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愣了一下,在极度的痛苦中艰难比手势:“请问什么叫纯洁?”
韩朗大笑:“咱们小容容不知道什么是纯洁。那好,青梅竹马的恋人你总有吧,你想象他就在你跟前。”
华容的脸色忽然间凝重,只是一瞬,转眼间又恢复,笑眯眯打手势:“报告王爷,没有,华容从小就被人操来操去。”
“华公子拒绝你的要求,那你就想办法,让他愿意为止。”
韩朗抱臂退后。
那人得了上谕就更加放肆,一把将华容从凳上扯落,让他仰面在地上躺着,私隐朝天。
手掌上盐酒糊已经不多,那人套弄得无趣,老板又连忙又递来一罐子盐。
又有门生上来,先是点了华容笑||||穴,接着又使出分筋错骨手。
华容于是开始笑,无声地疯狂地笑,身子在地上扭曲,所有鞭痕乍裂,鲜血流了一地。
小楼里所有门都开了,所有小倌奴婢全都睁亮双眼,在打量他如何痛并快乐着。
真是好笑,好笑至极。
华容笑出了眼泪,可能还预备笑出血。
酒桌上这时终于有人发声,将酒杯重重一掼。
是林落音,抚宁王府门生之一。
韩朗深深看他一眼,双臂仍是紧抱,道:“继续。”
游戏于是继续。
林落音站了起来,一步步走近,边走边脱下自己长衫。
衣服裹上身体那刻华容仍在笑,天地颠倒地笑,一口血涌上来,于是连忙转头,吐在地面,没弄脏林落音的衣服。
林落音看着他,慢慢又转头看向韩朗:“不管他是什么人,总归还是人,总归还有人的尊严,王爷不该这么对待他。”
华容笑||||穴未解,闻言益发笑得疯狂,满楼的人于是也跟着哄笑。
韩朗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收敛,上前也蹲下身,一只手抬起林落音下巴:“不让玩他,那玩你怎样,你愿意救他赎他吗?”
林落音回望他,眼里寒芒闪烁,一只手已经搭上剑柄。
厅里气氛顿时凝重,门生们面面相觑,流年已经悄无声息地现身,兵器牢握在手。
华容的手伸了出来,在他们中间比手势:“王爷莫开玩笑,他这种货色怎么和我比,一根筋死心眼,根本不是做受的材料,哪里有什么好玩。”
韩朗脸上的笑意又来了,捏住林落音下巴的手不肯放松。
林落音手指轻弹,不祥剑已经铮鸣出鞘。
“定远将军,死鬼苏棠留下的位子,从今天起归林大侠。”在气氛最最紧张的那刻韩朗突然开口,收起手掌站直身子:“林将军明天就赴北疆上任,去替皇上守住北方要塞。”
“北方苦寒,外族又不停侵扰,这差使是又辛苦又没有油水,当然林将军可以拒绝。”
在林落音抬头那刻韩朗又道,衣袖一拂离开了娼馆。
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那个杀千刀的还是没替华容解||||穴,于是华容只好继续笑,笑得花枝乱颤。
华贵看他,鄙夷地上下来回看:“被人嫖惯的人,去嫖次娼而已,做了次攻,那也不用笑成这样。”
华容上来踹他,比手势:“谁做攻,我才不做,我偏爱做受,流水的攻铁打的受,做受才能万年永在。”
华贵人气得打跌,正想拿话噎他,外头有人‘笃笃’敲门。
门开着,敲门只是礼貌,敲完后林落音就跨进门来。
进门后他将手指对准华容笑||||穴,有些犹豫:“每个人点||||穴的手法路数都不同,我不一定能解,说不定反而弄伤你。”
华容比手势,示意他宁愿死也不愿再笑了。
于是林落音催动真气,一指按了下去。
笑||||穴应声而解,华容身子前倾,往前踉跄,在栽进林落音怀抱前生生止步。
他比了个手势,那手势林落音已经识得,说的是:“谢谢。”
林落音摇头,示意不必谢,又问:“你不要紧吧?”
华容比手势,华贵人尖着嗓子翻译:“我主子说受有受德,做受的第一大德就是要禁得起虐。”
一句话说得林落音无言,华贵只好打圆场,道:“我去弄些酒菜,林大侠你再教育教育我家主子。”
华容又比手势:“顺便恭喜林将军,王爷这次是要选个耿直不阿的人去守边疆,而林大侠正是不二人选。”
林落音苦笑了声,似乎不愿再提这个话题,于是问他:“上次在你这喝的酒与众不同,不晓得叫什么名字。”
华贵按照华容手势翻译:“烈酒加青梅和干兰花,酒的名字叫没法说。”
“无可言,酒名叫无可言。”华容连忙纠正,拿手指蘸水,在桌上一字字写:“无、可、言。”
“无可言……好名字!”林落音露出笑意:“没法言说的滋味,的确是贴切。”
华容沉默。
深秋的风这时从门里透了进来,烛火摇曳,两人相视而笑,那一刻的情景,忽然间就有了丝暧昧。
一丝无可言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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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日,流云还是没查到那名刺客的底细,韩朗索性下令将皇上身边近侍的太监宫女全部换班,秘密歼杀。
在韩朗看来,总有人从宫里传出了点风声,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皇帝身边,疏忽不得。而有些事情,他依然束手无策。
“皇上不肯吃东西。”流云禀报。
韩朗闭着眼睛,摇头。
“皇上说,明儿不早朝。”流云继续回禀。
韩朗还是闭着眼,摇头,额头角落出了细汗。
流年乘机向流云挤眼,流云也很识相,抿下唇索性不说了。这些日子韩朗吃的不多,睡得也越来越少,气色一直不怎么好。
沉闷了会——
“主子……”流云、流年异口同声地轻唤。
韩朗扬眉睁眼,浅笑:“什么事情?”
“主子真的要求皇帝大赦大公子?”韩朗知道,他们的大公子指的是韩焉。
韩朗点头。
流年与流云对视了一下,齐齐磕头:“请主子三思。”
韩朗托腮,扫了眼已经拟订好大赦的圣旨:“喜欢三思的人只有两种结果,其一还被我踩在脚下,不得翻身;其二,这辈子过得也没什么乐趣了。”
韩朗说到这里微顿,“可惜,大赦的圣旨还没颁布,我大哥已经逃离流放之地了。”
话音未落,他突地右手中指一弹,毛笔飞射向跪着的流云,流云急忙伸手接住。可惜只接到了半截,另半截已经被流年挥刀劈断。这两个小子反应上又进了一层。
韩朗满意地点头后,若有所思地看着黄绸的圣旨卷轴,背脊上的汗又开始冒涌。韩焉在朝廷最后的一根羽毛——苏棠也已经被自己拔了。
这次逃脱,是不是韩焉还想出什么招呢?
“流年帮我吩咐下,准备沐浴。流云,你去歇息吧。”韩朗索性不想了,决定及时行乐。
两人领命退出书房,却在门口停驻。
“主子,华容公子向这边走来了。”
韩朗戏谑地笑道:“把门开着,让他自己进来。”背后的汗已经全浸湿了袍服。
华容果然不请自进,摇着扇子,装着风雅作揖施礼。
韩朗眨着眼睛,露出招牌玩味的笑:“华公子果然天下第一受,这么快就恢复神采了?”
华容打手势,表示对韩朗的赞赏很是受用。
“早知道你如此喜欢受虐,我真该让你裸身穿上浸泡着盐水、比你身形小一号衫子,等湿衣服紧贴着你的伤口后,再命人迅速风干,衣服一干,就快速扒掉,绝对能撕掉你一层皮。”韩朗乐呵呵地打趣,“有兴趣不?要不我们过会试试?”
华容不知死活地看着韩朗,点头:“只要王爷开心就成。”
这时,流年神色怪异地进屋,上禀说门卫报告说,有人送来了礼物,并威胁扬言非常重要,一定呈上王爷。
韩朗倒没传说的那么怕死,叫华容去把礼物带回。
不一会,华容带回了一只笼子。笼里有只鸟。是只孤独相思鸟。
鸟头颈坠着个不大的纸卷。
韩朗叫流年开笼,捉住鸟,取下纸卷。
“食不知味,夜不成寐,药不得医。”流年轻念。
华容闻言,脸色一变,不大乐意地比道:“不知是哪个相好给王爷送相思来了,真的恭喜!”
韩朗眯眸,冲下桌案,夺下纸,细辩笔迹,摇头:“不是相好,是对头,这只鸟是我大哥韩焉送来的。”
“大哥……”念完这两字之后他冷笑,将手指抚上大赦的圣旨,脸色开始阴晴不定。
第十章
铁打的人也有生病的时候,韩朗终于病倒了,病情严重到根本不能上朝,只能呆在家中疗养。
于是乎,京师八卦排行榜蝉联第一位的,还是这位抚宁王。
皇上召集御医看病,据说韩朗只是风寒。开了最有效的药方,却迟迟未见好转。
逐渐街头巷尾直接传开,说是韩朗受了盅,中了什么怪咒,总之众说纷纭。
“流云,你这破嗓子别再读折子了,我耳朵受不住。”韩朗散发趴睡在床上,边说边笑,精神不错。
流云有点委屈的吞咽了下口水,明显是敢怒不敢言。
韩朗知道流云心里报的什么曲,依旧保持笑容道:“你可以把那个大嗓门华贵人叫来。”
说实话韩朗听华贵他的破喉咙就头疼,所以不常见他,不过万事也有能够通融比较,情非得已的时候。
华贵人毕竟是贵人,即使没三请孔明的架势,也相去不远。他进了韩朗的寝屋,就亮嗓:“我大字不识几个的,读不来的!”
“让你主子做手势,你翻译。”韩朗指了指站在华贵身旁的碧绿小葱——华容。随后,闭目养神等待。
华容当然尽心做事,毕竟不是日常的词汇,华容却翻不出什么所以然,即使大伙听得云里雾里,韩朗也能猜到八、九分的意思,口不喊停。
一个下午折腾下来,华容的手动速度,逐渐缓慢。
“念这个没意思,我自己都要睡着了。干脆念点别的,提提神。”华贵也不听别人意见,从怀里抽出本书,开始大声念起,“京师陈家里有一单传书生,俊雅美秀,艳若桃李,风度翩翩,如潘郎在世;朝上有位王爷慕其龙阳色,欲纳,屡遭其拒绝,还不死心,欲用强,那日桃花盛开……”
所有人半张大口不言。
韩朗闭眸,好象还是听的很专心。而念的内容越来越火辣……
“王爷一见书生,心乱如麻,就想趁着四下无人,扒了陈书生的衣物,强干那苟合之事……”
韩朗依旧没动静。
华贵却脸色酡红到了脖子,停了下来。
“怎么不继续了?” 韩朗终于睁眼,唇畔带着笑,笑得相当邪媚。
“欲知后文,且听下回分解。”华贵不含糊地回敬韩朗,本来他是准备臭韩朗的,怪自己不争气,实在是读不下去了。
这时,有仆人端来的刚煎好的中药,韩朗起身,一饮而尽后又躺下侧睡,单臂枕头,“华贵把这淫书给华容,流云你进宫去看看流年;我怕他顶不住。这里除华容留下外,其他人都出去。”
华贵瞪大了眉,竖起眉。“我错拿书读了,本来是……”
他话还没说话,人已经被流云拉出了门外。
华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见韩朗微笑地向他勾勾手指,又拍拍床沿。
华容很乖巧地在床边坐下,见韩朗还在出细汗,很本分,很体贴地为韩朗打扇。
“这几日,你在忙些什么?”韩朗笑着将华容垂在额前的头丝后撩;周围有股淡淡的药香。
“不能接生意,只能到处逛。”华容停下扇扇子,做手势回答,“只在王府里逛。”有时候适当的补充也是需要的。
韩朗轻哦了声:“听流云说,你屋最近很晚才灭灯?”
“王爷生病,我自然担心。”华容显然是前面手势打得累了,这次动作拖沓得很。
韩朗伸手,指腹抚着华容的脸。“担心到查看御医给我开的药方?”
华容面不改色,连连点头。
韩朗更靠近了华容,呼出的热气轻喷在华容的耳侧:“不过你也真够嚣张的,居然吃本王的餐菜;是不是觉得这菜味道浓了点?”
华容开扇为韩朗煽风。
“不吃外食,是因为本王食不知味。”韩朗用舌舔了下,华容的耳垂,微凉。“吃自己记得味道的食物,不容易被揭穿。”
“你也该知道本王浅睡;不颠倒鸾凤,恐怕是小睡都没了。”夜不成寐。韩朗的瞳孔开始收缩,手指抚摸着华容的喉结。
“华容,你为你的恩客,花尽心思。所以我今天也不和你打哑谜,我百毒不侵;可是药三分毒,所以御医开的药方不论是否针对我的病,都不会有效的。”病不得医。
韩朗眨眼,吻上华容的唇,而抚弄华容喉结的手指,慢慢开始用力,华容发出“咯咯”的声音,不是喉咙;而是喉结的骨头。
华容也不变色,眼角被掐得泛出血丝,嘴角依然带笑。
韩朗倏地松手,朗笑:“你倒是真不怕死哦。”
华容弯腰干咳了几声后,手动解释:“有客人说过,濒临死亡时候,人见了更容易勃起。”
韩朗隐住笑,倾身过来,双眸灵光闪烁,显现狐狸都难以企及的妖媚:“当真……”
屋外冷风萧瑟,傍晚将入夜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
“砰”地几声,木制门突然脱了所有的销栓,横冲着向床这边扫来。
韩朗背对门,挥臂一挡,精致的木雕门顷刻四分五裂,向着四周溃散。
华容张大眼睛,一口气没接上,轻松并直接翻眼,倒床昏迷。韩朗扫了他眼,转身将挂披在身上的袍子束好。
门外,传来略带遗憾的声音:“这门的材料不赖。”
夕阳幽雅地放着金光。
韩朗一手弹了下落在肩上的木屑,将头发束起,备战状态:“大哥,我还在和我的男宠算帐呢。”
来的正是韩焉,他斜倚靠门外的翠竹前,摇头:“反正他已经晕了,我们先算好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病得没我想象的那么重。”
“那是当然,否则大哥怎么肯现身呢。小弟特意感谢你送的鸟;来提醒我的病。”
韩朗话未完,韩焉已经飒然飞出:“是毒,不是病吧。”
韩朗跃起,两兄弟在半空相遇……
红日已有九分西沉,洒向大地最后点余辉。
开始双方拳脚暴雨骤落,互不相让,旗鼓相当。
而逐渐地,韩朗感到自己胸口发闷,速度有点跟不上,连视线都有点模糊。只是个空隙没留神,韩焉已经飞欺到他身侧,劈手朝他左肩拍下。
韩朗中招,单膝落地,即使以手支地,也控制不住,向后猛退数尺,激起一地烟尘。
重创之下韩朗屏息,清咳了声,控制自己身体的摇晃,呼一口浊气,在寒风中化成一团白烟。
“我们的帐算清了吧?”韩朗吃力地站起:“刚从流放地逃出来,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我寻仇,你就真的这么恨我?”
韩焉不语,冷笑看他。
从权倾朝野到流放异地,这一切全拜韩朗所赐,若说不恨,怕是谁都不信。
“那我如果赦你官复原职,把一切都还你。算不算已经让你报仇了?”韩朗直起头来,缓声说了句,和他四目相接。
两双眼是如此相似。
不论恩怨如何,兄弟终究是兄弟。
日落月升。月下,人的影子拉长,变得浅淡。
韩焉冷声道:“中了毒药‘将离’的人,没解药就等于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