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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烟见是她问了，这才松而来一口气，低声说：“只是洗衣院那个地方，人多手杂的，又跟外院连着……外院一些在主子面前有些脸面的人也会送些衣服去那里……”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宁云的神色，见宁云似乎不以为意并不明白她话中的暗示，只得一咬牙道：“本来不该说了这些话，污了奶奶、的耳，只是那怜心虽然没了往日的精细打扮，可还算是一个美人，加上一些病容，更是让人看了心中不忍……外院那些男人什么时候有机会见过内宅的女子，自然是对她……”
宁云心中这才算是明白了紫烟话中的意思，有些错愕地抬头看向紫烟，半响才低声说：“可是外院中有人看上了怜心？”
紫烟苦笑了起来，几乎要对着宁云摇头了。
“我的好奶奶啊，哪里是有人看上了怜心，而是怜心这……小东西不甘寂寞，那些人送洗衣服的时候跟人勾勾搭搭的。我听青烟说，前几天她去取衣服，还看到那怜心抓着一个男子的手不放……”
宁云彻底无语了，虽然知道怜心这么做可能只是为了生存，可是想想她这样的作风，心中就有些鄙夷了。她虽然不喜欢怜心，又把她发配到了洗衣院里面洗衣服，可是除了最初罚她的，之后她的吃穿用度一样没少。
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么受不起苦……不对！宁云正不咸不淡地在心中感叹着，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点。
这怜心当初送到他们府上的时候，可不是单单为着来当妾的。她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监视云梓轩，当那个李大人在云家的耳目。
那么，她频繁地跟外面的仆从接触，是不是想要让那些人给她传递消息，或者是跟他们打探什么消息呢？
想到这里，宁云心中有些不安。李大人的事情毕竟还没有定下来，隔着墙听到外面一两句的谣言也算不得什么。万一因为一时大意而害了一家子的人的话，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样平静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她可不愿意真因为这个怜心给给毁了。
想到这里，宁云就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让紫烟去叫了青烟和洗衣院的管事婆子过来。
结果，青烟和管事的婆子还没有来，另外一边，妙石就带着云梓轩来到了这边亭子里面。
看着突然在这个时辰回来的云梓轩，宁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连忙起身上前迎了过去，等到两个人都坐下，又让妙石另外沏一壶茶离开之后，宁云这才开口。
“我之前听说，那位李大人下台了？”
云梓轩这才露出了笑容，伸手拉着宁云的手轻轻搔着她的手心，低声说：“那怜心的身契给你，你自己看着处理。”
“怜心可真是娇滴滴地大美人呢，如果我把她给卖了出去，你真舍得？”宁云感觉到手心中多了一些纸张，心中一定，握紧了手心，这才调笑着看向云梓轩，“如果你真不舍得，我这就让人把她送洗衣院里面给接回来，好好将养上一段日子，保证比刚进府的时候还要娇艳三分。”
“你就嘴巴上大方吧！”云梓轩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宁云的脸颊，看着她脸上升起了一丝绯红，这才道：“如果我真的留下了那个怜心，只怕是这就会收拾东西，带着我的孩子远走高飞吧？我才不做那种捡了芝麻丢西瓜的傻事呢？”
宁云听了这话本没有多想，这本来就是夫妻之间调笑的话。更何况，她明着吃点飞醋，云梓轩可是得意又高兴。可是云梓轩说着，手却是抚摸上了她的腹部，再想想那个“西瓜”的说辞，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变了点味道，威胁地眯起了双眼。
“感情爷这是嫌弃我腰身胖了……”斜着眼睛瞥了云梓轩一眼，两个人趁着身边没人就笑闹了起来。
直到远处传来说话声，宁云才整理了一下云梓轩和自己的衣衫，端端正正地坐好。
不一会儿就有人拐过了拱门，见是紫烟和青烟，领着一个眼生的婆子，宁云这才想起之前的事情。低声把自己的担忧对云梓轩说了一下，然后又放下心来，“还好，没有出大事，那李大人也已经被拉下了马。”
宁云这说着，却见云梓轩沉下了脸。她不由一愣，低声问道：“怎么了？”
云梓轩慢慢摇头，半响才低声说：“看起来，外院也是要好好休整一番了。”
这话说到这里，宁云也就明白了云梓轩在担心什么。如果想要真的在这个地方站稳脚跟的话，只怕要培养出来真正的心腹才行。
不过，这样的事情眼下也急不来，正好青烟和那洗衣房管事的婆子也来了，先问问是哪些人跟怜心接触过，之后又偷偷做了什么吧。至于所谓的能放心用的心腹，一时半刻也是找不出来，只能慢慢培养。
云梓轩也是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宁云摆出主母的架势笑眯眯的坐在一旁听她问话。
第四十七章卖人
那负责洗衣院的婆子，还是远远地见过宁云两次的，带着一些眼力劲，站在亭子的外面就给宁云和云梓轩行了礼。
紫烟和青烟两个人倒是进了亭子里面，青烟行了礼，然后才上前给宁云倒了茶水，道：“奶奶，听紫烟姐姐说你要问问洗衣院的事情，我就把张婆子给带来了。那里的事情，她都清楚，奶奶尽管问就是。”
张婆子听了青烟的话，立刻跪下诚惶诚恐地说：“不知道奶奶有什么吩咐，还是有什么不满意？如果是洗衣院送来的衣服不够干净的话，那奴才立刻让……”
“你别害怕，”宁云淡淡地笑了起来，“青烟，扶你张妈妈起来，顺便赏她杯茶吃。”
站立在一旁的青烟立刻过去扶起了张婆子，低声劝慰了两句，然后才把一杯茶给端了过去，“张妈妈别害怕，奶奶不过是想问你一些事情而已，不是要责怪。待会儿奶奶的问题，你老老实实的回答就是。说不定奶奶心情一好，还会赏你些什么呢。”
张婆子接过了茶也不敢喝，就那么捧着手中，小心翼翼地看着宁云的脸色，这才低声道：“奶奶想要知道什么尽管问。”
宁云这才问了一下洗衣院中往日来往的人，慢慢把话题引到了怜心的身上。
张婆子也算是内宅的人，自然知道这怜心是什么来头。一时之间有点摸不准宁云和云梓轩这两个人一起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迟疑了一下，自认为是宁云想要在云梓轩面前给怜心上上眼药，所以就说起了怜心的坏话，把平时有两三分的事情，说到了八九分的程度，而且绘声绘色的。
不过碍于不知道云梓轩对那个怜心到底是什么态度，也没有说什么更加难听的话。
“这样吧，”宁云听着听着也就明白了过来，知道这张婆子的话只怕要选着听，就伸手敲了敲石桌道：“你这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不如告诉了紫烟听，让她把跟怜心有过接触的人都写下来，然后再送来给我看。”
“这、这……”张婆子一心想要在宁云面前卖乖，见宁云是这样的态度，不免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宁云也懒得再说多什么，只是让青云给了她十个钱的赏，外加半份点心吃，就和云梓轩一起离开了。
走出了那个小院子，宁云还隐隐约约听到紫烟抱怨道：“我说张妈妈啊，平时看你也是个机灵人，我这才把你往奶奶身边带的，你今天怎么尽说些没用的啊！”
“我看着这两个丫头也算是能用的，跟刚刚进府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了。”云梓轩扶着宁云，一路上不断的提醒她小心这个小心那个，宁云挺了她这话，看了一眼跟在一旁的青烟，这才低声说：“还算合用吧，紫烟心眼灵活，做事总是滴水不漏，力求完美。青烟的话，人就直了点，不过胜在放心。”
微微顿了一下，宁云才又说：“胜就胜在这两个丫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干什么又肯学。妙石可是在我面前说了不少她们的好话。”
想了一下，宁云才又看向云梓轩说：“如果你不放心前院的话，反正青石已经嫁出去一段日子了，不如就把她叫回来，调到前院管事？”
说着，她还注意着云梓轩的脸色，怕他会误以为她这是想要插手他门面上的事情。
果然，云梓轩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只是想了一下就点了下头。
“也好，青石也算是一个有眼力劲的人，让她帮忙留意着，加上一份工钱也能给她家里补贴一下。”
宁云这才松了口气，进屋前转身让青烟去厨房要了一份汤送过来，这才翻出了握在手心中许久的怜心的身契。
“我真把她给卖了？”
正在倒凉茶喝的云梓轩听了几乎要苦笑起来，“云儿，不要说是一个怜心，就算你是想把这整个院子卖了我都没意见。”
“那可不一样的。”宁云笑了下，这么说其实并不是心中放心不下云梓轩，而是这人口买卖的事情，她还真的是没有做过。虽然不喜欢怜心，可是想想就这么毫无人权地把她给卖了也有点说不过去。
怜心的事情就这么因为要调查前院干活的人就这么耽搁了下来，第二天，宁云就去找了白宁月。
白宁月听宁云这么一说，立刻站起来在宁云面前来回走了三四趟才停了下来。
“这事，不行的话，就我来做好了。”白宁月咬了咬牙，这卖人的事情虽然没有干过，但是总是见过的。宁云倒是干过买人的事情，毕竟青烟、紫烟两个人就是买进府里来的，可是卖人……这有着本质的区别。
毕竟，买了人宁云有把握自己会对对方好，心中还没有那么多的圈圈转。可是如果是卖人的话……想到自己说不定就会害了人，心中总是有些别扭。
更何况，那人也是同为女子。宁云是明白女子在这个世道生存的艰难的。
白宁月这么说，让宁云彻底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自己这有点掩耳盗铃一样的做法很无聊，可是最起码心里要稍微好受一点。
她抬头看着白宁月正要道谢，可是话到嘴边就又卡住了。
难道以后遇上这样的事情，都要这么办不成？白宁月能帮她一次两次，可是能帮她一辈子吗？
想到这里，她就又苦笑了起来，半响才摇头道：“算了，还是我找人来亲自把她卖了好了。”
“四妹？”白宁月有些错愕的看着宁云，宁云只是淡淡的解释：“这样的事情，以后总是会有的。我总不能为了图心安就把这事推给别人。”再说了，让别人做这样的事情，她就能心安了吗？
想到这些，宁云心中再不舒服也只能这么办了。
于是，又过了三四天，等到前院云梓轩也调查完了，送过来了几个人的名单之后，宁云就着手让洗衣院的张婆子找来了人牙子。
还是上次买青烟和紫烟的那个人牙子，因此那婆子上来还熟门熟路地跟宁云问了个好。
第四十八章云爷的孩子？
宁云脸色有些不好，连往那边被两个壮硕的婆子压着的怜心边上看一眼都不敢，只是随手指了一下，道：“最近我们府上有些不宽裕，养不了那么多丫头，就挑了一个手笨的出来准备卖掉，还有前面院子中几个小厮，过会儿我让人带你去前面就看人。”
那婆子也不多说什么，云家在这里落户之后，虽然看着不算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是也有些银钱，听说云家当家的又是有本事的，她又何必多嘴问这些宅子里面的事情呢。
所以，宁云一说，她就转身看向了之前偷偷瞄了两眼的怜心，仔细一看，她才发现这怜心长的可不像是一般丫头的长相，从那眉眼之间看隐隐到是有些……
想到这里，她就连忙回了宁云，说是要检查一下身子。
宁云微微一愣，有些不是很明白，不过也没有多问，只是随手挥了一下就让紫烟带着她去了一个小屋子。
青石看了看四下，见没人注意这边，这才低声对宁云说了几句话。因为她是被卖来了云家的，也是知道有些人牙子的事情。
宁云一听，这才真的是愣住了。她没有想到，那人牙子眼神竟然那么利一下子就看出这怜心不是一般的丫鬟，要检查她是不是怀孕了。
不过这点宁云倒是不担心，因为这个意外，她心中倒是好受了点，喝了一杯半温的茶水之后，这才见人牙子领着那个脸色蜡白的怜心出来。
“云家奶奶，不是小老儿不愿意做这笔生意，不过有点可是要说清楚的。这位……”她说着扭头看了木然的怜心一眼，才又道：“看着可像是有了身子的样子啊……”
“什么？”宁云彻底愣住了，犀利而冰冷的眼神一下子落在了站在那个人牙子身后的怜心，“你说她有了身子？”
“这，老婆子我也不敢肯定，只是这位……看着像是有了身子的样子。云大*奶是否还要卖掉这位……？”人牙子保守地问，而宁云则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猛然站了起来。
她突然的动作吓坏了一旁的青烟和紫烟，两个人连忙上前扶住了她，这才扶着宁云走向了怜心。
“是谁的孩子？”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宁云怀疑自己的眼神已经把眼前的怜心给杀死了。
本来心中对怜心的一点愧疚全然消失了，宁云看着那个突然勾起唇角笑起来的女人，现在只剩下了伸出双手掐死对方的欲望。
“云大*奶，你以为这孩子会是谁的呢？”怜心渐渐笑出了声音，嘲讽意味十足的看向宁云，“这孩子又能是谁的呢？”
宁云看着眼前慢慢收敛了笑容，变成冷笑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女人，慢慢垂下了眼帘，低声笑了一下：“没有想到，竟然连你都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还真的是有辱我家的门缝。这样的女人又怎么能留下，刘婆子，这怜心我不卖了，直接送给你就好了。”
“这，云大*奶可是说真的？这怜心虽然是有了身子，可是看着皮相还是好的，只要一剂药下去，养上几天，还是能卖出好价钱的……”人牙子刘婆子露出了一丝贪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怜心。
而怜心没有想到宁云竟然真的会就这么把她给卖了，在刘婆子的注视下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众人忍不住大声叫道：“我肚子里面怀着的可是云爷的孩子，你把我卖了，就是连同把他的子嗣也给卖了……”
终于……宁云几乎是忍耐地闭上了双眼，半响又在一瞬间瞪开了双眼，毫不理会喘着粗气瞪着自己的连线，反而转头看向了刘婆子，脸上露出了歉意的笑容，“让刘妈妈你看笑话了，我治家不严，竟然让一个丫头张口就这么污蔑主子，看来这样的人就算是卖出去了也是丢我的脸，还是留在府中再调教几日吧。”
刘婆子讪讪地笑了，胡乱迎合了两句，就找了个借口逃一样的离开。开玩笑，现在就算让她领着那个怜心回去，她也没有这个胆子啊。
那么漂亮的丫头，只怕是云家那位爷收了的丫鬟吧？现在又大声叫出来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云家那位爷的……
钱，她想赚，可是，命，她也想要啊！
常年在苏州城中走动，刘婆子也算是消息灵通的，知道这位爷来苏州城不过是半年多，可是也凌厉风行的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卖了他的小妾……
刘婆子走了，整个小院子就安静了下来。宁云重新坐在了之前铺着软垫子的椅子上，这才转头看向了被两个小丫头抓着的怜心。
“你刚刚说，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爷的，对吧？”宁云慢吞吞地说着，除却最初的吃惊，慌乱，还有愤怒之后，她早已经恢复了冷静，现在看向怜心的眼神冰冷得让怜心害怕。
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能咬牙撑下去。
“没有错，这孩子，就是云爷的！”怜心抬头看向宁云，“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