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夜虽然是在山洞里,但他觉得内心有几分安静,不知为何,搂着谦霜的手也更加用力了。
山洞外寒风阵阵,山洞之内却是温暖如春。
与此同时在朝晖阁内,陶静姝不安地在房中来回踱步,却在这时,身着紫衣的雪梅走了进来。
“雪梅,怎么样了?”陶静姝拽着她,慌忙问道,“墨谦霜她……死了吗?”
雪梅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替陶静姝斟了一杯热茶,随后才轻声说道:“秦大人传来消息,说是墨谦霜以死相逼要求求见祁王,狱卒怕出事,去禀报秦大人的时候,遇到了林副将。”
“林震?”陶静姝疑惑道,“他去那里做什么?”
雪梅支支吾吾不敢回答,陶静姝吹着杯中的热茶,冷冷地说出了一个字,“说。”
雪梅低垂着头,回禀道:“王爷急召墨谦霜。”
此话一出,陶静姝搁下了手中的茶盏,有些疑惑道:“急召?王爷为何会突然急召墨谦霜?”
“奴婢不知。”雪梅继续回禀道。
“那么湛露呢?”陶静姝接着问道,“依据墨谦霜对湛露的情谊,她知道湛露出事的消息一定会先去救湛露的。”
雪梅听完,脸色大变,急忙跪了下去,“王妃恕罪,奴婢无能,没有把此事办好。”
“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陶静姝脸色一沉,厉声问道。
“能英武并没有把荷包交给墨谦霜,而是交给了林震。”雪梅吓得直哆嗦。
“废物!”陶静姝怒道,将手上的茶盏砸向雪梅,只听得“哗啦”一声,茶盏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顺着雪梅的手腕往下流,雪梅皱着眉头,不敢言语一声,而是咬着牙忍受着。
“我不是说要你趁着牢中无人的时候,让能英武把荷包交给墨谦霜的吗?她看到了荷包一定会按捺不住从牢中逃出前去小树林解救湛露,到时候不仅能够解决墨谦霜,还能把湛露一并除去。”陶静姝冷冷地看着她,眼底满是怒火。
“王妃恕罪!奴婢不知能英武为何在关键时刻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事情紧急,奴婢阻止不了。”雪梅急切地说道,衣服贴着胳膊,方才被热茶烫伤的肌肤传来一阵刺痛,可眼下陶静姝正在气头上,她根本就不敢去查看伤口。
“那么墨谦霜和湛露现在在哪里?”陶静姝问道。
雪梅咬咬牙,依旧是恭敬地回禀道:“湛露被林震救了回来,现正在流霜阁疗伤,墨谦霜她……”雪梅顿了一下,却又担心陶静姝怪罪下来,便又立即回复道,“墨谦霜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怎么林震没有把墨谦霜一并救回来吗?”陶静姝说着,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掠过她的心头,还未等待雪梅回答,她便又立即问道,“王爷呢?”
“奴婢问过侍卫了,军中有事,王爷今夜留在军营之中。”雪梅急忙回复道。
祁王在军中?陶静姝一听这话,虽带着怀疑的态度,可转念一想,祁王又怎么会亲自出马前去湛露,一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个计划失败了,还有下一个计划,我就不信了,墨谦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会那么难以除去。你去告诉能英武和石闲,让他们好好准备着,下一次若还是这样一意孤行,我要他们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雪梅听到这话,脸唰得一下白了,她哆哆嗦嗦地开口道:“王妃,奴婢……奴婢得到消息,说是能英武与石闲已经毙命了。”
“谁干的!”陶静姝猛地站了起来,不觉得提高了音调,原本精致的面容因为气愤而显得狰狞可怕。
“奴婢不知,只是奴婢与他们二人有过约定,不论事情有没有成,都要在日落之前把消息传给奴婢,可直到现在奴婢还未接到他们的消息,奴婢便知道他们二人出事了。”雪梅低垂着头,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回答着。
“墨谦霜她可真有能耐啊,刚入府的时候能英武与石闲没能把她弄死,如今反而是他们二人毙命了,一群废物,连个弱女子都除不去,还敢妄称血灵里数一数二的杀手。”陶静姝冷冷地看着雪梅,突然冲了过去,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先是狗子,然后又是能英武与石闲,雪梅啊雪梅,我要问你一句,你到底是忠心于我还是忠心于墨谦霜,叔父派来的人你一个一个都替我除去了,当真是忠仆啊!”陶静姝望着跪在面前的雪梅,气得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
“王妃,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这些事情与奴婢无关!”雪梅急忙抱住了陶静姝的脚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呼冤枉,她不知道能英武二人为何会在着关键时刻改变了计划,而这些突发事件更是打得她措手不及。
“罢了。”陶静姝低头看着抱着脚踝大哭的雪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雪梅毕竟是她的贴身侍女,自幼就跟着她,一面照顾她的生活起居,一面也是奉叔父之命保护她的安危,眼下她在王府之中地位还未牢固,还需要用人,此事虽然计划失败,但是雪梅一直以来对她也算是忠心耿耿。
陶静姝俯下身去,将雪梅拉了起来,柔声说道:“好了,别哭了,方才我也是一时着急才会这样对你,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把狗子找到,断不能让他落到祁王手中。”
听到此话,雪梅心中不由得慌张起来,她抬头看着陶静姝充满寒意的双眸,咬咬嘴唇,却是将想要说出的实话咽回了肚中。
第四十六章 结案陈词()
次日清晨,谦霜从睡梦之中醒来,昨夜是吃饱了才休息的,又被祁王搂在怀中,真的是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她许久没有睡得这般舒适了,只是她一摸身边,空荡荡的,并不见祁王的身影。
谦霜有些疑惑,随后掀开身上的长袍坐了起来,发现周围散着一些带血的布料,再一看自己的小腿,发现祁王已然替她重新包扎过了,而她却浑然不知,这得多么细心地包扎才没有把她惊醒。
谦霜不由得耳根子一红,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情愫,自娘亲去世后,她在墨府之中就没有什么地位了,根本不会有人关心她,进入王府后,也就只有湛露才会细心照顾她,可如今,祁王对她好像……好那么一丁点了,而在她的内心之中,好像有谁轻轻地拨动了一下心弦,令她红了脸,慌了神。
“墨谦霜,你干嘛脸红啊?”祁王温润的声音突然在空旷的山洞里响起,把谦霜吓了一跳。
谦霜抬起头去,见祁王身上只着中衣,但却将他伟岸的身形衬得更加的气宇轩昂,望着他宽厚的肩膀和坚实的胸膛,她发觉自己的脸更加红了。
“哦,是不是做梦了?”祁王见她这副模样,挑眉道。
语气戏谑,带着几分调侃,谦霜知道他所指的梦是什么意思,所以她一下子就好似泄了气一般,没好气地将长袍递给了祁王,“王爷,请更衣。”
祁王笑了一声,接过长袍搭在手腕上,随后趁着她还未将手缩回之时,急忙将手上的果子递了过去,“被本王说中了吧?哈哈。”他越想越好笑,不由得笑出声来。
谦霜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捏着果子用力地咬了一口,谁料那一口刚咬下,她便皱着眉头,倒吸了一口气,急忙将咬下的果肉吐了出来,苦着脸说道:“好酸啊!”
祁王眼带笑意地含着果子,反手将长袍披在身上。
谦霜只感觉一阵风拂过脸庞,再抬眼一见祁王,即便他含着果子,样子令人忍俊不禁,却依旧挡不住他身上的王者之气,又那么一刻,她有些晃神,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君临天下的霸气大概就是这样吧。
“哈哈,本王这颗果子不酸。”祁王拿着果子,得意洋洋地在她面前晃了晃。
谦霜瘪瘪嘴,不想和他计较,只是无奈地啃着果子,说来也怪,那果子咬第一口时十分酸,再往后便有些发甜,慢慢地整个口腔内都充满了甜丝丝的感觉。
“多谢王爷!”谦霜抬起头,朝祁王道了一声谢,吃人家的嘴软,她从昨夜到今早不知道吃了祁王多少东西了,再不说些好话也是说不过去的。
此刻祁王却是背对着谦霜,单手负在身后,听到她这般说道,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来,含糊道:“你刚才说什么?”
谦霜见他另一只手拿着果子,正在狂啃,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果然什么王者之气,君临天下全是错觉,祁王,您啃个果子至于这么拉风吗?
她刚要开口回答,却见一人匆匆赶来,谦霜有些担心,不由得朝前走了几步,却见来人有些熟悉,仔细一看,是承影。
承影匆匆赶来,表情却没有半分慌张,祁王见他前来,随手扔了一个果子给他。
承影微微一愣,却是敏捷地接住了果子,握着佩剑,朝着祁王一点头,说了句,“多谢王爷!”
“走吧。”祁王并没有再多与承影说些什么,随后拿着果子朝谦霜招了招手,示意她离开。
谦霜刚要往前走,却被祁王拦住了。奇怪,他不是叫自己走吗?又把自己拦住是什么意思?
祁王看出她的疑惑,伸出手朝下指了指,谦霜急忙低头一看,顿时领悟了,由于需要包扎伤口,所以裙摆已经被撕得不像样了,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光洁的小腿,她脸一红,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承影已然走到前方的平地跃上了马车,祁王转身轻声说道:“你就跟在本王的身后。”
谦霜听到这话,心头又是一暖,祁王身形高大,她身形娇小,她可以放心走在他的身后。
随后谦霜先祁王一步上了马车,她刚一坐稳便自觉朝着车厢内缩了缩,祁王抬头一看,微微皱眉,指了指身旁的空位,意思是告诉她位子还挺大的,不必让自己坐得那么难受。
待他们二人都坐定后,承影便挥着手上的鞭子开始赶路。
车子颠簸,谦霜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明天就要过堂审讯了,而这个节骨眼上,她无论如何都要求祁王再次验尸,谦霜想着,眼神不安地朝着左侧望去。
一旁的祁王好似觉察到她的不对劲,微微转过头去,低声问道:“墨谦霜,你怎么了?”
谦霜一愣,却立即回答道:“王爷,妾身想请求再验一次涵夫人的尸体。”
目光清澈,言语恳切,她将昨日的话又说了一遍,只是此时除了想为自己洗刷冤屈之外还想让穆夏涵瞑目,她始终忘不了前天夜里在霓裳苑之中,她看到穆夏涵直挺挺地躺着,以及触摸穆夏涵尸首时传入手心的那股寒意。
“好!”祁王望着她清澈的双眸,点点头,果断地回答道。第一次答应她是想和她交换条件,让他帮她查旧案,这一次答应,是真的想如她所愿,查清真相,还她清白。
在此事面前,祁王选择相信谦霜不会杀人,穆夏涵虽与她有所过节,但还不至于让谦霜起了谋杀的想法,况且若墨谦霜真的杀人了,怎会这般急切地要他重新验尸,除非她将自己的真实情感隐藏得很深,但祁王更愿意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谦霜听到祁王的话,心中有了底气,可同时也感到不安,如果验尸的还是之前那个仵作呢?对于之前的验尸报告,她本就带有怀疑的态度,而后朔风带着自己前去验尸,她发现仵作隐瞒了很多问题,虽然她不知仵作为何要这么做,但是肯定是和秦同甫脱不了干系的。
祁王见她仍是心事重重地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便掀开帷幔,对承影吩咐道:“承影,先回王府,你再去一趟清河衙门,随后一并将穆建安和他夫人请来。”
“是!”承影驾着马车,恭敬地回答着。
马车如飞驰一般进入了清河城,眼见就要到了祁王府,承影略一思索,朝着车厢内轻声问道:“王爷,是直接回到流霜阁还是停在府门口?”
祁王正闭着眼睛养神,右手手指正轻叩着大腿,听到这个问题后,他想也不想便回答道:“停在门口,你先入府打听一下依依在哪里,随后让她准备一套侧妃服饰,让芳华送到府门口来。”
“是!属下明白!”对于祁王这些话,承影虽然心生疑惑,却也没有多问,祁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他身为侍卫,与祁王情同手足,但他依旧是唯王爷的命令是从。
坐在一旁的谦霜对于祁王的命令也是感到十分疑惑,但她没有多问,而是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低垂着头,望着被撕裂的裙摆发呆,到了王府就要下马车,但她这个样子怎么进王府。
她正想着,马车却突然稳稳地停住了,谦霜不安地查看着车外,眼前所见的是一座带着皇家威严的飞檐反宇。
“到了?”她不由得脱口而出,方才她那么期盼着回到王府再次验尸,寻找真相,可真正回到了王府,谦霜却开始犹豫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如此奇怪,很想很想做一件事,列了各种计划,想过各种方案,可是真当要开始着手做这件事,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了迟疑。
“怎么?你不想再验一次尸体,洗刷自己的冤屈了?”祁王见她面带犹豫,心中顿时觉得疑惑,她这两日不是还求着自己说要是重新验尸吗?怎么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好似又开始犹豫了。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谦霜自言自语着,随后拉了拉被撕裂的裙摆,正要起身,却被祁王牢牢地拽住了胳膊。
谦霜有些纳闷,转过头去看了看祁王,不是已经到了王府了吗?怎么不下马车呢?
“先等等,等芳华把衣服送来。”祁王轻轻一拽她的胳膊,谦霜往后一仰,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王爷,你所指的衣服是刚才你让承影去吩咐芳华准备的侧妃服饰?”谦霜不由得开口问道。
“正是。”祁王依旧是闭着眼睛养神,也不知道为何他一回到王府便感到头疼,要接触不同的女子,要应付各种各样的话,这着实让他头疼。
谦霜见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皱,一副疲倦的样子,不由得伸出手去替他按了按太阳穴。
一阵馨香袭来,在她的按摩之下,他的头疼也有所缓解,祁王微微一愣,眉头不由得舒展开了,紧绷的神经开始有些放松。
“王爷,您别误会,妾身并无他意,”不知为何,她想解释,想要解释得清清楚楚,“妾身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亦感谢王爷肯答应妾身重新验尸,方才看王爷那般疲倦,这才想着替王爷揉揉穴位,能够缓解一下。”
谦霜离祁王很近,说话时热气拂到他的耳上,让祁王心中有种痒痒的感觉,而一听到她那样小心翼翼的解释,祁王心中又觉得十分好笑,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的裙子撕裂了,现在入府会丢本王的脸,本王不愿意做这样丢脸的事。”
“我也不想做那么丢脸的事。”谦霜继续替他揉着太阳穴,轻声说道。她第一次进王府就是穿着带血的嫁衣,丫鬟小厮们对她的指指点点她至今都忘不了,只不过今天对着祁王,她不知不觉开口说道。
“放心吧,今天不会让你丢人的。”祁王想了想,继续说道:“等芳华把服饰拿来,你换好了再下马车。”
给她换的?可他明明说的是……侧妃的服饰。
“王爷,这不合规矩。”谦霜将双手放下,轻声说道,“妾身只是个侍妾,穿着侧妃的服饰就是僭越了。”
祁王睁开眼,温柔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知道,但湛露应当还在疗伤当中,你的流霜阁里还有其他服侍的丫鬟吗?所以本王只有让依依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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