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月明 by 风之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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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月明 by 风之飞儿-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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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无法隐忍的鲜血缓缓流下,滴入他的後颈,他身子一震,见不到脸上表情,语气中却仍是镇定非常:“这石门之外,天牢之内,早已布满了大内高手,你以为我还会让你逃脱?” 
我大惊,凝神细听,果然黑暗之中,外面隐隐有极轻极细的呼吸之声传来,他所言实在非虚。 
我笑的狂放,任血流汩汩流下:“那又如何?你的命在我手,他们怎敢为难於我?” 
“本来他们确实也不敢怎样。可是行天,你忘了,你永远都有软肋,十年前是如烟,十年後是小月,为了他,你又能拿我奈何?” 
我目眦欲裂,鼻腔一阵温热,似乎也有血液流出。 
我一字一字的吐出:“所以十年前你逼死了如烟,十年後你欲再次逼死小月麽?” 


十五 
“如烟如烟,这麽多年了,你居然仍念念不忘她?!!!我就比不上一个死人吗?!!!”他声量越来越大,夹杂著怒气,竟似欲转过头来。 
“住嘴!你莫以为你是皇上,权倾天下,就当真无所不能。在我心中,你永永远远都比不上如烟。”鲜血不停的涌出,我的情绪几近失控,手腕微微使力,在他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制止了他转头的意图:“轩辕无极,当年是我不该应诏入宫,招惹上你。自幼修身养性,居然会一时糊涂,贪那虚名,做什麽御前献艺,这才会落到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的地步。一切的一切,全赖我咎由自取,与人无猷。是以我并不欲找你复仇,也望你放了小月,自此我们咫尺天涯,永同陌路。” 
“咫尺天涯,永同陌路?”他背对著我,蓦地放声狂笑起来,语气中隐含悲凉:“若是如此,我宁可你恨我一世!” 

“来人,将那两人带进来!”虽是受制於人,他的威风丝毫不减,喝声中,沈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终於出现在门口。 
我急急向门口看去,果然是小月和云风,被人押著,一个冷然依旧,一个满脸不满。虽然被缚了双手,略显憔悴,但看那模样,应是没受什麽刑囚才对。 
云风还在发泄心中的郁卒之气:“你们究竟是何人,将我们押至……”似是突然看见了我,立时怔在当场,发不出声来。 
我的心里总算松了口气,颤著声音呼唤道:“小月……” 
一直低著头的小月身子大大一震,似是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澄蓝的眸子看了我半晌,终於由疑惑变成了确定,然後发出讶异的惊呼:“爹,你为何会在此?你受伤了吗?他们伤了你?!!!”激动的就欲挣脱身後的束缚,无奈被看守制住,竟是无法稍动。 
我露出微笑:“小月乖,爹爹不妨事的,爹爹这就救你们出去。” 

“只要你愿留下,我立刻便放了他们。”轩辕无极开口,笃定的语气似已确信我必会如此做。 
我冷笑不已,任血流如注,染红了他杏黄的衣袍:“我不会留下的。相同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当年是我太幼稚,以为自己的委曲求全可换来如烟的安全无忧,却忽略了她的想法,结果我反而成了逼死她的元凶。 
身上杀气迸现,我手中加劲,刀刃又深了几分:“我再说一次:放了我们。” 
他身躯微微的一缩,似是颇为吃痛,却在片刻之後挺拔如常:“你想杀我?莫非你当真不顾念小月的性命了?” 
我大笑出声,只觉眼眶剧痛,似要爆裂开来:“堂堂一国之君,就只会这等掳人要挟的下三滥手法?” 
我看著眼光始终锁在我身上,只有担忧而无丝毫畏惧的小月,换上柔声:“小月,若是今日要与爹爹一同死在此地,你害怕麽?” 
“无论生死,只要在爹的身旁,小月便心满意足,又怎会害怕?”从容不迫的话语显示出他显然是真心所想,并非逞强。 
我的眼光转向一旁已经恢复镇定的云风:“云风,今日之事,你全是受我所累,我本该倾尽全力护你周全,只是如今看来,反而要累你陪同我父子共赴黄泉了。我真是愧对上官洪。” 
云风的脸上露出皮皮的笑容,似乎一点也不以为意:“大叔,我可以和小月月生不同衾死同裘,正是求之不得之事,说什麽愧对不愧对?我爹正好嫌我这个儿子不听他的话,反正他也还正当壮年,再去生一个也不是多麽困难之事。” 

我笑的开怀,轩辕无极却已怒不可遏,厉声问道:“你居然宁死也不肯留在我身边?!!!” 
我将头靠近,与他四目相对,声音低沈如情人间的耳语:“你。早。该。知。道。” 
他眼中的怒气逐渐消散,换成惊疑:“你这模样,谁伤了你?” 
“谁能伤我?”我轻笑著说:“我只是劳累过度而已。” 
“那些个庸医,不是说你并无大碍吗?” 
我懒得正面回答:“皇上,那些所谓的庸医,可都是你的太医,你应该相信他们的诊断才是。” 
说话间,左眼不知是哪根小血管迸裂,细细的血流开始向外渗出。 
“你莫不是故意用此模样惊吓於我,好让我放了你们?”他明显的开始犹豫不决,似乎我这血淋淋的模样让他颇为震撼。 
我暗叹一声,早知如此,早点让他看见我这模样,倒平白省了我不少事。“皇上若觉得我是装假,大可与我们耗著,等到我七窍流血时,便知真假。” 
他定定的看著我,半晌後缓缓点头:“好,今日我便放过你们。”一挥手,已有人解了小月和云风的捆绑。 
我大喜撤刀,素来君无戏言,如今他说放了,那便当真是放了。“多谢皇上成全。” 
他眼神凌厉,声音中隐含怒气:“风行天,你须记住,今日我放了你,是因为太医无能,而让你回去请高人治病。若你病愈,我挖地三尺,也必会让你重回我身边;若你胆敢病死,我绝不会放过你身边之人,我会让你关心之人皆生不如死。” 

我拉了小月和云风,再不多留,在众多大内高手的目光中渐渐离开这阴森黑暗的天牢。 
幽深的地下一个声音仿佛如影随形:“风行天,我绝不会放弃你!” 

十六 
脱了天牢,我拉著他们二人,不敢稍留,朝著城门飞奔而去。轩辕无极虽答应放了我们,但以他的性子,必会派人尾随监视,断不肯让我如此轻易的再度从他手中逃脱。如今只有趁著这夜阑人静,甩开身後之人,远远的逃出城去。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但只要逃出天子脚下,再要找一处穷乡僻壤,避上十年,也并非难事。 
身旁传来小月忧虑不已的声音:“爹,先停下来为你止血吧。” 
我对著小月露出微笑,却不知这张鲜血淋漓的面孔除了狰狞外,是否还能起到丝毫安抚的效果:“小月乖,爹爹不妨事的,我们先出城……” 

话声嘎然而止,我怔怔的停下脚步,望著前方,无法成言。那本应只有两三人看守的城门如今灯火通明,盔甲鲜明,长矛闪亮的部队井然有序的在城门四周逡巡,城头猎猎作响的旗帜在犹带寒意的春夜中迎风翻飞。 
云风皱紧了眉头,脸带不解:“京城何时有了宵禁,我居然不知?” 
我心下顿时了然,这宵禁,只怕是今夜才有的吧。轩辕无极,十年不见,你居然成了深思熟虑,算无遗策的人了,真真令我出乎意料啊! 
我暗叹了一口气,这京城,今夜看来是出不去了。 

我反手飞快的点了自己身上“曲池”,“疾宫”两处大|穴,半靠在小心翼翼的搀住我的小月怀里,心里一片惨然,却也出奇的平静,血流也缓缓的止住了。 
小月抬起纯白的袖子为我擦拭著满脸的血污,眼波如浸在两汪深潭中,隐隐含泪,流转不已。紧咬著下唇,却是不发一言。 
倒是看的我心头不忍,轻抚著他的脸,将他秀美的唇瓣从贝齿的蹂躏下解救出来,浅笑著:“小月乖,爹爹不是没事麽?你看,血也不流了?” 
小月瞪著我,狠厉的样子因了他泫然欲泣的模样而让人不由心生怜爱:“血流光了自然不流了。” 
“爹爹身体那麽强壮,怎麽会轻易流光呢?”我轻轻的亲了一下小月的额角,以前每次他耍性子的时候,只要我亲亲他,他就会变的乖乖的,却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效?“而且爹爹是特意流那麽多血来吓唬他的,不然爹爹早就点|穴把血给止住了。” 
“真的?”小月满脸狐疑的看著我。 
我微笑依旧:“爹爹何时骗过小月来著?”我确实没有说谎,我只是漏说了一点:点|穴虽可止血,却会害我无法聚气,当时状况,若我当真点|穴,恐怕此刻早已束手就缚,成为阶下囚了。所以即使当真把血流光了,这|穴,也是万万点不得的。 

我回头看向云风,他的眼神也正看著我,满带著探寻和打量。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对我的好奇。 
“云风,今日之事,是我们父子连累了你,事已至此,我唯有跟你说声抱歉,就此分道扬镳了吧。”我虽知他对小月满腔情意,但是这人并非他所能对付之人,若因此而连累了他甚或他的家人,那我便罪孽深重了。 
云风蹙起浓眉,夸张的怪叫道:“大叔,你刚逃出来就要抛弃我吗?我不管,我要和小月月在一起。” 
我却无心同他玩笑:“小子,你可知刚才那是何人麽?你当真以为他是什麽袁老爷麽?” 
“我当然知道,他不就是当朝那个色……” 
不等他说完,我急急的打断他的话:“既然知道,你便该知他不是你可应付得了之人。” 
云风激动的叫了出来,年轻气盛的眼中有著不服气:“我并不怕他!” 
我冷笑出声:“你不怕他?你不曾考虑过你的家人麽?飞鹰堡上下百余口性命,若毁在你的争强斗狠上,可真是冤枉之极。” 
他的表情慢慢沈静,抿紧的薄唇一言不发,半晌才缓缓开口:“大叔,我有说过我是飞鹰堡之人麽?” 
我身子一震,却听他继续说道:“天牢之内,大叔你脱口而出愧对家父,我却不记得自己曾经提过家父的名字,而今你更是知道我的家世来历,再加上那个人口中你的名字,大叔,你便是那十年前神秘消失的清风公子-风行天麽?” 
我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淡淡说道:“清风已逝,如今世上,只余曲风此人。” 
云风的眼神奇异非常,盯著我喃喃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突然转身,朝著另一方向飞掠而去,再也不曾回头。 

我虽不知他究竟是为何如此,但他这一走,倒是正中我下怀。回头看看小月,却见他望著云风去的方向,微微发怔,似是隐有不舍。不过转瞬间便如惊醒般看著我,满眼信赖,一如当年的小娃娃。 
我笑的随意:“小月,这天下之大,似乎已经没有我父子容身之所了。” 
小月轻轻的拥著我,答的毫无迟疑:“爹所在之处,便是小月的容身之地。” 
我轻笑著,强忍住内心的悸动:“好小月,那爹爹就带你回家。” 
“回家?”小月眼中终於有了疑惑。 
我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远处墙角,虽然只有轻微响动,但确实是跟上来了,果然不愧是御前四大护卫啊。 
我绽开笑颜:“对,回家,爹爹在京城的家。” 

既然逃不掉,所幸,就光明正大,再不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十七 
“爹,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走的动麽?”小月拥住我,语声清冷,却有掩饰不住的关切。 
我舒适的靠著他,嘴角轻扬,状似无奈:“小月啊小月,爹爹怎麽什麽都瞒不住你呢?” 
“爹是很想瞒著我麽?那小月装作不知便可。”说话间,小月做势便要松开对我的扶持。 
我连忙如落水的人般紧紧抓住小月这根救命稻草,佯做嗔怒:“不乖的小孩,真是的,在外人面前好歹也给爹爹留点颜面嘛。” 
“外人?”环在我腰间的两条手臂并未当真松开,小月身子一震,脸上立刻流露出戒备的神情,眼神冰冷扫视著周围:“在哪?” 
我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轻笑著:“天地玄黄,无论是哪一位,出来吧。” 

黑暗的墙角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一袭白衣的人来,温文尔雅,笑容满脸,望之如翩翩书生。 
无天走至我眼前,深深作揖:“不知风爷有何吩咐?” 
小月戒慎的盯著他,冷冷的轻嘲道:“你还真乖,一叫你就出来了。” 
无天不以为杵,依旧笑的无害:“在风爷面前,在下若还遮掩行藏,也显得太过扭捏了。” 
小月似是颇为气怒,又欲回话,我笑著抢言:“不错不错,无天,既然如此,你可否愿意告诉我你家主子给了我多少时间?”轩辕无极虽放我去医病,却必定给了限期,他本便是喜欢掌控一切,不愿处处被动之人。开始没问,是我自以为可以趁著夜色,逃出生天。如今既然得另做打算,那就得将所有都弄个清楚明白,我本也不是习惯被动之人。 
无天稍一犹疑,即刻做答:“皇上说,三个月内,若风爷的病仍无起色,或在此期间稍有恶化,便让我必将风爷带回。” 
三个月吗?如此说来,我有了三个月的喘息和空闲?那样的话,便该趁此期间,为小月赶快寻了可托付之人才是。我抬首望了小月一眼,心中已是有了计量。 

“哼,你以为你说带就能带麽?”小月冰寒的眸子闪过杀意,毫不掩饰对无天的仇视。 
“这个,到时便知。”无天似是浑然未觉,仍然笑的温文。 
我暗叹一声,小月,当初不愿你被江湖纷乱所染,所以只教了你基本的防身之术,你何能应对无天这种从小培育的高手?“如此说来,这三月,你也需寸步不离的监视我们?” 
“风爷见谅,这三月内,若有需要在下之处,但凭吩咐。”他并不正面回答,却无疑是肯定了我的问题。 
“是麽?即使我让你所做之事违背了你家主子的意愿?”我不由冷笑,我需要你做的你却绝对无法做到。 
无天眼神微闪,恭谨回道:“风爷又何苦为难於我?” 
为难於你?呵呵,我也想知道为何你家主子总是为难於我?借著所谓的爱的名义,所以无论何事,都变得理所当然了麽? 

我不愿深究,浅浅笑道:“无天,你可知城东的风家大宅吗?” 
他似是稍稍松了口气:“自然知道,只是风爷的府邸,已经荒废了十年,恐怕不宜居住。” 
“是麽?”我轻笑出声:“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派人清扫那里。记住,西厢房中无论何物,均不可稍动。以後的三个月,便要麻烦你和我们同住在那了。” 
不变的笑脸终於闪过一丝诧异:“风爷让我和你们同住麽?” 
小月也不满的叫道:“爹!” 
我笑笑的说:“既然你要寸步不离,总不能当真每天都做我房中的梁上君子,我家客房甚多,分你一间倒也无妨。”与其每天费心猜测他躲在何处,不如就让他待在明处,要应付起来也容易上许多。 

“风爷的器量,真让在下敬佩不已。也怪不得……”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伸手弹了个响指,黑暗中似有人领命飞奔而去。 
我懒懒笑道:“接下来,就要麻烦你把我们送回那去了。因为我现在,除了说话的力气外,实在是无法移动半分了。”流了那麽多血,我还能一直支持到现在,或许,我的功力并不如我想象中退步太多?或许。 

他长袖飘飘,微微一笑:“乐意效劳。” 

十八 
所以说有权有势真的是十分方便,也怪不得千百年来无数人想尽办法,钻破脑袋,不顾了自己文人墨客的清高,也要在官场上争的一席之地,甚至泯灭良知,践踏同僚,抛妻弃子,处心积虑的要往上爬。 
且不说如此三更半夜,抬手间居然就有马车出现,单说在我们从城门口回到风家大宅这短短一段路程中,荒废十年之久的宅子居然已经被打扫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浑似当年旧貌,就非一般常人能力所及,也不知究竟耗费了多少人力。 

小月小心翼翼的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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