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你做的比我好,我非但不为你开心,反而心里都是嫉妒,嫉妒你买得起兵器,嫉妒你生下来就一双飞毛腿,嫉妒你没有首轮就撞上奥莉维娅!非但如此,我还盼着我永远比你强,然后可以高高在上的安慰你!你为我做的这些我非但没有一丝感动,反而觉得是种羞辱!”帕斯卡尔几乎尖叫出来,“你知道吗?这就是我现在心里想的,这就是你的发小、你的挚友心里想的,你愿意跟这样的人做朋友吗?”
罗素愣在那里,像是在朋友生日庆典上满心欢喜捧着蛋糕祝寿,却被“朋友”扔在地下还不住用脚碾着。
两个人都像夜一样静,过了一会,罗素才点点头:“你不这么想,我们是朋友;你这么想了,我们还是朋友。”说着转身出去,到门口时,见帕斯卡尔正对着窗户上有着模糊的人影发愣,轻叹一声:“你要是不甘心,就好好准备后面的选秀吧,不要自暴自弃。”
“选秀!”帕斯卡尔何曾不想,先前还想着殿前演武秋风扫落叶般横扫对手,凭着高高在上的战绩,让海伦也不得不侧目,之后一齐参与选秀,一路险死还生挫败对手,两人神仙眷侣一样,比肩踏入柏拉图学园,阳光也献媚似的,着意为他们铺就前路,就这样沐浴着荣光,享受着众人的艳羡。如此美好的一幕,从他自演武擂台上摔下来的那一刻起,就被撕得粉碎。听着罗素脚步声远去,帕斯卡尔泪水又好似从裂缝中渗出,自己只有这一个朋友竟这样对他,这还在其次,更令人作呕的是,他说的字字是真,句句属实。纵然一万个不愿承认,可是他的心底就是这么阴暗可鄙。这么多年了,一直以为自己每一天都在变好,这就是所谓的变好吗?帕斯卡尔握紧拳头,呆望着窗户上有些模糊的影子,一拳打了出去,到一半时仅剩的一点力气也四溢逃窜,胳膊像是被抽掉骨头似的,软蹋蹋地耷拉下来。帕斯卡尔看着地上影子,好一会,才喃喃道道:“我终于想通了,也许我这样的人,注定要与影为伍吧!”帕斯卡尔晃动着身子,地上影子也随之飘忽着:“你要是能动起来,那就好了”
罗素迈着步子,脑海中一片茫然,像是走在大雾天里,看不清四周的东西,不过却也没什么细想下去,毕竟他既不喜欢爱钻牛角尖,也不像帕斯卡尔那九曲回肠,就这样踮着脚步下楼,见楼梯上三人品字形走着,后面两人手里拎着满满的东西,前面一人马尾摇晃个不停,不过黑色长发从中截断,中间用玉环勾连起来,略一纳闷才认出来:“咦,你怎么在这?”
“我”奥莉维娅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她本来买了些东西来向帕斯卡尔致歉,结果却撞上刚才帕斯卡尔向罗素发作那一幕,觉得大大不妥,赶紧抽身走开。
“女王陛下是来巡查一下!”富尔顿说道,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还跟我们带了许多好东西呢!”
“对,就是这样。”奥莉维娅赶紧点头,看了富尔顿一眼,没想到这废物还有点用处。
“哦,那你怎么往下走?”
“女王陛下做什么,要你多嘴?”史蒂芬刚才被富尔顿抢了风头,心里正急躁着,赶紧试着扳回一城。
“你住口!”奥莉维娅斥道,史蒂芬吓了一跳,赶紧跳开。
“你们去吧,只是别去扰帕斯卡尔。”罗素说着从奥莉维娅身旁走过。
“你们先上去吧。”
“女王陛下,小的说错了话情愿受罚,女王陛下不能就这样像扔垃圾一样扔掉小的啊——”史蒂芬话声已带着哭腔,几乎要跪下去。
“女王陛下有话要问罗素,这都看不出来!”富尔顿拉着史蒂芬走开,“你这么不机灵,以后有什么资格追随女王陛下左右?”
“啊,还请富大哥多多指点!”史蒂芬赶紧冲着富尔顿躬身行礼。
“你先把东西拿着,我们边走边说。”
“你有事?”罗素见奥莉维娅追了上来,扭头问道。
奥莉维娅先想了想,才问道:“他没事吧?”其实她来致歉,一则是帕斯卡尔手下留情,她却有些“恩将仇报”,二来是觉得以帕斯卡尔身手,若不是首轮遇上她实在不该出局,为此害得人家沦落到f班,若是就此一蹶不振,也许一辈子的命运都会为之改变,自暴自弃沦为江洋大盗,某年之后九九重阳秋后问斩时,帕斯卡尔拖着乌七八黑的身子,行刑之时仰天长呼:“奥莉维娅,我诅咒你,这一切都怪你,是你害死我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想到这一幕奥莉维娅身子就一个激灵。
“他不像没事的样子,不过既然是他,应该会没事吧!”罗素见过许多次帕斯卡尔被折磨的样子,却从没有见过帕斯卡尔如此失控,看去几近发疯,故而口气中也有些动摇。
“都怪我不好,害得他分到f班,我想办法”
罗素摇摇头:“其实我猜这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再说他把这个看得太重,若说殿前演武对别人来说像是走独木桥,他却像是走钢丝,把所有的一切都押在上面,希望靠这次演武来翻转命运,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唉,我怕他再也振作不起来。”
“以他的道行,如果不是遇上我”
“可是他为什么为遇上你呢?”罗素反问道,“我见过许多次了,不是一次,不是两次,是许多次,帕斯卡尔每每在紧要关头,遇上最倒霉的事情,一次可以接受,两次可以忍受,每次都是这样呢?偶然不断重复,也就成了必然。”
“偶然不断重复,也就成了必然?”奥莉维娅重复着。
“我怕他会觉得,无论怎么挣扎,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罗素顿了顿,“困难也好,挫折也好,他都可以忍受;但是就怕是这如宿命般的厄运,会耗尽他最后一丝坚强。”
“所以他才会如此失态”奥莉维娅话说出口才发觉不对,这岂不坐实了自己偷听。
罗素摇摇头:“如果是你,不见得会比他坚强多少!”
“我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反而佩服得很,”奥莉维娅说着,“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勇气说出心里话”
“我只是不明白,命运为何要如此折磨一个人?”
“也许是为了让他变得更好!”
“如果他为此堕落了呢?谁应该负责呢?”
奥莉维娅顿时怔住,心想多少恶人,一开始并非恶人,命运的摆布让他们堕落,却将罪名安插在他们头上,这公平吗?“他是不是喜欢海伦,也许我们可以请海伦”奥莉维娅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其实我觉得与其说他喜欢海伦,倒不如说他把海伦当成一个符号。我是知道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一天天苦行似的,不管是为了所谓理想也好、使命也罢,日子里几乎没什么快乐可言。直到遇上海伦,让他看到生活其实还有另一种色彩,也许他心里不知不觉把所有的快乐、幸福这一类的东西都系在海伦身上了吧,所以才会一厢情愿的去爱慕。”
奥莉维娅这次真的怔住了:“我从未想过原来帕斯卡尔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是不是庶民就不应当有理想,不应当有使命?是不是庶民的生活就应当像纸一样,苍白单薄?”
“不是”奥莉维娅反驳着,却发觉自己心里其实就是这么想的,印象中的庶民就是朝九晚五的做事,一天一天像是复印出来的一样,没什么不同,更没什么值得铭记的地方。
“即便是再寻常不过的纸,一样能写出与众不同的东西。”罗素说着走开,“我去给他买饭了。”
奥莉维娅扭头回望,似乎看到另一个世界。
第五章 髑髅VS翁仲()
帕斯卡尔闭上眼睛,回想着演武那一幕,其实就算被奥莉维娅打飞出去,他本可以折回擂台,不知为何当时却瞄向海伦,隐隐约约看到海伦身影,真个如明珠熠熠生光,结果一瞬间身子落地。若非如此,又会怎样
帕斯卡尔纸刀点地,刀身微微一屈,身子接力反弹,一个筋斗落回擂台。
奥莉维娅颊生红晕,扭捏道:“不好意思。”
“没事。”帕斯卡尔左手在鼻子上一抹,用纸团塞住鼻子,“你不必手下留情。”
“谁说要手下留情了?”奥莉维娅这时手上石棍闪过光霞,变得像是珊瑚一样。
“石之花?”帕斯卡尔在老家见过,有些石头看如宛如珊瑚,被称作石之花,奥莉维娅只怕是用魔法强化了石棍吧。帕斯卡尔脚底踮劲,整个人豹子般扑出,中途扬手出刀。奥莉维娅横棍相迎,刀棍相接,锯齿交错擦出一串火花,却不见有石屑落下,石棍非但未像先前那样被纸刀锯断,反而带着千百斤重量,泰山压顶般砸落。
帕斯卡尔左脚为轴,身子一转到了奥莉维娅身旁,纸刀顺势抹向她腰肢,却见奥莉维娅看也不看,反手刺出长棍,棍长刀短逼得他再度变招,脚不沾地似的绕着奥莉维娅身子游走,纸刀舞动带起一团白光将其裹在垓心。奥莉维娅出招收招都是极快,刀棍不住碰撞,半空中绽开一团团星火,将纸刀绵绵攻势尽数接下。帕斯卡尔有些意外,他此时已用上东土功夫披风刀法,没想到奥莉维娅出手也是招式缜密,法度严谨,显得训练有素。
其实奥莉维娅在飙风般攻势下已渐渐显露疲态,知道一味固守不是长久之计,想到这里脚底发力:“撼地步!”擂台在重压之下顿时龟裂,连帕斯卡尔脚步都为之摇晃,趁机再出一招:“千钧棍!”娇叱声中,石棍当头劈向帕斯卡尔,竟不带丝毫声响。
帕斯卡尔急退,身子像是拴着绳子,被人从后面扯动一下,弹指间退到一丈开外,他知道石棍来势如此之快,却不带破风声响,只有一个缘故,那就是极重。果然不差,一声震天价巨响,石棍砸在擂台上,上半截整个没了进去,喀拉拉声中,擂台竟沿着石棍所指直裂开来。帕斯卡尔急忙往右边一跳,见奥莉维娅再度扬棍出手,石棍轰然一声砸落左侧,跟着身旁石墙窜起,半空中一折为三轰隆一声落下,接着顶上再度裂开,分出两片,一前一后落下,盒子似的将他整个罩住。
奥莉维娅手握石棍,还在想要不要趁势追击补上一棍,又怕拿捏不好力道,万一真个把帕斯卡尔打成肉酱,可不是顽的,这一犹豫的功夫就见一道白光闪过,接着见那白光下压,石牢裂开,帕斯卡尔跟着跳将出来。帕斯卡尔见奥莉维娅出手魔力越来越强,不知还潜藏着多少实力,越来越是心惊,心思也渐渐集中,眼中已不见外物,惟有奥莉维娅身影。这时逃出石牢刚要举步进击,忽觉脚下擂台地震般一阵晃动,还道是她要用石化魔法抽去擂台,刚要放下书页垫脚,却见擂台大部沉了下去,剩下一根根石柱。
“梅花桩!”帕斯卡尔叫了出来,不知道奥莉维娅知道这门东土功夫,还是误打误撞布置出来,见她一脸挑衅看着自己,将书页收回袖中,单脚在石桩上站定。要知道擂台演武落地为输,在这梅花桩上交手,一不小心就会踏空,他又不像奥莉维娅那样可以与石同化,敢在梅花桩上应战,可谓险极。
奥莉维娅点点头,似是赞许帕斯卡尔勇气。帕斯卡尔双手合拢接着分开,纸刀一分为二,左手多了一柄纸剑,纸刀可以劈挂撩拨,纸剑则能刺点挑抹,刀剑互砍之下竟隐隐发出金铁交鸣声。奥莉维娅暗暗点头,右脚一点兔子似的跃起,几个起落冲到帕斯卡尔身前,石棍夹带着呼呼风响劈头扫落,这一棍之下两边气浪水一般裂开。
帕斯卡尔倒吸凉气,在这泰山压顶般气势之下,若是以硬碰硬纸刀纸剑只怕是螳臂当车,若是逃窜则难免被她气势压倒,后续攻势就如多米诺骨牌般源源扑来;略一犹豫就一长身子,弹丸般标上半空。奥莉维娅没想到帕斯卡尔如此胆大,竟然死里求生,石棍去势太猛已不及变招,纸刀纸剑也是晃眼就到眼前,只得撒手跳到一边,双臂张开臂膀上生出石之铠甲,接着一抖铠甲碎裂,碎石如雨暴打出去。帕斯卡尔舞个剑花护住身前,右手倒转纸刀就去夺那石棍。奥莉维娅已跳到石棍另一端,伸手搭上石棍:“涨!”石棍暴涨粗了数倍,抡向帕斯卡尔胸口。帕斯卡尔上身立时仰倒,石桩上站立不稳就要坠落,脚尖在石桩上一点,身子平平倒飞出去,跟着左手在边上石桩一按翻身上来。
“下去吧!”奥莉维娅娇叱声中手中石棍攸地伸长。帕斯卡尔站立不稳,身子正不倒翁似的不住摇晃,见石棍又箭一般袭来,苦笑之余只得再度跳到一边。奥莉维娅石棍攸缩攸伸,不停捣向帕斯卡尔,见他跳来蹿去的每次都毫厘不爽落在石桩,身子只微微摇晃便能稳住,单这一点只怕学园里就没几个人能做到。毕竟时至今日,人们行事要么诉诸技术,要么仰仗魔法,已极少有人肯下苦功夫打磨身体。
帕斯卡尔被一阵抢攻特有些窝火,左手一甩袖里书页飞出,激转着打向奥莉维娅,见她横棍一扫粉碎粉碎,两手隔空下压那纸片就蝶舞般罩落。奥莉维娅收棍扫去,蓦地发觉脚下一晃,低头看时才见下面几片书页并在一块,彼此反向而转,齿轮般将脚底石桩锯断;身子微微一倾,左脚拨动之下断桩暴长三尺,搭上右边石桩,两下里立时融为一体,跟着听到破风生强,见帕斯卡尔耀武扬威冲了过来,身旁更是有几个纸轮众星伴月般嗡嗡作响。
“下去!”奥莉维娅一挥手,帕斯卡尔脚下石就桩攸地缩了下去。帕斯卡尔身子一晃到了边上石桩,哪知脚底石桩这次竟直往上窜,对面长棍也是当胸刺来,身子一转闪躲开来,才发觉周围石桩攸上攸下,海浪般起伏。奥莉维娅见帕斯卡尔身子随着石桩起伏,脚下好像垫了弹簧将冲力卸去,上半身岿然不动,暗暗叫好:“去!”左手一甩,星光甩出半途化作拳头打向帕斯卡尔,见他身子一沉,摆手处石拳飞弹般紧追不舍。帕斯卡尔脚踏纸轮飞身闪避,石桩本就密集,哪里容他从容闪躲,见石拳就要追上,陡然伸手搂住左边石桩,冲力带动身子绕着石桩转了一圈,石拳就擦着衣襟掠过,啪地一下打在前面石桩。几乎同一时间,帕斯卡尔左手一甩,点点白光标向奥莉维娅。
奥莉维娅这时待要一鼓作气将帕斯卡尔打翻在地,脚下石桩分出一根根横梁搭上周围石桩,这一来除非他瞬间掷出十几个纸轮将这些辐条一般的石梁尽数锯断,否则她立身处就稳如泰山,哪知这次并未祭出纸轮,白光冲到眼前,花蕊般绽放,竟是一朵朵纸花。奥莉维娅石棍扫去,纸花生了眼睛似的往两侧一绕,化道弧线躲过石棍扑到身前,冷笑处伸手去拂,叮叮叮一连串声响,纸花竟钉在胳膊上。要知道她胳膊石化后比寻常石头都要硬上几分,没想到小小纸花竟能钉入,足见帕斯卡尔魔力之强。奥莉薇娅正惊叹间,帕斯卡尔双袖吐出书页,见风即长,晃眼已有数丈长短,双龙盘柱般绕上一个石桩,轰隆一声竟然将石桩生生拔了出来。
“去吧——”帕斯卡尔甩动双臂,石桩撞钟般捣出。奥莉维娅抬起石棍迎去,轰然一声闷响,石桩、石棍撞在一起,但觉一股大力绵绵涌来,震得她胳膊都隐隐发麻,又见帕斯卡尔飞身上来,断喝声中右拳噗通打中石桩,急忙将身子石化抵住石棍,怎奈这一拳力道太猛,冲力直沿着她身子传递开来,喀拉声中脚下石桩顿时现出裂缝,瞬间裂缝爬满四周石梁。
“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