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陷阵营将士叫做刘云,在吕布军最后一次突围的夜战中,刘云的大腿被长矛刺穿,没能随着吕布撤回城中,被袁绍军士兵在尸体堆中发现并且俘虏,被关进战俘营后也没有得到任何治疗,全靠他自己多年积累的战场经验包裹伤口,这才没有因为流血过多致死,坚持到了被徐州军队解救出来。但即便如此,陶应和许褚等人见到刘云时,他也只剩下了一口气,大腿伤口都已经在生蛆腐烂,徐州军队的军医也是花费了无数力气,好不容易才把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陶使君……。”刚一恢复了些意识,七尺男儿刘云就拉着陶应的手哭成了一个泪人,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抽抽噎噎的说道:“使君,小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小人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你,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刘将军,没事了,没事了。”陶应温柔安慰道:“我已经和袁绍公的队伍说好了,你和被俘的温侯麾下将士,从今以后都跟我,以后你就不用再担心了。还有,郎中说了,你的伤口也有希望痊愈,不会残疾。”
“嗯,嗯,谢谢使君,谢谢使君。”刘云哭着抹眼泪,又赶紧问道:“使君,翠花她还好吧?”
“翠花是谁?上酸菜那位?”陶应有些莫名其妙,旁边的杨宏则插口说道:“刘云将军,你请放心,你的妻子翠花现在很好,她在彭城郡的观道亭安了家,还用你留下的金子买了十亩地,雇了几个徒附种田,买地的事,还是我帮你们陷阵营将士的家眷出的面,你回去后就马上能看到她了。”
“谢谢使君,谢谢杨大人。”刘云喜极再泣,又挣扎着说道:“使君,只要小人还能好过来,只要使君你愿意收留小人,以后小人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不管是练兵练武,还是上阵杀敌,只要使君你一声令下,小人为你赴汤蹈火!小人如果有二心,天地不容!”
“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你先安心养伤,我会让郎中全力救治于你,一定能让你痊愈。”陶应温和的笑笑,又问道:“刘云将军,你和温侯最后一次突围时,昌邑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多少军粮?”
“还能怎么样?军队里一天喝两碗稀麦粥,百姓都已经在吃草根树皮了。”刘云神色黯淡的叹了一口气。又恨恨说道:“倒是温侯那个小舅子魏续,还在克扣我们的口粮拿粮食酿酒,温侯把我们陷阵营交给魏续这个狗杂种,简直就是想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仁义道德的力量
顺水推舟干掉了喜欢打小报告的陈宫,吕温侯的小舅子魏续将军这下子就更没有制约了,整整一个下午,魏续将军就楞是没在自己所负责的南门主战场城墙上露过一面,再到傍晚时分时,魏续好不容易上了城墙晃荡了一圈,然后草草安排了值夜任务,就又要回城里家中去休息。网。。
往常夜里有陈宫尽心尽职的盯着,由魏续直属统管的高顺倒是没说过什么,但这一次高顺不干了,拦住魏续忠心直谏,力劝魏续留在城上休息,以便随时指挥军队防范敌人偷城,但魏续却这么答道:“明天吧,明天晚上我一定留在城墙上过夜,今天你再辛苦一晚上,今天晚上我还有点事。”
“敢问将军还有何事?”高顺微皱着眉头又说道:“将军大概也知道,之前曹贼队伍曾经六次发起偷城,都全赖公台先生及时组织将士杀退,曹贼才未曾得手,现在公台先生已经下狱,南门城上守军群龙无首,还请将军以国事为先。”
“今天是我三十岁生日,约了好友宋宪、侯成二位将军庆祝。”魏续倒也坦白,脸色阴郁的叹气说道:“昌邑城的情况你也知道,这大概也是我最后的一个生日了,乘着现在我的脑袋还长在脖子上,你就让我再快活一次吧。我答应你,明天早上我就象陈宫一样,搬到这南门城楼里住宿,何时城破,我何时给主公陪葬就是了。”
见魏续说得惨然,高顺心中十分不忍。便也不再劝谏魏续,任由他返回城中醉生梦死,自己挑起了夜间守城的重任。但不管是魏续还是高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晚上的三更过后,又有一队曹军步兵在曹军大将于禁的率领下,借着夜色掩护摸到了昌邑城下,以锹�攀城而上。干掉了因为疲惫饥饿而昏昏沉睡的吕布军哨兵,接着二十余架飞梯搭上城墙,曹军士兵蜂拥而上。数十名曹军士兵登上城头。
也是吕温侯还命不该绝,危急时刻,高顺带着一支巡逻队恰好经过此地。看到曹军蜂拥上城,高顺脸色先是一片苍白,然后马上大吼着拔刀就冲了上去,后面的巡逻兵也赶紧敲锣打鼓的报警。
这是一场险到了不能再险的生死血战,被饥饿和疲惫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吕布军士兵大都在藏兵城楼中休息,余下的分布在各个墙段站岗放哨,仓促之间根本无力迅速集结,更无法立即发起强力反击,短时间内完全只能靠高顺等三十余人苦苦支撑,阻止曹军士兵大量登上城头。黑夜中。三十余名吕布军将士在高顺率领下,义无返顾的冲向数量已经超过自军的曹军士兵,用刀砍,用枪捅,用石头砸。用拳头用牙齿与敌人浴血奋战,高顺一人就连杀十二名曹兵,余下的吕布军将士也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战斗力,斩杀消灭数量远超过自军的敌人,只杀得人人血染,个个带伤。待到吕布军大队赶到增援时,三十余名吕布军也已经只剩下不到十人,且牺牲的将士大都是在临死之前抱住了敌人滚下城墙,与敌人同归于尽。
因为发现守军严重准备不足,替于禁掠阵的李典也迅速挥师攻城,用飞梯登上了远处的另一段城墙,南门城墙上处处告警,到处杀声震天。好在吕布军打到现在虽然兵力已经只剩下不到六千人,却几乎已经个个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老兵,不待南门守将魏续和预备队将领宋宪、侯成下令,吕布军的基层将领已经带着预备队冲上了城墙救援,正搂着貂蝉呼呼大睡的吕温侯也赶紧推开貂蝉,匆匆带着近卫亲兵赶上城墙厮杀,于禁李典冲杀至五更梆响,见城上吕布军士兵越来越多,自军能够冲上城墙的士兵越来越少,便也不愿再白白浪费兵力,无可奈何的鸣金收兵,灰溜溜的返回大营向曹老大交令。…;
听完于禁李典的夜袭战情报告,曹老大倒也没有责怪于禁李典的作战不力,只是淡淡的说道:“可惜了,不过没关系,从今夜偷袭的情况来看,陈宫匹夫就算是没有丧命,也肯定已经失权了,不然的话,你们那有机会几乎偷城得手。”
“主公所言极是,今天晚上确实可惜,如果不是恰好碰上了敌人的巡逻队,还是一支战斗力十分强悍的巡逻队,末将等今天晚上肯定就能得手了。”于禁点头,又迫不及待的说道:“主公,末将请令明夜再去偷城,末将就不信了,吕布匹夫还能每次都运气好。”
“不,不再偷袭了。”曹老大果断挥手拒绝,摇头说道:“吕布匹夫也不是傻子,险些被我军偷袭破城,能不全力防着我军故技重施?从明天开始,夜间加强昌邑城墙的监视与哨探,吾有预感,陈宫失势后,吕布匹夫的队伍要出内乱了。”
与镇定自若的曹老大截然相反,同一时间的昌邑城墙上,吕布军的大当家吕温侯却是在暴跳如雷的发火了,不仅因为差点被曹军偷城得手发火,也为吕布军这一战的损失发火,更为至今都没有看到南门守将魏续而大发雷霆。而当吕布正打算派人把魏续从家中绑来时,衣甲不整的魏续终于急匆匆来到了吕温侯面前请罪,身后还跟着同样衣甲不整满身酒气的侯成与宋宪——也是看到了侯成与宋宪,吕温侯才终于想起了一件大事,作为统率预备队的将领,侯成与宋宪之前也没有在战场上出现!
因为都知道自己误了大事,魏续、宋宪和侯成三人都不敢有半点怠慢,上了城墙就老老实实的双膝跪在吕布面前,战栗得连大气都不出一口。吕温侯也不客气,先抡起大腿一人赏了一脚。把三将踹了三个四脚朝天,然后一把抓起方天画戟,铁青着脸问道:“曹贼偷城,尔等不在城上守卫,也不率军上城增援,是为何事?”
宋宪和侯成都不敢吭声,只是悄悄去看魏续。一起心说是你硬拉着我们去喝酒还把我们灌醉的,我们不告你刁壮,你自己解释吧。谁知魏续偷眼看到姐夫脸色铁青双眼通红。手里还把方天画戟攥得指关节发白,知道姐夫已经动了杀机,便硬着头皮说道:“回禀主公。末将本是在城上坚守岗位,谁知宋宪侯成二位将军硬把末将拉回家中,逼着末将设宴款待他们,结果……,就全喝醉了。”
吕温侯鹰眼中闪过凶光,无比恶毒的抬头去看跪在魏续背后的宋宪侯成,可怜的宋宪和侯成则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一起惨叫喊冤,“主公,冤枉啊。不是我们硬拉魏续,是魏续硬拉着我们去他家里喝酒啊!”
“主公,真不是我们拉魏续喝酒啊,是魏续说他新酿了六斛好酒,要我们去他家陪他喝酒!末将不去。魏续还硬拉着末将去啊!”
“姐夫,姐夫,不是我拉他们。”魏续急了,赶紧膝行几步上前,一把抱住吕布的大腿,杀猪一样的惨叫道:“是他们硬拉着我喝酒。姐夫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是你的内弟,不敢骗你啊!”
“魏续,你这个畜生!你……。”宋宪和侯成都是勃然大怒,膝行上前要和魏续理论,不料吕温侯却举起了方天画戟,二话不说就向侯成一戟刺下,侯成吓得魂飞魄散,正要惨叫躲闪,却已经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主公!”眼看侯成即将死在吕布戟下,一支大手忽然探来,一把抓住方天画戟,戟尖捅破侯成胸前衣襟,贴肉停住,众人惊讶转头看去时,却见抓住画戟的人却是满身血染、额头上还缠有渗血布条的高顺。
“主公,末将可以为宋宪侯成二位将军做证,是魏续将军请他们饮酒的。”高顺沉声说道:“魏续将军擅离职守时,末将上前劝阻,魏续将军亲口告诉末将,今天是他的三十岁生日,他要去请宋宪侯成二位将军饮酒庆祝!”
为人清白正直的高顺从不说假话,这点吕温侯比谁都清楚,所以就算是魏续疯狂喊冤,吕温侯还是重重一脚踹在了魏续的胸口上,把魏续当场就踹得口吐鲜血,然后吕温侯狂吼道:“拖下去,重打五十军棍!”
“姐夫,我冤啊!姐夫!姐夫!”可怜的魏续将军大喊大叫着被拖下去了,死里逃生的宋宪侯成刚松了口气,正感激的看向全身上下几乎都被鲜血染红的高顺时,不料吕温侯忽然又一人赏了他们一脚,然后又铁青着脸吼道:“把这两个饮酒误事的匹夫也拖下去,也打五十军棍!”
“主公!”宋宪侯成差点没有哭出来,心说主公你处事简直太公道了,你小舅子是主犯只打五十军棍,我们是从犯也要打五十军棍!
“主公……。”高顺再次开口,不料吕布却一挥手阻止高顺说话,然后掉头就走,背对着高顺冷冷的说道:“与你无关,给吾下去治伤。”
“唉。”高顺无力的叹息了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可怜的宋宪侯成二位将军被吕布亲兵拖下城墙,到城下军法台上和魏续一起当众重打军棍。也就在这时候,本在西门守城的曹性悄悄凑到了高顺身边,低声说道:“高兄,如此赏罚不明,小弟之前对你所言,兄台就不仔细考虑一下?”
高顺看了曹性一眼,目光中尽是失落,却并不说话,只是默默低头走开,不与曹性对答一言,留下曹性在原地长吁短叹,彷徨无定,心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吕布如此无情无义,赏罚不明,难道我要象高顺一样,也死心塌地的给他陪葬么?”
………………
从犯和主犯一起受同样的处罚不算,可怜的侯成宋宪二位将军的霉运还没完,因为执行军法的是吕温侯的亲兵,也因为魏续是吕温侯的小舅子,三天两头出入吕温侯的后宅,与这些亲兵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些亲兵打军棍自然怎么都得手下留情一些,但是打侯成宋宪时就不同了。那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命打,所以魏续将军挨完军棍后,马上就呻吟着被抬走了,可怜侯成宋宪却先后两次疼晕过去,五十军棍打完之后又一起晕去,象死狗一样趴在行刑台上无人料理,最后还是他们的亲兵和仆人把他们抬了回去治疗。
还好。侯成宋宪好歹都是武将出身,身体都相当强壮,在床上躺了一天多时间后。也就能够勉强走动了,第二天下午,差点死在吕温侯戟下的侯成强撑着来到宋宪家中。借口探病与宋宪展开密谈。先大概了解了宋宪的身体情况后,侯成低声说道:“吕布无情无义,偏袒妻舅,赏罚不明,我欲弃他而去,另投他人,不知将军有意与我同往?”
“我亦早有此念,愿与将军同行!”宋宪咬牙切齿,然后又低声问道:“城外有陶袁曹三家兵马,不知将军愿去投谁?”…;
“将军愿去投谁?”侯成反问。
“陶应陶使君!”宋宪毫不犹豫的答道:“曹贼素以残暴闻名。又与我等交战良久,早与我等结下死仇,我等穷途末路前去投奔,就算不死,亦必不得重用!袁绍眼高于顶。轻贤慢士,赏罚不明更胜吕布,我等去投他也是凶多吉少。惟有陶应使君恭行仁义,温厚和善,我等去投奔于他,不仅性命无忧。且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我也是这个意思。”侯成大喜说道:“前番高顺曹性去徐州协助练兵,陶使君对他们款待极厚,爱才之心可见一斑,且陶使君麾下武将匮缺,你我武艺不在高顺曹性之下,到了陶使君麾下,必然更受重用!”
“那就这么说定了。”宋宪咬牙说道:“事不宜迟,你我今夜就走,率领心腹亲兵走西门出城,直奔陶使君大营投降!”
“别急。”侯成摇头,也是咬牙说道:“就这么空手去见陶使君,未免有失礼数!马院是由我的队伍护卫,今夜我们先盗出吕布匹夫的赤兔宝马,然后再去拜见陶使君,做为晋身之礼!”
宋宪闻言大喜,也是立即点头答应,当下二人分头行事,分别召集心腹将士告知自己打算,询问众人之意,而宋宪侯成麾下众人也早不满吕温侯久矣,不仅无一人反对,也无一人暗中告密,还一起表示愿意去投奔徐州军队。是夜三更,侯成先进到自己掌管的马院,顺利盗出赤兔马与部分战马,宋宪也带着心腹数十人过来与侯成会合,合为一股同奔西门,计划斩关夺门出城去投徐州军队。
很不幸,可怜的宋宪侯成二位将军的霉运显然还没有走完,即将抵达西门时,他们的行踪不幸被巡城队伍察觉,对答口令虽然无误,但这支巡逻队却意外的发现了侯成宋宪队伍中的赤兔马,顿时察觉情况不妙,巡逻队立即敲锣鸣警,待到宋宪侯成急将巡逻队杀散,前天晚上才差点被曹军偷城得手的昌邑城中早已是锣鼓大作,火把四起,值守西门的吕布军大将郝萌也赶紧率军布防,再待侯成宋宪等人簇拥着赤兔马飞奔西门时,郝萌早已亲自率军守住了门闩,堵死了侯成和宋宪的出城道路。
无数火把的照耀下,数以千计的吕布军士兵拦住了宋宪侯成的百余人,为首大将郝萌跃马挺枪,怒容满面的向宋宪和侯成喝道:“叛贼,偷盗主公宝马,欲往何处去?”
敌众我寡,侯成宋宪身上又都有伤,侯成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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