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思说!二奶奶最是心慈手软不过,说什么谋害,还不是你们这两个背主的丫头做出来的!”秦妈妈捂住胸口恨恨说道,别人不知道,她还不清楚吗,不管是两年多前红枫的“深明大义”还是前几天青柳的密告,都只是这两个丫头想要背主做出来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要是我和红枫姐姐不上进,难道还跟着烂在株洲这鬼地方么?”青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伸出三寸金莲踢了踢秦妈妈的膝盖;“还不让路,让我进去看看她死了没有?”
“死了也要被你气活过来,否则怎么知道自己身边还有这么‘能干’的丫鬟!”杨若兮早就听得满肚子火,三天前若不是青柳来这里耀武扬威,真正的杨若兮怎么会被气死,自己怎么会“被穿越”。不过也幸好是自己穿过来了,否则原主就算是三天前没死,现在也会被气死吧。
杨若兮是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出卧室来到正房的,面前是及膝高的木头门槛,她自认还没那力气跨出去,干脆半边身子都倚着门框,清冷的眸子不含丝毫情绪,挺直的脊梁丝毫不见以往的懦弱,让青柳和秦妈妈同时一愣。
“二奶奶……”青柳甚至忘记了先前的趾高气昂,喃喃的唤道。
“真难为青柳姑娘还记得我是二奶奶!”杨若兮伸出瘦骨嶙峋的苍白手指轻轻将耳边几丝头发拂向耳后,上挑的丹凤眼在瘦弱的面庞上显得大而清澈,却看不出里面藏着什么情绪。
“二奶奶!”秦妈妈倒是速度极快的翻身从台阶上站起了起来,几步来到杨若兮身边,紧张的将她扶住,激动得说话都不灵便了,“二奶奶,你终于醒了。”
“醒了,这一觉睡得够久!让奶娘担心了。”说真的,杨若兮占了这个和她同名的身体感受最深的怕就属秦妈妈对她那份情真意切的关爱,前生是个不知道父母是谁的孤儿,从未感受过这种纯粹的母爱,再钻石心肠也被捂热了几分。
杨若兮长相柔婉,性子也柔弱,在娘家遭受灭顶之灾之后更是一蹶不振。向来除了哭哭啼啼不管俗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脸的平静,秦妈妈顿时老泪纵横:“佛祖显灵了!”
青柳此时从惊诧中回神,嗤道:“佛祖到这时候才显灵有什么用?”,她青柳从来不相信有什么佛祖,要是那样,她哪里会是丫鬟出身?上下打量了像是一阵风都能吹走的杨若兮,青柳的神情是红果果的鄙视,一个连身边下人都笼络不了的主子,跟着也没有更多的前途。
杨若兮清冷的眼神从院里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苍白的嘴唇微微勾起,“青柳,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青柳被杨若兮这冷冷的眼神看得心肝一颤:怎么几日不见,这杨若兮的眼神变得这么凌厉?直到她身后的婆子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恍然大悟,腰肢一挺,斜睨着秦妈妈喝道:
“秦妈妈,你不是去大厨房说二奶奶在榻上昏迷着,要厨房炖点参汤养着吗?若不是吴二奶奶心慈吩咐我来看看,还不知道你竟然大胆的敢欺上瞒下!”接着转向杨若兮,也不敢看她古井般深幽的眸子,蹲身心不在焉的行了一礼道:
“既然二奶奶都已经大好,那卑妾也好回去和……吴二奶奶交代了。”
“你还是叫我小姐听着顺耳一点。说来也真是怪了,这主母都病得差点见了阎王,不请大夫让个丫鬟来探望有一丝么?”杨若兮有一副清脆婉转的好嗓子,往常总是带着哭音尚不觉着,这时候用着冷清的调子说出来又带着一丝病后的低沉,更显得威严几分,不自觉的,青柳的心狠狠一跳,总觉得现在这个杨若兮身上倒是有了几分以前杨夫人的积威,一时不敢开口。
杨若兮才不知道此时青柳已经通过她看到了她那位出身不凡的母亲,右手抚上了左手手腕,那儿有一颗泪滴形的胎记,每当她遇到什么难解之事总喜欢抚摸着胎记来思考,久而久之形成了习惯。
突然,她神情大变,清冷的瓜子脸上浮现一丝震惊,本来还想连消带打寒碜青柳几句也不得不暂时打住,略显急切的对青柳接着说道:
“别忘了,你和红枫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中!别有事没事来我院里找乐子,小心得不偿失!回去告诉吴采莲,她想做二奶奶就安心得做,我杨若兮没兴趣和她争;但不争不代表不会争,惹急了我就真的和奶娘说的那样,大不了鱼死网破!”
说罢,虚弱的身躯摇了摇,全身重力交给了秦妈妈,“奶娘,扶我回榻上;这一大早的就被这不知道哪来的奴婢吵了清净,累得慌!”
秦妈妈虽怀疑但手上动作不慢,忙扶着她往卧室行去,嘴里也低声劝着:“这都好几天粒米未进,不累才怪!醒了就好,奶娘这就去厨房给你煮点清粥。”
青柳和陪她过来四人看着主仆俩消失的背影,集体风中凌乱了!谁不知道这有名无实的二奶奶杨若兮是个不怎么说话,即使说话也永远细声细气带着七分懦弱的;这怎么就像是变个人似的不但说话硬气,还懂得威胁这一套了?
……
003 随身空间
急着赶回榻上的杨若兮此时思绪如同刮起了龙卷风!
瞧她刚才抚上胎记看到了什么?她竟然看到了珠宝店!她穿越前在现代的产业。
打发走了心怀大慰的秦妈妈,杨若兮想着熟悉的珠宝店,抚摸着手腕上泪滴形胎记默默对空气说道:再见了秦妈妈,再见了所谓的新宋朝,我要回到我的二十一世纪了,这里不是我的时空!
这句话没说完,她的手指沿着胎记已经划到了十二圈,眼前一黑,脑袋一晕,她的身体在榻上消失不见了!
她在哪?
饿了三天的身体在眼前发黑之时就差点摔倒在地,还好她算是动作灵活,伸手一扶,及腰的玻璃柜台正好让她稳住身体,待眼前黑暗散去,杨若兮惊叫出声!难以置信的不断抚摸熟悉的玻璃柜台。
这里,就是她苦心经营十年的珠宝店,身份从店员到珠宝店少公子的女朋友,再到少公子老婆,最后掌握珠宝店成为老板娘。这中间的每一天她都是在珠宝店度过的,即使是生病也是躺在这后面的休息室指挥着每天的运营。
她熟悉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现在眼前的珠宝店和她穿越之前那天下午别无二致;保险柜里有早上刚刚到货的一批千足熟金和玉器翡翠,刚刚送修回来的专业雕刻机台都还没和电脑连上线。
从左到右“凹”字形的摆放着十个柜台,分为黄金、白金、玉器、翡翠、白银五个区。左手边最多的柜台是摆放玉器的地方和收银台,收银台后面有两道门进去,分别是一间带着卫浴的休息室和一间工作间。
她手下正是进铺子的第一个玻璃柜台,里面摆放着式样精美的白银首饰。压下激动,她疾步推开休息室房门,席梦思大床上她给夏远新买的手机还静静躺在盒子里;床头为了当天结婚纪念日浪漫夜晚开启的情调台灯还亮着,添了玫瑰精油的香薰灯没插电,香味淡淡的……
又快步在铺子里走了一圈,水和电竟然都还通着;收银台处的电脑呈关机状态,电话、手机,都放在一边,她一一试过,电脑能够打开,但是根本没联网;座机打不通、手机没信号……
待她想要走出铺子去到大街时,却发现原本是两道卷闸门根本没办法接近,那里就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壁阻止她的靠近;不信邪的往小厨房后门走去,可却遭遇了同样的反应。
这是什么状况?杨若兮顿时像只无头苍蝇般在几十个平米里四处乱窜。
小厨房旁边有一处简易卫生间,她身着白色中衣的影子清晰的映照在圆形化妆镜中!镜中女子最多十**岁,一头及腰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在黑发的衬托下,肌肤莹白如玉,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是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小巧的鼻头,苍白的嘴唇,瘦弱高挑的身躯……
这不是她!这不是原本三十一岁,烫着波浪卷发,五官立体鲜明的珠宝店老板娘杨若兮!
这是她!十八岁,新宋朝顺和二十三年的穆家二奶奶杨若兮!
抚上胎记,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矮榻上,转头盯着窗外的瓦蓝天空,嗅着夹杂着淡淡霉味的气息,她以手遮住眼睛痛苦的嚎了一句:“就是穿越你也让我好歹报了仇再穿啊!”
前世的她和夏远相恋后才知道他竟然是个富二代,她只是个孤儿,夏远家根本看不上她;那时候的夏远多好啊,不顾家里的反对,只要了一个珠宝店就勇敢的和她“私奔”了。努力十年,珠宝店的业绩蒸蒸日上,但感情却出了问题,只因她不孕;就在结婚十周年庆祝的那天,夏远借着天时地利人和之便,假冒劫匪用枪指着她,为了珠宝点的巨额保险和他情人腹中快要出世的孩子,他在她认出他时开枪了!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她没想到她会遇上只在小说电影里才看到的穿越,更没想到,她最放心不下的珠宝店也随着穿了过来,那夏远呢?他得到珠宝店没有?
可惜,这些答案她怕是没办法知道了!
屋外院内还是一片寂静无声,杨若兮再次抚上手上胎记进入珠宝店,实在是她肚子饿得受不了了,也不知道小冰箱里那个蛋糕还能不能入口。
刚刚取出蛋糕,抱着英勇就义的心情吃了两口,还没感叹这名牌蛋糕店里东西还是这么新鲜好吃之际就听见一声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号声传来。
心神一动,赶紧抚着胎记重新出现在矮榻上。
“娘诶,小姐不见了啊……”尖叫声就在屏风外还没远去,杨若兮心下一惊,连忙唤道:
“小米姐姐……”
“啊……”尖叫声戛然而止,一阵风刮过,一个穿着粗布衣裙,梳着双丫髻的女子从屏风外狂奔到了榻边:“小姐?你不见了,呜……”女子二十来岁,圆盘大脸、粗眉毛、塌鼻头、厚嘴唇,脸上带着一丝憨像,看到杨若兮之时仍然是满脸的惊慌,咦咦呜呜的低泣着。
杨若兮失笑,“你家小姐我不是在你面前吗?”这个秦小米是秦妈妈的女儿,就是因为她的长相和比寻常人反应慢的速度,秦妈妈被夫家休弃,因缘际会下被杨若兮的母亲所救,自愿卖身为奴跟在杨若兮身边尽心尽力侍候着。
杨若兮穿越过来的三天没闲着,原主的记忆需要慢慢消化;眼前秦小米虽然憨傻了点,但她对杨若兮的那份关爱可是实打实的真诚。
“小米姐姐不哭,来,吃点心。”杨若兮本来想帮秦小米擦去一脸的眼泪鼻涕,却发现自己慢了一步,她已经用衣袖抹了个干净;看着她花猫一样的圆脸,杨若兮一阵恶寒,捏在手里的一小块蛋糕也没心思吃了。
蛋糕只有小小的一块,被秦小米一口吃了个干净,舔着还沾了一块奶油的手指,说话都模糊不清:“好好粗,小姐哪来的点心?”
杨若兮这才一愣,刚才她听到小米的哭声下意识就钻出了珠宝店,却不曾想拿在手里的蛋糕也给一道带了出来,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珠宝店里的东西都能够拿出来?那外面的能不能拿进去呢?
……
004 太太召见
饶是杨若兮在现代久经各种人情冷暖,见识了不少奇人怪事,此时也制止不住内心的激动,打发了秦小米去外间守着,她随手拿了矮榻上一根美人拳进了珠宝店;又从珠宝店的白银柜台里拿了一把银耳钉回到房间;如此往复,她就像是一个刚刚得到新奇玩具的小孩,不停的在珠宝店和破旧闺房中来回穿梭。
不过等这份兴奋过后,又是一阵五味陈杂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的性子和这具身体原主杨若兮的性子截然相反,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到珠宝店店员再到掌管珠宝店的老板娘,这中间经历的十来年足以让任何一个天真懦弱的人成长为都市“白骨精”。不说面面俱到,至少也算得上玲珑圆滑,性子更是被磨砺得能屈能伸。
穿越过来回去的几率估计为零,说实话,她对二十一世纪唯一牵挂的就是耗尽了她所有精力的珠宝店;至于遗憾,当初她和夏远互相爱慕,不顾一切困难走到了一起,最初两年或许有爱情,可爱情熬不过现实,为了不让他家人看低,她竭尽全力投身在了珠宝店;谁知到了最后倒是便宜了李美霞!她遗憾的是没能亲自让这两个人后悔莫及!只是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说不定珠宝店跟着自己来到了这个时空,夏远和李美霞什么也没得到!
“杨二奶奶在吗?”
院里出现了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站在院里拿帕子捂着口鼻,一副厌恶的模样。身后静静站着两个身穿粗布衣裙,低眉敛目的小丫鬟。
“你是谁?找二奶奶干什么?”秦小米在正房的瘸腿板凳上坐着,闻言翻了翻白眼喝道。
“段妈妈可是稀客,有什么事吗?”杨若兮从窗口看了那个婆子一眼,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闪现了这个婆子的资料;人家可是大太太、也就是“自己”婆婆身边的体面婆子,看人家身边还跟着小丫鬟,比自己还体面。怕秦小米说话直白得罪了她,忙扶着墙壁来到了正房。
“大太太有请!”段婆子见了杨若兮出现,微微蹲了蹲身子,“二奶奶收拾收拾跟奴婢去牡丹院吧。”
杨若兮皱了皱眉:青柳早上从院子里铩羽而归,秦妈妈去大厨房煮粥,跟着这管理大厨房的婆子就这幅模样来请人,怕是来者不善吧!
“那劳烦秦妈妈稍等片刻!”杨若兮心里思量着,面上不动声色,也不等段婆子应声,招呼了秦小米重新回到了东屋卧房。
翻开尚未整理的衣箱,找了一件七成新的藕荷色褥裙,又随意搭了一件披肩,这才让小米帮着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拿过压在箱底的首饰匣子,从那一堆看上去半新不旧的首饰里找了一把红木雕花插梳和唯一的一柄朴素的银簪插在头上;杨若兮这才踏着小碎步迈出了正房,段婆子眼中那红果果的不屑被她捉了个正着。
想想也是,杨若兮当年出嫁可算得上十里红妆,一百二十八抬嫁妆足可以媲美当朝郡主规制;但说不定也就是这招摇的嫁妆更让弹劾杨家老太爷的御史们又给杨家加了一条罪状。杨家被抄家之后,她明面上这一百多抬嫁妆被穆家献给了朝廷,因着她在穆家尴尬的身份,这三年,给她剩下的少部分嫁妆也几乎败个干净,能穿的衣裳全都是成亲前做的,首饰更是被当的当、卖的卖,只留了两三样不值什么钱的。可以说,她现在这副装扮和府里二等丫鬟差不了多少,也难怪一身簇新春装,头上一整套白银头面的段婆子面露不屑了。
杨若兮也没露出不满,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和这些婆子千万别太较真。“段妈妈辛苦了!”
不管怎么说,杨若兮还是府里的主子,段婆子也不至于太失礼,嘴里应着:“哪里哪里。”拿帕子的手便要去搀扶杨若兮。
两手相触之时,段婆子明显感觉手里多了个荷包,捏着里面小小的两块,愣了愣:这杨二奶奶难道还有身家不成?
“不劳段妈妈,让小丫鬟扶着就好。”杨若兮收回手,招呼了满脸稚气的小丫头相扶,沿着院子门口长满杂草的小道往外走去。
段妈妈刻意落后了两步,手里的荷包半个巴掌大小,大红色方形荷包上金色云纹若隐若现,上面两个“xy”字符很古怪,从袋口可以看见里面两颗星星形状的亮眼银色。段婆子是大太太的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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