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人:侯小强
推荐篇目:《落花成实》
推荐意见:就在编辑催我快点结束评语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正降临在北京。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了,一度惊慌失措的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慌乱的秩序,在焦急中把希望撒在了那些被称为白衣天使的医护人员和科学家身上。人们从来没有如此感动过:被妖魔化的医生竟然如此让人充满敬意。也许,人们都已经不习惯感动——可是要记得:有先哲说过,无论是谁,优点总比缺点多。
我面前的就是在讲述上述的道理:没有那么多沉沦的人心,而自以为沉沦的我们,也远比我们自以为的要美好。即便是包养情人的贵妇,或者是有鸭子嫌疑的男子,都莫不如此。
一种非典型的生活从上个月拉开了序幕,我笑着对一些朋友说:闭门思过的日子里,不要忘记感动,也不要忘记欣赏。
推荐人:邢育森
推荐篇目:《生活不可告人》
推荐意见:这篇小说的开头并不引人入胜。第一段的意象堆砌和莫名感慨几乎让我对该篇失去兴趣。后来直接从第2节开始读起,一下子就味道好了起来。作者把握住了一种镇定冷静的叙述姿态,故事从容不迫,娓娓道来,读着非常舒服。许克己的人物塑造是生动的,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可惜在最后一节,当“我”再次出现在故事之中的时候,叙述又再次略显失控。尽管该篇的开头结尾都不让我喜欢,但去掉这两节之后的所有文字都经得起咀嚼和回味。
另外,《在温暖中入眠》也写得干净饱满。没有选这一篇的原因,是感觉情节顺畅得有点飘,除了浮在眼前的那些,望不到更深更远的东西。
雨季之鼠
彭 扬
向未来文学社简介
安徽安庆一中向未来文学社现有社员400余人;社刊《晨光》。社刊作品已有300余篇在《青年文学》、《芙蓉》等刊刊载。文学社先后被评为全国优秀文学社团百家,全国十佳文学社团,社刊被评为全国优秀文学社团社刊一等奖。
编者按:
本刊今年和《少年写作精选》联合举办“首届全国中学生文学社接力赛”。本刊负责刊登复赛和决赛部分作品。本期刊登的是第一组的复赛作品。作为成人,本刊的读者看中学生的作品,难免会有稚嫩感觉。但如果把他们当儿女或者弟弟妹妹,也许能看出欣慰甚至惊喜。
五月的天空落下灰色的雨滴。城市被铅笔涂成一张静态的写生。
我的记忆中,却还是有色彩的。学校青灰色的教学楼墙角淡绿色的苔藓。飞到房顶的鸽子尾上那根深红色的羽毛。那件你穿在雨中印有LIGHT的微黄的雨衣。城市街道上人群眼中闪着光亮的双眸。我固执地让记忆停在八千米的大气层里,在这里我能清楚地窥见雨是怎样落入世界的脸,我也能看到那年的雨季中我们穿行在城市人群中的身影。
我穿过幽暗的楼道,撑起菜叶绿的小伞,雨顺着伞的边缘沉沉下坠。我很快地走到学校。你站在学校的门口,没打伞。我跑上去把你拉进楼里,用手抚去你脸上的水。
你昨晚又没回家吧。
你开始轻轻的笑,你的眼睛明亮而清晰,那是年轻的鹰的眼睛。你握着我的手,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走廊疯跑,如同荒原上两只飞奔的鼠。昏暗的光线里有光明的味道。
你指着天空上灰沉的云问我,那上面会有幸福吗。
我把头伸出去。头顶的乌云正在消散,光线开始一寸寸地转亮。
教室里,孩子们都趴在木桌上,目光狠狠地翻着书本和习题册;步伐是整齐一致的。你会在音乐厅里弹吉他。那些音符如同湖面的波纹,一层一层地扩展。我站在透明玻璃的门外,听着勾魂的合弦,看见一个长发披肩、面容英俊的男孩用皮革质地般的手有力地在六根琴弦间坚韧不拔地飞速跳动。
我在门的缝隙里看见你的手停在空中,像一张断了的弓。吉他的声音好像变成了一种悠长的叹气。你把我拉起来,空气变成了水纹的形状,就像午后的阳光照在琴弦的边缘。
你的声音在太阳的光线和水纹的空气里微微震动,来,我唱歌给你听。
你开始唱甲壳虫乐队的《挪威的森林》,那些声音像被雨水淋过,那么忧伤。
但是,老师和家里对你仍充满希望。时近黄昏,我顺着木制的破旧台阶在哒哒哒地向上登,脚底震落的灰尘,落在你夜晚的梦里。我从我家二楼的窗子向下望,你骑着单车的身影游走在曲折的胡同里。你的长发在空中飘飞。你的瞳仁像头顶飞过的一群鸣叫的鸽子,一闪而过。
遇见你之后,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在学业上力不从心。虽然我每次都用尽全力,可是你仍然会以绝对的优势超过我。但是,你并没有在冰冷的环境里显得更加冷傲,那条有着深深落叶的大街,树木温柔地用枝叶遮住了天空。第二个秋天的时候,我把头靠在你的背上,你轻轻地把它弯下去,我感到泡在咖啡里的奶糖融化了。第三个秋天开始,你就骑车去街心花园。那里的树的叶子像被雨水淋过一样,流露着清翠。花的瓣软得像棉花糖,散出蜜汁一样的味道。你取出背来的棕黄色吉他,拨动琴弦,天蓝色的音符就像清澈的河水,流淌出来。晶莹纯净。
冬季的一天,你穿着厚厚的毛衣,脸被冻得通红。走进教室,那个自以为是的男孩就对你大吼:你是个没有爹妈的婊子。你和他打架,他的头被你按在桌子上,他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纸。你知道他爸爸是教育局长。你知道的。然后,你跑出,跑到一片深深的白色中。我站在教室的窗口,茫然不知所措。
我想起你弹起的音符,才知道那是忧伤的呻吟。
我躺在家里的床上望着天花板。
终于,我接到了你的电话。M,我在你家楼下。我发疯地跑下去,站在你的面前。我说,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为什么你没告诉我你的故事。
有些忧伤的东西,还是留在记忆里的好。
漫天的白色中,只有我们的体温是温暖的。我莫名其妙地开始流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承受这么巨大的悲痛。
这跟你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有父母。
然后,你把我送回家。我在窗玻璃的阵阵水汽中看你一个人渐渐远去。
以后的日子就像躁动的天气,阴晴不定。那些狠狠地翻着书本和练习册的孩子们,都在你面前有意地提起几个隐讳的字眼。隔绝和冷漠。这些孩子的成绩是那么优秀,他们的心理却捉摸不透。他们聚在一起,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你。阳光明媚的教室里,你笔直地坐在你的座位上,带着你漂亮的成绩,像一棵孤独的树,守望着什么。
我依然坐你的车,你依然把背轻轻地弯下,我依然把头靠在上面,而你却开始沉默了。
后来我们去花园的时候你只唱歌。你的眼睛,湛蓝,清澈依然。
阴暗的走廊里寂寞的光线里,我们就拼命地疯跑。你指着五点半的布满灰尘的云的天,说,那上面会有幸福吗。我撑着白油漆的墙面,把头伸出去。
乌云并没有消散,心中的光线却依然明亮。
我穿过学校的落叶松林,在无数的松叶的缝隙里,我感觉到天空应该是湛蓝纯粹的,很清晰。
深深的晕眩。
在校门口我看见那个被你压在桌子上脸苍白如纸的男孩微微眯起眼睛。他靠在灰色的掉漆的铁门上,眼光丝毫不从我面上移开。我经过的时候,他用力地把我拉到旁边,空气立刻开始躁动起来。我被阻挡在他面前,他的脸越来越急速地逼向我,离开那个小子吧,我会给你比他更多的快乐。
突然间,我看见了你握着我的手在五点半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疯跑,如同荒原上的两只飞奔的鼠。昏暗的光线里有光明的味道,从楼层尽头的壁窗外散发出来。我撑着白油漆的墙壁,把头伸出来。抬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乌云全部都在消散,在八千米的大气层之上,有一个巨大炙热的光球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光芒,它们以一种强大的力量温暖着我的身体。我用这种温暖的力量推开他的肩膀,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开。
那个星期三的填报志愿的下午,依然下着很大的雨。这个城市在高考之前决定自己人生的选择坐标对每个孩子都是一个考验。你没有打伞,在大雨里拼命地冲。站在我家门口的时候,头发和衣裤全都像浮在水中的布,你的眼神恍惚,一切就变得安静下来。手里被打湿的志愿表上模糊的艺术系的字样。在雨水的聚集下,钢笔蓝色的墨水逐渐扩散,字体变得臃肿和无力。但在我的眼中,却像是涂上莹光粉的星星,如此清晰。
他们不喜欢我唱歌,但是我爱它。
要知道你这样的成绩应该报那些让人仰止的大学,你的叔父和老师们也是这样想的。
当我把泡好的茉莉花茶放到你面前的时候,才发现你的眼睛里迸射着一种忧伤。你刚刚擦完头发和身体的毛巾,现在竟在微凉的空气中缓慢地升腾烟雾。我开始后悔刚才说的话,它们会让你显得厌烦和不安。我知道,你明白那个在你出生时抱着你的健壮的手臂和那张痛苦之后充满汗水和欢乐的脸在那架飞往这个城市的飞机上从几千米的高空向下坠,天蓝色的机翼在大气层里摩擦出血一样的火花,白色的机身冲向大海的最深处。那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会让任何人的灵魂都冰冷一层。从那时起,你要用音符奏出最坚强和最愤怒的音符去寻找深海之中他们的方向。谁都无法控制你。
后来,高三的教室里,孩子们都趴在木桌上,目光狠狠盯着书本和练习册。步伐是整齐一致的,让教室像一台机器。你只留下了漂亮的成绩。然后,你一个人在音乐厅弹吉他,那些音符如同湖面的波纹,一层一层扩展。我们的第三个秋天,那些音符是天蓝色的就像清澈的河水流淌出来。晶莹纯净。
这些日子是停在我回忆中那辆没有被雨水打湿的单车。
你离开的那天晚上,天是不是像黑的颜料,灰的云层看不清楚,但却低低地压着城市。你没有任何告别,就在夜晚火车哭泣一样的气笛声里离开了这个城市。我在睡梦中看见那列长长的机器轰隆轰隆地开进山洞,开过山谷,到达你梦想中那个充满了各种音符的校园。那张被雨淋湿的志愿表在那个下着大雨的中午之后,被烘干,重新递了上去。那个递交的动作是那么地坚定不移。你在那列长长的机器里,会想起这个城市的雨季吗。
我还是固执地把你当成那只鼠,奔跑在雨季的荒原。
我已离开这里。我却依然守望着你,纪念着那个雨季城市中我们明亮的眼。
旅者
奎晓欣
涵芬文学社
成立于1999年10月。社员500名。2001年7月被“全国中学生文学社研究中心”评为“全国文学社优秀社团百家”、《涵芬》被评为“全国中学生文学社优秀社报刊”。有三百多篇社员作品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或获奖。
也该休息一下了,走了这么长的路,找一个寂静的地方喝茶休息一下。
淳泰就朝着湖岸边的一间小茶楼走去。
那是一间不大的茶楼,静静地立在湖岸边。
“很漂亮的地方。”淳泰在心里嘀咕着。
走进茶楼,迎面一副对联,“茶能醉人何必酒,书能香人不须花”。
有种淡淡的高雅。
“请问先生要点什么茶?”服务员微笑着。
“铁观音。”
在淳泰沉浸在茶的香味中时,有一对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淳泰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了看,一男一女,或许是情侣吧,淳泰心里想,恰巧那个女孩也向他看过来,淳泰假装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到她的旁边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把目光从那边收回来,拿起茶杯,水汽在茶杯的上方袅娜地回旋着,他漫不经心地喝下去,头转向另一边,向湖心望去。
猛然间,看见玻璃上印着刚才那个女孩子的脸。淳泰有点慌乱,生怕对方看见自己现在的行为。担心地转头向那边看去,旋即发现对方根本不可能发现自己,即使她朝自己看来,现在的自己的样子就好像是在欣赏湖面上的风景,“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心平静下去,但是依然有种不安,于是向那桌转过头去,那对年轻人非常高兴地交谈着,根本就没有在意淳泰的存在。
于是他的脸又转向镜子,姑娘抿着嘴在笑,眼睛看着陪她进来的年轻人,不时地把散落的鬓发捋到耳廓后。
淳泰被她的这种风情给迷住了,向玻璃靠近了一些,喘息的白气接触到玻璃,在上面泛起了一层白雾。他赶忙拿起刚才擦过脸的小毛巾去擦玻璃上的那层白雾。
但是在擦过后又马上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否引起了那位姑娘的注意呢?如果她发现自己刚才在偷窥她,那又该怎么办呢?
他慌张地往那边望去,幸好,对方刚才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怪异举动,“没事,”他喃喃地自语,但是却没有胆子像刚才那样去看镜子上的姑娘了。
他不时地去看,在欣赏那姑娘动人的同时密切地注意着她的反应,生怕她发现自己在看她。
喝茶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的快。
淳泰看见自己一直在看的姑娘站了起来。坐在她旁边的年轻人向站在一旁的服务员打了一声招呼,付了钱离开。
淳泰马上也跟着站了起来,付了钱尾随着他们出去。
或许刚刚是几杯热茶下肚的原因,有点热。淳泰用手抹了抹额际的汗水,跟着他们走过一座旱桥。那位姑娘走进路尽头的一户人家,年轻的男孩则不舍地离开了。
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后,淳泰不由地失落,毕竟自己尾随了他们这么长的时间。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恋人。”淳泰在自己的心中问道,虽然自己未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在心中却对那个年轻人产生嫉妒,这是男人正常的妒忌,当看见伴随一个吸引自己的女孩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就会产生这种感觉,不管这个人是否是自己熟悉的。
淳泰当时就陷在那种嫉妒当中。
当然在他心中也有一些不安,他是有负罪感的,只是在当时,他这种归纳没有苏醒,呼呼地,沉睡着,即使现在。
应该可以离开了。可淳泰还不想离开。今天是元宵佳节,或许,晚上她会出来。
灯会开始了。淳泰一直站在下午看到那位姑娘消失的地方。
难道她不会出来了?今天是元宵节,有灯会的,难道她不参加?
淳泰的心里面这样想着,仿佛是为了今天的莽撞而有些不安,其实,他所不安的,不仅为自己的鲁莽,说白了是怕自己今天的等待没有什么结果。的确,最无法让人原谅的,便是等待的徒劳。
夜越来越深,风也更大了,等待的女孩依然没有在自己的视线中出现,心中的失落感更加强烈了,仿佛是冥冥中被人愚弄了一样。
但是无论心中对自己今天的行为的结果是怎样的失望,在实际行动中却没有一点改变,一直等下去,直到等到她出现为止。很快他发现自己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因为自己等待的人在自己这个决定做出没有多久之后就出现了。
淳泰的心里非常高兴。经过长时间的等待,当理想的结果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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