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脸谱- 第15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头伸得老长,老长,一如幻觉中的情景。

    冯望舒扔掉手中的车子,冲进水里抱起了他的花花,花花的眼睛睁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花花死了!”两行眼泪从冯望舒的眼角流了下来。

    冯望舒不再行走,不再喊花花,他一屁股坐在了河堤上。从早上坐到了晌午,从晌午坐到了黄昏,印象中,大老李的家好像就在四支尽头的那个庄子,一定是这个**的杀了它!

    数日的不吃不喝,已经让冯望舒身心憔悴,他蓬头垢面,和街头上的疯子没有什么不同,他像入定的老僧,两眼盯着河里的水草发呆。夜幕降临,当秋雨再次飘起的时候,一阵狂笑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声音绝望而又凄厉,是冯望舒的笑声。

    笑声在寂寥的夜空传得很远,冯望舒抱着猫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不知要往哪里去,他时而往前走几步,时而往后退几步,时而站立狂笑,时而咿咿呀呀的胡说八道:

    世人皆说国企好,国有资产忘不了;

    虻逐蝇飞乱嗷嗷,鲸吞鳄噬逞老饕。

    世人皆说国企好,项目工程忘不了;

    高层权柄手中操,欲壑难填常恨少!

    世人皆说国企好,假公济私忘不了;

    中层致富有诀窍,巧立名目全报销。

    世人皆说国企好,顺手牵羊忘不了;

    工人兄弟命如草,提心吊胆求温饱。

    世人皆说国企好,工资待遇忘不了;

    精打细算出成效,惯扯人均作“大纛”。

    世人皆说国企好,年薪制度忘不了,

    厂长经理功勋高,总额三分入腰包。

    世人皆说国企好,追名逐利忘不了;

    中层发财有一套,二次分配来协调。

    世人皆说国企好,养家糊口忘不了;

    工人兄弟俎上鲍,薪资苦逐物价跑。

    世人皆说国企好,劳保福利忘不了;

    带薪休假人称妙,东西南北任逍遥。

    世人皆说国企好,异域风情忘不了,

    厂长经理空中飘,九洲万国随意跑。

    世人皆说国企好,名山大川忘不了;

    中层干部国内泡,览遍锦绣饱琼肴。

    世人皆说国企好,故乡美景忘不了;

    工人兄弟最可笑,轮休一日解决了。

    世人皆说国企好,加官进爵忘不了;

    舔痔裙带下毒饵,结轼贯珠逐权豪。

    世人皆说国企好,权力宝座忘不了;

    男人升迁砸钞票,屈膝摧眉且折腰。

    世人皆说国企好,金钱地位忘不了;

    女人晋职三寸刀,脱衣送胯媚眼抛。

    世人皆说国企好,牛马精神忘不了;

    工人兄弟觉悟高,职业生涯规划早。

    世人皆说国企好,风流韵事忘不了;

    男女关系逞英豪,礼义廉耻脑后找。

    世人皆说国企好,二奶小三忘不了;

    厂长经理档次高,三宫六院何足道?

    世人皆说国企好,情人姘头忘不了;

    中层权利双诱饵,美女下属入怀抱。

    世人皆说国企好,寻欢作乐忘不了;

    工人兄弟钱不饶,揩油偷腥**了。

    世人皆说国企好……

    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四章 小桃哭丧() 
74小桃哭丧

    早上七点半,嘉信盐化股份有限公司的办公大楼陆续迎来了上班的员工,当这些人来到门口的想要进去时候,发现有一条白色的横幅阻挡了他们进入办公大楼的脚步,在这条修长的横幅上,有毛笔写着的两个大字——冤枉。

    在横幅的下方,跪着一个中年的女人,此人头顶孝帽,身披孝衣,腰上还系着一根麻绳,她面色沉静,脸朝门外,左手里握着一根一人多高的哭丧棒,右手拿着一只银灰色的电动小喇叭,两只眼睛始终盯着公司大门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在嘉信盐化公司老员工的印象中,只见过当年村民围堵公司大门的场景,来封锁机关办公楼大门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封锁大门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披麻戴孝的女人。

    公司出现了这样的稀奇事,且这样的事情二十多年来才发生这一次,上班就不是特别重要的了。毕竟大家拿的不是计件工资,只要是人到了公司,就算是上班了,早进去与晚进去,到了月底也还是拿那几个大洋,因此,上班的事不急在这一时,再说就算是自己被上司看见了,大家伙儿也有不在岗的借口,因为不是自己不想进去上班,实在是门口被堵着想进进不去。

    随着整点上班时间的悄然临近,围观的员工是越聚越多,大家三五成***头接耳,有好事者已经忍不住开始打听事情的根源了。人群里,机关办公室的林主办压低声音问身旁的胡大美人:“胡大姐,这个女人你认识么?看把公司的大门糟蹋的,我有一种预感,嘉信盐化公司今年要走背字!”

    “我说领导!你看你这就脱离群众了吧?”胡大美人压低嗓门调侃着回答:“你怎么连她都不认识,她可是当地土地工里的四大名人,大名鼎鼎的崔小桃呀!”

    “嗨!这些生产一线的又老又丑女人,哪个有那闲心去认识她们?”林主办一贯的油腔滑调,且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要是她们个个都像你胡大姐似的这么漂亮的话,想让我不认识都不行!”

    “去!全公司就数你嘴巴甜!”被人称赞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尤其是那些生**美的女人,胡大美人媚笑着在林主办的后背重重的拍了一掌。

    “哎!胡大姐,你说这个崔小桃家什么人死了,大清早的跑到公司里来喊冤?”胡大美人的这一掌林主办没有躲,在他以为女人的手再重,打在男人的身上也能承受,再说林主办急于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死者既是她的家人,也是公司里的员工,说出他的名字来,一准你能有印象。”胡大美人卖起了关子。

    “死者是谁?”林主办恨不得一下就搞明白,可胡大美人是个慢性子,讲话从不干脆,他也只能干着急:“我说胡大姐,你就别再吊人胃口了!”

    “你真想知道死的是谁?”胡大美人依旧不急不躁。

    “不想知道问你干嘛!我的好大姐,你就快告诉我吧!”林主办回答。

    “那好!只要你答应今天帮我打印一份材料,我就告诉你!”胡大美人总是能在适当的时机减轻自己的工作负担。

    “行,你说吧!”林主办爽快答应。

    “死的这个人就是崔小桃的老公,制盐分公司原一值值长冯望舒,你应该有印象吧?”胡大美人说出了谜底。

    “冯望舒?你说的是制盐分公司的冯值长?他的年纪不大呀!怎么好好就死了呢?”林主办听了有些难以置信。

    “开始我听人说时,也不相信来着,你说冯望舒干值长时那么的生龙活虎的的一个人,这才几个月呀,说死就死了。”胡大美人边说,边咂嘴叹息:“唉!生命真是脆弱啊!”

    “冯望舒是怎么死的?是暴病身亡吗?”林主办追问。

    “他呀,啥毛病都没有,身体好着呢!”胡大美人回答:“说起冯望舒的死,也是蹊跷,听说他竞聘值长落选之后,时常落落寡欢,不爱与人讲话,大概是觉着没脸再呆在制盐分公司,便自己要求调到采卤分公司的巡道班,到了新的工作岗位后,听说跟班上同事的关系相处也不是太融洽,人就变得越发沉默寡言了,再后来听说他不知从哪里捡了一只野猫在班上养着,没事就爱抱着猫自言自语,就跟说鬼话似的。”

    “后来呢?你说的这些跟冯望舒的死有关联么?”胡大美人说了半天,也没道出冯望舒的死因,林主办有些着急。

    “你听我往下说唦!”小火慢炖向来是胡大美人的八卦策略,林主办着急,她并不着急:“听说后来因为猫的事情,冯望舒跟班里的同事关系搞得很僵,原因是班里的同事不喜欢他把猫带到值班室里,大家都嫌脏!但他还是我行我素,常常偷着把猫往班里带,结果班里的同事找着机会弄死了他的猫。”

    “后来怎么样了?”林主办追问。

    “猫没了,冯望舒急得跟丢了魂似的,他上班下班四处寻找,后来在一条小沟里看见了他的死猫,当天就急疯了,接下来几天几夜都不吃不喝,整日抱着死猫在那条河堤上唱歌,听人说唱的是自编的什么国企好了歌,再后来就有人在那条小河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胡大美人娓娓道来。

    “这么说,冯望舒是被水淹死的了?”林主办摇头叹息。

    “是不是淹死的不知道,只是听说他死的神态很安详,脸上还隐约挂着浅浅的笑意。”胡大美人回答。又补充说道:“再就是,人们在小河里发现冯望舒的尸体的时候,他的怀里仍然紧紧地抱着那只死猫。”

    “妈呀,他这岂不是以身殉猫了!”林主办咧嘴一笑,自以为自己的话说得很文学。

    “以身殉猫?你可真会说话!”胡大美人瞥了林主办一眼,似乎对他的用词颇为赞赏,她继而又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只是冯望舒的死因让人想不明白。”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值长没有竞聘上,想不开了呗!”林主办率尔回答:“可惜了啊,嘉信盐化股份公司又少了一个要求上进的官迷。”

    “我想不明白的不是这个。”胡大美人解释。

    “那是因为什么?”林主办问。

    “采卤分公司五号卤水井旁边有一条四支河,知道吧?”胡大美人反问。

    “知道啊,在五号卤水井西边,我去过的,那是一条很浅的灌溉渠嘛!”林主办回答。

    “冯望舒就是在那条河里淹死的!”胡大美人说道:“听说发现他淹死的地方,河里的水还不及他的膝盖深,你说这件事情蹊跷不蹊跷?”

    “哎呀,这可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了,膝盖深的水怎么能淹死人呢?”人皆有好奇之心,林主办不是福尔摩斯,对于这个问题他一时也想不明白。他问胡大美人:“哎,我说胡大姐,冯望舒的事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呀?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你忘了?采卤分公司巡管班的胡班长,那可是我的本家。”胡大美人莞尔一笑。

    “哦!我把这茬倒给忘了!”林主办一拍脑门,想起这个胡班长的官,还是胡大美人给托关系找人帮忙做上的。

    ……

    胡大美人和林主办正聊的起劲的时候,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女高音在嘈杂的人群上空炸了开来:“

    我的给死鬼冤家唉……唉……唉……唉!

    你怎么舍得忍心唉……唉……唉……唉!

    丢下我孤儿寡母唉……唉……唉……唉!

    一个人撒手人寰唉……唉……唉……唉!

    人都说——那官场黑暗莫近身,

    到如今——我痛彻心扉空悔恨;

    为公司——你殚精竭虑筹画策,

    到头来——却不明不白死了人。”

    女人的嘴对着小喇叭,声音足可以传到五里开外。她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既像哭,又像唱,嗓音抑扬顿挫,知道的人认为她是在哭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唱戏,围观的人群显然是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了,全场是鸦雀无声。

    “死鬼呀——

    何处狗儿不****?

    哪有猫儿不食腥?

    当权者——仗势欺人弄玄虚,

    可叹你——番薯心肠实诚人。

    早知道——竞聘皆是骗人的局,

    我应该——劝你宽心莫认真。

    冤家唉——

    我恨那——世间没有后悔的药,

    我恨那——药房没有还魂的丹,

    想一想——这上有老来下有小,

    留下我——一个寡妇怎是好?”

    “嘀嘀嘀!嘀嘀嘀!”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在人群背后响了起来,和崔小桃的嚎丧声混在了一起。

    “崔小桃!你这是演的哪一出?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收起来,公司领导的车子可等着开过来呢!”一个声音打断了女人的哭诉,说话的人是刚从车里下来的机关办公室主任金正浩。

    “开过来好啊!”崔小桃目光如炬,说话如同唱戏:“冤有头来债有主,还我夫君冯望舒的命来!”

    “你男人死了,跟公司有什么关系?”金正浩不以为然:“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嘛!”

    “我夫君是因为工作而死的,怎么能说跟公司没有关系?”崔小桃杏眼圆睁:“金主任,您讲话可得要负责任!”

    “你说冯望舒是因为工作死的,可他死的时候并不当班,你怎么解释?”到了什么样的职位,就有什么样的觉悟,为公司的利益作想,已经成为金正浩的一种习惯。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人太无聊,瞎搞什么竞聘,我夫君他能死么?”崔小桃毫不示弱:“他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活活逼死的!”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金正浩气得脸色铁青:“崔小桃你走不走?你要是还在这里影响领导进去办公的话,我可要叫保安拖人了?”

    “领导想进去办公也可以,你让宁总经理和阚书记过来,只要他们亲口答应我昨天提出的条件,我立马撤东西走人!”崔小桃回答。

    “笑话!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跟领导谈条件?公司的高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金正浩机关枪似的扫出一梭问好,他一边说话,一边掏出手机拨通了门卫室的号码:“喂!保卫科张科长在吗?你赶紧带几个人过来,把这个崔小桃给我弄走!”

    公司的大门到办公楼的大门也就百十米远,很快有三个戴着大檐帽的保安跑到金正浩的面前。金正浩朝崔小桃的方向挪了挪嘴,三个保安会意,左中右扇形分开,准备贯彻金主任的指示。

    “我看你们谁敢过来!”崔小桃一拄哭丧棒,身子站了起来,她把哭丧棒前后左右抡了一圈,舞得哭丧棒上的白纸条哗哗作响:“你们谁敢过来!你们谁敢过来!谁过来,我就用手中的哭丧棒揍谁!”

    三个保安愣在了那里,他们倒不是不怕崔小桃,而是怕她手里的那根哭丧棒。谁都知道那玩意抡到人的身上不吉利,别说抡着,就连挨着了也晦气得很,在乡下,一直有一种迷信的说法,说是好人某年若是沾着了这玩意,那一年这个人即便不死也会塌层皮。因此,三个保安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往上冲,生怕触了眼前的这个霉头。

    金正浩看在眼里,心急如焚,想着公司领导的车子脚前脚后就要到了,而办公楼的大门还被堵着,自己身为办公室主任,连这点小事情都摆不平,领导要是怪罪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最最重要的是,眼下的公司正是新人当权,自己的根基尚未巩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不能让领导指责自己的工作能力有问题啊!

    “没用的东西!三个大男人还制服不了一个女人么?”金正浩在后边用激将法给三个保安打气,同时自己也撸起袖子装出一副身体力行的样子。

    金正浩并不是真的要去拉崔小桃,因为做官的人比普通老百姓还要迷信,金正浩更怕沾上那玩意冲着了自己的官运。但是他又知道,领导冲锋在前干事情,象征意义往往大于实际意义,自己只要装装样子,手下的人就会更卖力。就在金正浩装腔作势准备往上冲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号码,是宁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