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花颜乱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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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乱宫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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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露,那你打些热水来,准备些热毛巾敷在你家夫人的额上,每隔一段时间换一次,若是你家夫人醒了,再用热水替她擦拭身子。”柳依依细心地吩咐完,深深地看了一眼湛露,“今夜辛苦你了!”

    湛露点点头,行了一个礼,“夫人宽心,奴婢记住了。”

    柳依依转身望了谦霜一眼,随后便离开了。

    谦霜在半夜里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朴的雕花床上,环顾四周,房中的布置虽简单,然而摆放的物件却十分精致,这里是……流霜阁。可她迷迷糊糊之中记得,自己明明已经回到墨府了,可为什么还是会在这里。

    她动了动手,却触摸到几缕青丝,谦霜直起身子,见湛露趴在床榻旁小憩,不由得心中一暖,却在这时,湛露似乎是感觉到身边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揉揉惺忪的额眼睛,看到谦霜已经清醒了,不由得惊呼道:“夫人,您终于醒了!”

    “湛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谦霜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问道。

    “现在是丑时三刻,”湛露回答着起了身,“夫人,稍等!”说完便前去换了一盆热水,拧了一方热毛巾,开始替谦霜擦拭身子。

第十五章 吐露真情() 
谦霜想要摸摸额头,却不曾想被湛露抢先一步,而她的手正巧搭在湛露温热的手背上。

    “还好,高烧已经退了,夫人,湛露去熬些粥,您吃一些后再去休息吧。”湛露说完,就要离开。

    “湛露,不必那么麻烦了,我不饿。”谦霜拽住她的手,笑眯眯地说道,“你也不要忙了,夜里这么冷,你来榻上歇息吧,咱们也可以说些悄悄话。”

    谦霜明白,自己在王府里地位低微,怎么会备有小厨房,就更别提其他吃食了,且这么晚了,王府的厨娘们都已经歇下来,除非是几个地位高的主子提出要求,不然就只有到了明天早餐时候后厨才会送来吃食。

    如此,湛露又能够去哪里拿到米来熬粥?

    而且这样冷的夜就不要再让她跑来跑去了,谦霜朝着内侧挪了挪位置,随后掀开被窝,拍了拍方才躺过的位置,拉了拉湛露的手,“呐,我可是已经把被窝帮你暖好了呢。”

    听到谦霜的话,湛露一晃神,泪水簌簌落下,却是“扑通”一声,顺着床沿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谦霜想要跳下床去将她扶起,却被湛露按住着双腿,只见她压低了哭腔,说道:“夫人,湛露对不起你!”

    “先别管那些,冬夜里地上凉,你快起来!”谦霜皱着眉,想要将她拉起,可奈何大病初愈,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只能咬咬牙,想要使出劲来。

    “夫人,您入府时差点受辱,此事湛露是知晓的,您那天被关入柴房之中后,有人往房中下了魅香,又特地派了府中的小厮前去凌辱你。”湛露哽咽着,低垂着头,不敢与谦霜直视。

    “那么冷苑一事呢?”虽然出生在官宦之家,又身为嫡女,可是谦霜往日的生活与府中的丫鬟无异,她知道深宅之中明争暗斗不少,也能猜得到王府之中的斗争更是复杂多样,却未曾在她刚入府之中便遇到了这些事。

    “冷苑?”湛露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望着谦霜,“夫人,此事湛露心有疑虑,您不是应该在冷苑之中跟着张婶学规矩吗?怎么会突然发起了高烧?”

    听了她方才的话,谦霜心中很不是滋味,故没有回答湛露的话,而是冷冷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要帮助她们陷害我,又何必去向林副将求助?”

    当时遇险的时候,若不是祁王等人及时赶到,怕她现在已经被逐出王府,流落街头。而柴房地处偏僻,鲜少有人前往那里,若不是湛露前去求助他人,自己恐怕已经是羊入虎口了,且能够让湛露及时求助的人恐怕只有祁王副将林震了。

    所以后来林震带着祁王前来将她从柴房之中救出。旁的暂且不论,在那件事上,祁王的确是她的救星。

    “夫人,湛露并非狠毒之人。”怕惊醒他人,湛露只得压低了声音,哭着说道,“湛露是有苦衷的!”

    谦霜冷笑道:“做了错事,便推脱说有苦衷,依你这么说,岂非杀人放之人皆能以一句有苦衷就能免罪了?”

    她说完,自己心中也不是滋味,她入府时间尚短,且在这王府之中,唯有湛露待她最好。她是个没权没势的主子,湛露又是王妃指给她的侍女,按理说湛露完全可以不必尽心侍奉她,可是与湛露接触过的这一段时间里,她能感觉得出湛露不是那种精于算计的人,否则也不会接下这个苦差事。

    王府深宅之中,侍女的荣辱皆系于主子的荣辱之上,这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则。

第十六章 出府时间() 
湛露双眼红肿着,两行清泪簌簌落下,依旧是挺直了脊背跪着,她也不再辩解,只是沉默地跪着。

    “你别跪着了,先起来吧,把眼泪擦了去,在冬日里落泪,回头脸上冻伤了,处置不好的话,你这个小脸蛋就不保了!”谦霜拽了拽她的胳膊,皱着眉头吓唬道。

    “夫人,您不生我的气了?”湛露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若是旁人,我不会原谅。可……我在府中地位低微,你本不必如此尽心侍奉我,毕竟你也是从朝晖阁中出来的侍女啊。”谦霜将湛露拉起,示意她钻入被窝之中。

    湛露站了起来,前去倒了一杯水递给谦霜,一脸郑重地说道:“夫人,湛露虽没读过几年书,却也知道‘日久见人心’这句俗话,夫人刚入府不相信湛露也在情理之中,但也请夫人相信,我一定会尽心侍奉夫人。”

    谦霜接过茶盏,愧疚地说道:“你跟着我这个没什么地位的夫人是苦了你了。”

    她说完,心里头平添了几分难过,如今的她除了王府,哪里都去不了。方才在墨府前,她虽发着高烧,可仍清楚记得自己说出“要回家”这三个的时候,父亲一脸冷漠的表情。只是她原本就是个没地位的嫡女,如今又是个不受宠的侍妾,对她来说,这两种身份根本就没有差别。

    “夫人,不如您常去王爷的书房走动走动吧,兴许王爷高兴了,对您的态度也会好一些。”见谦霜一脸难过,湛露轻声安慰道。

    本来那天她见祁王救了谦霜,原以为祁王会歇在流霜阁内,顺便再好生安慰谦霜,可未曾想,到最后祁王居然是满脸怒气地走了出来,后来又见祁王罚谦霜去学习规矩,她还以为是谦霜惹了祁王,祁王才会发怒。

    谦霜听完湛露的话,只能是叹气,她自身也明白,自己的荣辱是与祁王的宠爱有关,可要想让那个黑面神对自己好一些,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沉默了许久,谦霜一拍大腿,心中暗暗想着,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要想办法逐渐掌控自己的人生。

    湛露见她本在发呆,后来又好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想着大约是方才的话说得令谦霜心里不痛快,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手脚麻利地收拾起了脸盆和毛巾。

    谦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忙向湛露招招手,神秘兮兮地问道:“湛露,来,我想向你打听一些事。”

    湛露见她说得神秘,面带疑惑,却还是凑了过去,仔细听着谦霜。

    谦霜凑在湛露的耳旁轻声问道:“每月我们可以出府几次?”

    听到这个问题,湛露思索了一番,回答道:“每月只有初一、十五,王妃会带着几位夫人前去山上的静慧庵烧香拜佛,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能出门。”

    以前在墨府,每逢初一、十五,谦霜便看顾氏带着一群人,乌泱泱地到山上的庵堂烧香拜佛,只是人群之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她想了想,接着问道:“那除了初一、十五呢?还有什么时间能够出门?”

    湛露偏着头,仔细一想,回答道:“除了初一、十五上山烧香,其余能够出府的时间便是照例需要进宫觐见皇后娘娘。只是那日子不确定,娘娘若是有下懿旨,王妃就会带着几位夫人进宫。”

    “几位夫人都会去吗?”谦霜紧接着问道。

    “除了依夫人,其他夫人都会去,因为依夫人……”湛露想了想,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依夫人?”谦霜想起第一天入府的时候,在朝晖阁中见到的那些侧室之中有一个咳嗽得厉害的女子,想必她便是湛露口中所说的依夫人吧,她见湛露方才说话吞吞吐吐的,便又问道:“她为何不去?”

    湛露想了想,一脸为难地说道:“因为其余夫人都是出身官宦之家,奴婢听闻依夫人是个孤儿,更听说她曾是个烟花女子,奴婢也不知这些传闻是真是假,只是府中的丫鬟小厮聚在一块总会讨论些主子的事。”

第十七章 策划出路() 
谦霜听着这些话,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进府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就见她咳得厉害,因常年被病痛缠身而显得面色憔悴。

    湛露见谦霜在发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不免有些疑惑和担心,便轻声说道:“夫人,夜深了,不如歇息吧?”说着,便替谦霜整理好被子后,她便也斜靠在床榻旁。

    然而谦霜并没有一丝疲倦的样子,更没有一种大病初愈的样子,湛露见她再次低声问道:“湛露,我每个月的例银是多少?”

    湛露一愣,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夫人入府时间尚短,若没有王妃的首肯,夫人的例银大概与奴婢差不多,大约是……”她顿了顿,看着谦霜一脸的期盼,咬咬牙,却还是说道,“大约是一钱。”

    “一钱!”谦霜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夫人……”湛露有些慌张,掀开被子就要朝着谦霜跪下,“夫人恕罪,奴婢有罪!”

    “你有什么罪?”谦霜不解地将她拉进被窝里,随后替她掖好被子,随后歪着头,仔细一想方才自己惊呼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傻湛露,我是想说一钱银子太多了,以前在墨府里,我的例子从来没有超过一千文,而且就算只有一千文我也能乐上好久。”

    这下轮到湛露惊讶,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谦霜,夫人她不是出身高官之家吗,怎么会……

    谦霜看出她的疑惑,笑吟吟地说道:“我真的连一钱银子都没见过。”

    “可是夫人,您不是……”湛露不知该如何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也难怪湛露会惊讶,清河墨家,自谦霜的曾祖父墨忠开始到她的父亲墨尘,三代皆是太医院院判,且当时墨忠因救驾有功,先帝曾赐予墨家丹书铁卷,如此皇恩宠渥,谦霜又身为嫡女,怎么会如此寒碜。

    湛露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人,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谦霜斜靠在枕上,看着她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解答她的疑惑,只好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继续问道:“如今府中是谁在管账?”

    “是珊夫人。”湛露轻声回答道。

    一听这话,谦霜扯了扯嘴角,若说是王妃当家那还好说,王妃陶静姝是元容翁主之女,晋王侄女,人人都道是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之人,可府中居然是秦乐珊管账,而这秦乐珊和穆夏涵一样,对于她的经历十分鄙夷,而后若是她想要克扣自己的例银也是轻而易举。

    谦霜晃晃脑袋,对湛露说道:“不行,湛露,我不能坐以待毙!”

    今夜见谦霜一惊一乍,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的,湛露也有疑惑,可一想到她大病初愈,心中却也有些着急,莫不是她夜里又发了高烧吧,若是这样,该上哪里找人。

    湛露皱着眉头盯着谦霜看,心中却在仔细盘算着若是谦霜又发高烧了,她就从院子后头悄悄溜出,然后去找依夫人。

    “湛露?湛露?”谦霜见她发呆,轻轻地推了她两下,只见湛露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盯着她看。

    谦霜笑了笑,替她正了正枕头,轻声说道:“咱们先休息吧,明早还要去向王妃请安呢。”

    湛露点点头,替谦霜掖好被角,随后进入了梦乡。

    听着湛露均匀的呼吸声,谦霜也闭上了眼,然而她却没有立即入睡,脑海之中正在策划着一件事。

第十八章 朝晖阁前() 
直到天微微泛了白,谦霜才微微眯了一会儿,却依旧又是在迷迷糊糊之中就被湛露拽出了被窝。

    “夫人,快些起来,要向王妃去请安了。”湛露声音急促道。昨天就是因为谦霜迟去请安才被罚,今日可不能再出现同样的事。

    谦霜从熟睡之中被人喊了起来,心中有些不痛快,抓了抓头上的乱发,嘟囔了一句,“她们就不能多睡会儿吗?起这么早做什么?平日里除了聊天就是看花看草的,府中有什么事是需要她们做的吗?”

    埋怨归埋怨,她依旧是快速洗漱完毕,便急忙朝着朝晖阁走去。

    清晨寒风冰凉,却也让她保持清醒,站在昨天所站的位置,朝着四周看了看,谦霜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便是王府守卫森严,那些绑架自己的人又是如何进入府中,但若是府中有人授意呢?

    谦霜正想着,却见一个身着锦服的丽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穆夏涵由自家丫鬟竹双扶着,始终未瞧谦霜一眼,只见她行至廊中便停步了,竹双心领神会,随即将手中的锦袍平铺到廊下,“夫人请坐!”

    见她们主仆如此,谦霜有些好奇,歪着头盯着穆夏涵所坐的锦袍,只见锦袍上的纹饰精致,而其上的狐毛更是洁白如雪,未见一点瑕疵。

    穆夏涵一见,眼底流露出一种鄙夷,随即对竹双说道:“双儿啊,你看啊,有些人就是穷酸样,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好东西,看到一件锦袍就好奇成那样。”

    乍一听那句“双儿”,正在发呆的谦霜还以为她是在喊自己,疑惑地开口问道:“涵夫人,你喊我?”

    穆夏涵桃花眼一抬,惊奇地问着身旁的丫鬟,“双儿,你听啊,这大冬天的居然还有苍蝇,这嗡嗡直叫得人心烦。”

    竹双亦是抬眼瞥了一眼谦霜二人,“是啊,夫人,大约是府中的丫鬟们偷懒,这才让这么一大只苍蝇飞了进来。”

    听到她们主仆二人的对话,谦霜只想笑,以前在府中,顾氏母女二人没少嘲讽她,她还不是乐呵乐呵地扛过来了,而且与顾氏母女相比,穆夏涵这些话算什么。

    一旁的湛露见她们方才这般高傲,又出言不逊,心里沉不住气,便开口道:“涵夫人万福,只是我们在这里站了半天了,只是我们夫人和您的地位一样,照例您也应该行礼才对!”

    见日头渐渐上升,穆夏涵缓缓站了起来,然而竹双却是一脸急切地收拾起廊下的锦袍,扶着穆夏涵朝着谦霜所站的方向走去。“哟,这话说得,好像我非要你家主子行礼一般。”

    穆夏涵微微一笑,眼神里写满了挑衅,“那就请霜夫人行礼罢。”

    湛露咬着牙,忍着不与其起冲突,然而耳边却传来谦霜一句谦和的话语,“谦霜拜见涵夫人,涵夫人安好!”

    原以为谦霜会和自己大吵,可未曾想到她居然真的行礼,穆夏涵有些愕然,而连湛露亦有些吃惊,夫人她就这般好脾气吗?

    既然人家讲理,那么自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穆夏涵想了想,好歹自己也是出身大家,不能在礼数上失了分寸,只是并未屈膝行礼,而是冷冷地说了一句,“霜夫人安好。”

    行了礼,各自站在各自所站的地方,穆夏涵也没有再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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