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悲痛比失去爱人的十个月之后又再次失去孩子呢?
“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以后谁也不要再提这些让人难受的事,乖啊!”郑伶俐跟个大姐姐一样将左浅抱住,心疼的拍拍她的背脊,柔声说:“小浅,你这次回来……有没有见过顾南城?”
左浅勾唇苦涩的一笑,她要不要告诉郑伶俐,她不仅见过顾南城了,而且还一跃成为了顾南城的大嫂?
郑伶俐见左浅没有说话,于是叹了口气遗憾的说:“没见过是吧?没见面也好,他失忆了,已经不记得你了,现在再去见面只会让你自己不开心。”郑伶俐将左浅松开,端起桌上刚刚倒的白开水递给左浅,耸耸肩笑道,“当年手术室里你跟疯了一样执拗的要救他,我们都劝你不要再抱希望了,他已经救不活了,没想到最后你竟然将他救过来了——小浅,你知道么,你走了以后我按照你的吩咐将你救顾南城的事隐瞒下来,而他们都不知道是你救的人,全都把我当活神仙一样供着。”
郑伶俐喝了口茶,无奈的笑笑,倚着沙发对左浅说:“尤其是顾南城,逢年过节都要送我礼物,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哎你说,他要是知道当年是你不顾一切的救了他,他会是什么反应?”
左浅捧着水杯吹了吹,白白的雾气四下飘散。
从第一次看见顾南城的时候她就知道,顾南城并不知道是谁救了他。同样的,他也不知道是谁害得他发生车祸——
淡淡一笑,左浅说:“就让他一辈子把你当救命恩人好了。是我害得他出了车祸,救他自然就是我必须要做的事。”瞟了一眼郑伶俐,左浅挑眉云淡风轻的说:“一个安慕已经足够让我铭记终身了,我可不希望再来个顾南城,再用他的死让我痛苦一生。”
郑伶俐诧异的望着左浅,很久以前,安慕这两个字是左浅心口上的一道伤,她们这些朋友谁也不敢当着她的面提起安慕两个字。每一次提起,她就会红着眼眶沉默一天,甚至好几天都陷在痛苦中,无法抽身。久而久之,身边的人都习惯了将安慕两个字埋葬,只要左浅在,她们连安字都尽可能的少提——
此时此刻,她居然这么平淡的念出安慕的名字,难道她真的已经将当年的那场爱情放下了吗?
“小浅,你和顾南城——还会有在一起的可能吗?”
郑伶俐有些心疼的握着左浅的手,她曾经亲眼经历过左浅爱上安慕到失去安慕的痛不欲生,所以她越发的觉得左浅应该得到幸福。从小到大这个女孩儿失去了太多的东西,经历了太多人没有经历过的痛苦,如果老天爷连她的幸福都吝啬的不肯给,那可真是苍天无眼。
左浅眉眼略弯,一半玩笑一半认真的说:“他娶了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木卿歌,我嫁给了他同父异母的大哥苏少白——这么般配的两对,难道要拆开重新组合吗?”
“去你的,别拿这种事开玩笑!”郑伶俐白了一眼左浅,她以为左浅是在拿苏少白开玩笑而已。
可是喝了一口水重新望着左浅,她似乎从左浅脸上看到了一抹落寞,那一抹落寞证实了她刚刚说的话并不是随口而出的玩笑。
郑伶俐一惊,“小浅,你真的嫁给顾南城他哥了?”
“难道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左浅笑着反问,郑伶俐震惊的望着左浅,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这……未免也太戏剧化了吧?
“好了,这些事儿改天咱们慢慢聊,今天我是来这儿面试的,”左浅将水杯放在桌上,玩笑似的对郑伶俐说,“郑主任,您收了小女子吧,好不好?”
“什么?今天来我这儿面试的人是你?”
郑伶俐简直要抓狂了,这丫头一消失就几年不见面,现在一出现,带给她的惊喜和震撼是一个接着一个来,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左浅点点头。
郑伶俐放下杯子一拍桌子,当即豪爽的说:“成,你留下做我的副手,以后这A院的心外科又是咱们姐妹俩的天下了!”
将郑伶俐豪放的神情看在眼中,左浅噗嗤一笑,说:“我有一个要求,郑主任,希望您能满足我。”
“什么要求?”
“我不想进手术室做主刀医生,我是来面试替病人看病的职位的。”
“你丫的逗我玩儿呢?你的造诣远远比我高,我敢说咱们A院心外科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跟你一样能干的主刀医生,你竟然说不进手术室,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将郑伶俐难以置信的眼神收入眼底,左浅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眸光幽暗的盯着两只手,目不转睛——
良久以后,她才侧眸淡淡的对郑伶俐一笑,“伶俐,我的手废了,我拿不起手术刀了。”
这一次,郑伶俐再也没有笑着说左浅拿她开玩笑。
因为刚刚那良久的沉默中,她已经从左浅眼中看到了深深地悲哀和遗憾——
那是一个明明拥有着精湛医术的医生从此不能上手术台的遗憾和痛。
伸出手缓缓抓着左浅的手指,郑伶俐焦灼的问道:“怎么回事?你的手是不是受了什么伤?为什么拿不起手术刀了?小浅,你别吓我,什么叫手废了?啊?”
郑伶俐连珠炮似的问出一大串问题,每一个字都是对左浅的担心和怜惜。
左浅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又摇了摇手腕,轻声说:“其实它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五年前将顾南城救回来之后,走出手术室我的手就失去知觉了……一觉醒来,当我再想拿手术刀时,我才发它已经不听我使唤……你知道么,最初的时候我拿菜刀切菜都使不上力,后来离开了医院,才慢慢地好转起来。”
抬起头望着郑伶俐,左浅说:“现在已经没事了,只要不碰手术刀,这两只手跟平常人一模一样,可是一旦看见手术刀,我的手就会慢慢的颤抖,一连几个小时都什么东西也拿不动……”
郑伶俐震惊的盯着左浅略带遗憾的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左浅又低声说:“这五年我做了很多工作,惟独没有进过医院。医生这个职业,我想都不敢想。这一次我是想挑战一下自己,试试看能不能再重新站在我热爱的岗位上——”
郑伶俐屏息凝神的听左浅说完,盯着左浅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开口:“小浅,你这个应该是心理疾病吧?”
没有受过伤,没有遭到任何损害,她仅仅是从手术台上走下来后这双手便失去了知觉——
郑伶俐很肯定,左浅一定是因为五年前看见鲜血淋漓的顾南城有了心理阴影,毕竟要亲手划开自己心爱的男人的胸膛,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或许就是咬着牙用锋利的手术刀打开了顾南城的胸口,后来又一针一针的缝上,这种精神上的巨大折磨让她走下手术台之后精神崩溃了,从此看到手术刀就会手软……
“你不能这样,我陪你去看心理医生。不管怎么样,你心里有顾南城留下的阴影总归是不好的,虽然不会影响你的日常生活,可心理疾病也是病,不能小觑你知道吗?”郑伶俐心疼的将左浅的手捧在掌心里,轻柔的说:“小浅,不管你跟他以后能不能在一起,你都要走出阴影,恢复你当年‘上帝之手’的美誉。”
左浅瞳孔微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是的,当年她一出道就从一个十分有声望的老医生手里接了一个濒危病人,一次心脏搭桥手术,让她名满A市。连极有声望的老医生都没把握的手术,她一个刚刚离开医学院的实习生竟然拿下了,那一段时间,她几乎成了A市人口中的活神仙。
后来她从实习生转正,成了一名真正的医生,经手的病人就更多了。有记者进医院调查,发现她经手的手术成功率比别医生高百分之四十,一时间,她再一次声名鹊起,很多有钱的病人都点名要她动手术。
再后来,有人夸她是“上帝之手”,医术精湛,态度好,心肠也好,渐渐地这个外号就传开了,她成了病人众所皆知的名医——
左浅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使劲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可是谁又知道呢,他们口中拥有上帝之手的名医在五年前亲手划开了心爱的男人的胸膛之后,她的精神力崩溃,她从此与手术台再也无缘——
那个时候,左浅不知道顾南城这五年来生理功能有缺陷,五年没有碰过女人——
那个时候,顾南城也同样不知道左浅的手拿不起手术刀——
那场爱情,那场车祸,他们成了彼此心里的阴影,一个失去了男人功能,一个失去了职业的能力……
只有深深相爱着的两个人,才会如此默契的走到对方心里,成了对方几千个日夜的心理障碍。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左浅敛去自己纷乱的思绪,和郑伶俐一起望向门口——
虚掩着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年轻靓丽的护士匆忙跑进来,一看见郑伶俐就火急火燎的说:“伶俐姐,不行,你今天非得陪我走一趟!”
“什么事儿啊?有话慢慢说。”郑伶俐好奇的看着美丽的护士,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该死的季昊焱,他今晚要去‘魅色’夜总会找女人!!”护士一把将护士帽摘下来,长而美的秀发倾泻而下,要多美就有多美,“禽|兽,他要是敢去找女人,老娘一刀剁了他的小J·J!”
郑伶俐抬手扶额,翻了一个白眼给美丽的护士,“所以呢,你需要我带一把手术刀去,等他季昊焱跟人发生关系你直接夺了刀就上去剁他小鸟?”
“……伶俐姐,你知道的,我一个人去季昊焱会凶我的,有别人陪着他才会收敛一点……”护士咬着嫣红的下唇跟郑伶俐撒娇,“伶俐姐姐,伶俐阿姨,伶俐老祖宗,求求你帮帮我,我一定要去‘魅色’阻止季昊焱泡妞的,你就帮帮我嘛!”
郑伶俐眼角一抽,这丫头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人家季昊焱开骂了她才会放弃?都说了季昊焱喜欢的不是她这种style,她又何必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季昊焱的冷屁股?
一旁的左浅震惊的盯着穿着护士服的美女,她如果没有认错,这个美女应该是——
“安夏?”
左浅迟疑着叫出安夏的名字,眸子里依然难掩震惊!
美女护士听到有人叫自己,这才侧眸看向左浅。愣了两秒,她忽然惊喜的说:“你是左浅姐姐?!”
“是我——”左浅激动的握着安夏的手,“几年没见,你都这么大了!”
“对啊我长大了,不过左浅姐姐你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漂亮,真是羡慕死人了!”安夏张开双臂扑进左浅怀里,跟当年一样抱着左浅撒娇。左浅跟安慕谈恋爱的时候,他们俩都十八岁,而那个时候安夏才十三岁,她比哥哥安慕小了整整五岁,因此行事作风都跟一个小孩子一样,不仅跟安慕撒娇,后来也渐渐地开始跟左浅撒娇了。
即使现在,安夏也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小丫头而已。
三人一块儿叙旧过后,左浅想起刚刚的事,不由好奇的问安夏,“小夏,你跟季昊焱……是恋人?”
郑伶俐哈哈两声,然后偷笑着说:“你觉得可能么?当然是咱们家安夏一根筋单恋人家季昊焱而已,人家不领情不说,还每次只要见到安夏就横眉竖眼的,别提多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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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章安夏大闹夜总会,左浅跟着遭殃了,于是乎男主就英雄救美了~~~~~~~~
☆、067 她的手曾杀过人【6000+】
郑伶俐哈哈两声,然后偷笑着说:“你觉得可能么?当然是咱们家安夏一根筋单恋人家季昊焱而已,人家不领情不说,还每次只要见到安夏就横眉竖眼的,别提多凶了!”
“伶俐姐姐你真讨厌,没听说过打是亲骂是爱吗?”安夏不甘心的挺了挺胸,拿出自己的致命武器D杯罩挑衅。郑伶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A,气得牙痒痒:“你个小奶牛,胸这么大有什么用,人家季昊焱不是小牛,人不吃你的奶!”
“伶俐姐姐你真坏,好色|情哦!”安夏捂着脸装娇羞,郑伶俐翻了个白眼,差点没恶心得吐了。
左浅微笑着将两人嬉闹的模样看在眼中,盯着安夏的小脸,她心底不禁有些疑惑——
如果她记得不错,季昊焱今年应该有二十九了,足足比安夏大了八岁,安夏这丫头是怎么看上季昊焱这大叔的恁?
郑伶俐笑着侧眸看向左浅,说:“小浅,今天我值班,你陪安夏去吧。”
“我……”
“对哦对哦!”安夏惊喜的转过头看着左浅,她怎么将这个好久不见的姐姐给忘记了!郑伶俐经常欺负她逗她玩儿,可是她的左浅姐姐是个好人,她绝对不会欺负她的—荡—
这么一想,安夏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抱着左浅的胳膊撒娇,“左浅姐姐你陪我去嘛好不好?你最好啦,谢谢你陪我,我爱死你了!”
“……”左浅嘴角一抽,看了眼安夏,又看向郑伶俐,“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她怎么就开始说谢谢了?”
郑伶俐嘴角扯起一丝轻笑,挑眉道:“安夏小姐的一贯风格,不论你答不答应她都当你答应了——”
左浅不由抬手扶额,面对这样一个热情的小美女,她还怎么好拒绝呢?
更何况,她是安慕的妹妹——
*
顾家。
木卿歌是一个自由撰稿者,什么时候想写点东西了就坐在电脑前面洋洋洒洒写上一点东西,然后投稿给杂志社,静静的在家里等回复。因为工作轻松,所以她几乎每天都是睡到自然醒。而顾玲玉也不是一个苛责的婆婆,顾南城和木卿歌的事儿她一般都不会管,大家都乐得轻松自在。
泡了一杯红茶,坐在沙发上听着美妙的戏曲,顾玲玉沉醉在这般的静谧中。
门口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顾玲玉耳聪目明自然听得清清楚楚。侧眸望着门边,她不禁有些好奇——
木卿歌这会儿还没起床,是谁在开门?
门被人推开,一身西装革履的顾南城走进来。看到客厅的顾玲玉时,他神色有些不自然,挤出一丝微笑,“妈。”
顾玲玉将茶杯放下,站起身将顾南城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顾南城的西装袖子有了褶皱,一看就知道是昨天那一身——
“昨晚没回家?”顾玲玉皱着眉头走到顾南城面前,将他再次从上到下的看了一遍,然后看着他的脸说:“小城,你以前从来不在外面过夜的,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顾南城温柔的笑笑,凝视着顾玲玉担心的容颜,他弯起眉眼笑问:“妈,我以前真的从来不在外面过夜吗?”
“当然是……”
“五年前也如此?”
顾南城打断顾玲玉的话,对她微笑着。他笑得温柔无害,只是眸底那一抹追究十分明显,让顾玲玉不由惊诧的长大了嘴巴——
小城昨晚彻夜不归,今天一开口就提到了五年前的事,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诧异的望着顾南城的脸,顾玲玉犹豫了一下,试探着笑问:“小城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妈说,妈永远是你最好的听众。”
顾南城弯起嘴角对顾玲玉微微一笑,既然顾玲玉装得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想拆穿。转念想想,如果顾玲玉会将当年的事告诉他,这几年的时间就不会煞费苦心的隐瞒五年前的事了。
“没事,妈您慢慢喝茶,我上楼换身衣裳。”顾南城温柔的对顾玲玉笑笑,转身准备朝楼梯走。顾玲玉捉住他的胳膊,望了一眼楼上,压低声音小声对顾南城说:“她好像挺生气的,一会儿上去了哄哄她,夜不归宿是你错了,你得道歉——”
“我会的,妈。”顾南城微笑着点头拿开顾玲玉的手,转身走上楼去。
望着儿子颀长的背影,顾玲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这儿子啊,什么都好,可唯独有一点,不会讨女人开心,二十八岁了还跟个木头一样不开窍。摇摇头,她无奈的走回沙发边坐下,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小子当初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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