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我军中计,乘机布置陷阱重创我军,最起码也要对陈横这样校尉级别的将领下手吧?”
许劭更没话可说了,刘繇则更是勃然大怒,再次向帐内卫士喝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太史慈匹夫抓来?还有今天那个私自随太史慈出战的小卒,也一起抓来,重刑拷问他有没有和太史慈一起暗通陶贼!”
“主公,且慢,主公请且先息怒。”许劭赶紧再次劝阻,又道:“主公,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十分可疑,以陶贼之能,应该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要不这样吧,是子羽先生多有见识,谋略深远,主公不如请他来商议一下如何?”
“叫是仪来干什么?”刘繇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是仪匹夫连劝我向陶贼投降的话都说得出来,事关勾结陶贼的内奸,他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这……。”
许劭在谋略用计这方面的本事确实远远不如识人本事。尽管觉得事情不对,却找不出什么可以说服刘繇的破绽,无奈之下,许劭只得劝道:“主公。我们要不这样吧,反正太史慈就在我军之中,也不怕他飞上天去。主公可一边派人暗中监视太史慈,一边也加强对神亭岭顶峰光武庙的监视,待到明日,陶贼如果真在光武庙布置伏兵,太史慈也有不臣举动的话,主公也就可以立即把他拿下,名正言顺的斩首问罪。”
樊能坚决反对。刘繇也有些不情愿,但架不住许劭一再苦劝,反复提醒说这件事太过巧合,最好还是谨慎起见,刘繇这才改了主意。很是勉强的点头说道:“好吧,就这么办,樊能你安排人手盯紧光武庙那一带,再多安排些好手暗中监视太史慈,一有异动,立即拿下!对了,那个骑兵小卒,也给我盯紧了!”
许劭松了口气,樊能则很是不悦的抱拳唱诺,刘繇又看看跪在面前的韩度,道:“下去领赏吧,告诉你的所在曲曲将,叫他给你升两级,不过今天晚上的事,一定要保密。”
大喜过望的韩度连连磕头,欢天喜地的叩谢而去,许劭却还是不肯放心,辞别了刘繇后,许劭干脆连夜又去了是仪的寝帐,把已经入睡的是仪从床上拖了起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暗中告诉给了是仪,要求是仪替自己分析情况,找出其中可以说服刘繇的破绽。
听完了许劭的介绍,是仪不动声色,盘算了许久后,是仪才向许劭问道:“子将先生,四年前主公与陶应在历阳聚会,当时你也在场,听说当时陶应与徐州军师贾诩都提到过太史慈将军,那些话语,还请子将先生如实相告,然后我才能替先生参谋剖析。”
“其实也没怎么提到,都只是一两句话。”
许劭倒也还勉强记得当年往事,再把当年发生的事大概介绍了之后,是仪又沉默了,许久后,是仪才语气缓慢的说道:“子将先生,以你之见,当年如果没有陶应和贾诩的这几句话,太史慈是否能够得到主公重用?在主公面前的地位,能否达到我军大将张英、樊能、于鏖和张横的高度?”
“子羽先生为什么要这么问?”许劭有些纳闷,但还是如实答道:“不太可能,主公贵为皇亲,高祖长子之后,又举过孝廉,用人最是讲究门第出身,如何能重用游侠、郡吏出身的太史慈?而且樊能将军他们的情况先生也知道,不是名门之后就是豪族子弟,个个眼高于顶,又怎么可能会容忍太史慈与他们并列?所以就算没有当年那件事,现在的太史慈,也最多就是给我军四大将的其中之一担任副手。”
是仪习惯一般的继续沉默了,许劭有些生气,道:“子羽先生,我今夜可是冒着被主公责罚的危险来求教于你,你怎么半天都不说一句话?”
“子将先生恕罪。”是仪终于开口,道:“我也是拿捏不准,所以迟疑,不过我觉得子将先生给主公提的建议就很不错,既然信上说光武庙设伏一事乃是太史慈给陶应献的计,那么明天光武庙那边一有动静,就可以分辨太史慈是否真与陶应暗中勾结。若书信为真,届时太史慈必有异动,若书信为假,太史慈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动作,过了这一关,以后主公对太史慈的疑心自也会消解许多。”
“我也是这么想。”许劭点头,又问道:“可是那道书信来得如此蹊跷,先生就不觉得太过巧合?”
“无巧不成书,世上比这更巧的事多的是。”是仪这次回答得总算是很快,道:“何况樊能将军也说得对,如果这真是陶贼用计,那么陶贼应该是冲着樊能、张横和孙劭这样的我军大将来,冲太史慈下手有什么意义?就算主公真的杀了太史慈,陶应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许劭仔细盘算也是,又见是仪低头垂首似乎昏昏欲睡,便也不再打搅,很快就告辞离去。而许劭走后,刚才还昏昏欲睡的是仪忽然又睁开了眼睛,披衣起身,走到了帐门目送许劭离开,心中喃喃,“子将先生,我如果实话实说,说陶应是四年前就已经处心积虑的网罗太史慈,当时还只是一个曲将太史慈,现在又不择手段的想把太史慈从主公麾下逼走,乘机拉到他的帐下予以重用,你信吗?主公信吗?到时候,恐怕主公又要骂我是言语荒诞,又要把我逐出帐外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后,是仪又抬头去看夜空上的繁星,暗道:“陶应用人,只重才具能力,不重门第出身,连太史慈这样平民出身的武人,也都能够如此重视,不知……,对我如何?”(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神亭岭
光武庙指的是汉光武帝刘秀的庙宇,位于神亭岭山群的庙望口一带,位置比较偏僻,地形也十分狭窄,不利于兵力展开,江东本地兵告诉陶副主任那条可以绕到刘繇军大营背后的偏僻小路,也必须从这座光武庙旁边经过,虽不是两军交战的必经之地,却也是两军斥候必然埋伏岗哨的路段——毕竟谁也不想被突然杀出来的小股敌人从背后捅一刀。
因为那道该死书信的缘故,刘繇又亲自下令,暗中加派了双倍斥候加强对光武庙周边的监视,然而让刘繇军知情人比较意外的是,整整一个晚上过去,光武庙那边竟然不见丝毫意外,既没有徐州队伍从小道迂回穿插,更没有大批的徐州军队潜行至光武庙布置埋伏,弄得刘繇、许劭和樊能等知情人都是既疑惑又紧张,还都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该来的事情总究还是要来的,天色全明的时候,一名骑着驽马的斥候冲进了刘繇军大营,到了中军营前下马,验过身份又跌跌撞撞的冲进中军大帐,给正等得心焦的刘繇带来了一个惊人消息——黎明时分,有大约两千的徐州步兵忽然赶到了光武庙一带,然后迅速埋伏到了光武庙前后左右的草木茂密之地,似乎要在光武庙伏击来敌!
“果然动手了!”刘繇拍案大怒,又向在场的许劭和樊能问道:“陶贼果然在光武庙布置埋伏,二公以为如何是好?”
“静观其变。”许劭建议道:“主公应该暂时不要去打草惊蛇,只需要让斥候继续监视陶贼伏兵动静即可,陶贼既然在光武庙布置了埋伏,就必然有诱饵出面诱使我军出兵光武庙,主公只需耐心等待,待到陶贼抛出诱饵。然后再做定夺。”
刘繇点头,又向来报信的斥候命令道:“速速回去传令,让诸路哨探继续潜伏。万万不可让陶贼队伍察觉你们的存在。”
“可是主公,陶贼的队伍也派出了人手,正在沿着道路一路搜查,我们有两支伍队就埋伏在道路周边……。”
“撤。撤回来!”刘繇连眼皮都不眨的打断斥候分辨,命令道:“除了在高地监视陶贼队伍的斥候外,其他的斥候都撤回来。但不许走小路撤回大营,必须给我走树林里回来,实在撤不回来,躲在隐蔽处不暴露就行了。”传信斥候领命而去。
又耐心等了一段时间,又有一名传信斥候飞马回来奏报,说是徐州步兵尤其注意搜索直上神亭岭的山道,还布置了士兵沿途埋伏。似乎有什么重要人物要上神亭岭顶。刘繇闻讯后再向许劭求计,许劭建议道:“主公不妨继续观望,再命令斥候在发现徐州重臣上到神亭岭诱敌时,回营报信的期间故意在营中大声喊出敌情,使我军将士尽知敌情。然后静观其变。”
刘繇再次接纳了许劭的建议,让报信斥候回去传令,然后又坐下来继续耐心等待,同时也暗暗揣测,分析猜测徐州军队到底会派什么样的重要人物出面诱敌。然而刘繇不管再怎么的猜测,最终出面充当诱饵的徐州重要人物,却还是让刘繇和许劭、樊能都大吃了一惊,因为…………
“陶贼在神亭岭上!陶贼本人在神亭岭顶上!陶贼!陶应奸贼亲自上了神亭岭————!”
午时将到时,在确认了出面诱敌的徐州重臣究竟是谁后,同样大吃一惊的刘繇军伏路斥候在回营报信时,牢记着刘繇之前交代,故意刚进营门就大喊大叫,吸引营中自家将士注意,也把陶副主任亲自上了神亭岭的消息散播到了自家军中。而刘繇本人更是震惊得简直难以置信,连声向进帐报信的斥候问道:“看清楚没有?真是陶贼?确认是陶贼?!”
“确认!”报信斥候擦着汗水,喘着粗气兴奋的答道:“小人等清楚看到,那群贼骑大约十二、三人,为首贼将披着红袍,头戴金盔,身穿黄金锁子甲,身边跟着昨日与我军斗将的白袍银甲贼将,还跟着徐州名将许褚,除了陶贼本人外,不可能有这样的排场!”
刘繇张口结舌间,忽然又有些后悔不该只派少量斥候监视徐州军队动静,更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派一些军队潜伏在神亭岭南侧的隐蔽处。许劭却摇头说道:“未必就是陶贼本人,从陶贼的面相来看,此贼虽然相貌堂堂,五官俊秀,但目光之中藏含奸诈,常以眼角观察旁人,如此面相之人,言语再是如何慷慨激昂,委婉动听,内心都必然是万分贪生怕死,不肯踏足险地,所以那个所谓的陶贼,很可能只是寻常的敌军将士改扮。”
刘繇一想也是,正点头间,刘繇军众将已然纷纷涌到了中军大帐之外请求觐见,在许劭的耳语建议下,刘繇干脆亲自领了许劭与樊能出帐,在中军大帐门前的开阔地带与众将见面,还很快在人群中看到了太史慈的身影。
“主公,听说陶贼在神亭岭顶上?此事是真是假?”刘繇军众将纷纷问道。
“还没有确定。”许劭替刘繇说道:“我军斥候只是发现可能是陶贼本人的徐州将领,领了十余骑上了神亭岭顶,但是否就是陶贼本人,目前还不能确定。”
“肯定是陶贼本人,登上神亭岭顶,正好可以窥视我军大营全貌,除了陶贼本人,谁会对我们大营的情况感兴趣?”刘繇军众将纷纷叫嚷,还有人喊道:“主公,下令出兵吧,这可是生擒陶贼的难得机会!”
“主公,末将愿领一支兵马,去擒陶贼来见!”太史慈果然站了出来,抱拳拱手的大喊道:“请主公允许末将率军出战,生擒陶贼来见主公!”
“果然来了!”刘繇悄悄紧咬牙齿,故意说道:“子将先生已经说过了,未必就是陶贼本人。再说了,就算是陶贼本人,也必然是陶贼的诱敌之计。”
说完了这句话,刘繇立即紧盯太史慈脸庞。等待太史慈反应,谁知旁边的陈横却大吼道:“主公,不管是真是假。先抓过来再说,区区十余骑,末将请领兵一千,担保将那十余骑全部生擒回来!”
刘繇简直都想把陈横一脚踹死了。干脆也大吼道:“闭嘴,我已说过,此必是陶应奸贼的诱敌之计。再有言出战者,立斩!”
一向温文尔雅的刘繇难得当众发一次脾气,倒也吓住了在场诸将,喧哗声音顿时消失,刘繇也开始后悔,“我把话说这么绝干什么?太史慈若真是与陶贼勾结的叛逆,还怎么劝我出兵或者亲自领兵去追杀陶贼?”
果不其然。看到刘繇发了火还把话说得这么绝,在场众将包括太史慈在内都不敢再有吭声,说错了话的刘繇无奈,也只好气冲冲的回到了大帐,刘繇军众将也纷纷离去。然而就在许劭和樊能埋怨刘繇把话说得太绝的时候。又一个更加惊人消息传来——太史慈竟然单独领了一名骑兵,策马冲出了刘繇军大营,一将一卒并上神亭岭去抓陶副主任去了!
“一将一卒齐上神亭岭?陶贼布下天罗地网的神亭岭?”震惊之下,刘繇一度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如此胆色,难道是我误会太史慈了?”
“定是去给陶贼通风报信了!”樊能咋呼起来,“太史慈匹夫见主公不肯中计,所以假装去擒陶贼,乘机上山去与陶贼见面直接联络,商议其他谋害我军之计!否则的话,太史慈那敢两个人就上神亭岭送死?!”
刘繇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仔细一想发现樊能的咋呼确实有理,如果太史慈不是徐州内奸的话,那敢两人两骑就上神亭岭?别说那十余骑后面还有两千徐州伏兵,就算没有徐州伏兵,太史慈两人两骑去硬碰有着许褚在内的徐州十几骑,那也是叫花子端碗进茅厕——找死吧?而太史慈明知敌众己寡,还要违抗将令强行上山杀敌,岂不是恰好证明了太史慈乃是徐州内奸?所谓上山擒拿陶贼不过乘机与敌人联络商谈?
这时,许劭也向来报信的传令兵问道:“那个随太史慈上山的骑兵,是谁的麾下士卒?”
“是陈横将军的麾下骑兵,姓马名忠。”传令兵如实回答,又补充道:“就是昨天与太史慈一起擅自出战敌将那名小卒,他因以一名骑卒身份力敌徐州大将,在我军之中名声鹊起,所以小人知道他的姓名。”
“狗屁敌人大将,徐州贼军故意放水而已!”樊能怒喝一声,又向刘繇拱手说道:“主公,情况已经很清楚了,那个叫马忠的小卒,也肯定是太史慈的同党了,这两个贼子一起上山,既是为了与陶贼联络,也肯定是为了互相掩护身份,说不定还是打算一起逃到陶贼那边。”
“两个无义之徒!”刘繇又是一拍案几,然后吼道:“樊能,汝可速率三千步兵上山,将太史慈与那小卒擒来见我!若有反抗,立即斩杀!”
……………………
同一时间的神亭岭南侧上山路上,太史慈也正在向唯一敢随自己来抓陶副主任的马忠叹道:“曲阿大军一万五千有余,想不到只有你我两个男儿,余者皆妇人也。”
“将军过奖了。”马忠腼腆而又谦虚的说道:“将军才是真男儿,真英雄,我不过将军身旁一小卒,因景仰将军之英雄豪气,故而愿助将军一臂之力。”
“休要过谦,你是不是真男儿,好汉子,我还看得出来。”太史慈摇头,又大笑说道:“不过也好,你我两个好男儿并骑上山擒拿陶贼,也正好可以杀个痛快,用不着担心那些废物碍手碍脚,我们走!抓陶贼去!”
说罢,太史慈一拍战马,快马狂奔起来,马忠也是一拍胯下战马,大喊道:“太史将军,我们一起走,抓陶贼!”
………………
还是同一时间的神亭岭顶上,用原始望远镜看到太史慈与马忠两骑上山,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楚来敌是谁,陶副主任已经逐渐褪去青涩的英俊面孔上还是露出了微笑,道:“上钩了,我们走,回光武庙。”
“上钩了?只有两个敌人骑兵啊?”旁边的许褚惊讶说道:“我们埋伏这么多军队。主公你还冒着奇险亲自上山诱敌,就是为了伏击这两个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