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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说完就出去了。
无相听着楚风离去的脚步声，不由地浮出了无奈的笑容。此刻的自己和废人有什么区别呢？
离开黑水阁，楚风很快就跟着小太监回到了自己住的青木苑。
楚风吩咐人备马车之后，马上就去更换朝服了。
“侯爷……”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太监忍不住拉住了一脸喜气洋洋的楚道。这个小太监的名字叫小豆芽，因为个子长得比较高，身材却丝瘦得很，脸色又很白，于是就被人称为小豆芽。
“什么事？”楚风本来就要上马车了，却被小豆芽拉住了，马上一脸不高兴地问道。
“侯爷，你……你只怕见不到燕妃娘娘的人。”小豆芽很婉转地说道。
“怎么可能？姐姐最爱我这个弟弟了，她肯定会见我的。就算陛下在，她也一定会见我的。”楚风假装不懂，反而是一脸不爽地说道。
“侯爷……”小豆芽咽了一下口水，看了一下旁边的另外一个太监，那个太监瞪了小豆芽一眼，意思是让小豆芽说清楚，很显然他也不敢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楚风。这个小太监叫做山子，人长得土里土气，看起来傻乎乎的，十分的憨厚，可是脑子里是什么坏主意都有，不过却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胆子小。
小豆芽咬了咬牙，然后说道：“侯爷，你见不到燕妃娘娘的人是因为……燕妃娘娘她已经薨了。”薨了也就是死的意思，在宫里每一个太监和宫女都知道，如果是皇帝死了，叫驾崩，是妃子之类的死了叫薨了。
“薨了？”楚风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被小豆芽盯得心里直发毛的山子才忍不住低头说道：“启禀侯爷，妃子去世了，不能叫死，一律叫薨了。”他早就听人说过，侯爷是山野草民出身，不知道宫里的多少规矩的，因此也不觉得奇怪。
听到这话，楚风完全愣住了，他整个人发呆了，根本没有想要上车的欲望了。
看着楚风陷入呆滞的状态，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低下了头，一副惶惶不安的样子，包括了赶车的车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楚风喃喃地说道，他连续说了好几个“怎么会这样”，接下来，他一把抓过另外一个小太监说道：“你告诉本侯，本侯的姐姐没有死，什么薨不薨的，本侯不知道，本侯的姐姐是皇妃，怎么可能会死呢！你们一定弄错了……是不是？洛阳府尹范大人找到不是姐姐，姐姐没有死，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的……”
“侯爷，请节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跪下来，齐声说道。他们刚才已经用眼神沟通过了，知道该怎么做了。
楚风却连看他们一眼都不看，而是踉踉跄跄地爬上了马车，上了马车之后，他将车帘放下，然后低吼了一声：“开车！”
马车缓缓地驶了出去。
这是一具浮肿了尸体，看起来像是在水里泡了很多天了，还没有看到人脸，就有一股恶臭的味道扑过来，楚风忍住了恶臭，让人将席子打开。
面容模糊，甚至有好几处的肉都已经因为腐烂而脱落了……这样一幅尸体，楚风根本就没有心思靠近，他看向旁边在掩面哭泣的翠儿，然后看向旁边的洛阳府尹范正说道：“范大人，这具尸体，已经被谁泡成了这个样子，顶多是能够辨认出男女，如何能够知道，她就是我的姐姐紫芸？”
“本府只是在她的身上找到了陛下赏赐给燕妃娘娘的玉镯，并不能够完全肯定她就是燕妃娘娘，肯定她是燕妃娘娘的人是翠儿姑娘……”范正有些尴尬地看向楚风说道。他说完之后看了一眼翠儿。
翠儿这个时候，从另外两个搀扶着她的使唤丫环身边走过来，一把扑进了楚风的怀里，在楚风的怀里嘤嘤地哭泣着，她边哭泣边说：“公子，那个确实是小姐，小姐的胸口有一颗红色的大痣，那人的胸口也有这样一颗大痣，还有她身上穿的衣服，正是那日小姐被人绑走时候所穿的衣服……她就是小姐……呜呜呜……”
真是难为刘平顺的人了，为了找到那么一个酷似紫芸的人花费了不少劲吧！就连那个紫芸身边的小丫头也骗过了。
“不会的，我姐姐不会就这样死掉的。我和她才刚刚相认，我的姐姐不会那么快就死掉的……我……”楚风一把将翠儿推开，就想去亲自掀开裹着尸体的席子，要自己一查究竟，却被左右的衙役拉住了。
楚风看到有人拦住自己的去路，马上愤怒地一把就将一个拦住自己去路的衙役推开，然后整个人疯了似地朝着放尸体的地方冲过去，一把将席子掀开。
“这不是我姐姐，就算她胸口有大痣又怎么样？就算她穿的衣服是姐姐失踪穿的又怎么样？这些都有可能是别人故意用来迷惑我们的。而且这个人都被泡成这样了，我们根本看不清楚她是什么样的。这不是姐姐，不是……”
第十一章：雪与霜（三）
看着楚风慢慢地跪倒在了那具尸体面前，放声的哭泣，范正也心生悲伤了。
“侯爷，请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侯爷不要太过难过了……”范正拉住楚风的手说道。他看到楚风脸上的悲伤不似伪装，而是真的悲伤。看来，这具尸体真的是燕妃娘娘，只是楚风不愿意承认罢了。
“滚开，滚开……我姐姐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就这样走的，这具尸体不是她的，一定是别人的，范大人，你放手，我要自己看清楚，我要自己看清楚……我还要再看清楚！”楚风说着又一次站起来，一把将范正拉着自己的手丢开了。
“将逍遥侯扶下去休息，让人看住他，他心情激动……”
“我不要你扶，不要你们扶，你们放开我，我的姐姐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她不会死的，我们才刚刚团聚，才刚刚相认……”楚风愤愤地想要推开来扶他的人，可是却被从后面走过来的捕头董歌用手掌打晕了。
范正示意人将晕了的楚风扶到客房去休息。
范正对还在抽泣的翠儿说道：“哎……翠儿姑娘，你身上的毒已经差不多消散了……就由你来开解一下逍遥侯吧！”
“是。多谢大人找到我家小姐……”翠儿说到这又要哭泣了，她忍住了，可是眼泪却直往下掉，她看向范正说道：“大人，小姐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翠儿恳求大人，查出凶手，为小姐伸冤……”翠儿说完又马上跪了下来，很是郑重地给范正磕头。
范正心乱的很，他将翠儿扶起来说道：“翠儿姑娘，你不必多礼了。来人，扶翠儿姑娘去休息吧！”
“是！”左右使唤丫头就将翠儿扶下去了。
这个停尸房的味道很不好闻，范正对董歌说道：“到外面去！”
离开了停尸房，范正和董歌两个人走到了院子里，坐在通风透亮的凉亭里。范正才感觉到自己压抑的心情好了一些，他看向董歌说道：“你查到了什么？”
“范大人，卑职查到，害死燕妃娘娘的人，正是燕王府的人。燕王虽然逃走，燕王府还有余孽留在了洛阳附近。一个叫做石方寸的人他本是燕王身边的谋士，燕王逃走后，他没有跟着走，而是在洛阳附近召集了绿林豪杰，在附近的山上落草为寇了。”董歌当下说道。他根据证据所能够找到的东西就是这些。
燕王派人做的？
范正的眉毛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他不是笨人，他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了。看来，那些所谓的线索都是有人故意给自己提供的，为的就是将燕妃娘娘的死嫁祸给燕王。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高高在上的陛下。
陛下为什么要这样做？
范正有些想不明白了。
“大人……”董歌见范正脸上露出的神色是那么的奇怪，他忍不住问道，“大人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吗？”其实董歌也觉得有些地方似乎不对，可是他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没事。”范正马上回过道，“你马上召集捕快，我进宫去求见陛下，请求调集御林军。一定要将燕王的余孽给歼灭殆尽。”
“是！”董歌当下抱拳说道。
范正就这样匆匆进宫了。
当刘平顺从范正的嘴里知道楚风见到燕妃娘娘的“尸体”的时候，那种失魂落魄，不敢相信，而且甚至是悲伤到要去质疑的表现的时候，他心里十分的满意。他马上一脸忧伤地说道：“是朕的错啊，若是朕将她接近宫来，她就不会死于非命了。哎，是朕的错……是朕的错啊……”
看到刘平顺这副表情，范正马上抱拳说道：“还请陛下节哀，燕妃娘娘不希望看到陛下这副样子的。陛下，微臣已经查明，燕妃娘娘的死，和洛阳城外的一伙山贼有关。这伙山贼正是燕王的余孽……”
“朕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燕王做的。”刘平顺马上站起来说道，“来人啊，马上调集所有的御林军，和范大人一同到洛阳城外，剿灭那伙反贼，将反贼的一干人等就地正法。”
“是！”小太监得令马上去了。
“你下去吧！不要让朕失望，朕要见到贼匪的首级。”刘平顺挥手示意范正离开。。
“陛下请放心，微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重托的。微臣这就告辞！”范正抱拳说道。
看着范正离开，刘平顺的心里的石头又落下了一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一种哀伤。他不仅地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可以哀伤呢？就算那具“尸体”真的是紫芸的，那有怎么样？不就是一个歌姬吗？
虽然只是一个歌姬……可是……刘平顺想到了昔日和紫芸的种种回忆，他还是心酸了。罢了，她的生死自己不知道，可是自己还是希望她活着。
罢了，戏已经做了，那么就要做全套了。
“传令厚葬燕妃，一应陪葬都安宫里的贵妃办及。”刘平顺对旁边的徐德全说道。“低调一些办理丧事。”
徐德全马上领命就下去办了。
楚风醒过来，就感觉到脖子隐隐作痛，他演戏太过投入了，竟然没有想到那个该死的董歌会背后偷袭自己。他揉着脖子爬了起来。望一下窗外，夕阳已经下山了。
“侯爷，你醒过来？！”在身边伺候楚风的使唤丫头本来打瞌睡的，可是被楚风起来的声音弄醒了，她当下马上面露欢喜之色说道。
“我竟然睡了那么长时间……”楚风忍不住说道。想想也是，昨天晚上，自己可是一宿都没有睡，而且还喝了那么多久，被那个董歌打晕了，不睡死才怪。
“侯爷，你刚刚做梦，梦里都在呼喊娘亲……”小丫头忍不住低声说道，“一定是燕妃娘娘的死，让你感觉到孤单……”
呼喊娘亲？！楚风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自己确实做梦了，在梦里重温了一次他和母亲生离死别的那种悲惨遭遇。想到这里，楚风的眼眶又一次发红了。这一次自己演戏可能真的太投入了。
“是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楚风喃喃地说道。虽然说那个姐姐是认的，可是毕竟对自己还是很好的。倘若她真的死了，自己只怕真的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侯爷，奴婢这就给侯爷你准备吃的东西，请侯爷稍等一下。”小丫头看得出来，楚风的脸上是有悲伤的。
第十二章：雪与霜（四）
燕妃的丧礼很低调，低调得送葬的队伍里只有太监和宫女，楚风没有去。因为楚风非常愤怒地对来劝他送葬的宫人说道：“一具腐烂的尸体，不是我姐姐，我不相信我姐姐就这样死了。我是不会去送葬的！不去！”
楚风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刘平顺，刘平顺忍不住皱眉，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他不相信？”
“陛下，李辰这是在自我逃避，他不相信燕妃死，甚至不去送葬，只是为了逃避燕妃已经死的事实。陛下，微臣听人说，这几日逍遥侯，在府里不是躲进黑水阁里喝酒，就是到大街上的酒馆里喝酒，一喝就一天，回到府里醉醺醺的。”徐德全低声说道。
刘平顺看向徐德全说道：“总之，燕妃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对了，范正围剿燕王留在洛阳附近的余孽可有消息了？”
“启奏陛下，御林军传回来的消息称，找不到石方寸，不过其他的死士都抓捕完毕，而且已经被御林军就地正法了。他们正在搜山，寻找石方寸的下落。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徐德全说道。
刘平顺点了点头。他挥了挥手，示意徐德全可以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从门外躬身小跑进来，跪下说道：“启奏陛下，逍遥侯李辰在殿外求见陛下。”
“他来做什么？”刘平顺眉头不由地皱起了，然后低声说道：“宣他进来吧！”
“是！”小太监领命马上就出去了。
不一会，楚风走了进来。
这个李辰确实了落了形了，脸上满是憔悴，本来还算是有神的眼睛，此刻也暗淡无光，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
“微臣李辰见过陛下。”楚风没有精神地跪下来对刘平顺说道。
“起身吧！”刘平顺扬了扬手说道，“你怎么回事？朕让你在府里休息半个月，你怎么反而比没有休息之前还要憔悴？你姐姐的死，朕已经让人带兵去剿灭那些反贼，为你姐姐报仇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这让你姐姐泉下如何安息？”
楚风站起来抬头看了刘平顺一眼，然后说道：“微臣不信燕妃娘娘就这样死了，陛下，那具尸体未必就是我姐姐的。”
刘平顺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你不信，朕也不愿意相信，可是……哎，李辰，你进宫有什么事？”
“陛下，微臣不想参加明日的围场狩猎。”楚风当下说道，“微臣只想好好静一下，还请陛下恩准。”楚风非常肯定，为期半个月的围场狩猎，肯定会有大事发生，而且飞凤公主肯定死，弄不好，刘平顺也会死。
可是这些楚风就算知道，也懒得理。也不想管，反正如今夏国流言漫天飞，而萧北风为了对付那些流言蜚语，更是放出其他的流言，一时间整个夏国的饭后谈资十分的丰富，搞得百姓都只是把那些流言蜚语当做笑话来看。
“这冬狩按照规定，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不分文武都要参加的。罢了，你……你可以不用去。不过，朕希望朕围场狩猎回来，见到的你不是现在这副摸样的。”刘平顺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说道。
实际上，他也不太愿意让楚风去参加狩猎，毕竟一个心神不宁的人，在狩猎场上，弄不好就会被人误伤。
“多谢陛下，微臣告辞了。”楚风说着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楚风完全没有往日的活跃，刘平顺不由摇了摇头，他真的搞不懂了，这个李辰竟然会因为姐姐的死萎靡不振，这也太不应该了，他不是应该会去查明真相的么？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自己麻烦。”刘平顺自言自语地说道。若楚风真的去查明真相，自己少不得一番布置。
但是为了谨慎起见，刘平顺还是让人将李泉找来了。
“跟着李辰，我总感觉李辰不对劲。他的性子，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对他姐姐的死的追查的。”刘平顺对李泉说道。
李泉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
李泉跟着楚风的后面，他的脚步十分的轻巧，身形也十分的稳健。他看到楚风出宫之后，不是回府，而是又进了这几日经常去喝酒的酒馆，心里不由嘀咕道：“这个李辰怎么会这样低迷？不该啊！他的性子不是不服输的么？”
“客官，你要什么？”李泉也跟着楚风进了酒馆，刚刚进酒馆，酒馆的小二就迎上来，吆喝着问道。
“要两碟下酒菜，再来一壶上好的竹叶青。”李泉说道。他嘴里虽然和小二说话，可是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楚风。他看到楚风走上了二楼，在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也紧跟着上了二楼，找了一个不显眼，又离楚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