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那般冰冷。
萧汉明确告诉骆北鸿和屠雨萱,此事包在他身上。二人大喜,倒头便拜,把个萧汉搞得手忙脚乱,心说自己这个好夸口的毛病以后一定得改改,自己到现在已经答应下厉天都和毕如霜的婚事、李从善掌握国政的大事、骆北鸿和屠雨萱三件大事,虽说自己不在乎名声,可如果到最后一事无成,可就无脸见他们了。
第二日早上起来,便有林君慎过来禀告,说有人在门外投来拜帖求见。萧汉心中一动,立即请见。一会儿林君慎引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过来,萧汉认出是李从善的管家,便问他有何事。
管家言道主人有请,说有要事相商,请他即刻入府叙话。萧汉答应下来,吩咐觉清和林君慎护好客栈,然后带了柴心月和慕容秋雨跟着管家前往李从善府第。
第二0八章 密室相商()
此时旭日初升,萧汉带着二人随管家从后门入府,管家把他们请入后面萧汉曾经呆过的小院,告诉他们主人上朝去了,请他们稍等片刻。
萧汉自然答应,管家退出小院,萧汉和柴心月、慕容秋雨二人讲起自己曾经在这里呆过的趣事,二人知道他与李月萤就是从这里暗生情愫,只是默然听着,不时配合点头。
萧汉很满意,特别是慕容秋雨,虽说脸上永远是那么漠然平淡,可看她双眼却不时能看出一丝温情。现在她与石初阳决裂,又不愿意回塞外,自己这里倒成了她最好的宿处。有她在身边,萧汉安全得到保障,因此他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轻易放她离开自己。
二人听萧汉说了半天,忽听得门响,一个青年满面笑容走了进来,正是李从善。见到屋里除了萧汉和李月萤,又多了一位陌生女子,脸上不由显出疑惑之色。萧汉急忙向他介绍了慕容秋雨,李从善重新与她见礼。慕容秋雨淡淡回礼,让李从善感觉很是奇怪。
李从善皱眉不语,萧汉知道他请自己前来必有要事,正色道:“有话尽可直说,她们都是我江湖上的朋友,不会乱说话,对国事也不感兴趣。”
李从善叹了口气,看一眼门外,突然起身关上屋门,引着三人进入卧室,双手在墙壁上一阵摸索,卧室里那张雕花大床忽然慢慢移动,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萧汉大吃一惊,自己在这里住了好久,根本没发现这里居然还有机关。李从善向三人一笑,率先下了洞。慕容秋雨看萧汉一眼,跟着下去,萧汉向柴心月做个手势,让她留在最后。
四人依次下来,洞口慢慢复原关闭。四人沿着黑乎乎的通道走了一二十米,赫然发现里面是一个七八十平米的小屋,里面堆放着无数文档和书册,正中摆放着一张长桌,边上放着十多张椅子。
这是个标准的密室,李从善点燃四支蜡烛,屋中登时亮了起来。李从善微笑着对萧汉道:“三位请坐。”萧汉打量一下屋子,随意坐下。慕容秋雨和柴心月坐在他两边。
萧汉一本正经道:“郑王召唤,不知有何要事?”李从善摇头道:“萧兄不必客气,还是叫我子师亲切。”柴心月与慕容秋雨一言不发,李从善看她们一眼,沉声道:“今日请萧兄前来,一是有一个人想见一下萧兄,二是有件大事想请萧兄帮着参详一下。”
萧汉还没说话,便见桌子后突然钻出一个人来,柴心月立即站了起来,全神戒备,萧汉摆手让她坐下,看着来人微笑着:“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来人却是池州刺史张全约,满面笑容对萧汉道:“听闻武当在普陀建派,实是可喜可贺。我还琢磨着派人前去送上贺礼,没想到萧掌门却来了,实是幸会。”
萧汉呵呵笑道:“你准备送我多少贺礼?”众人一起大笑,李从善挥手让张全约坐下,回头看着萧汉道:“我都听小妹说了,我送她的钱一分不剩全部用作建设武当派,倒是我这当哥哥的捐建的武当派,如此说来,倒是我们兄妹二人与武当派关系最为紧密。”
萧汉一脸尴尬干笑道:“子师错了,没有一分不剩,最后还剩下几百两银子。”众人大笑,李从善笑道:“只要小妹高兴,花再多的钱我也乐意。”张全约跟着凑趣道:“如果萧掌门不嫌弃,本刺史也可以送个一两千银子供武当派花费。”
萧汉哈哈大笑,两手一摊道:“我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张刺史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回头我便派人上您州衙去要钱,到时你可别不承认。”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笑过之后,李从善慢慢回复脸色道:“现在朝局有变,请张刺史先说一下,我再补充两点,这里只有你我五人,尽可直言。”
萧汉知道李从善早有争位之心,当即点头道:“二位尽可直言,本掌门虽是江湖人,出点主意还是可以的。”张全约点头正色道:“国主已经决定过年后西迁洪州,留皇太子监国。”
萧汉点头道:“这不算是什么奇事。”张全约接着道:“这自然不是奇事,奇就奇在国主上月突然下诏,罚本州一年俸禄,降一级留用。中书御史徐铉直降两级,林仁肇将军也被罚俸留用,还好没牵扯到郑王。”
李从善面色凝重,接着道:“今天早朝,国主雷霆大怒,厉斥群臣结党营私,不思同心协力扶保太子,接着便下诏责罚马步军副都部署杨收、兵马都监孙震、镇海节度使郑彦华、天德都虞侯杜真、江口都统李雄、神卫军都头郑宾、神卫军都虞侯朱令斌和战棹都虞侯王晖,每人俱罚了三个月俸禄,吓得小王魂都飞了,不知国主为何突发此举。”
萧汉皱眉凝思道:“国主提到你没有?”李从善摇头道:“没有,国主最后还嘉奖本王操心国政,勉励我多与太子亲近。”
萧汉接着问道:“刚才所举之人皆是你们一党吗?”李从善和张全约互望一眼,同时点头。萧汉没想到他的能力远远超出自己想像,也许他早就有染指国政之心,平常便在这方面下足了工夫,因此才会有这么多手握重权之人。
萧汉看李从善脸色苍白,显得惴惴不安,叹口气道:“恕我直言,国主这是敲山震虎,你们行事不密,国主知道你与这些人素有来往,而皇太子深居宫中,反而不及你来去自由,为了将来太平,不得已要敲打你一番,让你断了争储之心。”
张全约微微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国主既然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郑王一党,为何不全数罢黜而只是罚俸?不瞒萧掌门说,像中书舍人陈乔、户部侍郎韩熙载也多与我们来往,朝中大臣一半以上全都属意郑王,只是长幼有序,国主已经定下太子,我们的意思是要把国政握在手中,方便以后行事。”
萧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南美洲的那只蝴蝶,扇动一下翅膀,便会引起一阵飓风。权力就像兴奋剂,平常人尝不到滋味感觉并无所谓,一旦尝到它带来的好处,就像吸毒一样,拼上性命也要搏上一搏,试上一试,为此杀兄弑弟都算不得什么。
当年太子李弘冀害怕被李景弟弟皇太叔取代,不惜派人下毒毒杀,要不是李弘冀福分浅薄,中途病逝,也不会有现在的软蛋李煜当太子。
李从善为人真诚正直,颇有谋略与心机,倒是可以试上一试,就算不成,也胜过那个只会风花雪月,偷搞小姨子的软蛋李煜。
想至此处,萧汉正色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国主就算知道也不要紧,他现在全部心思都在迁都上,此必是你们内部有人叛变,急着向新皇表忠心,不惜出卖你们以换取向上爬的资本。”
二人恍然大悟,同时点头,李从善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皇兄改了性情,开始关心国事了。”萧汉冷笑道:“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存嘉除了风花雪月外敢问二位可曾听过什么治理国事的建议。”
二人同时摇头,李从善忽然记起一事,一脸嘲讽道:“今年六月虔州大灾,本王奉国主命前去赈灾,拨下三十万两银子,皇兄悄悄找到我,说东宫用度不足,请我从中拨出五万两私用,我不敢私自动用灾银,便筹备了五万银子交付于他,后来才知道他看上了几幅秦汉书画,把皇嫂的首饰都当了许多。”
张全约一脸不屑道:“本州与皇太子见过两面,今年三月,突然有人拿着东宫印信来到池州,要本州改判一个案子。”
萧汉来了兴趣,很想听听这个历史上难得的亡国之君都干过什么混蛋之事,目不转睛盯着张全约道:“什么案子?”张全约叹了口气,接着道:“本州有个郑员外,家有良田千顷,骡马数万,眼看年过不惑膝下无子,纳了五房小妾皆无所出,后来上九华山法王寺求签,法和大师说他今年必有所出,郑员外便动了再纳妾的心思。
管家千般打听,相中了青阳县菜农马老三的女儿,可是马老三死活不答应,说女儿已经许配给她的表兄为妻,只是那表兄在外游学,一时没有回来。郑员外仗势欺人,让管家带人把姑娘抢了过来。那姑娘性格刚烈,受污辱后当晚便上吊自尽,马老三得知后急火攻心,病倒在床,跟着死去。”
萧汉听得怒发冲冠,恨不得把这郑员外剥皮剁为肉酱。突然听得地面“咯嚓”一声轻响,萧汉急忙回头,却见慕容秋雨脚下地面微微裂开。李从善和张全约面面相觑,同时变了脸色。
萧汉向慕容秋雨微微点头,慕容秋雨忽然显出忸怩之色,轻轻道:“抱歉。”萧汉摇头道:“我也一样。”二人四目相对,胜过千言万语。柴心月羡慕地看他二人一眼,慢慢把头转了过去,擦了一下眼眶里溢出的泪水,显然也被马小姐悲惨的故事感动。
李从善关心道:“二位姑娘没事吧?”张全约停下,看着萧汉。萧汉微笑道:“我们都是江湖人,一时激动,不妨事,张大人请继续。”
张全约点点头,刚要接着讲,李从善突然道:“慢着。”
第二0九章 步步为营()
李从善站起身来,亲自沏了四杯茶,先端给柴心月一杯,又端给慕容秋雨和萧汉一杯,最后一杯给了张全约。众人说了半天话,自然口渴,一起喝完茶,张全约放下茶杯道:“马老三亲属帮着料理了丧事,心内不愤,告到青阳县,因为郑员外是池州有名的富豪,何县令不敢做主,便让他们来州里告状。”
听到这里,李从善突然插口道:“似此恶人,直接抓了杀掉便是。”张全约点头道:“我听闻此事,先派人前去调查,得知此事属实,便派差役前去拘捕,谁知不慎走漏了消息,郑员外已经逃走,只抓了管家和一干恶奴。我刚要下海捕文书,不料跟着便有人拿着太子东宫印章前来,命我不要再理此事,并把所有人犯全部放掉。”
柴心月突然怒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难道真没说理的地方不成?”李从善一脸尴尬,恼怒地看着张全约道:“你真放了?”张全约苦笑道:“我只是一个小小刺史,哪敢得罪太子,只好拿出百两银子安慰苦主,把那些人放了。”
李从善默然不语,脸色铁青。张全约一脸苦笑,尴尬地看着众人。萧汉知道古代这些事太过平常,对地主阶级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自己有时还想着发达了,也过一把带着恶奴强抢民女的瘾。
以前只是想想,等亲耳听到这些事,他心底还是抑制不住愤怒,自古至今,百姓活得战战兢兢,朝不保夕,不仅受官府地主盘剥,生个漂亮女儿还得提防被人抢走。百姓命如草芥,被人随意采割,幸好自己没有托生在一个普通农户家中,要不然还不知道会遇到怎样悲惨的故事。
慕容秋雨忽然轻轻开口道:“郑员外现在何处?”萧汉看到她目中闪出一丝寒光,微微摇了摇头。慕容秋雨面色微变,不再说话。张全约看她一眼,再看萧汉,萧汉摇头道:“此事牵涉东宫,我们不便干涉,恶人自有天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此事揭过不提,我们还有正事要谈。”
李从善从桌案上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萧汉道:“萧掌门先看看这个。”萧汉展开文件,居然是一份奏章。萧汉快速浏览一遍,面色越来越凝重,读到最后,突然一拍椅背道:“有这些庸臣混蛋,大事可成。”
奏折是枢密院一个名叫秦浩的侍郎所上,大意是太子监国在即,请国主逐渐把国政移于东宫,以便太子熟悉政务。天下节度大将也要到东宫觐见,向太子效忠。
表面上看,这份奏折只是秦浩提早向未来皇上效忠拍马屁,以换取未来的荣华富贵,实际却大有深意。一是这份奏折呈上,国主看到他还活着便有人迫不及待向太子效忠,不知作何感想。二是通过这份奏折便可看出朝中大臣动向以及他们的心思。
李从善见他读完,问道:“萧掌门尽可直言。”萧汉冷笑道:“这份奏折呈上,国主怎么处理的?”李从善一怔,咬牙道:“国主一向对大臣宽容,这份奏折留是不发,是宫中誊写后带出来给我的。”
张全约叹气道:“奏折虽留中不发,朝中大臣却不知怎么得知此事,纷纷到东宫朝拜,连虔州、吉州、饶州、袁州、抚州等刺史和驻军大将都派人向东宫示好,现在没有参拜过东宫的人已经不多了。”
萧汉没想到局势发展得如此之快,沉思良久方道:“恕我直言,国主既已立下太子,我们再去争便名不正言不顺,为今之计,不如步步为营,先笼络住朝中武将,控制兵权,待国主离开金陵后一定要保证禁卫军和金陵守军在我们手中。”
李从善两眼放光,两手紧张地握在一起,看着萧汉道:“此事小王已在进行,神卫军都头郑宾和神卫军都虞侯朱令斌二人与小王关系甚密,天兴军指挥苗训、控鹤军指挥归元贞也与小王多有联系。如果国主离京,不出意外的话,禁军和护卫六军很快便会落到我们手里。”
萧汉摇头道:“不可大意,国主离京,必将带走大批军队护卫,剩下的李煜肯定会换上自己人,到时一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现在国主已经警惕,如果把受处罚的大将全部调离,你还有多少胜算?”
李从善面色瞬间惨白如纸,结结巴巴道:“这点小王疏忽了,萧掌门可有对策?”张全约沉思道:“国主敲打诸臣,必也存了萧掌门所说之心,我们还要谨慎应对。”
萧汉沉思道:“天兴、控鹤两军是国主侍卫亲军,到时必会带走一军,神武六军也会带走一半,现在离过年还有月余,首要之事便是搞清国主会带走哪些军队,留下哪些军队,我们才能有的放矢,精心布置。不仅如此,还得有人游说李煜,不要让他起疑心,生起换将的念头,殿下也要勤入东宫,多与太子亲近,打消他的疑虑。此时正是关键敏感时期,不可再轻易与大臣将军接触,如有得力人手,可以秘密交结众臣武将,绝不可泄露一分一毫,如若不慎,后果你知道。”
李从善面色刷白,连连点头道:“萧兄所言极是,小王以前多有冒失,操之过急,露了形迹,还好萧兄提醒,小王受教。”说完恭恭敬敬向他深鞠一躬。
萧汉急忙起身扶起他道:“殿下客气,不可如此。你我数次相交,幸得相赖,萧某敢不尽力?”李从善慢慢直起身子,目光灼灼盯着萧汉道:“江南千里山河,绝不可出现颠覆之事。”
张全约也凛然道:“淮南之战绝不能重演。”萧汉看着一脸决然的二人,赞赏地点点头:“有此志向,大事可期。前贤有云: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罗马不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