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你当着你祖父祖母的面告诉我们,这门婚事你是愿还是不愿?”杨逸杰上完了香,盯着渺渺青烟表情严肃的问道。
韩雪拉了拉杨若兮的衣袖,“若兮尽管说出你真实的想法,上一次娘亲就罔顾了你的愿望给你寻了个没用的穆家,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你重蹈覆辙。”
杨思睿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姐姐,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去找太子想办法推了这婚事;玉瑾然成了‘嘉义侯’又怎么样?还不是纨绔少爷一个。实在不行,我送你去青州和段大哥成亲算了,天高皇帝远的谁也管不着。”
杨若兮看着眼前这溢满真心的三双眼睛,心里划过一道暖流;上一次嫁入穆家说不定也是征询过原身“杨若兮”的意见,只是估计原身那懦弱的性子想必只会说“爹娘说好便好”。
在顺和朝,“不嫁人”这句话可不是能轻易出口的,良家女子无不以寻到一个如意郎君为生活重心,她无意做那个**特行的代表,也不想让杨家为此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没有玉瑾然,还会有别的谁谁;玉瑾然虽然被人说得纨绔,她也见识了他的霸道和最让她头疼的“广”;但总的说来玉瑾然这人还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中间又有那十来日相处的经验,这家伙也有调/教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像玉瑾然这年纪的男人若不是像杨家这样有家规在前的人家,谁不是十四五岁身边就安排了通房丫头或是娇媚的“晓事人”?就是艾敬轩那么疼爱姚若雪,在乡下庄子里不也有两三个据说姿容不错的侍妾吗?
杨思睿说的段皓庭那就更不可能了,杨若兮可是知道那人是时时刻刻身边都没缺了美女,种马型男人她绝对免疫!
杨若兮没考虑多久便肯定的点头道:“爹、娘,玉瑾然就已经不错了;‘嘉义侯夫人’,听起来还挺气派的。”
“若兮,嫁人可不是为着一个‘气派’的称呼,那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韩雪焦急的拽着杨若兮的袖子,玉瑾然那人她见过,虽然生得是俊逸非凡、气质卓然,但那高傲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是啊,若兮可要想好。”杨逸杰隐隐知道现在的杨若兮并非三年前的那个女儿,现在的她极有主见,或许玉瑾然并非像外界传说的那样是为了泄愤求娶的,而是真的看上了她这个人。
“想好了,就他吧。”杨若兮再次肯定的点点头,指了指杨老太爷的牌位:“祖父不也赞成这门婚事吗?”
倒不是杨若兮迷信,只见随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缕青烟凝练成一线,笔直的升上半空,不见青烟散开,也不见中途有半丝弯曲;而窗外,初冬的寒风吹动,没粘稳当的窗纸随风呼呼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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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和朝的婚俗和杨若兮所知的差不多,在两人的庚帖在对方祖宗牌位前摆放三日毫无意外后,男方便会带着丰厚的聘礼前来女方下聘并给出寻人算出的婚期供女方挑选;日子定下来之后便只等日子到了迎亲。
这次上杨府的是玉朝云和文氏,玉瑾然要让杨逸杰检验背书的成果自然也随行在侧;见着他进门就往偏门方向探头探脑的动作杨思睿就觉得不爽,和杨逸杰打了个招呼后便故作亲热的招呼他道:
“玉少……,玉家兄长,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爹和玉伯父详谈,你便陪我去将《史记》背予祖父检验。”
说完也不管玉瑾然同意与否,强行拽着他就往后院走;玉瑾然何时怕过别人,心里因为杨思睿这认输的“玉家兄长”一阵烫贴,即便还有一丝没被唤作“姐夫”的不满也暗自压下,施施然理了理衣摆,傲然的挥退了想要贴身侍候的顾小和:“你跟着爷作甚,里面可是内院了!”
顾小和只好住脚不敢往前,心里倒是觉得奇了怪了,自家少爷这可真是破天荒一个人进别人家内院,以往可是不管到哪都会带着他帮着隔绝那些小姐丫鬟的火辣眼神。
杨思睿笔直将玉瑾然给带到了一座幽静的院落,这儿便算是杨家临时的宗祠,供奉着杨家祖先的牌位,在御史府开府之时杨思睿便让人将这个院子收拾起来,按照青州刺史府中的样子祭奠;几个月过去,一迈进这院落便会闻到重重的松香味,古朴幽静的环境让人打从心底肃然起敬。
就是玉瑾然到此也微微收敛了他的傲气,不过也不见得就被吓住了。
“难不成你真的打算让我对着一个牌位背诵《史记》?不是为了你家爹爹面子好看意思意思为难我一下算了吗?”玉瑾然吊儿郎当的问道,说真的,他还以为杨思睿是奉了杨若兮的命令带他进来声讨的,他已经做好被杨若兮奚落一顿的心理准备,毕竟,杨若兮是那么清楚明白的表达了她不想嫁给他的意思,是他听说了穆清风想要重新接纳她进府才求着顺和帝赐下了一道圣旨。
“哼,这个就叫为难你?”杨思睿嗤之以鼻,“要是按照我祖父的要求,你还得作几首诗,写上几题策论;可……你会吗?”
玉瑾然被哽得几乎气绝,“会那些有什么作用?爷会的,那穆清风还不会呢!至少,爷可以保证遵循你们家的那什么家规,不会找些莺莺燕燕让你姐闹心。”玉瑾然一直被柔嘉公主灌输的理念便是“一心一意”,又偷听了杨若兮“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论调,总结了杨若兮和穆清风和离便是因为穆清风府里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的妻妾们太闹心。
“真的?”这番话倒是一下子就令杨思睿刮目相看,如今的男人听着杨家的家规都是不屑一顾,玉瑾然的这个保证还真的很让人心动。
“真!”玉瑾然拍得胸脯噗噗作响:“自然是真的。”
当然真了,以他的怪病体质,就是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能力啊!话又说回来,玉瑾然要是没这个糟心的体质,指不定早就和袁熙那些人真的沉瀣一气了;以他单纯简单的智商而言,这番保证意味的东西还只是懵懵懂懂,还等着杨若兮挥着小皮鞭好好调/教呢!
杨若兮本来是想着落叶院太过清冷显得寒意渗人,领着水晶和琥珀两个新晋贴身丫鬟捧了几盆盆栽送了过来,谁料在门外便听得了玉瑾然的这番表忠心,倒是出人意料的觉得心里一甜,对两个小丫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身带着微笑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落叶院。
玉瑾然和杨思睿丝毫不知门外曾经有人来过,倒是玉瑾然因为这番话因祸得福,磕磕碰碰的背诵了几章《史记》的内容杨思睿便大方的放了水,“行了,我看到你想要娶我姐的决心了!我可是告诉你,要是有一天让我发现你对我姐不好,我会第一时间带她去青州的;你知不知道,青州还有人等着要迎娶我姐呢。”
意思是说,我姐可是吃香得很,并非只有你这么一个选择。
玉瑾然在心里狂汗,没有练武单是背书还真是个苦差事,若是杨思睿还让他继续背下去的话他一定会要求拿了鞭子一边练武一边背诵的,不然还真的没办法过关。
玉瑾然并未发现,为了达成“娶杨若兮”这个远大目标,他的傲气在杨家人面前完全消失殆尽。
玉朝云却是发现这门亲事还不错,至少眼前这“亲家”让他觉得如沐春风。玉朝云和杨逸杰,一个是商场笑面狐,一个是朝堂腹黑狼;两人都是面上平和,心里深藏不露。
因着杨逸杰的身份特殊,玉朝云和文氏先前说话也还带着几分客气的战战兢兢;特别是玉朝云,十多年前的傲气早已被血淋淋的商战磨练得圆润自如,面对贵为三品的御史中丞杨逸杰中觉得腰杆不敢挺得那么直;岂料杨逸杰人虽然地位高,说话行事却是丝毫不见傲气。
小半个时辰机锋一过,两人就称兄道弟很是亲热的说起了商场和官场的相通之处,都是得益良多;文氏弯弯肠子虽多,韩雪却是大智若愚滴水不漏,有开国侯和金夫人特意寻找的官媒在中间打着圆场倒也算是相谈甚欢。
有这样的感情基础,婚事自然是水到渠成。最后两家大人选了十一月十六下大聘,腊月初六的婚期,双方都不约而同的像是忘记了杨若兮二嫁的身份,不管是商量成亲的三礼六聘还是婚礼上酒席的置办都以最盛大最体面的方式来,反正玉家不差钱,杨家如今也正想借此机会让某些人好好看看杨家的闺女应该受到怎样的珍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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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纯属巧合
婚期渐近,杨若兮倒是没有像别的女子那样关在闺房中绣着嫁衣。
但她也不是无动于衷,既然有心想要嫁给玉瑾然,自然就要想着将日子往舒适、往好里过。前世生活在南方的城市,对于顺和京城才十月底的天气就冷得人不敢在外多待很是不适应,也不知怎的就想起杨逸杰说起嘉义侯府在整修的事儿来,要是没什么大的意外,嘉义侯府应该就是她今后长住的地方了。
火炕在京城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一般的家庭都预备有这东西,但像穆府大太太那样只顾着面子好看执意要睡床榻的也不是没有,只是那样好倒是好看了,每日屋内燃放着火盆杨若兮还害怕二氧化碳超标中毒呢。借着刚刚在红石县设计了县城和矿场草图残留的创作欲/望,杨若兮想到了一样适用于京城的辅助建筑来。
土暖气由来已久,并非杨若兮原来那个世界便利的暖气设施,在条件相对简单的顺和朝,这土暖气倒是能够发挥不小的作用;至于制作方法,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她至少见过不少的猪跑路。不管在什么年代什么地方都不缺乏手艺好的匠人,说不定她提供一个思维便能够改变整个人居环境。
另外便要想着怎样和玉瑾然相处。一个女人想要男人听话,这个并非需要女人有多彪悍,而是需要男人死心塌地的爱意。只要这爱意达到了一个程度就叫尊敬,难道还不怕调/教不好一个忠犬男人么?能这么想当然是因为杨若兮她听到了玉瑾然的那番保证,否则她才懒得花这些功夫,大不了婚后各过各的潇洒生活便是。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纱,女追男隔层山”;杨若兮前世虽然经历了失败的婚姻,但同样的也拥有不凡的阅历,该怎么吸引一个男人的注意不外乎几个先决条件。像玉瑾然那样长相俊逸、好面子的男人想必是希望娶得一个如花美眷的吧?她虽然没洛千蝶的艳冠群芳,但能够让玉瑾然求娶想必也是不差,离婚礼还有差不多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不信凭着她两世为人的经验倒腾不出一个让人惊艳的美女来!
这么一想,她的事儿还挺多的。首先是要想办法和玉瑾然见上一面,交流下对未来新家的改建建议;然后是去成衣铺子做一件让人耳目一新的嫁衣,再来当然就是她的活儿,一套独一无二抢眼的首饰装扮;算来算去这时间就能够安排的满满的。
做衣服,杨若兮心里已经选定了映月斋旁边的“皓记成衣铺子”,这家铺子的老板娘孙二娘做包子的手艺没有,这做衣服倒是很有一套,帮她做的好几套衣服都找不出一丝儿毛病来;而且位置就在映月斋旁,顺道的也能去瞧瞧映月斋的生意。
映月斋在天意珠宝店开业后便改变了经营模式,铺子里留着一个匠人根据毛巧手提供的模具批量制作小巧的金银首饰,其外便每月月初到天意珠宝店“进货”,进一些玉石镶嵌的小件和低价位的次品摆件,一方面消化了天意珠宝店内次级的原料,一方面也招揽了许多面对天意珠宝店高价而却步的中下层客人,可谓是各取所需、两相便利。
映月斋段二掌柜的儿子在沧澜溪修养着身体虽然不见大好,但也没见严重,杨若兮此来便是履行了当初对段大段二两人的许诺,拿了姚若雪的帖子,段二掌柜便能够带着儿子去平康坊的同德堂请胡太医为其看诊;闻讯的段二掌柜娘子跪在杨若兮面前泣不成声,倒是让杨若兮都不好意思在映月斋久坐,连忙从后院的小门直接进了成衣铺子后院的天井,一面让水晶从外面进铺子请孙二娘一见。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杨若兮刚刚钻过小门外的葡萄架就见着玉瑾然皱着眉头咬着笔头和石桌上铺开的纸册较劲,不禁吓了一跳。
玉瑾然也是听着葡萄架深处有声响才从密密麻麻的账册中抬头,没想到抬眼便见着脸颊红红的杨若兮从昏黄阴暗的角落一步步走出。
她今天穿着一身玉色红滚边襦裙,披着一件杨思睿临行时强行给她加上的玄青色披风;满头青丝随意用同色丝绳挽了个堕马髻,上面星星点点的簪了不少水红色的水晶小发夹;也不知是长胖了点还是冬日怕冷穿得太厚,整个人看起来圆润俏丽,加之面带惊愕,整个人哪里还见得往日那清冷疏远之气。
玉瑾然倒是千年如一日的朱红色锦缎袍子,旁边石凳上放着一件大红色镶着白色毛边的大氅,看式样有些女气,难怪被他随意的丢在石凳子上。
见着杨若兮的眼神望向一旁的大氅,玉瑾然略有几分急促的解释道:“那是外祖母赐下来的,她说我穿红色的好看。”挠了挠头,又补充道:“我看着毛茸茸的像是娘们才穿的,我又热的慌,干脆就脱了放在一旁。”
“你……”杨若兮努力吞下即将出口的嘲讽,扯出一个自以为亲和的笑容劝道:“你还是穿上吧,冬日天冷,小心感冒。”
私下心底却是在腹诽:这是缘分还是怎的,怎么在这里也会遇到他?
“你怎么会……”玉瑾然指了指杨若兮的来路,突然想起旁边不正是她名下的映月斋,她出现在映月斋倒是顺理成章,可怎么的能随意进出这边的成衣铺子?刚刚开口,杨若兮又抢着说了那句让他心暖的劝慰,他的眼神不禁闪了闪,话到嘴边改口道:
“我热得慌,哪里会冷?”许久没来,今日才刚刚一到,孙二娘便让顾小和给他抱了这一大摞的账册来让他理一理,他的确是被一堆数字给绕得头晕脑胀满身大汗。
杨若兮哈了哈手,这葡萄架下正好是成衣铺子前后两厢房子中间的夹道,寒风吹过说实话挺冷的,也不知道玉瑾然那是什么身体,竟然会觉着发热?
玉瑾然看了一眼她的动作,又看了她身上那和周身穿戴颜色截然不同的男式披风,不知怎的就觉得心里不爽,“你要是冷就用这件披风吧,爷……”想到杨若兮曾经的嘲讽,硬生生的将话重新改成:“我也觉得有些发冷,但那披风太厚不适合,不如把你身上的解给我披着吧。”
若是换做顺和朝任何一位正人君子此时怕都已经找个理由退出去避嫌了,可惜玉瑾然这人的神经比手指头还粗,不但不走,反倒是觉着两人名分已定没什么顾忌了,提了红色大氅三两步走上前粗鲁的扯了杨若兮身上玄青色的披风下来,重新帮她系上自己手中的,这才满意的退后随随便便将玄青色披风往身上一甩。
整个过程中杨若兮纹丝未动,就那么微微抄着双手任他施为,总的来说玉瑾然的动作稍显粗鲁,但看在他主动照顾她的份上,高帽子是必须送出去的,这样,男人才会觉得他所做的事情很值得,以后才会接着做下去;这边是杨若兮调/教玉瑾然的第一步:习惯成自然。
待得见着玉瑾然自己胡乱系上了披风带子,杨若兮这才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抬手将玉瑾然身上的玄青色披风理正,轻声简洁的谢道:“多谢你了,不然披着思睿的这件薄披风回府后兴许就感染了风寒。”
这句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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