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被袁术军拦截的那道书信了。
看完陶副主任给刘繇的这道书信。小袁三公胸中的心思之复杂,简直都无法用笔墨所能形容了。愤怒、恍悟、气恼、恐惧、害怕、甚至欢喜,什么样的心思都有,咬牙切齿的盘算了许久,小袁三公突然一拍桌子,大喝道:“把陶贼的信使砍了!再派人联络刘繇匹夫,就说孤要亲自与他见面,当面商量缔盟事宜!”
这次给陶副主任担任信使的人,是许褚调出来的徐州刺史府卫士。还算争气,尽管受了伤还又听到小袁三公喝令将自己斩首,却连求饶的话都没有说一句,挣扎着站起昂首挺胸就往走,那边的主薄阎象却跳了出来,喝道:“且慢!先推出去,但别急着动手。”
阻止了卫士把徐州信使斩首。阎象又转向小袁三公拱手说道:“主公,你没发现这事很奇怪吗?陶贼邀请刘繇匹夫与他缔盟联手夹击我军,如此大事,陶贼应当派遣足够身份的徐州官员,持此书去牛渚拜见刘繇,正式与刘繇协商结盟大事才对。可现在陶贼却派了一个无官无职的普通信使携带此信东下,用书信邀请刘繇与其缔盟,轻率得几近儿戏,这其中似乎另有深意。”
“另有深意?”小袁三公一楞,忙问道:“有何深意?”
“或许陶贼是想故意让主公截到这道书信。”阎象一针见血的指出。“刘繇位于我军下游,我军水面力量强大。陶贼的书信通过水路传递被我军拦截的可能极大,以陶贼之奸诈,不太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所以这件事的真相很可能是陶贼故意如此,故意想让主公看到他与刘繇联络的书信。”
“陶贼为何如此?”小袁三公更是惊讶。
“陶贼应该是想让主公看到他向刘繇匹夫开出的条件。”阎象回答得言简意赅,“平分江东土地,与刘繇匹夫划长江、桃墅岭为界,这个条件我军绝不可能答应,陶贼却可以一口答应!陶贼此举,或者就是想告诉主公,想和他比拼拉拢刘繇,我军绝对开不起他能开出的价钱。”
小袁三公板着脸不说话了,这里也罗嗦解释一下,陶副主任提出的江东划界方案,实际上是把这个时代江南最精华土地都让给了刘繇,也把王朗、严白虎和许贡等实力弱小的江南菜鸟让给了刘繇欺压盘剥,陶副主任自己却只留下这个时代还很贫穷偏僻的豫章郡,还有替刘繇挡住实力比小袁三公更加强大的刘表刘守门,这样的条件,刘繇只要稍微相信一点陶副主任的诚意,就不会不动心。
还是这样的条件,小袁三公却连空头支票都不敢开给刘繇,因为陶副主任有富庶繁华的徐州大后方,没有桃墅岭以东的江东精华土地也不愁供养江南军队,而可怜的小袁三公现在如果让他交出桃墅岭以东的产粮区,就等于是要小袁三公的命了。
“主公且勿焦急。”阎象又分析道:“依臣下之见,陶贼既然故意让我军知道他对刘繇匹夫开出的条件,那么就一定还有其他后着,主公不妨做好两手准备,一是先不要斩杀陶贼信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先看看陶贼下一步有什么动作,然后再随机应变,制订对策。二是遣使与刘繇联络,以唇亡齿寒之理说服刘繇与我军缔盟,联手抵御陶贼入侵,倘若成功,我军也就可以放心回师西进,夺回上游的柴桑重镇了。”
说到这,阎象稍一盘算后,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倘若刘繇匹夫拒绝,或者乘机落井下石和趁火打劫,主公也可以尝试通过谈判手段与陶贼和解,比方说出动水师帮助陶贼在下游抢渡长江,换取陶贼归还我军柴桑重镇,既然陶贼想要一块江东立足地,与其让他在我军后方立足,不如让他在刘繇匹夫的后方立足,这样对我军也有利许多。”
小袁三公继续板着脸生了许久的闷气,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无力的说道:“就这么办吧,把那个陶贼信使暂且收监,再让舒邵去一趟牛渚,看看刘繇匹夫是什么态度。”
……………………
小袁三公和阎象都明显是低估了刘繇对他们的仇恨了一些,也太过高估了刘繇使君的长远目光一些。当袁术军重臣舒邵赶到牛渚拜见刘繇时,已经收到柴桑消息的刘繇使君不仅连幸灾乐祸的神色都掩饰不住。还提出了苛刻得让小袁三公暴跳如雷的和解缔盟条件——要求小袁三公退出丹阳郡全境,交出独生子袁继为人质,再有就是退还小袁三公此前从刘繇使君勒索走的粮草,还是双倍退还!
舒邵当然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答应这样的条件,一个劲的只是以唇亡齿寒之理劝说刘繇千万不要鼠目寸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得刘繇使君欢喜的刘军谋士是仪也站了出来,力劝刘繇见好就收,千万不要贪图眼前蝇头小利。把潜在的朋友逼到了最危险的敌人一边。可惜连老巢都被小袁三公抢了的刘繇使君记挂旧仇,说什么都听不进舒邵和是仪的逆耳忠言,还得意洋洋的宣称…………
“把袁术匹夫逼到了陶应奸贼的一方?陶贼把他袁术匹夫的柴桑重镇都抢了,直接威胁到了他袁术匹夫的后方腹地,他袁术匹夫够胆子就去和陶贼缔盟吧!看他袁术匹夫怎么被奸诈陶贼连皮带骨头的给吞了!”
“竖子不足以为谋。”这是逆耳忠言被刘繇拒绝采纳后是仪先生的心里话,“或许袁术匹夫是可能被陶贼连皮带骨头的吞了,不过在此之前。我军就可能被袁术匹夫连皮带骨头的吞了,或者在此之后,我军也得被陶贼连皮带骨头的吞了!”
………………
好不容易放下身段低声下气一次,结果却换来了这么一个耻辱后果,心高气傲的小袁三公胸中的愤怒自然可想而知,然而就在这时候。徐州王牌外交官之一的蒋干先生来了,不仅恭恭敬敬的拜见了小袁三公,还双手礼貌呈上了陶副主任的求和、解释书信。
在这道书信上,陶副主任首先侄女婿的身份向叔父大人恭敬文安,然后言语谦和的告诉小袁三公。自己之所以出兵夺取柴桑,其实不是为了抢走老婆大人亲叔叔的土地城池。而是想疏通与友军刘表队伍的联络,只是事情紧急来不及向叔父大人禀报,所以和叔父大人的队伍发生了一点冲突,恳请叔父大人原谅,借以满足四世三公家族出身的叔父大人的高傲自尊心。
陶副主任的书信当然也有刺激小袁三公的地方,比方说陶副主任贪心不足,拿了柴桑不算还想向叔父大人租借邻近的历陵、海昏二城,以便建立前进基地,出兵帮助刘表友军平定逆贼张羡的叛乱。不过再看到侄女婿表示只借三年、还每年付给三万斛军粮的租金后,小袁三公的心态也终于平衡了一点——这态度可是比刘繇强多了。
一边是贪得无厌又得寸进尺的死对头刘繇,一边是态度和蔼、给足面子又贪心有限的亲侄女婿陶副主任,处境危急的小袁三公当然做出了明智选择。考虑到自军元气大伤难以和实力益发强大的徐州军队全面开战,也考虑到急需拿下江东精华土地囤草积粮东山再起,更考虑到死对头刘繇鼠目寸光贪图蝇头小利,和他联手十有**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阎象和舒邵等人也力劝小袁三公做出明智选择,所以小袁三公很快就拍板道:
“只借柴桑和历陵两城给你们两年,每年必须向孤进贡粮草四万斛,以报答孤的借地之恩!这是孤的最后底限,不容商量!”
小袁三公加倍还价,蒋干却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因为陶副主任的底价其实是只借柴桑一城两年,还每年付给小袁三公五万斛军粮的。而敲定了这件大事后,蒋干又向小袁三公拱手说道:“明公,我家主公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万望明公允诺。”
“说!”小袁三公回答得很干脆。
“请明公将奸贼孙权交给我家主公处置。”蒋干恭敬答道。
“交出孙权?”都已经快忘记孙权此人的小袁三公一楞,疑惑问道:“为何要孤交出孙权?”
“明公请恕外臣转呈主公原话。”蒋干老实答道:“我家主公说,虽说兵不厌诈,但那孙权贼子为借明公之手为他报杀兄之仇,在我军水师都督鲁子敬面前巧舌如簧,百般花言巧语,甚至血书为誓,诓骗鲁都督出兵偷袭春谷,险些酿成贵我两军全面开战,实在可恶之极,不杀此贼,难消我家主公心头之恨!”
“还有此事?”小袁三公有些惊讶。
“千真万确。”蒋干点头,又解释道:“不敢欺瞒明公,鲁都督因为贪功,误中孙权竖子诡计,险些酿成战祸,已被我家主公官贬一级,剥夺水师都督职衔,降为水师赞军校尉,并夺邑百户。但是那孙权小儿瞒着明公诈降诱骗我军偷渡春谷,企图挑起贵我两军全面战火,借明公之手替他报杀兄之仇,置江东万千生灵于不顾,也是罪该万死!还请明公将此贼交与我军诛之,以谢江东无辜万民,也为明公除去此心腹大患。”
小袁三公和阎象对视了一眼,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陶副主任的用意,蒋干先生察言观色,忙又奏道:“明公,我家主公此举也是为了贵我两军的友好相处着想,那孙权小儿奸诈过人,极善伪装,又对杀兄之仇念念不忘,若不早日除去,必成贵我两军友好相处的巨大隐患,还望明公深查之。”
小袁三公眨巴起了绿豆小眼,半晌才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公,孙权小儿欲借孤之手为其兄孙策报仇,孤早已知之,也自会与于重惩,就不劳烦贤侄婿动手了。”
“明公,可我家主公有过交代,要外臣一定要把孙权小儿带回合肥啊。”蒋干辩解道。
“孙权是孤的臣属,如何处置是孤的事,休得再言。”小袁三公粗暴的拒绝。
“诺。”蒋干先生无可奈何的答应,然后又在心里嘀咕道:“说这么多假话,简直累死干了!干!主公到底是想做什么?真的把鲁都督无缘无故的降了一级,又在书信里命令我说这些话,这那里是想杀孙权竖子,简直就象是想救孙权竖子啊!难道说,那孙权竖子真是主公安插在袁术军中的内奸?!”
无弹窗小说网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波又起
柴桑偷渡战事件,最终以徐州军队以每年四万斛军粮为租金,租借鄱阳湖西侧的柴桑、历陵二城收场,也是陶副主任和小袁三公各退一步的妥协结果。
小袁三公这边,如果小袁三公能够集中力量全力反扑的话,把立足未稳又后援不济的徐州军队赶回长江以北,把握还是相当不小,但问题是小袁三公受掣肘和牵制太多,最强大的邻居刘繇又鼠目寸光的落井下石,牵一发而动全身,小袁三公敢回师西线东线马上就得告急,为了避免两线作战和四面树敌,实力已经远不如前的小袁三公也只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含羞忍辱的接受了徐州军队控制柴桑的事实。
不过还好,陶副主任还算给面子,找了借地盘攻打张羡这个绝对站得住脚的借口,又主动表示愿意每年向小袁三公‘进贡’一批钱粮充当租金,爱面子的小袁三公也就借坡下驴,心安理得的当起了剥削佃户的封建地主了。
至于陶副主任这边,其实陶副主任也有点害怕小袁三公狗急跳墙,全力反攻西线夺回柴桑,因为徐州军队此前根本就没做好全面攻占江东的准备,淮南又正被旱灾困扰。无法承担起徐州军队全面攻占江东的重任,最后再加上徐州水师目前还很孱弱,难以确保徐州渡江军队的后勤畅通,所以从来不喜欢弄险的陶副主任也只能是见好就收,拿下柴桑这个渡江据点就赶紧向小袁三公求和了。
小袁三公忍辱负重,丢了里子要面子,陶副主任见好就收,不要面子要里子,各退一步的另一个结果是坑苦了可怜的刘繇使君,当得知柴桑事件的结果后。刘繇使君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效仿死对头小袁三公,一把掀翻面前案几,然后破口大骂。“奸贼!这两个无耻奸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卑鄙无耻的奸贼?!”
再怎么骂也没用了,含羞忍辱的料理完了柴桑事件,也避免了两线作战的险境,气冲斗牛的小袁三公腾出了手来后。第一件事当然是找多年死对头刘繇算帐,把在陶副主任面前受的气撒在刘繇使君身上,亲自率领着麾下主力水陆并进。猛攻刘繇的牛渚、石城和丹阳防线,刘繇后悔不迭,也只能是硬着头皮率军迎战,与小袁三公重开厮杀。
军阀势力方面是刘繇使君最倒霉,个人方面却是孙权小弟欣喜若狂,在被小袁三公打入死牢后,孙权小弟几乎都已经被小袁三公千刀万剐的准备了。也已经做好了真相揭穿被至亲骨肉唾弃的心理准备了,可是孙权小弟却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小袁三公竟然会突然把他从死囚牢里放出来,叫到面前先是臭骂了一顿他的见事不明,中了陶副主任声东击西的诡计。又表扬了一通他的机智忠勇,诓骗徐州重臣鲁肃得手,决定将孙权贬为功曹从事,允许参与军机,戴罪立功。
不仅没有掉脑袋,还可以继续参与军机证明自己,死里逃生的欣喜若狂之余,孙权小弟难免又是糊涂万分,搞不懂小袁三公为什么会这么对待自己,而当一星半点的得知了整件事情的详细经过后,孙权小弟难免更是糊涂了,“陶贼为什么要这么变着方的救我?还故意让袁术匹夫对我更加重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其实有人比孙权更糊涂,而这个人也就是真的被陶副主任贬了一级的徐州水军都督鲁肃了,濡须口一事中,鲁肃虽然未建寸功,却也未损一卒,按理来说不该受到任何惩罚,可是陶副主任却真的派人传令,借口鲁肃误中孙权诡计险些丧师辱国,剥夺了鲁肃的水师都督头衔贬为赞军校尉,夺邑百户,弄得鲁肃本人都是满头雾水。
不过还好,鲁子敬是出了名的老实厚道人,又和陶副主任基友多年,熟知陶副主任的性格特点和行事作风,猜到陶副主任此举必然大有深意,所以即便受了冤屈也没有喊冤,只是默不作声的背起了陶副主任硬扣给自己的黑锅,然后耐心等待陶副主任对此做出的解释。
鲁肃倒也没有等多久,留下了桥蕤和秦谊率军五千守卫柴桑、历陵二城后,陶副主任很快就率军回到了皖城,鲁肃也奉命来到了皖城,与陶副主任、徐盛协商主持庐江郡治迁往皖城一事,见面后密谈时,陶副主任也对鲁肃被贬一事做出了解释。
“子敬,你确实是被冤枉的。”陶副主任开门见山的告诉鲁肃,“因为我军江东大计需要,我必须给你安这么一个罪名,背这口黑锅,你受委屈了。”
听到陶副主任这番话,内心多少有些委屈感觉的鲁肃也露出了满意笑容,然而陶副主任却话风一转,道:“但是子敬,你的罪名虽然是冤枉的,你受到的处罚却不冤,我把淮南二郡交给你,至今无法粮食自给的原因是天灾,我不怪你,可是我把淮南军队交给你,你却在一年时间内没敢过江一步,这也太让我失望了。”
“是,我知道你的为人谨慎,性格稳重,一年不敢过江一步是因为我们的水师太弱,你不敢过江弄险,可是这一年来长江以南的形势对我们多有利啊?袁术和刘繇两个匹夫打得天翻地覆,你死我活,祖郎、严白虎、孙贲、吴景和许贡这些小军阀都敢从中浑水摸鱼,趁火打劫!”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有利的局面,你手握淮南重兵,一举一动都可以左右江南局势!在长达一年有余的时间里,你却始终消极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