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上端,穿着一条古铜丝带,可供佩带之用。这时任如川也把另一块玉佩,双手递给
了艾如瑗,两人就把它佩到身上。
易如冰回头吩咐道:“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席了!”
两个使女答应一声,立即退了出去。
小菁赶紧在厅上摆好桌椅,两个使女也就端上酒菜。
易如冰道:“两位南兄请入席。”
南振岳略作谦让,便自坐了下去,艾如瑗旁着南振岳一侧坐下,易如冰、任如川也各坐
一方相陪。
席间佳肴美味,陆续而上,无一不是珍品,易如冰、任如川除了殷勤劝酒,还不时的替
两人夹着菜肴。
艾如瑗却暗暗扯了一下南振岳的衣角,意思自然要他留神,易、任两人,没动过筷的菜
肴,不可任意吃喝。
南振岳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只顾吃喝。
艾如瑗瞧的心头大急,暗想:“大哥啊!大哥,我师傅虽是用人之际,不会对你下手,
但必然会在酒菜之中,暗做手脚,以便控制于你,你怎好如此大意?”
心中想着,忍:不住抬头道:“大哥,你方才不是说午后有事要去见师尊吗?当心酒喝
多了!”
南振岳见她出言暗示,要自己“当心”,心中不禁极感不安。
黑风婆既和宫主一党,他们要艾如瑗假扮龙兄弟,分明是有意派来监视自己来的,那知
她竟然对自己动了情意,处处维护着自己。
但你怎会知道自己不怕人家下毒,这般大吃大喝,实在是表示自己对她们并无半点戒
心,好让她们减少对自己的防范而已:此时既经艾如瑗说了出来,只好停杯点点头道:“兄
弟说的不错,我午后确实还有点小事,想去谒见师傅,喝多了酒,当真大非所宜。”
易如冰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作声。
任如川目光注视着南振岳,笑吟吟的道:“对了,南大兄是总护法高足,我们久闻总护
法威名,可惜从没见过他老人家的绝技,南大兄可否露上一手中给我们开开眼界?”
南振岳正待谦辞!
易如冰接口笑道:“南大兄如果肯赏愚姊妹一个薄面,愚姊妹不怕见笑,自当献丑一
二。”艾如瑗睁大眼睛,偏着头,瞧着南振岳,也流露出希冀之色。
南振岳目光朝四下打量了一下,摇摇头道:“在下实在拿不出东西来!”
易如冰笑道:“南大兄不用客气,需要什么,只管请说,我好叫她们准备。”
南振岳皱皱眉,朝两个使女道:“就请两位姑娘,到院中搬一个石凳来吧!”
两个使女答应一声,立即飞步出去,把院中石凳搬了进来。
南振岳站起身子,脱下青绸长衫,随手围成一团,放在石凳边上,然后笑向两个使女
道:“两位姑娘,可否再去取两件兵刃来?”
易如冰道:“不用了,我们带有长剑。”
说话之时,和任如川同时从身边抽出长剑,递了过来。
南派岳把两柄长剑分给两个使女,要她们分左右站定,自己却缓缓蹲下身去?左手掌心
抚在石凳侧面,右手掌心握住一点衣角,抬头说道:“好,现在就请两位姑娘动手,只管用
力斫上一剑试试!”
那两个使女望了易如冰一眼,果然举起长剑,用力斫下!
这一斫,顿时有了分晓!
左边使女一剑斫在石上,但觉好像斫在棉絮上一般,软绵绵的,竟然无处着力,正因她
这剑用足全力,石凳一软,身子不期朝前俯冲,吓得惊啊一声。
右边那个使女,恰巧相反,她一剑斫在南振岳团成一团的青衫上面,只听“哨”的一
声,宛如斫在一块铜铁之上,震的手腕发麻,也同时发出惊啊之声。
这一下南振岳使的正是洪山道士独门绝学“两仪真气”,以无上内力,化坚为柔,化柔
为刚!
任如川眼看使女被震后退,心头有些不信,一把从右边使女手上,抢过长剑,笑道:
“南大兄,让小妹也试试!”
话声未落,一剑已朝衣团上斫落。
厅上响起一声金铁大震。
南振岳哈哈一笑,站起身子一抖长衫,披到身上,拱拱手道:“在下献丑了。”
任如川长剑几乎被震的脱手飞出,心头一惊,急忙低头瞧去,自己一柄百练成钢的长
剑,剑锋已经卷口,不禁粉脸失色,脱口道:“南大兄,这是什么神功?”
易如冰也脸含惊奇,笑道:“总护法门下高弟,果然不同凡响!愚姐妹当真开眼界
了。”
艾如瑗脸上绽开了如花笑容,盯着南振岳流露出钦佩之色。
南振岳道:“在下不过抛砖引玉,现在要瞧两位姑娘的了。”
任如川摆头笑道:“不成,珠玉在前,我们那能再出乖露丑?”
易如冰笑道:“三妹,我们方才既然说出来了,不能不算,就是出丑,两位南兄,也不
是外人。”
说到这里,朝身后使女吩咐道:“你们去取三粒绿豆,三枚锈针来。”·那使女答应一
声,转身退出,一会工夫,那使女取来了三颗绿豆,和三枚绣针。
易如冰把三颗绿豆仍要那使女拿在手上,一面说道:“待会听我口令,以连珠手法,朝
前庭打去。”
说完,取起三枚绣针,交给任如川道:“三妹,这三枚针由你发射,但必须把针都钉在
豆眼上。”
任如川含笑接过,易如冰道:“好!现在开始吧!”
话声一落,立即举手朝身边使女一挥,那使女奉到命令,屈指轻弹,把三颗绿豆,连珠
打出。
任如川那敢怠慢,目光紧盯着绿豆,素手连扬,三枚绣花针打了出去。
就在那使女弹出绿豆,任如川射出绣花针的同时,易如冰脸含微笑,右手中食两指,轻
轻朝空中点了三下,然后吩咐道:“你们去把绿豆找来。”
那个使女领命飞奔出去,把三棵绿豆捡回。
易如冰目光一转,含笑说道:“你们呈与两位南相公过目,愚姐妹献丑了!”
南振岳凝目瞧去,只见任如川打出的三枚绣花针,果然全都钉在豆眼当中,但在三枚绣
花针针眼中,却都横穿了一枝细如牛毛,通体发蓝的细针。
这下不由瞧的南振岳暗暗一惊!
这三枚淬毒细针,敢情就是昨晚艾如瑗说的“白眉针”了,自己几乎没瞧到易如冰出
手。心中想着,一面大笑道:“任姑娘三枚绣针,全都打在绿豆眼之中,若非目力准头,全
都拿捏到十分精确,决难办到,在武林中已属罕见,易姑娘的飞针穿眼,更是神乎其技!”
易如冰微笑道:“南大兄过奖,雕虫小技,不值一晒,愚姐妹不过因这‘白眉针’,乃
是家师独门武功,和江湖上一般飞针不同,才敢把它使出来,向两位求教。”
南振岳道:“在下兄弟从没练过暗器,还要两位姑娘指教才好。”
任如川娇笑道:“南大兄何须客气?”
南振岳心中一动,立即正容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在下对暗器一道,十足是
门外汉,不知这‘白眉针’和一般飞针,有何不同之处,易姑娘能否见告?”
易如冰道:“一般飞针,大半皆是用指上力道发射,也有用针筒的,那是全仗针筒的机
篁发射了,但愚姐妹的‘白眉针’却和他们不同,既不是指力,也不是机篁发射,此针全以
本身真气为主,内功越高,射程越远,像愚姐妹内功较浅,最多也只能在一二丈之内,命中
目标。”
南振岳道:“原来如此。”
易如冰嫣然一笑道:“我说的只是‘白眉针’和一般暗器不同之处罢了,其实师门此
针,并不是暗器。”
南振岳奇道:“这不是暗器,是什么?”
易如冰笑笑道:“白眉针原是家师给愚姐妹练习指法的初步工夫罢了,但愚姐妹却把它
拿来当暗器使用。”
南振岳听到这里,只觉心头一阵激动,连忙试探着问道:“宫主这种指法,想来定系独
步武林的旷世绝学无疑?”
易如冰有意无意的望了任如川一眼,淡淡的说道:“家师这种指法,叫做‘天毒
针’!”
南振岳听的心头猛然一震!
“天毒针!”
艾如瑗同样身子一震,惊奇的道:“我怎会没听师傅说过呢?”
易如冰冷峻地望了他一眼,道:“‘天毒针’是家师独门武学,家师从没在江湖上露过
面,南二兄的尊师,怎会和你说起广艾如瑗自知一时不慎,说漏了嘴,不禁脸上一红,低下
头去。
易如冰目光一转,朝南振岳笑着说道:“指法而叫做针,就已说出这种指法,必须练气
成丝,出指如针,才能伤人于无形。家师因愚姐妹功力微薄,无法在十年之内,练成‘天毒
针’,才授以‘白眉针’,作为愚姐妹日常练习准头内力之用。”
南振岳道:“练气成丝,出指如针,这正是天下武林任何指法的不二法门,能够练到这
一境界,已可说无坚不摧。
但不知‘天毒’两字,又作何解?是不是在练习指法之时,再加上练毒?”
易如冰瞟了他一眼,格的笑道:“南兄真是有心人!”
“有心人”,这三个字钻进南振岳耳朵,不由悚然一惊,暗想:“莫非她对自己已起了
疑窦?”
但易如冰好像并不在意,依然含笑说道:“天毒两字,含意何在?愚姐妹也不得而知,
想来也许是集天下至毒之意。”
“据家师说,要练到真气成丝,出指如针并不大难,难在练毒,气与毒合,收发由
心。”
“但练毒也还不难,最难的还是天下之大,剧毒难求。”
“被‘天毒针’击中之人,毒聚眉心,除了隐隐现出一点针尖似的紫影之外,全身并无
丝毫伤痕……”
她在说话之际,目光不时朝南振岳脸上,溜来溜去的直转!
艾如瑗坐在南振岳身边,自然瞧的清楚,只觉得心头发颤!
照这情形看来,方才二师姐显露了一手“白眉针”,再从“白眉针”说到“天毒针”似
是有意安排的了。
她对南振岳情意真切,顿感危机隐伏,但碍着两位师姐在座,而且也注意到自己,一时
只好暗暗焦急,连他的衣角都不敢再拉,为的是怕给二位师姐发现。
南振岳脸上虽然力持镇定,心头却不住的激荡!
踏破铁鞋无处觅的“天毒针”的来历,今天却在无意中得来。
易如冰平日为人城府极深,何以此刻会跟自己大谈“天毒针”?向自己炫耀,应该不
是?南振岳不是笨人,他心中不期而然的起了一丝警惕,但一丝警惕,抵不过他汹涌的心
情!
他艺高胆大,那会把一丝警惕放在心上?“天毒针”是成宫主独门武学,除了她,普天
之下。自然没有第二个人,由此可以证明她就是自己杀父仇人,已无疑问。
自己既然有此发现,如今又担任了她们副护法,今后该如何才能再作进一步的查证才
好。
易如冰冷厉的目光,轻轻转动,娇声道:“南大兄,你在想什么心事?”
南振岳吃了一惊,还没答话。
瞥见一名宫装使女,走了进来,朝四人略一躬身,抬头朗朗说道:“宫主有命……”
易如冰、任如川慌忙恭敬的站起身来。
艾如瑗暗暗拉了南振岳一下衣袖,也相继起立。
宫装使女目光一瞥,才继续说道:“近日一再有江湖上人,潜入本山滋事,目前本山人
手多数外出未归,宫主已商请总护法,暂调新任本山副护法南学文担任太阴宫值日护法,南
副护法着即向太阴宫报到。”
南振岳瞧她好像宣读皇帝诏书一般,心中不觉暗暗好笑。艾如瑗肃身道:“谨领宫主法
旨。”
宫装使女话声一落,再朝在座四人躬身一礼,便自飘然退出。
易如冰起身朝南振岳、艾如瑗两人含笑说道:“家师请南二兄,担任宫主值日护法,足
见对两位南兄甚是倚重,今后连愚姐妹都要听侯南二兄指挥呢!”
南振岳因艾如瑗原是成宫主门下,却也并不在意,但口中却不得不说:“舍弟年轻识
浅,还要两位姑娘多加指点才好尸易如冰娇笑道:“南大兄这般说法,岂不见外了。”
接着朝艾如瑗说道:“南兄,家师既然请你立即前去报到,事不宜迟,愚姐妹也要告辞
了,我们一起走吧!”
南振岳道:“兄弟,易姑娘说的不错,宫主吩咐,迟延不得。”
艾如瑗口虽不言,只觉事出兀突,心头突然起了一阵颤抖,点点头,站起身来,抬目望
着南振岳,伸过手去,一把拉着他手掌,说道:“大哥,小弟走了。”
南振岳瞧她神色有异,心中方觉奇怪!
但在这一瞬之间,忽然发觉她握着自己的手,好像有些轻微的颤抖。
不,她纤纤手指,迅速在自己掌心,写了三个字,那是:“小心了”
南振岳心中十分感动,只此一点,可见她对自己是如何关心!
易如冰斜睨着两人轻笑道:“贤昆仲当真是寸步也离不开的一般,同在本山,瞧你们还
这般依依不舍?”
任如川接口道:“是啊,南二兄只是担任本宫值日护法,晚上还不是要回到这里来睡
的!”
艾如瑗早已缩回手去,南振岳只觉脸一热,忙道:“兄弟,你快去吧!时光不早,我也
要瞧瞧师傅去。”
艾如瑗又望了他一眼,才举步和易、任两人相偕走出院去。
南振岳要去师傅那里,这句话,原是方才艾如瑗怕他被人在酒菜中做了手脚,临时编出
来的。偏南振岳确也急于找师傅去。
尤其今天听到了“天毒针”的消息之后。
昨晚听艾如瑗说过,自己师傅刚来不久,这话她是听她师傅说的,当然不会有错。
想来甚至连成宫主就是自己杀父仇人,师傅都还不知道呢,否则也不会叫自己担任什么
副护法了。
他满腹心事,急于向师傅倾诉,目送三人走后,也立即跨出院落,沿着小径,朝西走
去。
他现在已经知道,小溪南首,一片桃林中,那许多精舍,就是逍遥宫,所谓逍遥宫,就
是护法们居住的地方的总称。
称之为宫,表示和太阴宫相并,以示崇敬之意。
逍遥宫,除了师傅,还有三位副总护法,和八位护法,自己知道的副总护法只有一位,
那就是黑风婆。
不过由此可见,其他两位副总护法,也定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就是八位护法,也决非寻
常之人。
因为从易、任两人口中听来,九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过只有当一名护法的资格而已。
光凭这份声势,古桃源太阴宫,实在不可轻视!
南振岳一路上心中思潮起伏,脚下却是十分迅速,转眼间已奔到小山脚下。
洪山!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如今这座小山,也山因人传,成宫主为了笼络师傅,
居然把它命名“洪山”。
南振岳转过山脚,一步步朝石级上走去,心中却是觉得奇怪!
昨晚任如川陪着自己来的时候,刚一走到小溪,师傅就在山上喝问下来,如今自己一路
上山,师傅何以没有出声?莫非师傅已经知道来的是自己了?思忖之间,人已到了石级尽
头。
举步跨进石窟,转过屏风,依然没有一点声息,生似这石窟之中,没有住人一般,尤其
没点上灯,虽在大白天里,也黑暗如漆,使人有阴森之感!
莫非师傅有事出去了?他走上大厅,向右边石壁走去,行近师傅静室前面,他不由怔住
了!
昨晚明明看到师傅推门而入,壁间有着门户,但此刻门户不见了,一堵光滑滑的石壁,
那有门户痕迹?南振岳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