“背叛”。她是个心思极为单纯之人,从没想过萧汉会瞒着她与柴心月“暗度陈仓”,可要说真要下决心离开却又舍不得。
虽说闹了几次却被萧汉与苏南杏还有慕容秋雨多方劝慰留下来,再加上她一向对苏南杏颇为敬畏忌惮,萧汉多次向她赔礼道歉,李月萤的心也渐为软化。
只是每次一想到萧汉与柴心月亲近她便有一种暴走的冲动,可是一向拙于心计,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虽说口口声声要走,说白了也就是在置气罢了。
如今听得张全约说出南唐要操办二人婚事,而且内阁全体出动做主婚使与奉婚使,李月萤内心仍是小激动了一把,可是自己受了委屈又没找回面子,如果露出高兴模样,难免要被萧汉与慕容秋雨笑话,因此听罢张全约之言她的脸色显得极为复杂。
萧汉也是一样,本来自己犯那么大的错误,看李月萤模样确是动了真怒,说不担心害怕那是假话。不过看李月萤脸色却是欢喜胜于忧愁,假以时日哄好她不是大问题。
问题在于怎么处理好柴心月与慕容秋雨二人,自己已经答应蓝傲霜好好照顾柴心月,又曾私下承诺慕容秋雨不会亏待于她。现在南唐派人前来迎婚虽是好事,却也把他的事推上了阳光之下,江湖上大都知道他与柴心月、慕容秋雨关系,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结果,难免让人说三道四。
虽说自己并不在乎,可也不愿意伤害到二人中任何一个,实是左右为难,正在思索之时便听得张全约道:“皇上本次派我前来一是通报婚期,二者还有些许小事麻烦驸马爷帮着参详参详。”
萧汉思路被打断,来不及多想便拱手道:“张大人请讲。”张全约看一眼李月萤与慕容秋雨,转向萧汉道:“番禺被我大唐攻下之后,汉主刘伥投降,计得一府四十八州一百五十四县,吏部派员接收之后一切还算顺利,诸将论功行赏,公推驸马军功第一,皇上非常高兴,原准备封侯,又顾及驸马江湖身份,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萧汉哑然失笑,封侯拜相本是人之正常追求,只是现在自己全力应对白莲教,江湖虽然同样充斥着争斗,比起朝堂来讲还是纯净一点。自己喜欢的人也都在江湖混,哪能行差踏错再入官场。
李月萤听到要封萧汉为侯仍是掩不住满心喜悦,突然插口道:“以萧汉军功能封什么侯?”张全约笑道:“这个自然要由内阁商量后交皇上定夺。”慕容秋雨看萧汉一眼,突然站起道:“大哥身在江湖,如果再入朝堂,必是左右难以兼顾。嫂嫂是天山派门人,相信也不会让大哥置武当派两千门人家属不顾。大哥也要好生思量才是。”
萧汉惊讶地看着她,慢慢点头道:“妹子说得好,每字每句俱是我心中所想。”跟着转头看着李月萤道:“萤儿一向通达事理,你的意见呢?”
张全约没料到慕容秋雨会跳起来反对,脸色顿时变得不悦,他自江州知州起步,如今已是南唐内阁阁臣,位高权轻,一向只有别人奉承自己,哪里被人当众反驳过?
只是慕容秋雨是萧汉义妹,他又不能喝斥训责,只得尴尬而笑。李月萤也没料到慕容秋雨会如此说话,正在发愣,便听得萧汉问话,脸色登时变了。
第六四九章 新的斗争()
李月萤没想到萧汉突然转头问她,脸色登时变了。听了慕容秋雨话中之意,再看萧汉脸色,任是她心思单纯也明白二人心意,只是平常在大事上自己从没参与决策,萧汉一向又对她疼爱有加,直差宠到天上去,大事自然也用不着她操心。
刚刚听说皇兄要给萧汉封侯,李月萤自然高兴,不过听到二人出言反对,她虽然一时想不明白其中道理,却也没想太多,当即翻了下白眼给萧汉,慢慢转过头对张全约道:“萧汉是武当掌门,又是五宗宗首,领袖整个江湖武林,那个侯爷不要也罢。”
张全约见转眼之间三个意见达成一致,再看萧汉脸色坚毅,突然大笑道:“我当时便曾劝说皇上打消此议,只要多多赏赐金银给武当开销也算是酬报驸马之功,果然让我说准了。”
三人俱露出惊讶之色,跟着喜道:“原来如此。”李月萤嗔怒道:“张大人怎么能如此消遣我们?”萧汉笑道:“不可对张大人无礼,我倒想知道张大人给我带来了多少赏赐?”
张全约慢慢收敛笑容站起朝南方虚拱了手以示敬意,跟着取出一张黄绢展开道:“平南伯萧汉功勋卓著,端方矜贵,谨公恤下,特赐钱五百万,金一千两,银三千贯,南珠百串,玛瑙绿玉各二十对。”
三人瞪大双眼看着他宣读圣旨,听到这么多钱李月萤登时跳起来道:“这么多?”张全约看了一下圣旨,后面都是些夸奖萧汉功劳的套话,知道对他们念也是对牛弹琴,便把圣旨收起来道:“东西我已带来,请驸马与公主查收。”
萧汉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笑眯眯朝李月萤道:“皇上好大方,这么多钱倒够我们过个好年了。”李月萤自张全约来后心情稍好一些,白他一眼哼道:“你就是个财迷。”慕容秋雨笑道:“上下两千多口,没钱确实是寸步难行。”
萧汉对李月萤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了兄弟们便有吃有喝,没钱了咱就得喝西北风。”李月萤怒道:“你天天吃肉,何时喝过西北风?”萧汉知道跟她纠缠不清,笑着对慕容秋雨道:“叫叶部长过来接收赏赐,山上人员全部加以赏赐,具体由她说了算。”
慕容秋雨点头出去,一会儿便听得门外人声喧闹,自是叶子萱带人前来接收钱物。
张全约苦笑道:“传言驸马爱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他与萧汉相熟,这个玩笑开得也无伤大雅。萧汉嘿嘿乐道:“黄白之物最动人心,我只是个俗人,当然不能免俗。”跟着话锋一转道:“张大人千里迢迢顶风冒雪来到武当山,想必不会只是前来押送赏赐吧?”
张全约一愣,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转头四顾一眼。萧汉会意,急忙过去掩好屋门道:“这里没有外人,大人有话请讲。”
张全约又看向李月萤,李月萤一愣之后怒道:“你有什么话还要瞒着我不成?”张全约忙道不敢,又转脸看萧汉。
萧汉知道朝中必有大事发生,而且是不便明言之事。只是他知道李月萤一定不会出去,只得朝他摊开双手苦笑道:“公主也不是外人,张大人有话尽管直言。”
张全约犹豫一刻,脸色几经变幻方慢慢道:“朝中最近出了几件大事,皇上请驸马帮着参详参详。”
萧汉谦虚道:“皇上言重了,张大人有话请讲便是,说出来一起商量。”张全约叹了口气道:“夺取兴王府俘虏刘伥之后,我江南已占据天下大半,荆湖地区渐趋稳定,皇上大为兴奋,大封功臣之后选择吉日率领文武百官祭祀上天与祖宗,然后在宫中大摆宴席宴请百官。”
萧汉笑道:“开疆拓地的盛举,自当大肆庆祝一番。”张全约摇头道:“当日正是十月十五,月色迷人,君臣尽兴而归,皇上一时兴奋,便在几名内侍陪同之下去了景阳宫。”
李月萤脸色大变道:“六哥?”张全约苦笑道:“正是让皇所居之地。”萧汉稍加思索便想到必是李从善一时得意,到囚于景阳宫中的李煜处显摆,不由淡淡道:“皇上与李煜本是兄弟,这也是自然。”
张全约叹道:“皇上与让皇在宫中谈了半个时辰,说得自然是收复南平、武平、大汉国之事,让皇极力夸赞皇上才智,二人相谈甚欢,一直到宫中五鼓声起皇上才带人回去。”
李月萤脸色发白担心道:“后来呢?”萧汉看他脸色便知道有事发生,不由跟着道:“一切都很平常,难不成有什么诡异之事?”
张全约脸色发白道:“正是,第二日皇上酒醒,想起与让皇兄弟之情,当即下旨民政部准备丰厚赏赐送进景阳宫。民政部长暴胜之率人进到宫中,守门军兵打开宫门之后却发现没有了让皇踪影。暴胜之这一吓非同小可,当即领人把宫中搜索一遍,又紧急派人禀告皇上。”
李月萤腾地站起来道:“你说什么?我六哥失踪了?”萧汉急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道:“不要慌,先听张大人说完。”张全约看二人一眼,苦笑道:“暴胜之与皇城司人马把整个宫中翻了个底朝天,哪里有让皇人影?皇上勃然大怒,当即下旨严刑讯问守宫士兵,士兵们也不知道让皇何时失踪,皇上怒发冲冠,把守宫士兵一百余人全部斩首,又责令公安部长金秋平三日内把人找到,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萧汉没想到还有这出,皱眉思索道:“李煜退位已近一年,谁还会把他救出宫去?”张全约忧心忡忡道:“内阁诸部都乱了套,皇上更是担心,毕竟这个皇位……如果让皇逃出宫去蛊惑人心,军民人等有些不知内情必会受到迷惑,对我大唐江山稳固着实为害不浅,金秋平带一万余人把金陵城翻了个底朝天并没找到他的踪迹,皇上大怒,把金秋平下了天牢,命监察部长葛少丰继续派人搜索。”
萧汉沉思道:“那些前朝故老家里搜过没?”张全约苦笑道:“皇上自然想到这点,整个金陵城已经戒严。大臣们大多是前朝老臣,葛少丰对皇上极为忠诚,当即便从严阁老家里搜起,内阁七人宅第全部搜遍,诸部诸司各位大人家都未幸免。”
李月萤欲言又止,只是双眼盯着萧汉。她自然知道李煜之所以退位就是萧汉与她七哥共同阴谋的结果,再说自己不擅长政治,除了关心六哥安危外一时居然不知道从何问起。
萧汉端起一杯茶递给她道:“你别急,一定会找到的。”李月萤慢慢接过茶,眼圈突然红了:“六哥待我一向不错,不会是有谁暗……”不待她说出那个“害”字萧汉便插嘴道:“不会,你皇兄英明仁义,李煜又一向听话,一定是有人想趁火打劫危害皇上与大唐利益,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六哥。”
李月萤泪眼朦胧看着他道:“他被人抢出宫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这一点萧汉也没把握,只得安慰她道:“葛部长正在搜寻,说不准现在已经找到,你放心便是。”
张全约看他二人说完,摇头皱眉道:“内阁商量良久,又派出精干捕头查看景阳宫,在屋顶发现了脚印,揣测是江湖人干的。”
萧汉腾地立起道:“孟柏行。”张全约不明其意,惊讶道:“你说什么?”李月萤却是认识他,手中茶碗差点摔到地上跟着重复道:“你说什么?”
萧汉目中闪过一丝寒光对李月萤道:“一定是那个老太监。”李月萤恍然大悟,脸色大变道:“他本就是六哥手下亲信,宫变时便失踪了,一定是他把六哥救了出去。”
张全约脸色尴尬咳嗽一声道:“你们说是谁掳走了让皇?”萧汉马上明白他的意思,李月萤说出救人之语,自是把李从善置于不义之地,让张全约心内颇不舒服。
张全约之所以能坐上阁臣之位,自是拜李从善夺位之赐。李煜时他只是个江州刺史,很快一路高升至内阁大学士,这其中自然也沾了萧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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