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很喜欢,这些日子就没见着离手。”在场的人当中数过袁家和洛家两位管事有脸面,他们停下来说话,别人自然不好继续打架闹事,倒给了两人叙家常的时间。袁管事回答了旺叔的问话后还颇为遗憾的叹道:“旺掌柜的,你们铺子这赌石的盘口要是有小型的就好了,什么时候我也来挑几个赌赌试试手气,说不定也和我们老爷那样,花了一百两银子就能得一个那么精美的鼻烟壶。”
对此,下面应和的人不少,倒是又给天意珠宝店做了个活广告。
一月前的赌石盛景至今都还在众人心目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那日,珠宝店在后院高台上放了整整一台子石头,一个个都是一尺见圆大小。由艾敬轩随手挑了一个,韩千手当场剖开,自然是见了绿的,于是便宣布:赌石首日,不管是谁都可以用一百两银子挑上一块这么大的石头,可以买回家放着,也可以当场剖开。
因为是第一日举办,但凡出了翠的都可以寻了珠宝店内的匠人师傅雕琢一样或是几样物件,也可以将剖出来的翡翠带走,自行找人制作。
。。。
309 小吴公公
杨思睿也知道当日的盛况,那天还是人家穆家老太太的六十寿辰呢!记得隔日收到的信件上就有写,那日穆家在中午置下了好几十桌席面,下午还准备了戏台什么的,请的还是京城里出名的小香玉;可惜当日入席的那些人基本都记挂着想要知道刚刚举办过拍卖会的珠宝店又能玩出什么花样,午膳草草吃罢便往陆续来了珠宝店,下午的大戏就稀稀落落坐了几个女眷,气得穆家老太太整天都黑沉着一张脸。
对比穆家,那日的珠宝店收进门的入场银子都收得手软,一个主子最多能带两个下人进门,单单是门票可就收了差不多两百多份,这已经远远超出高台上那堆石头所有的花费了。
袁管事如此叹息,自然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价值!翡翠虽然刚刚在京城兴起,但因为它俏丽活波通透的色彩很快就被人所接受了;特别是经过销售精美的翡翠首饰和摆件预热,又有拍卖会美轮美奂的翡翠制品打底,在京城高官富豪的眼中,翡翠的美丽比起美玉那也是不遑多让。
见了铺子当中关于翡翠的种种介绍早已是让人心生向往。比如,价值可比羊脂白玉的玻璃种翡翠,能比肩楚州玉、元州玉的深色老坑、老坑、金丝、油清、豆青、花青、瓜青等。其中以玻璃种的翡翠为上品,而“水分”特高、透明度佳的又叫作“冰种”可说是“玻璃种”中的珍品。
很不巧的,抱着闲着玩玩的心态,袁阁老在经过旺叔等人一番试探后觉得手痒,加上被艾敬轩一捧,他老人家选了一块他认为很不错的原石,当场一点点磨了出来后得到了当日最好的一块翡翠:足足有成人拳头大的一块玻璃种翡翠,在征得他老人家的意见后送到了工作室,杨若兮和毛巧手关着门不久后便捧出了一支雕刻了翠青老松的鼻烟壶,并着两只镶嵌了这玻璃种翡翠做戒面的赤金戒子;当时便震惊了全场。
接下来的二十多块石头很快就被人分瓜个干净,开出来的翡翠有大有小,也有几块品相不错的好翡翠;当然,其中也有两块开输了,因为是第一次赌石,这些石头的定价并不是很高,对于现场的高官富豪们来说,一百两银子还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小意思,他们享受的是那个开石头的过程,听着四周人屏息静气的等着,或是赞叹艳羡、或是遗憾的结局都让人沉迷。
一百两银子对某些府上的大管事来说,还真的不算什么大钱,所以旺叔答应得很干脆;反正杨若兮也说了,要把赌石分成几个档次,以后除了每月一次经过她们筛选的二十块石头赌石之外,内院专门开辟出一间仓库,除了开窗的所有原石都大批量的堆放在里面,根据石头大小来定下赌石的金额,这样的赌石并不公开,有谁有那个意向,大可在选购完外间的物品后向掌柜的提出来。
有两位掌柜不遗余力的拉架,这场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见带头的人都上了马车离去,谁还吵得起来,也跟着纷纷散去;洛府的管事倒是刻意留到了后面,对旺叔行了个礼歉意道:“给旺掌柜的添麻烦了。”
杨思睿眼神闪了闪,这洛家管事倒是个不露声色的,明明身份和袁管事是一个级别,方才旺叔和袁管事说了那么多话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
旺叔脸色也变了变,同样想到了这个疏忽,将身段放得低些,还了一礼:“不敢当洛管事的礼!劳烦洛管事给洛世子带个话,即便他来的晚些,也是有石头给世子挑选的。另外,若是洛管事不嫌弃的话,到时候也跟着试试手气。”
洛管事放心的笑了,不过面上还要维持着推让,又客气的说了几句,最后还拉着杨思睿好一阵恭维,这才施施然离去,离开之时,特意让马车在元丰号停了下来,不忙着上车,反倒是背着双手踱步进了元丰号。
“啐!刚才都还在咱们铺子里夸得天花乱坠,转身就去了元丰号,这分明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拉架的小伙计见没架可拉,又见着刚刚被他捧得好好的洛管事进了别家铺子,不禁背着人家狠狠的啐了两句。
杨思睿眉头一皱,没等他开口,旺叔就是一巴掌拍在那小伙计的肩膀上:“怎么说话的?都是开门做生意,咱们一家还能把所有客人的生意都做了?这是第一次,按照小姐制定下来的规矩,你犯了第五条‘不妄议顾客行踪、不干涉顾客购买意愿’!回去抄写店规五遍,明日交给我;要是再有下次,直接卷了铺盖回你原来的地方待着去。”
小伙计吓得脸都白了,连连鞠躬道不敢了;旺叔见杨思睿好像有话要对直接说,挥了挥手赶走了小伙计,引着杨思睿往后院就走。
见着后院此时冷冷清清,正有两个媳妇闷头打撒着卫生,杨思睿开口了:“旺叔,元丰号如今易主,今天是被我们给得罪狠了,以后可要加倍注意着点,别出什么差池。”
“知道了,睿少爷。”旺叔慈爱的打量了一眼多日未见的杨思睿,叹道:“睿少爷又清减了,待小姐回京后定要责骂老仆侍候不周;四爷和四夫人回府后少不得也要心疼一阵。”
杨思睿就怕听到这些,闻言忙摆手:“旺叔,艾公子在不?”
“在的,方才人多口杂的,又全都是下人,我就没让艾公子出面。
”旺叔指了毛巧手的工作间:“艾公子正在里面看老爷子打磨绵州丁师傅送回来的水晶,闪闪亮亮的说不出的好看。”
“水晶?那我可要好好看看,我姐信里说给我寻了个能做熏香匣子的紫水晶,还给我稍带了一瓶子不用点燃的熏香,不知道在不在老爷子那边。”杨思睿早在半个月之前就知道水晶这件事了,可惜接下来他忙了好些时日,都没空来珠宝店转转,这下想起来,也不知道晚了没有?
“睿少爷不用着急的,暂时咱们铺子里还不忙推出水晶,可依着你慢慢挑。不过,你说的那什么熏香好像被艾公子分了一大半走。”旺叔苦着脸解释道。其实杨若兮让丁胜送回水晶的时候顺带就拿了一瓶香水让带给杨思睿,也算是她做姐姐的给弟弟发的福利;可谁料正好撞上艾敬轩,闻了闻那淡淡的味道,他恨不得全都给玉瑾然截胡了,只是又怕杨若兮以后知情后再也不给好东西给他,只得忍痛给杨思睿留了一小半。
“艾敬轩,你怎么能这样?”杨思睿气得直接急眼了,挥手让旺叔去外面照应着,大步就绕过内院往后面的工作区大步跑去,远远的都还能听到他的怒骂。
“艾敬轩,你还好意思说是我哥,我姐给我带的礼物你都要截一半,今儿要是你不还我,我和你急。”
工作区也是一个小院子,听到杨思睿的喊声,不少门开了后又重新关上,只有二楼角落里的一间门口,景春脸色尴尬的站在那边,盯着越来越近的杨思睿,恨不得跑去堵了他的嘴。
“哪里来的野小子,怎么在此如此咆哮?也不怕污了贵人耳朵,还不叉下去掌嘴。”突然,在景春身后冒出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穿着和做派一看就不一般。
“你们是谁?”杨思睿刚刚跑上了楼梯,白净的俊脸染着薄红,呼吸有些不畅,警戒的盯着违背了珠宝店规矩出现在工作区的两个外人。
“怎么说话的?杂家的身份也是你这个黄毛小子能多问的?”那男的一说话很容易就让人猜出他的身份来,那“杂家”的自称正是宫内太监的专属用词,什么时候艾敬轩身边有太监侍候了?
那太监说了这话还不罢休,转手指了景春道:“你们开国侯府是没人了吧,怎么只派了你一个人跟着小公爷,这要使唤难道还让杂家亲自动手?去楼下唤几个工匠出来,把这小子拖下去掌嘴十下,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又是不该说的?”
景春为难的东看西看,就是不看那发话的太监,倒是杨思睿气得够呛,再次抬高了声音大声叫道:“艾敬轩!你还缩在什么地方没出来?今儿我还就告诉你了,这天意珠宝店的规矩是我姐走之前条条款款订好的,工作区严格保密,就连旺叔和徐叔也是不能轻易进入,你现在是想干什么?要是你不想做这个大掌柜,我不介意辞了皇上的差事收拾你的烂摊子。”
其实不用他叫,听得声音的艾敬轩已经从另一间屋子里开门走了出来,也是气得脸色发青,但他气恨的目标肯定不是杨思睿,而是那僭越的太监。
“小吴公公好大的口气!”艾敬轩对杨思睿投了一个安抚的眼神,一步步走到了那太监和管事妈妈的身边:“你可知道大吴公公在杨少爷的面前也执的奴仆之礼!”
。。。
310 彻底歇念
艾敬轩知道,就算是抬了开国侯的名头出来这太监也是没多大顾忌,倒是从清心殿出来的吴青还能在这些太监宫女面前有几分威慑力。******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被叫做小吴公公的太监闻言一怔,还未说话,旁边那个挽了发髻的宫女抿抿嘴,对艾敬轩微微矮了矮身子,“艾公子,吴总管如今可不是清心殿的大总管了。”
艾敬轩还没有什么反应,那小吴公公便恢复了一脸倨傲,斜拉着眼皮看着景春:“你是打算让杂家亲自动手吗?”
杨思睿不看这两个喧宾夺主的家伙,直面了艾敬轩道:“艾公子,不知这二位是如何出现在珠宝店的工作区的。”
艾敬轩面露尴尬,惹这二人来的便是他自己,只不过当时可是看在玉瑾然的面子上才让这两人进门的,没想到这两人不知道是不是皇宫待久了怎的,一路都是这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说起玉瑾然,这外面都要吵翻天了,怎么没见着他的人影?艾敬轩没回答杨思睿的话,径直越过那太监和宫内的管事姑姑一把推开了房门。
这间屋子原本是一个闲置的工作间,韩千手的就在隔壁。今早艾敬轩出门便遇上在宫内关了五日第一次出宫的玉瑾然,看他双眼满是红丝,脸上、手上、颈脖上还遍布着小红疙瘩,这样狼狈堪怜的玉瑾然倒是让艾敬轩生出了不小的同情心。问清了他出宫后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后,艾敬轩便带着玉瑾然来了珠宝店。
几人原本待在韩千手的那间屋子,可玉瑾然没待上一会儿就说无聊想睡觉;艾敬轩看他那样子也像是几日夜没瞌睡的模样,便指了旁边的屋子让他只管休息去,随他出门的太监、姑姑自然一路相随。
可现在,推开门之后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整间屋子安静的不像有人在里面;开门后,那小吴公公也是吓了一跳,顾不上招呼谁抢先便进了屏风相隔的内室,软榻上整整齐齐,哪里还有玉瑾然的影子。
“玉少呢?”艾敬轩一手撑着屏风,目光在开了半扇的后窗闪过,回过头来对上小吴公公已是带了怒色。
“这……”小吴公公方才可是和芳姑姑就守在屏风这边,那边的玉瑾然睡得正香,谁知道眨个眼睛人就不见了。
那一直端着身份的芳姑姑此时也有些发傻了,回身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艾敬轩身前:“艾公子明鉴!我等尽心尽力侍候着玉少,无奈玉少顽劣,竟然不告而逃,还请艾公子为我俩作证!”
艾敬轩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芳姑姑,“姑姑这话可就言重了!你和小吴公公可都是皇后娘娘派到玉少身边侍候的老人儿,方才我那不才的小厮景春本打算请你们二位前院奉茶,这边他一人服侍的,不是你们嫌弃他粗手粗脚侍候不好的吗?”
玉瑾然是五天前被一队禁卫军“请”回的京城,回京后不但不准回小玉府,就连玉府也没能进去,直接就被送到了艾贵妃的病床前。
在宫内,皇后品级最高,但膝下却没留住一儿半女;其次便是一直表现得无欲无求的艾贵妃,她的名下可是有一个受宠多年的柔嘉公主,虽然薨了,可在顺和帝和艾贵妃的心中,她才是两人最值得铭记的一段回忆。而且,顺和帝和艾贵妃是青梅竹马,若不是因为历代皇帝正妻必须选择家世简单的原因,艾贵妃的后位是绝对稳稳当当的。这么些年过去了,顺和帝最心疼、最迁就的妃子也非艾贵妃莫属。
艾贵妃被亲外孙气得卧病在床,皇帝就让禁卫军出动抓回了玉瑾然;即便如此,因着艾贵妃的一句话,被抓回来的玉瑾然不但没有受到责罚,还被恩准住进了艾贵妃的慈心宫内。
这恩典一出,后宫内可说是没人坐得住。顺和帝的喜好就是后宫女人们的喜好,顺和帝的关心就是后宫女人们的关心。然而名义上玉瑾然这是回宫受苦的,谁敢大张旗鼓的送吃送物惹艾贵妃不快?既然顺和帝和艾贵妃都给玉瑾然准备了教养嬷嬷和侍候太监,那其他人也不甘示弱,也都送了稳妥的太监或是嬷嬷、姑姑给玉瑾然,美名其曰“为艾贵妃分忧”。
其余的好意艾贵妃都给推了回去,唯有皇后娘娘送来的小吴公公和芳姑姑她不好推脱,只得留在了慈心宫。
玉瑾然被填鸭式的教育了五日孝道礼节倒是没什么,可艾贵妃为了“治好”他的怪病,这几日没少按照御医的意思送了宫女或是姑姑到他的身边,起初玉瑾然都还仗着胆大或是踢、或是踹的弄走了两三人;后来他便被艾贵妃找了太监强行摁着让两个俏丽的宫女服侍他换衣沐浴,结果昨儿夜里他就浑身高热、出了一身疹子,今早御医诊治后也只得无奈的摇头,艾贵妃伤心的哭了一场,好不容易才在六皇子的劝说下睡了过去,玉瑾然这才敢松了一口气,私下腆着脸求了六皇子准他一天假。
他之所以这么配合,其实私心里也是知道艾贵妃母子是为着他好,他也想知道,除了杨若兮,他是不是真的没办法接近别的女人?五天的残酷事实证明,他这辈子似乎真的非杨若兮不可!认清了这个事实之后,他也不知道该喜还是悲,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面对一个问题:他倒是愿意“将就”娶了杨若兮,可杨若兮愿不愿意嫁给他呢?
带着这些问题,他自然想找杨若兮问个清楚,但想着杨若兮在船上和他说的那番话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杨若兮这时候还在红石县等着办法应付一干愚昧落后的刁民,自然不在京城,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玉瑾然又是一阵的意兴阑珊,艾敬轩说什么也便是什么了;不过身边紧紧跟随的两个人实在是让他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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