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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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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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夫斯基、H·H·沃罗诺夫及大本营的其它代表们已来到前线等。
显然,大本营的代表们来来去去,决不是为了欣赏伏加河的美景。
在我们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之前,我们不能袖手坐待,因为最后一个渡口已处于敌机枪火力之下。我们应该保护“红十月”工厂地域的码头,使它不受敌自动枪和机枪的威胁,以便伏尔加河区舰队的舰船,那怕只是在夜间,能够停靠码头、装卸物资。因此,待B·F·索科洛夫的步兵第45师的所有部队渡河后,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决定对敌实施反攻击,任务是把敌人从渡口赶走。命令决定,步兵第45师在“街垒”工厂和“红十月”工厂之间的地带上实施主要突击。命令古里耶夫师在本防御地带发起进攻,并前出至谢韦尔纳亚站的铁路线。
命令要求所有进攻分队和部队都要勇敢、迅速地向前推进。
读者可能要问,为什么昨天第62集团军首长还认为,集团这几乎危在旦夕,而今天又决定实施反攻击?
是的,这就是战争的规律,特别是当时我们所处的那种局势。
可以想象一下,在伏尔加河沿岸的狭窄地带占领防御约达3个月之久的第62集团军的处境。如果集团军不抓住时机打击疲劳之敌,将它从岸边赶回200~300米的话,那么,集军本身就可能被赶下河。难道我们当时能在伏尔加河岸上坐等敌人恢复元气吗?难道能告诉敌人,我们只会防御吗?坐等敌人先发制人,而不试图改变一下态势,那怕是稍微的改变,使之有利于我,那将是愚蠢的。
我们的反攻击于10月31日实施,据我看,我们取得了重大胜利。我们在某些地区向前推进了100米左右,占领了诺沃谢利斯卡亚大街西段、果园的西部;在“红十月”工厂夺回了平炉车间、模型车间、型材车间、分类车间、和成品仓库。而最主要的是,我们向自己、也向敌人证明:我们不仅能够防御,而且也能进攻,也能夺回原来失去的东西。结果是,在10月14日至31日持续进行的拼搏中,最后是我们,而不是敌人实施了最后的突击。这是第45师给我们带来的一场精神上的胜利。该师取得这一胜利不是偶然的,该师各团都有许多光荣传统。它们曾分别被命名为:博贡团、塔拉先团和顿河团。该师是以第一任师长、国内战争的英雄尼古拉·邵尔斯的名字命名的。
斯大林格勒会战期间,指挥以邵尔斯命名的师是瓦西里·帕夫洛维奇·索科洛夫,他是一位年轻的上校,后来升为将军。他和他的亲密助手格拉马兹达、莫热伊科、巴卡诺夫、谢罗夫等,很快就控制了局势,掌握了打巷战的技巧,建立了强击队。不错,该师各团在防御战方面打得较少,但他们都获得了丰富的城市进攻战经验。以邵尔斯命名的这个师一直打到了柏林。伏尔加河畔的战斗经验,使它以后在顺利完成夺取扎波罗热、敖德萨、卢布林、罗兹、波兹南和柏林等城市的任务中,受益不浅。邵尔斯师的强击队在城市战斗中锐不可挡,任何防御他们都能突破,在最复杂的情况下,他们也能取得胜利。
我常常思考:为什么希特勒这样固执地、丧失理智地违背战略战术的一切原则,集中全力,试图占领整个城市?是什么促使他把大批大批的人群,象送入绞肉机一样,投到战火里?是什么在刺激着他?
8月,他那从行进间夺取斯大林格勒的计划遭到失败。
当然,希特勒的这项计划也是有一定的现实基础的。很多大、小城市或经过一次突击、或经过为期不长的战斗之后便被他们占领。只有列宁格勒以铜墙铁壁般的防御,在近郊阻止了敌人的进攻,敖德萨、基辅、塞瓦斯托波尔也迟滞了敌人的进攻。他没能攻下莫斯科,在近接近地上就被打败了。希特勒可能认为,他的精锐之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占领斯大林格勒。他的军队在哈尔科夫、沃罗涅日、顿河畔罗斯托夫和北高加索发动的夏季攻势所取得的胜利也鼓励了他。然而,他从行进间夺取斯大林格勒却没有成功。
希特勒投入1个航空队和2个精锐集团军攻占斯大林格勒。9月的战斗开始了。整个9月,敌人为夺取该城而实施的攻击没有取得任何战绩。几昼夜才向前推进100米或200米,而且是以巨大的损失为代价,这无论如何也称不上是战绩。
9月底,局势逐渐明朗,希特勒战争机器的优势已经丧失,再也运转不灵了。在城市里进行巷战,并没有给他带来胜利者的桂冠。即使他占领了城市,这也将是得不偿失的胜利。
怎样从纯粹的军事观点来看待这一切呢?
在城市里,德军失去机动能力,坦克兵团无法发挥其突击威力,航空兵也失去了作用,尽管开始时法西斯空军独霸了制空权。10月也是以希特勒的战略战术的破产而结束。
正如我们所知道的,到11月初,苏联最高统帅部巧妙地在斯大林格勒地区悄悄地集结了大量的部队,而希特勒的预备队已消耗殆尽。况且,要在深秋发动新的攻势已嫌过晚。
但十月份过后,希特勒不顾其政治、军事形势的危机,又从新开始强攻斯大林格勒。
4
11月11日6时30分,经过航空火力准备和炮火准备后,敌人转入进攻。参加这次进攻的有5个步兵师(第389、第79、第305、第100和第295师)及2个坦克师(第24和第14师),还得到了从罗索希空运来的步兵第294师工兵营和从米列罗沃空运来的步兵第161师工兵营的加强。进攻是从沃尔霍夫斯罗耶夫斯卡亚街至班内沟的宽约5公里的正面上发起。大部分德国师基本上是满员师。敌人的战斗队形高度密集。
看来,保卢斯企图一举击溃柳德尼科夫、戈里什内、索科洛夫和古里耶夫的步兵师,并前出至伏尔加河。
整整一天,为争夺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砖石,都进行了异常激烈的战斗。手榴弹战和白刃战又继续了几个小时。与此同时,我北集群部队从梅切特卡河河口的铁路桥向南、向拖拉机厂方向转入进攻。
在马马耶夫岗,巴秋克师与进攻之敌展开了遭遇战。
工厂的烟囱被炸弹、炮弹和迫击炮炸塌。显然,敌人把主要突击指向了柳德尼科夫步兵师和戈里什内步师之间的接合部。
最高统帅部代表、总参谋长A·M·华西列夫斯基对那些天的局势做了公正的评价:
“当我们在斯大林格勒方向的部队集中全副力量准备反攻时,扼守斯大林格勒的部队的处境继续恶化了。经过一段时间的停歇后,11月1日,敌人又恢复了对B·A·崔可夫的第62集团军的猛烈攻击,把以前同顿河方面军对峙的部队调到了这里。尽管敌人遇到了我军的抵抗,到傍晚时,还是占领了“街垒”工厂的南部,还从这里前出到伏尔加河。第62集团军的处境由于伏尔加河开始结冰而更加严重了。”①
①A·M·华西列夫斯基:《毕生的事业》、莫斯科,1975年,第249页。
11时30分,希特勒分子投入预备队,其步兵和坦克击溃了戈里什内师步兵第241团右翼的战斗队形,向前推进了300—400米,在500—600米的正面上前出到伏尔加河。集团军第三次被分割,柳德尼科夫步兵师与主力部队断掉联系。
但在战线的其它地段上,集团军坚守住了自己的阵地。保卢斯没能发挥自己在兵力上的优势,没有完成预定的计划。他没把第62集团军赶到冰冷的伏尔加河里去。
我们没有估计错,保卢斯准备了一场新的攻势,关于这一点,希特勒本人在11月8日对“老党卫军”的讲话中已宣布。他说:
“我想得到伏尔加河的某一地点,碰巧这座城市就是以斯大林本人的名字命名的。但我急于到那儿去,并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我要到那儿去,是因为它是个非常重要的地方。三千万吨的物资、其中有9百万吨石油,要通过它来转运。从乌克兰和库班来的小麦,要汇集在这儿然后继续北运。从那儿还能得到锰矿石……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夺取它!而且,你们也知道,我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夺取它!只剩下几个点还没占领了。有人问:为什么您不快些把它夺过来?因为我不想让它成为第二个凡尔登。我要用少量的突击群来达到这个目的。”
正如所预料的那样,敌人发动新攻势,正是伏尔加河上开始出现巨大冰排的时候。伏尔加河区舰队的船只,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间,无论是从阿赫图巴河还是从图马克河开来,都不能抵达我们这里。我们与左岸的联系被切断了很久。尽管局势这样严重,敌人的突击并没有使我们措手不及。战斗的第一天,保卢斯没有得到任何决定性的战果。
我们从击毙的德国人身上搜获得的文件知道,希特勒匪帮将不可能这样长久地实施进攻了,过2—3天,他们就会一蹶不振。我们感到,我们的对策很正确:敌人不但没有从城里撤退,而且还调集了生力军,如调来步兵第44师。我们认为,这不过是再次把脖子套进绞索,而套在敌人脖子上的绞索,很快就要勒紧了。
在同方面军首长的电话通话中,我明白,他们很满意我们的顽强精神。但是,第62集团军还面临着不少考验:从11月12日早晨起,敌人调来预备队,重新部署兵力。看来,还要对付敌人新的进攻。果然,中午12时,敌人再度发起进攻。在集团军正面的所有地段上,战斗打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发疯似的法西斯分子不顾一切地冲上来。
远东来的水兵(步兵第92第3营,已转属戈里什内步兵师)足智多谋,显示了光荣的红海军的威风。图温斯卡亚大街上的一些汽油箱几经易手。红海军战士在战斗的硝烟中,脱掉大衣,只穿海魂衫,戴着水兵帽,击退敌人的攻击后,自己又转入进攻。在“红十月”、“街垒”工厂的车间里和马马耶夫岗上也进行了同样残酷的战斗。我们的战士个个都是无畏的勇士,任何力量都战胜不了他们。
下午,我们同战斗在马马耶夫岗的巴秋克师指挥所的电话通信中断了。通讯员季塔耶夫前去修理。不一会,恢复了通信,但季塔耶夫再也没有回来。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炮弹的坑沿上,嘴里紧紧地咬着电话线的两个接头。死亡并没有阻碍勇敢的通信兵去执行战斗命令。看来,他就是死了仍在同法西斯分子作斗争。
我们对战斗情况和敌人的兵力、兵器所做的判断,都得到了证实。希特勒匪帮在11月12日发动的疯狂进攻,也没取得理想的战果。集团军的各防御地段都击退了敌人的进攻。
两天的战斗,希特勒匪帮死伤惨重,数以千计。
我们给方面军司令部送去整整一口袋从击毙的敌士兵和军官身上缴获的证件。
11月12日,我签署了一份战斗命令:
“敌人企图在‘红十月’工厂东南部突破我正面,前出至伏尔加河。为加强近卫步兵第39师左翼,肃清工厂里的全部敌人,兹命令近卫步兵第39师师长,使用近卫步兵第112团抽调来的1个营,去加强你师中央和左翼的战斗队形,任务是全面恢复态势,肃清工厂之敌。”
在此前一天,德军步兵第791师师长冯·施韦林将军也给他的工兵营营长韦利茨大尉下达了任务:
“进攻命令(1942年11月11日):
1.敌以重兵守卫着‘红十月’工厂的部分地区。主要的抵抗基点是平炉车间(4号车间)。夺取该车间便意味着斯大林格勒的陷落。
2.第179加强工兵营应于11月11日占领4号车间,并向伏尔加河突破。”①
①韦利茨:《被出卖的士兵》,莫斯科 1965年,第70页。
以上两个命令几乎是同时下达的,这充分说明了战斗的紧张程度。
争夺平炉车间的战斗持续了几个星期,而争夺工厂和在工厂内的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月。如果认为我们的敌人不懂得什么是强击队和强击群,这种看法是不对的。韦利茨大尉证实,在争夺“红十月”工厂的战斗中,他的营就曾组织过强击队作战。
他写到:
“我向他解释我的计划。我将投入4个强有力的强击队,每队30—40人……不通过门窗突入车间。只需要炸开车间的一角,第一个强击队将从这个缺口冲进去。强击队各队长都配属有炮兵前进观察员。强击队的装备有:自动枪、喷火器、手榴弹、集团装药和炸药块、烟雾弹……作为第二梯队的霍尔瓦提人分队,立即占领并防守夺下来的阵地。”①
①同上,第69页。
我读到韦利茨书中的这段话时,甚至产生过怀疑,他是否是从我们对强击队作战和装备的论述中转抄下来的。但经过深入的研究,我找到了其中的差别。德国人的强击队没有挖掘通往突击目标的地道和堑壕通道;像野战一样,他们在强击队后面跟进的是第二梯队,而不象我们那样,跟进的是巩固队。然而,相似之处还是很多的。
总之,希特勒匪帮为夺取“红十月”工厂是要孤注一掷。他们认为,这是我们在斯大林格勒的最后一个支撑点。我们则力求在这段时间里,将“红十月”工厂里的敌人全部肃清。
这场战斗进行得如何?韦利茨大尉写到:
“心情开始沮丧。看来,俄国炮手们已经吃过早饭,开始打炮了,我们不得不经常趴在地上。空中弥漫着灰尘……一个急冲,土堤已甩在后面……我们跑过挖断的道路,越过落在地上的一块块屋顶铁皮,穿过一团团的炮火烟云和卷起的尘埃,拼命向前跑着……总算跑到了!……
我躺在一堵很厚的墙下……梯子只剩下铁架子……我们散开……观察地形……
4号车间离我们只有50米左右。一座阴森森的大楼……长达一百多米……这是全厂的中心,厂房上耸立着很多高大的烟囱。
我转身向圃匐在墙边的司务长费策尔说:
‘你把车间右边的那个角炸开!带上150公斤炸药。你们排应在今天夜间开进,清晨,爆炸就是进攻开始的信号……’
我对其它人也下达了命令,指定了攻击出发地区。”①
①韦利茨:《被出卖的士兵》,莫斯科,1965年,第74—75页。
这就是希特勒匪帮的进攻计划。当然,他们很可能会给我们增添许多麻烦。如果占领了“红十月”工厂的主要车间,他们就能扫射我们在伏尔加河的所有渡口,甚至用火力控制我们作临时仓库使用的右岸码头。我们的侦察兵打乱了敌人的这一企图,他们不仅警惕地注视着正面各地段的敌战斗队形,还密切地注视着敌纵深战斗队形的动向。几天来,直到希特勒匪帮发动进攻之前,我们在这一地段抓获了很多俘虏,他们供出的关于正在准备进攻的口供,通过我们观察得到了证实。因此,我下达关于密集在工厂及其车间里的战斗队形的命令,并不是偶然的,而是及时采取的有效对策。
韦利茨继续写到:
“进入出发阵地的命令到了。我看了看表:02:55。一切都准备完毕。各强击队已进入攻击出发地区……要在4号车间前的地雷障碍物中间打开了一条通路……
霍尔瓦提营作为第二梯队已准备立即出发……
该出发了,天仍旧很黑……我来的正是时候。后面,我们的大炮开始齐射……命中率很高,因为天已渐亮……
突然一颗炮弹落在我们前面。左边又一颗,紧跟着又一颗。车间、工厂庭院和烟囱都消失在黑烟中。
‘炮兵观察员到我这儿来!见鬼,他们发疯了?都是近弹!……这是怎搞的?在那儿、东边,在伏尔加河那边,闪着大炮齐射的火光……可是,这是敌人的炮兵在射击呀!难道这可能吗?世界上决没有任何炮兵能这样还击!’
这意味着,还在进攻开始前,我们就遭受了损失。”①德国人未预料到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在得知敌人集结后,在离平炉车间300米处指挥部队的斯捷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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