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乡兵?”陶应先是有些糊涂,心说那里的乡兵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敢和正规军交战?接着陶应马上又醒悟过来,自作聪明的暗笑道:“肯定是曹老大饿红了眼了,觉得蚊子也是肉,所以连一座坞堡都不肯放过。”
盘算到这里,陶应不假思索便向斥候问道:“曹贼军队攻进坞堡没有?那座坞堡大概还能撑多少时间?”
陶应这么问当然是有原因的,如果前面那座坞堡能够坚持一点时间。那么君子军完全可以象之前对待的鲁家城一样,冲上去插一把手,从背后骚扰一把曹军,迫使曹军停止攻坞乃至放弃放弃攻坞,继而骗得那座坞堡的民心,既可以混一顿热的烫的饭菜吃,又可以让坞民帮助自军渡河。
陶应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呱呱叫了。不曾想话问出口,回来报信的君子军斥候却先是楞了一楞,然后才答道:“回禀公子。曹贼还没有攻打坞堡,相反,那个坞堡里的乡兵还主动出坞交战。目前坞堡中有一员大将,正在与曹军大将典韦交战,还把典韦打得有点招架不住了。”
“啪!”陶应手中的马鞭落地,惊叫问道:“把典韦打得有点招架不住?你有没有看错人,一吕二赵三典韦,什么人能把典韦打得招架不住?”
“公子,小人当然不可能看错。”君子军斥候苦笑答道:“公子忘了,我们君子军将士全都见过典韦,还差点用冷箭把他射死?”
“对,你们是见过典韦。典韦身上也有伤——不过就算典韦有伤,能把受伤的典韦打得招架不住,也不得了啊!”陶应更是惊奇,震惊之下也益发想不起汝南这里还有什么猛男这么牛叉,只是赶紧喝道:“斥候领路。全军急行,去战场左翼查看情况!”
君子军众将答应,当下由斥候领路,全军急行直扑战场,行得数里,前方雪地中果然杀声鼓声震天。旗帜翻飞,情况不明陶应不敢贸然加入战场,只是率军绕到战场侧翼,登上一道缓坡居高临下查看战场情况。再举起原始望远镜仔细观察时,让陶应嘴巴张得合不拢的是,葛陂坞堡中的坞丁队伍虽然只有两百余人,竟然真的是出坞交战,而两军对圆处,还真有一员穿着普通民服的壮汉手舞大刀,正与手拿双戟的典韦打得热火朝天,交战双方的队伍都是拼命敲动战鼓,为那壮汉与典韦加油鼓气。
再细看那壮汉的模样,陶应又发现这个壮汉生得很有特点,个头之高简直赶得上关老二,体重却远胜之,腰围至少有三尺半,胳膊比陶应的大腿还粗,坐在马上简直就象一座肉山,但动作却相当灵活,一柄鬼头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刀砍出都是势如开山,把身上有伤的典韦杀得是左支右绌,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见此情景,陶应难免是又惊又喜,忍不住惊呼叫道:“这家伙是谁?这么牛?”…;
“难道是他?”旁边的陈到猛然想起一事,惊叫道:“难道他就是双手各拽一牛,倒行百步的虎痴,在汝颖一带大名鼎鼎的许褚许仲康?!”
“虎痴?许褚?!”陶应杀猪一样的惨叫起来,也终于想起自己究竟遗忘了那员牛叉猛将了!然后陶应又恶狠狠的叫道:“许褚我要定了,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把他抢过来!全军听令,准备作战!”
“公子,曹军中有使者来了!”这时,曹军队伍中已然奔出一骑,马上一名文士手打白旗,却是曹军从事吕虔,策马飞快冲到近前,远远就大叫道:“陶公子,你乃仁人君子,言而有信,难道忘了前日与我主的定陵之约?我主特遣虔来问你,公子是要遵信守诺?还是要背信食言?”
陶应语塞,虽然陶副主任一向把赌咒发誓当成吃白菜,但是要当着这么多的人背信弃义,食言反悔,陶副主任还真有点拉不下脸来。那边吕虔显然是吃准了陶副主任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弱点,又大叫道:“陶公子,你来汝南帮我军运粮的好意,我家主公心领了。公子胸中如果还有信义二字,就请急退,勿要插手我军战事!”
陶应更是哑口无言,然而就在此时,那边受伤的典韦已经招架不住许褚的凌厉攻势,掉转马头就往回走,许褚拍马紧追,他率领的坞兵也是呐喊而上,素来不怕硬仗的曹军大队却掉头就走,败往南面。见此情景,陶应既是惊奇又是疑惑,稍一转念后,陶应用马鞭指着吕虔说道:“好,叫我退兵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和这个坞堡的队伍交战?”
吕虔有些犹豫,但为了完成曹老大的任务暂时稳住君子军。不让君子军杀出捣乱,便如实答道:“不瞒公子,坡下这位坞主拿住了被我军杀败的黄巾贼头何仪,追击何仪的典韦命他献出,他不肯答应,反将典韦将军杀败,我主大奇。便亲自前来与这坞主交战。好了,陶公子,在下已经说完原因。你如果不想背信食言,就请退兵。”
“拿住了何仪?”陶副主任的眼珠子转了一转,立即拿定主意道:“吕先生请放心。在下虽非圣贤,却也知道信义二字,又蒙孟德公昔日的饶命之恩,自然不会背信弃义,出尔反尔,这场大战,在下绝不插手!”
“还好,这个伪君子多少还要点脸。”吕虔悄悄松了口气,赶紧拱手说道:“公子一诺千金,言出如山。在下钦佩之至,既如此,公子先请暂退,待我军取胜之后,再来答谢公子。”
“慢着!我只是答应不插手。但我没答应马上退兵!”陶应厚颜无耻的一挥手,又喝道:“将士们,走,跟上去看看情况!”说完,陶应也不再理会吕虔,只是拍马就追。君子军将士呐喊跟上,一起追向曹军,吕虔在心中破口大骂陶应无耻,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也是赶紧掉转马头,去追曹老大报信去了。
“曹操为什么要诈败?”追赶许褚的途中,陶应脑袋里紧张回忆和盘算,分析曹老大故意诈败的原因,“以曹操爱才如命的性格,肯定舍不得就这么杀了许褚,不可能是布置强弓硬弩把许褚射死,肯定是想把许褚生擒活捉,那他又想用什么办法生擒许褚?啊!想起来了!”
想到这里,大惊失色的陶应不顾许褚的坞丁队伍已经发现了自己,回头准备迎战君子军,拍马直冲口中只是疯狂大吼,“许褚!许褚将军!陷阱!小心地上的陷阱!”…;
还别说,陶副主任万分焦急中嗓门还真不小,警告声还真被前面的一追一逃的许褚和典韦给听到了,听到这喊声,典韦当然是大惊失色,不明白陶应怎么会知道自军已在路上挖了陷阱?许褚则满头的雾水,顿时走神——不要忘了许褚的外号是虎痴,而虎痴的意思则是许褚既勇猛又有些呆傻,脑袋反应比较慢。所以听到这话后,许褚不仅没有停止追赶,还大为走神,压根就没有留意到前方的典韦绕路而行,径直追了上去,结果顿时踏中路上陷阱,连人带马掉了下去。
许褚掉入陷坑,典韦立即掉头杀回,拦住许褚队伍的坞丁,埋伏在道路两旁的曹军钩手也立即冲了出来,长钩乱捅间,很快就把许褚手脚钩住,拖上陷阱挥绳子就捆,前面诈退的曹军主力也马上掉头,冲回来砍杀坞丁队伍,群龙无的两百来名坞丁顿时大乱,很快就一哄而散,留下了目瞪口呆的陶副主任率领君子军与曹军主力对峙。
曹老大统兵的本事果然了得,曹军队伍虽然不敢冲上来挡君子箭,却也迅速整理好了队伍,一边把长盾推到前面挡箭,一边飞快布置强弩克制君子军的骑射。这边君子军也赶紧保护好陶应,同时紧急排好战斗队列,防范曹军进攻。
“哈哈哈哈哈!”这时候,满脸得意的曹老大已经大笑着越阵而出,在阵前站定,向陶应拱手大笑说道:“多谢陶公子,多谢了,吾都看到了,如果不是公子帮忙,分了这位坞主的心神,又牵制住了他的队伍,吾还真不一定能把他生擒活捉!公子的支援大恩,吾没齿难忘。”
看到曹老大得意的丑恶笑脸,陶副主任还真想给自己两耳光——刚才陶副主任也看得很清楚,典韦明显有一个绕开陷阱的动作,许褚却呆头呆脑的冲了上去,很明显是已经分了心。一想到自己竟然帮曹老大抓到了虎痴许褚,陶应简直就有一种买块豆腐撞死的冲动!
“不行,不能放弃,从刚才吕虔口气来看,曹贼应该还不知道这个许褚的名字和身份,说不定还有机会!”陶副主任到底是陶副主任,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先是活动活动脸上肌肉,换了一副微笑面孔,然后也是策马而出,向曹老大抱拳拱手,一边盘算着对策,一边大声说道:“明公不必客气,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好小子,果然够镇定。”暗赞一声陶应的冷静,曹老大又笑吟吟的问道:“陶公子,你我在定陵有约,你破颖川妖贼,吾破汝南妖贼,不知公子为何又深入这汝南腹地?难不成。公子是想来助吾破贼?”
“正是如此。”陶应打蛇随棍上,也是笑吟吟的说道:“在下素知汝南妖贼势大,担心明公抵敌不住。故而前来相助,不曾想明公神威非凡,妖贼已经破了。在下这一次看来是要白跑一趟了。”
“公子果然是道德君子,让人敬佩。”曹老大冷嘲热讽了一句,又笑道:“既如此,不知公子然后又有甚么打算?”
“也没有什么打算。”陶应眼珠乱转着说道:“在下只想恳求明公一事,请容在下与之前那位坞主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然后在下立即退兵。”
“公子为何要见他?与他说话?”曹老大有些糊涂。
“只因久仰他的大名,对他仰慕已久,今日好不容易到得此地,怎么都要与他说上几句景仰的话。不然在下就是入宝山而空回,遗憾至死。”陶应随口鬼扯,又拍着胸口说道:“明公请放心,在下可以对天发誓,只求与那位坞主见上一面。说几句话,然后在下马上退回陈国!绝不与明公为难!”…;
曹老大更是奇怪,说什么都不明白陶应为什么要见那个神勇非凡的坞主,但曹老大也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永远别做敌人希望你去做的事,所以曹老大很快就冷笑问道:“陶公子。如果吾不答应呢?”
“那在下就不走了。”陶应耍无赖道:“在下就在这里陪着明公,一直到明公答应在下的请求为止。”
曹老大心中暗怒,曹军将领也是个个勃然大怒,纷纷到曹老大身旁请战,曹老大有心想要答应,但考虑到好不容易抢到的粮食还囤积在羊山,就算能用强弩把陶应这个无赖射走,回师兖州的路上也肯定会招来君子军这群癞皮狗的无尽纠缠——在豫州腹地这个悲剧的地形上,君子军的癞皮狗战术可是无解的存在。所以曹老大权衡片刻,终于还是挥手喝退众将,向陶应说道:“陶公子,吾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你也必须答应吾一个条件,吾的回师路上,你的君子军不许西出陈国郡一步。”
“君子一诺千金,成交。”心中大概有底的陶应爽快答应。
曹老大也很清楚陶应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性格,知道陶应既然当众许出诺言就一定遵守,所以曹老大也不犹豫,马上下令将许褚阵前。片刻后,满身五花大绑的许褚便被押到曹老大身旁,曹老大又冲陶应说道:“陶公子,这位坞主来了,有什么话请说吧。”
陶应先是翻身下马,向满头雾水的许褚抱拳,深深一拜,朗声说道:“许褚,许壮士,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陶名应字明武,徐州刺史陶公次子,现居徐州点兵司马一职,奉父命领兵西进豫州,剿灭危害豫州地方的黄巾妖贼!壮士的大名,在下已经是早有耳闻,今日请壮士见面,不为别的,只为向壮士请罪。”
“请罪?请什么罪?”曹老大和许褚都是莫名其妙,许褚摇摇还在头晕脑胀的肥大头颅,向陶应问道:“这位陶公子,你我素不相识,你也从没有冒犯过我,为什么要向我请罪?”
陶应语气沉重,向许褚拱手说道:“许壮士,在下之所以向你请罪,是因为在下晚到了一步,已经无力拯救于你,所以不得不向你请罪。许壮士,我知道你最恨黄巾贼,也知道黄巾妖贼无不对你痛恨入骨,都欲将你杀之而后快,今日你不幸落入妖贼之手,陶应却因为兵微将寡,力量不足,无法将你救回,所以必须向你请罪。”
“陶应小儿,你说谁是黄巾妖贼?”曹操大怒问道。
“公子,他们好象是官军,不是黄巾贼啊?”许褚也惊讶的问道。
“许壮士,你可能有所不知。”陶应摇头,指着曹老大说道:“许壮士,请容在下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明公姓曹名操字孟德,乃是大汉朝廷赐封的征东将军。这位明公东征青州之时,收降了大批的黄巾妖贼。队伍之中贼孽甚多,许壮士你与黄巾贼不共戴天,今番落入他的手中,只怕……。”
“陶应小儿,休得信口雌黄!”曹老大鼻子差点没有气歪了。
“明公,难道在下有一句假话吗?”陶应毫不客气的反问道:“难道明公的队伍中,没有大量收降的黄巾士卒存在?”
曹老大哑口无言了。许褚却醒悟了过来,大笑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多谢公子了。公子也不必请罪,我只是不小心中了妖贼诡计,掉进了妖贼的陷阱。与公子你有什么干系,公子又何必向我请罪?既然我不小心落入了妖贼之手,那死就死吧,没什么了不起!公子的这份情义,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忘记,如果有下辈子,我许褚一定再来报答公子!”…;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壮士果然是位英雄!”陶应抹去眼角感动的眼泪,又抱拳说道:“壮士请放心,在下虽然无力将你救回。但在下可以保证,一定会把你在坞堡中的家眷带到徐州,让他们衣食无忧,聊表在下对壮士的景仰之情!”
“陶应小儿,你做梦!”曹老大暴跳如雷了。心说你把他的家眷带去了徐州,以后我还怎么敢放心用这员难得的猛将?
“陶应小儿,你少在这里假仁假义的卖空头人情!”荀攸也站了出来,指着陶应大怒说道:“我家主公求贤若渴,爱才如命,自会善待这位许壮士!你如果还有一点廉耻。就马上滚!”
“多谢公子了!”许褚则被陶应的真挚言语打动,向陶应大叫说道:“公子,坞堡里现在是我的兄长许定留守,你可以去找他,让他带着我的家眷随你去徐州,顺便告诉我的兄长,一定要为我报仇!”
曹老大这会是已经把肠子都悔青了,只得是赶紧向许褚说道:“壮士,你别听这个伪君子的鬼话!吾……。”
“呸!”许褚的一口浓痰吐在曹老大脸上,大吼道:“黄巾贼头,要杀就杀,休得鸹噪!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叫许仲康!”
“草贼!敢侮辱我家主公!”旁边的曹军众将个个勃然大怒,纷纷拔刀要杀许褚,曹老大赶紧制止间,许褚却又大吼了起来,“无胆蟊贼,只会耍诈,要杀就杀,我还怕你们不成?!”
“陶应小儿!”好不容易抓到了猛将被三言两语挑拨成这样,曹老大简直是气得快要发狂了,用马鞭指着陶应小儿破口大骂,“汝这奸贼!天下第一的奸贼!”
“明公请息怒,请再听在下一言。”陶应肚子里都快笑炸了,脸上却尽是严肃,又向曹老大拱手说道:“明公,这位许褚许壮士,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忠义豪杰,明公就此将他斩杀,未免太过可惜,也对明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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