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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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戎- 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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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去病听得惊疑交加,忽然想起一事,向那青年看去,果见他脖子上有块胎记,正是曹广弼的标志之一萧铁奴和他提起过的,赶紧单膝跪下道:“末将种去病,见过大将军、二将军。”

    种去病面前这个人正是折彦冲,他见种去病如此,微笑道:“这里是武场,但论武艺,不论身份。起来起来。”

    种去病才站了起来,便听旁边曹广弼道:“看你这身手,有在大宋军中历练过吧?”

    种去病心头微震,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曹广弼又问:“世衡将军传下的西北种家,与你可有关系?”种去病低头道:“我这等人,何敢高攀,莫的侮了世衡将军。”

    曹广弼冷笑道:“在我汉部为将,不足为荣,反以为辱么?”

    种去病心中吃惊,知道说错了话,惶恐道:“去病该死,请二将军降罪。”

    折彦冲挥手道:“好了好了,都说这里只论武艺,说军中之事作甚?来,种兄弟,我们比一场。”

    种去病沉吟道:“不敢跟大将军动手。”

    折彦冲笑着问道:“为何?”

    种去病道:“若尽情,恐出手没分寸伤了大将军贵体;若不竭尽全力,又是对大将军不敬。”

    曹广弼皱眉道:叫Ⅵ卜年纪,哪来这么多的顾虑!这般不夷快!“

    种去病尴尬地笑了笑,却仍不敢动手。

    折彦冲也有些失望,说道:“那便算了吧。”对曹广弼道:“二弟,我们来一场。”

    曹广弼二话不说便跳下场来,种去病和海遁忙都退到栏杆以外。折、曹二人行过武者之礼,便即动手。但见场内沙尘纷飞,拳如电,脚如风,种去病看得呆了,心道:“大将军与二将军都是光明正大的身手!”摸了摸自己的断手:“我却是不行了,这辈子,只能杀人!

    忽听场内啪一声响,折彦冲被摔翻在地,曹广弼笑道:“大哥,你身手可慢了啊,脚下也飘了,是被人奉承多了吧?”

    折彦冲一声冷笑,翻起来反攻,拳拳凶狠,曹广弼一个遮掩不住,颊上吃了一拳,登时肿了起来。

    折彦冲笑道:“老二,你不够稳才是真的。手都软了!以后朱衣巷少去,让阿虎给你介绍户好人家正经。”

    种去病心道:“朱衣巷,那不是烟花之地么?二将军会去那种地方?”

    曹广弼哼了一声道:“你少在军中后辈面前坏我的名头。”

    折彦冲笑道:“去几趟朱衣巷,坏什么名头!军中宿将,乱世名妓,佳话啊!”

    曹广弼被折彦冲说的有些尴尬,讷讷道:“旧相识罢了。”

    折彦冲道:“既然如此,何不赎出来?”

    曹广弼皱眉道:“今天比武,尽说这些干什么!”揉身上来与折彦冲摔跤。两人纠缠在一起,一直翻滚到都没力气,这才一起仰面躺着一起喘息、大笑。

    种去病看得羡幕,心道:“若彦崧在此,我们也能这般”忽又摸了摸那锋锐的铁钩,心中颤抖:“但要是像刚才那般杀起了性子,岂不伤了他?”正自出神,忽然有人扯了自己一下,却是悟明和尚。

    海遁与悟明和尚领头走出院子,种去病会意,也跟了出来。三人守在门外,随口论些武技。良久,曹广弼才走出来,对种去病道:“大哥要见你。”与海遁、悟明点头道别便径自离去了。种去病心怀惴惴,入内见折彦冲,走近前来,只见折彦冲端坐在刚才躺着的位置上,满是汗水的衣服都干了,显然是长久未动所致。

    折彦冲指着栏杆上披着的干净衣服道:“帮我拿过来。”一边站起身来,随手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从种去病手中接过干净衣物穿上。

    种去病见折彦冲眉头紧皱,脱口问道:“大将军,出什么事了?”

    折彦冲随口答道:“广弼说要回大宋”

    种去病吃了一惊:“什么!”

    “我本来想挽留的,但终究劝不住他,”折彦冲叹了一口气道:“这事或还有转机,你莫要向外人提起。”

    种去病想了想问道:“若是六将军问起,去病当如何回答?”

    折彦冲道:“广弼要去大宋的事,现在也就我和应麒知道。不过六奴儿自然不算外人,他若问起,你照实说便是。”这时他己经穿好衣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个地方不错,以后若有空不妨常来玩玩。年纪轻轻的,别老阴沉着脸。今天我还有事,这便先走了。”顿了顿道:“在军中好好干。”

    种去病应了声是,目送折彦冲出门,自己又在这院子中站了许久,许久。( )

第一六九章 饥乱

    种去病从禅武学堂回来以后一宿没睡,第二日来到六将军府,他是萧铁奴的心腹,在府中直进直出,甚至穿堂入室也不用通报。

    萧铁奴这些天心情甚好,见到他笑道:“这些天在津门玩得还好吧?”

    “嗯。”种去病道:“女人孩子都安排妥当了,以后随将军上战场也决无顾虑。”

    萧铁奴道:“谁问你老婆孩子的事,我是问你有没有结识新的相好。”

    种去病尴尬笑了笑说:“去病量浅,一妻三妾够了。”

    萧铁奴骂道:“没出息!”便不再说此事,道:“我正要去见大哥,你跟我一起走吧。你还没见过他吧?”上次的军事会议,种去病并未到场。

    种去病想了想,说道:“六将军,其实去病见过大将军了。”

    萧铁奴有些讶异道:“见过了?什么时候?”

    “昨天,是去病偶然遇到的。”便把昨日如何去禅武学堂看热闹、如何遇到折彦冲一事说了。

    萧铁奴道:“我也听说老大偶尔会去那里玩。不过他和老二一起去,又私下呆过,莫非商量什么事情不成?”

    种去病道:“去病不敢胡乱猜测,不过有件要紧事情,大将军不知是说漏了,还是有意让去病转达。”

    萧铁奴问:“什么事情?”

    种去病道:“听说二将军要离开汉部去大宋,不知六将军听说过没。”

    曹广弼请辞一事折彦冲事先曾告知各个兄弟,但回大宋一节由于尚有转机,因此一直没有提起。这时萧铁奴蓦地听见大吃一惊,喃喃道:“这个老二!还真是迂腐得没救了! 嗯,不知老大肯不肯放他走……”随即高呼道:“备马!”

    带了种去病径朝大将军府而来。

    种去病随萧铁奴到了大将军府,正式拜见了折彦冲。折彦冲对两人昨日见面之事也无隐瞒,连夸种去病武功甚好,就是有些太拘谨了。三两句话以后,种去病便在萧铁奴的示意下出门外等候。

    种去病出去后,萧铁奴问道:“大哥,老二要去大宋之事,是真的假的?”

    折彦冲道:“真的。”

    “那……”萧铁奴问道:“那你打算放他走么";”

    折彦冲道:“他是我们的兄弟,不是我们的奴隶。他要走,我们只有不舍,哪能拘囚!

    “话不能这么说!”萧铁奴道:“但老二的身份,毕竟与众不同! 他对咱们汉部的事情知道得太多”

    折彦冲挥手道:“你认为你二哥会干出祸害汉部的事情?”

    萧铁奴怔了一下,随即道:“这个……当然不会,但他现在是要去大宋。而如果我们伐宋,那便是交战之国!到时候他泄漏了什么消息,对我们都不好。”折彦冲的神色忽然变得很严肃,萧铁奴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心中有些虚,忙说:“大哥,铁奴说错话了?”

    “你当然说错话了!”折彦冲道:“你二哥去大宋没错,可是我相信他对我们的兄弟之情没变,也相信他对汉部的感情比大宋更深!”

    萧铁奴道:“那他还去大宋!”

    折彦冲道:“他决定回大宋,是因为他知道大宋大祸临头了! 这就像一个人听说远方一个表亲面临大祸,也会抛下跟前安然无恙的亲兄弟前去救护的!广弼的事情,就是这样1?

    萧铁奴道:“且不说二哥去了大宋后可能会遭到那些愚人的留难,就算大宋能用他,但是我们就要伐宋了,如果战场相见,那……”

    折彦冲叹道:“这件事情,我也大感为难。我己劝他暂时别离开。伐宋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希望能够挽回。”

    萧铁奴惊道:“大哥! 你说什么! 虽然会宁朝廷还没下旨意来,但从金伐宋的事情,不是早就定下了吗?”

    折彦冲道:“定是定下来了,但我原也不想广弼会如此坚决。无论如何,这个兄弟,值得我们试着挽回。”

    萧铁奴愤然道:“大哥! 军国大事,岂同儿戏! 一切都得谋定而后夺才行! 忽然变卦,事情是很难办好的! 希望你三思! ”

    折彦冲道:“广弼不值得你我变卦么?”

    萧铁奴道:“当然不值! 他……他再怎么的也只是一个人! 比不上汉部万千部民的身家性命。”

    折彦冲道:“如果你和广弼易地而处,你希望我怎么对你?”

    萧铁奴被折彦冲问得怔住了,随即道:“不会有那种事情的!”

    “如果会呢?”

    “这……这……”

    折彦冲道:“铁奴! 刚才你说,广弼再怎么的也只是一个人,你这话说错了! 他不仅仅是“一个人”,更是“一个兄弟”!宗望故意提前泄漏要我们伐宋的事情,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真的为了伐宋么?恐怕不完全是吧! 我看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我们分崩离析!广弼一走,对汉部会造成什么打击你应该知道!”

    萧铁奴道:“那就别让他走!”

    折彦冲叹道:“怎么不让他走?把他软禁起来?你认为这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萧铁奴默然,折彦冲又道:“如果不能挽回广弼,到时候就算汉部不会因此而分崩离析,至少我们兄弟几个会! 既然己经结义,我便希望能善始善终!”

    萧铁奴道:“从金伐宋是公事,结义却是私情!”

    “私情?”折彦冲叹道:“铁奴啊! 在这件事情上,其实是公私难分的啊! 汉部最核心的力量,就是我们兄弟七人!如果我们兄弟七人被分化,那便是对汉部最大的损害,便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我千方百计要维护这份情谊,正是要维护汉部的事业!”萧铁奴咬了咬牙道:“家业大了……兄弟分家也是常有的事情!”

    折彦冲道:“你也想分出去么?”

    萧铁奴忙道:“不!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说,兄弟分家这种事情有时候是很难阻挡的。但铁奴我却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大哥、背叛大哥!”

    折彦冲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刚才那句话也有道理,但并不适合眼前的情况! 兄弟分家,那至少也要等大家都富贵安乐了再分啊!如今忧患正深,又有外人觊觎! 正是该抱团的时候,如何能分家!”

    萧铁奴道:“所以二哥才不该走! 这是他的不对!”

    折彦冲道:“广弼有广弼的想法。而且他的想法,从道义上来讲也是立得足脚的。”

    “可是……”

    折彦冲挥了挥手道:“铁奴,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劝谏,而是支持。辽南的安稳,现在我能依*的只有应麒。但是在武功方面……”

    萧铁奴听折彦冲如此说,心中一动,忙单膝跪下道:“大哥! 铁奴错了! 总之不管大哥你怎么决定,我跟在你身边就是了!就算真得面对女真,那铁奴也跟你并肩上!”

    折彦冲大喜道:“好! 好!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 )

第一七零章 安抚

    王师中不是一个太贪的官,也算不上一个清官,不是一个很能干的官,也算不上愚蠢。这几年他很明智地奉行无为而治的信条,任由下面的人搞去。结果清阳港在商会自治下井井有条,而登州其它乡县一方面得到清阳港经济的沾澜,一方面风气又向清阳港看齐,没几年下来竟然让登州变成大宋境内少有的安乐乡。而王师中也因此得了个清平的令誉。

    登州不是产粮之乡,但这几年不仅境内无饿汉,而且还有余粮来帮助临近州县,这无形中增加了王师中在地方同僚中的威望;登州不是个有宝货的地方,但由于商遁海外,每一秋都有一些域外奇珍献上去,自然也让道君皇帝大生好感;而商人们对盘剥得不太利害的王师中也很满意,只盼望他这个地方官能坐得久坐得稳,因此不用王师中示意便主动去帮他疏通汴粱的关节,结果当然是举朝交誉,个个称赞王师中抚夷有方,理政有道,安民有节,奉圣有心。

    登州在汴粱诸公眼中又不是什么重要的边关州县,没有大量的驻军,不用担心会导致割据,再加上有前几年宗泽的前科在,宰相们怕换了个人又出乱子,便让既乖巧又懂得孝敬的王师中一年又一年地在这个位置上做下去,让他升官而不调职,升着升着,如今竞以观文殿学士知登州,以一介庸吏身在边鄙而名列朝堂,天下还有比这更加逍遥的事情么?再加上在登州生活得久了,事事顺心,王师中甚至打算以此致仕,也不回原籍,就呆在这里养老算了

    这天他正在后花园护理过年用的水仙,忽然一个幕僚闯进来说有个杨先生求见,王师中是做惯了登州一把手的人,脾气渐渐养得有些大了,挥手道:“让他明天再来。”

    那幕僚道:“可是可是杨先生是津门来的人啊。”

    “津门?”王师中哼了一声道:“就是那折彦冲来了我也不见!?

    王师中久在登州,他又不是特别愚蠢的人,至少从智力来说比李应古好多了,如何会不知道折彦冲是什么样的地位!但他也知道折彦冲是不可能来的,这次来求见自己的多半又是津门的什么大商人,因此不太放在心上。

    那幕僚见他如此也没办法,但过了不久又匆匆跑回来叫道:“大人!不好了!张万仙和张迪的前锋打到登州城了!我们来不及关城门,己有大队人马冲了进来,正朝衙门而来!?

    “什么!?王师中吓得手脚抖,右手葫芦瓢里的水洒了满身。他在大宋文官中算是有几分胆色的,只过了一会身子便能动弹了,勉强定住惊惶叫道:“不是说还在密州吗?怎么会这么快?吴遁判不是己调遣人马到边境巡逻守卫了吗?怎么怎么怎么会这样!?

    那幕僚道:“吴大人,他走到半路就逃了啊!?

    “什么!这这!鼠辈!鼠辈!”北宋末年,兵马临阵脱逃乃是正常事,若是有谁临危奋勇那才叫奇怪呢。所以王师中听了这话毫不怀疑,撩起前摆,急急忙忙向内堂叫道:“夫人!夫人!快收拾东西!”

    那幕僚在后面叫道:“大人!收拾什么啊?”

    王师中一时也顾不得摆架子了,叫道:“逃啊!?

    那幕僚道:“现在哪里还来得及!不如快点上公堂,击大鼓,号召百姓、官兵来衙门助防。”

    “这这行吗?”

    那幕僚道:“眼下也只有这条路了。”

    王师中想了想道:“好!好一对了!厢军也靠不住!赶紧派人去找赵立,还有吕铜,对,咱们登州最能打的就他们了!?一边朝公堂而来。他是从后花园出来,所以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堂上州官之座,而是大门和门外的天井。只见整个大堂空空如也,一个衙役也没有,不

    由得叫苦道:“白养了这些家伙!平时一个两个吹的天花乱坠,一出事个个跑得比老鼠还快!??

    忽听一个人叹道:“王大人,你又比他们好多少呢?”

    王师中一怔,这才现大堂正座上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也不看自己,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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