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公子可是谬赞了啊!这次这位金老夫人要的首饰倒真的是没办法打制出来了!”杨若兮被获准进门便听到艾敬轩最后这句笃定的夸赞,微微谦虚了一句。
“你们也没办法?”金老夫人有些失望,“那拿给老婆子带回去再想想办法吧。”
看她老人家的衣着就知道她喜欢的正是那块松石独特的颜色。见着那块石料后她便是一直想将它雕琢出来,谁曾想先是内务府、再是元丰号都拿着没办法,现在这映月斋的人也这么说,早知道就不折腾这么一趟了,让那几个老太太说她捡块不值钱的废料也不会少几块肉。
“老夫人。整套首饰这绿松石肯定是没办法打制出来,因为这松石要是只打制一套首饰还真的有些暴殄天物,若兮便做主给你设计了这几样东西,您先看看行不行?”杨若兮恭顺的站在老夫人的下手,将手里的白纸递给了双兰。
金夫人这才细细打量了气度不凡的杨若兮,一边接过双兰手上的图画。一边客气道:“听说这映月斋的老板是杨克明那老头子的孙女手底下的生意,还说那迂腐的老头子能有什么样的好孙女,想不到见了才知道。你和那呆板的老头子可不是一个模样!”
有人当着孙女的面贬低她的爷爷,那孙女能干什么?别的人杨若兮不知道,她却是只能抽搐嘴角,根本不知道从何还嘴。
好在老夫人此时看清了纸上的图案,眼前狠狠一亮:“这倒是福好画。拿回去着了色找画师再放大一副挂在佛堂去。”
杨若兮嘴角再抽,“金夫人。我们映月斋便是打算将您送来的松石石料照着这幅《莲座观音像》雕刻出来,当做一件摆件,不知您意下如何?”
“摆件啊?”金夫人的目光还是在画上面舍不得离开,可见是满意之至,“难道就不能做首饰吗?”
“夫人,即使是做了莲座观音像,剩下的余料也能帮您做一串手链和一支镶松石金簪、松石戒面戒指两只。但若是贸贸然将那么大块的松石料完全分解岂不是浪费上天的一番美意。”杨若兮是不愿意看着一大块石料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这时候她算是知道了为何段皓庭送给老太太玩儿也能拿出一盒子碎料来,心下打了主意找机会和段皓庭说说此事?
“为何说分解开了便是辜负上天美意?”金夫人意犹未尽的收回了目光,同时看到了旁边那几样实用的小东西,戒指、发簪和手镯的模样都很别致,想必戴起来看着也不错,其实心里已经是愿意按照杨若兮的意思来做了,只是出于某种不可道的原因,还想多和杨若兮说上几句。
“您想啊,玉石总是有大有小,埋藏在泥土或是石头当中成千上万年也未见天日,被人挖掘出来的玉料为何有大有小,各种形状都有?”
“是啊,为何?”金夫人看向侃侃而谈的杨若兮,神情柔和,眼神悠远,这样成竹在胸、舌战群雄的模样可那人真的太相像了!
“那是上天的恩赐,玉石莹润光洁,代表着人的品格;玉石光芒照人,昭示着富贵祥和;出土之后形状各异,如若以形画型岂不是顺应了天意,而不是要花费偌大的心思将块头大的玉石切割成小件,将许许多多的边角余料弃之不用,不是切碎了品格、切碎了富贵?不是违背天意、暴殄天物,又是什么?”杨若兮说得理直气壮。
“那好吧,就按照你画上面的做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成品?”金夫人微微笑着打断了杨若兮的慷慨陈词,让杨若兮有一种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只得呐呐回道:“酉时要是您有时间就来取吧。”
她算了算,赶在午时前做细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后面的精细装饰、打磨什么的大可以交给毛师傅来做,这么一来,下午取件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就这么说好了,需要多少银子工费杨小姐尽管开口。”金夫人想着路悠冥还要请她进宫用午膳,说是她那皇帝弟弟病体康复,今儿又不辞辛劳的跑去亲自主持殿试去了,得让她去骂上几句。晚间倒是有空出来取件。
“夫人能来我们小店已是难得,只要您拿到东西满意就是映月斋的福气,工钱还是以边角余料顶充便好,不需要另外收银子。”映月斋主打中下层人士首饰,剥落下来的小碎片拿来镶在首饰上正合适,估摸也能做个镶嵌个好几套,再说了,做这种稀缺的石料是杨若兮本身就觉着过眼瘾、手瘾的一件事,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这不是个梦境,她是实实在在活在当下。
“老夫人说笑了,哪里需要您付银子,我都还有东西在杨小姐这里,自然一并结账。”在一边施施然喝茶看戏的艾敬轩其实是提醒着杨若兮曾经答应他的刀鞘,春闱那天连定钱都未付,也不知道杨若兮动手做了没?
“艾公子的改日来取,我的图样还没交给铁匠呢。”杨若兮在心里翻了翻白眼,自己这里是首饰铺,也只有艾敬轩好像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什么都会做似的。好在看了那么多电视、电影,里面总是会有那么两个骚包公子哥或是江湖侠客拿着一把装饰华丽的剑鞘,照着画个花样,之后拿回来镶嵌上宝石即可。
想到宝石,杨若兮凤眸转向了艾敬轩,当中的不怀好意让艾敬轩打了个寒颤,当即就想起身告辞。杨若兮连忙抢在他前面叮嘱道:
“艾公子人面儿广,若是能帮着我寻来和玉不一样,但却看着就不一般的石料来,这刀鞘免费赠送!若是找不到,这刀鞘的价钱怕是不低。”
艾敬轩眉毛挑的老高,杨若兮对银钱的标准他是见识过的,一千两以下她都会说“低”,这“不低”可就太难琢磨了。倒是石料,除了楚州玉和元州玉外,府里倒真的还能找到几样,送给她又何妨!
当下点了点头:“也好,下午我送到映月斋来,你要是不方便出府就让令弟来取,合适你就收下,不合适本公子会另外付你工钱的。”倒是不偏不倚很是公平。
杨若兮领了这份人情,忙着做事情也就没留客,唤了段大掌柜送两人下楼,连忙独自一人霸占了毛师傅的工作间,进入了珠宝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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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觉去了,明儿早起……呜呜呜……
偶要各种安慰
。。。
164 出乎意料
《随身带着珠宝店》最新章节。。。
不说杨若兮关在工作间后第一时间便进了珠宝店费心雕琢手下难得一见的松石作品,单说面带满意往内城行去的金夫人。
沿路看着街景,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现一幕幕多年前的场景,此时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听着周遭的繁华,倒是越发觉得记忆中的东西越来越鲜明,终究在进入平康坊的范围时化作了一声长叹。
艾敬轩自然不会想到,短短的一截路程,金夫人便已像是重新过了半辈子,想起老人家待会儿要去的地方,也就没多问那声叹息从何而来,远远看去,一顶小轿停在开国侯府门前,瞧见轿身上的标记,忙恭敬秉了金夫人道:
“夫人,六皇子已经在侯府门口候着了。”
金夫人听着这么一说,整个眉眼都松泛开来,看似生气的埋怨道:“这孩子,怕老身找不到进宫的路吗?这么一点点路程也要出来接。”
艾敬轩心知肚明的瞧了眼守在轿子一侧气度雍容的路悠冥,嘴甜的奉承道:“夫人,这都是六皇子的一片孝心。”
“是,这些老身都知道的,也算是老身难得的福气了。”老夫人的心里真真比吃了蜜糖还甜。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府门口,艾敬轩首先跳下了马车,因着是在外面也就没行大礼,而是笑着行了个子侄礼:“六叔等久了吧。”
路悠冥年纪比艾敬轩还要小上一岁,但论起辈分来可是实打实的长辈,身份上也尊贵无比,笑着安然受了礼:“我也是刚到,陪着金夫人辛苦了。”
“你们叔侄俩别在这儿客气了,当人不知道你们私下怎么相处的是吧!”金夫人也在随后赶到的双兰妈妈服侍下下了马车,看到叔侄俩的样子不禁失笑。不过想着历来天家无情,好好的一对儿叔侄偏生为了避嫌不敢走得太近,就怕迎来旁人的口诛笔伐,又是一声叹息,那些年,不就是避嫌,让她只敢远远的守望一方么?
“姑妈,冥儿来接你进宫。”路悠冥脸色不变,转而亲手撩开了轿帘,对艾敬轩点了点头。转而命令道:“起轿!”
这儿抬轿的可不是普通的轿夫,皆是皇上派出来的侍卫,闻声稳稳抬起了轿子。直到转进内城范围的皇宫外城墙,艾敬轩才狠狠的拍了拍额头,刚才他怎么没想起来让路悠冥多多少少照顾照顾杨家兄弟?
金夫人在进了宫门后整个人的气质丕变,威严雍容,哪里还有那个慈祥好说话的普通老太太模样!就是在外表象普普通通的路悠冥换上一声浅紫色皇子服色也显得大气许多。一股皇家威严从内而外散发开来。
“皇上在太极殿正主持殿试,着了奴才给六皇子留话,若是接了大长公主尽可直接去太极殿,也好让大长公主看看这么些年了,殿试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平等公正!也请六皇子用心看看殿试当中的各路英才该怎么选拔?”传话的太监年纪不小,这两句口谕虽是短了点。却是让他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只是怎么也不敢在脸上表露罢了。
“既然这样,冥儿。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金夫人眼神闪了闪,扶了路悠冥的手直接往太极殿的方向走去。
太极殿正是按照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想法准备,偌大的青石板校场上横着十排、竖着十排,整齐的摆放了一百张一模一样的松木桌椅,周围每隔三尺便站着一位目光如炬的天子亲卫。负责维持现场的治安,同时也算是履行助理监考的职责;正前方有一座由巨大廊柱撑起来的亭台。占地几乎达到了校场的一半。
考生陆续在太监的引导下入场,能够过三关斩六将进入到这一关的人心智和聪慧方面自然无需过滤,这当中,跳脱的杨思睿尤其显眼,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在一群平均年纪二三十岁的贡士当中算得上是一个奇葩;名帖腰牌给侍卫验看之后竟然还被领到了最前面那排正中的位置,饶是如此,他也不过是嘻嘻哈哈极为礼貌的给引路的侍卫打千道了个谢。
回头看去,穆子墨竟然就在身后不远处稳稳的站着,杨慎几个也不算离得太远,左手边第三位也是见过一次的姚凯,倒是自己那位进宫之时满脸笃定、意气风发的“姐夫”此时却是混在人群中怎么也找不到身影。想到进宫之时听他和旁人说话那意思,今儿这场殿试他似乎十拿九稳?杨思睿不禁微微蹙了眉头,若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今儿的考试是两位皇子加内阁共同监考,那还真的有些不妙啊!
杨逸杰虽然远走青州,但对于朝中的大小事还是很有他的一番见解,再说了,不过是三年之别,他靠猜的也能达到成把握。临别时就曾经殷殷告诫了杨思睿,这次考试不过是试水之行,若是侥幸遇上了皇上亲自主持考试倒也罢了,若是两位皇子共同主持,倒不如直接草草了事,趁早归家!
穆清风心里也正在迷糊呢!不是说他的位置是在第一排吗?怎么到了这第七还是第八排的中间位置,真真是个爹不亲娘不爱的位置,不禁反思起昨日各位贵人进府有没有什么慢待之处,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有什么错漏,而且福婶子还拍着胸口说了,洛千蝶很满意穆府对杨若兮的处置,走的时候还含羞带怯的邀请他考完了殿试就去集雅楼找她的啊?
纵目四望,身周全是些陌生的身影,前面太远只看得到灰青色的制式衣袍和头巾,末了也只有放弃的开始整理桌面的笔墨纸砚,想起昨夜父亲塞进手中的几道策论试题,心下又是成竹在胸,先行拿了毛笔蘸了墨在宣纸角落微微点了一点,看上去就像是不小心遗落的墨迹,实则只有他和某位知情人知道,这是一个记号,有这记号的卷子只要答案不是太烂大可将一颗心稳稳的放在心底。
有了这双重保证,也难怪穆清风对这考试胸有成竹!
可老天爷似乎看不惯穆清风这么平顺,就在他刚刚点了墨放下笔的一刻,正前方亭子的纱帘被两个宫女往两边梁柱上拉开,九声悠扬的钟声在太极殿回响开来,一位面白无须的蓝衣太监手拿一张正黄色卷宗出现在了亭台边,随着他展开卷宗的动作,旁边便有太监拖长了声音喝道:
“宣读圣旨,请各位天子门生肃静,跪听!”
话音刚落,下面便是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那位蓝衣太监满意的微微点了点头,大声诵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大串的之乎者也也只有下面这些饱读诗书的贡士们才能听懂,一个个面露骄傲感激之色,也有那个别的惊诧莫名或是喜上眉梢!
惊诧的如穆清风之流,喜上眉梢的自然便是杨思睿一流了!通篇圣旨的意思不外乎就只有一个:当今顺和朝皇帝陛下极为重视这次的春闱,宁愿拖着病体也要亲自来考校人才,不会因为身体关系就忽略了各位英才俊杰;这次选出来的人才定然会被安排到各个需要的岗位上,为顺和朝的发展发热发亮;而且不管一甲二甲三甲都能够参加五日后设在状元台的琼林宴!
拜谢了皇恩后,原本的袁大学士拟好的三道考题也变成了皇帝临时出的题目:一,近日顺和朝周边各国纷纷来朝,顺和朝该怎样对待?二,顺和朝安定多年,各地驻军又该如何处置?
这两道题听着倒是简单,可这中间的变化实在太多,谁知道圣意如何?又该怎么迎合皇上!一时下面纷纷乱乱,各位学子绞尽脑汁开始寻思破题之策。
穆清风心里已是一片寒凉,这两道题目和他昨夜翻了无数典籍才破题答题的三道题目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丝毫不搭边,颓然坐到了椅上满脑的空白一片,滴在宣纸上那滴墨水更像是在嘲笑他的异想天开!
异想天开?猛然的,他想起在某次回府的马车上,杨若兮说起番邦来朝的那番嘲讽之余,自己还说她是异想天开,此时皇上专程问出此事,能不能?想到此,他又开始犹豫不定,最终恨恨忘了一眼高台亭子,毕竟腹中还是有那么几滴墨水,提笔奋笔疾书起来!
上方亭子当中,精神看上去尚好的皇帝正高坐在上首,手边上是煮好的参茶,左边下首坐着神色忐忑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右手边则坐着内阁的四位大臣,袁盛袁大学士和逍遥王的脸色都有些惶恐;皇上亲至,他们的如意算盘尽皆落空。
“诸位就准备在这里和朕大眼瞪小眼?为何不去考生位置上走走看看?”
当日皇帝到了之后只是同意了选择的考试地点不变,至于座位的安排什么完全将二位皇子的想法尽皆推翻,而是亲自看了会试的成绩以及部分送上来的名帖,意味深长的亲自定下了考试的座位;考题那更是看都没看一眼袁大学士提供的三道策论,丢下一句:“到时候朕自然会出题!”便一锤定音。
今日两道题一出,见到下面各位学子纷纷提笔而作,皇帝也是率先起身,背着手踏出了高台,往下面走去,两位皇子和内阁四位大人当然也不敢怠慢,纷纷起身跟着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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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啊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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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进士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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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人和路悠冥到场之时便见到那明黄色的身影背着双手站在整个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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