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腾肯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忍不住冷笑一声。
这两方人马内部均是紧密,显是已经筹谋好了要将如何将他抓捕之事,只是,他杜小爷从来不是这种甘心受缚之人!
杜子腾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闪跃着灵气的道具就那样五光十色铺了一地,路游咽了口口水,大人这么多威灵巨大的妖灵器他都曾亲眼目睹它们的杀伤力,不知道大人一次将它们拿出来是要做什么……
路游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但杜子腾却一脸淡然从容。
然后杜子腾对他道:“这个地方他们刚刚搜查过,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有队伍过来,我在这里布置好一个隐匿的阵法,你先暂时藏身在这里,记住,如果被发现了也没什么打紧的,若是他们向你追问我的事,你就如实相告就好,他们看在这个阵法的份儿上,不会伤害你。”
毕竟,这些人可还是想得到自己手中握着的改造妖灵器的法子!
路游听完杜子腾的交待却是胆战心惊地摇头:“大人!你要去做什么?我跟着你好不好?”
杜子腾却面色郑重地摇头,他等会儿的行动需要迅捷隐秘,没有办法带着路游一起行动。
路游低下头,如果他脑袋顶上如果有耳朵,此时恐怕也已经垂了下来:“您放心,我会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的……”
但他心中却已经暗暗决定,就算被抓到,他也绝不会说出大人的事!
杜子腾神识四扫,见时间紧迫,亦来不及更多交待,布下隐匿的阵法就迅速行动起来。
路游蹲在阵中,心脏砰砰直跳,不知不觉间,他那对兔子耳朵已经露了出来,直直地竖立着,风吹草动都会让他那对耳朵紧张地转动。
一阵风传来,路游从风中嗅到一阵隐隐音乐掩盖着什么嘈杂,隐隐的,那似是数声哭嚎与尖喊交织在一处,但离得有些远,模模糊糊的,音乐又淡化了那恐怖的感觉,听得并不真切,但偶尔突破音乐传来的一两声凄嚎却更令人感到不安。
路游情不自禁地挪动了一下脚下的位置,却嗅到风中传来一阵血腥气味,他有些害怕地揪了一下地上草叶,双腿下意识地开始蹬动起来。
不一会儿,杜子腾回来之时,就发现这原本平整的草地上多出了一个小坑,那翻出的泥土还新鲜着。
杜子腾:……
路游看到杜子腾平安回来,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见他瞪着自己脚下的坑,路游又有些讪讪的:“习性难改……”
兔子么,一害怕就是直接逃跑,路游奉了杜子腾的命令不能跑,自然下意识是想刨个坑把自己藏起来了,确实是习性使然。
杜子腾忍不住笑了。
路游尴尬地垂下头,却敏锐地从杜子腾身上嗅到淡淡的血腥气息。
然后他吃惊地看了一眼杜子腾:难道大人方才动手了?
路游自然不是惧怕血腥,兔子这种生物虽然胆小怕事,但是,事到临头,发生在别人身上的血腥都让他们害怕的话,恐怕兔妖一族早就在妖圈灭族了,也不可能延续到现在。
他只觉得十分奇怪:大人明明说了动手恐怕会打草惊蛇,令其他小队的人发现他们的行踪向他们围拢,怎么现在却突然主动动了手?
杜子腾也不多解释,只静静听着远处的动静,依旧悄无声息,杜子腾眯了眯眼,啧,还真沉得住气。
但杜子腾亦不慌乱,毕竟是有组织的,在指挥得当的情形下,要乱起来确实需要时间。
当又一支巡城军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路游眼前一花,杜子腾人已经出现在那支队伍之中,不过眨眼之间,杜子腾摸出了一堆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妖灵器,下一瞬间就已经尸横遍野。
路游跳到嗓子眼的心还没来得及归位,一切就已经结束。
杜子腾甚至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甲胄,从上面撕下一些碎片抛洒在这血腥现场,甚至还仔细地调整了一下这些碎片的摆放位置,不时调动灵力将鲜血洒在上面。
待杜子腾退出这修罗场时,现场已经是一片凌乱狼籍。
而路游看着杜子腾手中提着的妖灵器与破碎甲胄,那样眼熟,眼熟到令他目瞪口呆:“这这这……不是那些老爷们的东西吗?”
杜子腾淡淡嗯了一声,神识中感应到远远赶过来的声响,微微一笑,拎起路游就立即远遁。
而率着大批人马赶到现场的巡城军指挥使脸色铁青,他身旁一个校尉怒吼道:“大人,我们去杀了那帮狗娘养的!”
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皱眉道:“别冲动!此次以完成族中密令为要务,不要节外生枝!”
那校尉怒目而视:“我们手上损失了这么多人手,妖圈里这帮狗娘养的都骑到我们肚子上拉屎了,你tmd还一口一个族中密令!”
那年轻人却严肃着脸道:“此时太过蹊跷,密令是老爷颁布的,听闻是七弟一力主张的,你没见这戍圈军亦是闻风而动吗?可见其中利害,你现在冲动行事只会令一切更糟糕!”
那领头的指挥使面色犹疑不动,随即向那年轻人传讯道:“六少爷,不是我不相信七少爷的判断,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手上折损了这么些人,可个个都是族中精英,他们身上那致命伤处显然就是戍圈军那些杂种手中的妖灵器造成的……我本以为只是像往常那样,是族中与那些杂种的惯常利益之争,可他们这次下手这样狠辣,恐怕内情并不简单,你无论如何,也该给我交个底吧?否则我要怎么向弟兄们交待?要知道,我们巡城军可从来只是在城中活动,不参与妖圈之争的,怎么着,也要有个说法吧?”
那年轻人面上犹豫半晌,才低声传音道:“七弟说了,我们在抓的这个人可以用一样的材料造出比他更好的妖灵器。”
这指挥使原本不过是想逼问一下内情、重新占据主动,但他没有想到,内情竟然这般惊人!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们巡城军能与戍圈军抗衡,所依仗的就是七少爷这一手妖灵器之术!
若非如此,这指挥使也不会在明知妖圈是死对头地盘的情况下,带领着队伍一头扎了进来,只因为之前六少出现的时候带着族中密令,指明了是七少的要求。
七少每一次的要求,或是那等难缠的大妖,或是那等奇险之地的材料,虽然每次都十分困难,但最后都被证实收获不菲,最后他们巡城军的装备都能更上层楼,能叫那些戍圈的杂种们嫉妒到眼珠发红,他们是再乐意不过!
但现在,七少居然说有人比他妖灵器的手艺更好?!
能在王家的巡城军中做到指挥使,自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六少说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妖灵器做得更好,什么叫更好?
每一把妖灵器适应的人都不一样,如何才能比较出妖灵器的优劣?
除非……除非优劣悬殊实在太大!
所以,他们在抓的这个人,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妖灵器做得比七少好这么简单,恐怕对方妖灵器的层次已经超越七少太多!
所以,才会哪怕密令他们这些巡城军的弟兄全部离开太原城、进入戍圈军的地盘也在所不惜!
从修行开始的第一天,这指挥使就知道,世上任何事情都有价码,他们原来盘踞在太原城中,是因为族中看来,城中利益更大,而现在令他们出现在妖圈中,也只因为,一位妖灵器大师象征的利益更加骇人。
骇人到哪怕他们整个巡城军全部消失亦无所谓,因为,只要妖灵器大师在手,何愁招不到修士,建不成新的巡城军?
想明白这点,这指挥使心中血液沸腾,背后却又湿冷一片,他知道,这是最好的机遇亦是最大的挑战!
因为更熟悉妖圈情况的戍圈军亦在搜寻对方,他绝不能让对方先找到!
便在此时,一队人马亦是“及时”赶到,一声远远的咆哮响起:“你们tmd敢动我的人,受死!”
那年轻人心中一紧,立马出声道:“且慢,宋参军,我是王家老六!我等现在目的一致,先前误会何不暂且搁置?寻人一事无所谓修为高低,只是各凭手段运气,我们先打起来,这茫茫妖圈又如何能抓得到人?届时竹篮打水,您无法向孟将军交待,我亦无法跟父亲交差,两败俱伤,何苦来哉?”
这番话说完之后,一个面目粗豪的甲胄修士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这王六的话虽然啰嗦却也有些道理……
然而,他来不及说些什么,却见他手下一个修士尖叫道:“就是他干掉了我们的弟兄!杀了他!”
然后一道妖灵器的光芒冲天而起,这方才分说着“误会”的大好头颅倏然飞起!
第275章()
那一颗头颅冲天而起之时,场上一片死寂。
直到那无头尸首砸在地面上发出了沉闷响声,伴着鲜血汩汩的从那腔子里涌出来的声音,才仿佛似利箭穿空一般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那巡城军指挥使厉声嚎道:“六少——!”
也是这一个称呼让所有的巡城军都意识到,这身首分离的家伙不只是此次他们行动的参谋、督察,更是王氏家族嫡脉一支的六少年!
否则,涉及到妖灵器之秘,又怎会让他前来督军?
但只怕跋扈了这么久的王家万万没有想到,只是一次搜查行动而已,竟让家族折损了一个前途大好的嫡脉子弟。
巡城军指挥使赤红着双目,此时已经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了,若是先前他们还可以谈什么划地而搜、谁先找到算谁的条件的话,现在在这血仇之下,他若是不能为王六手刃仇敌,回去以后身首分离的就会是他自己!
这一点,巡城军中上下皆是一清二楚,他们从来都是王氏家族的走狗,若是任务办砸了,充其量也不过是晾个十数年得不到家族资源支持,可也总有那翻身的一日,但一个家族嫡支和他们一起出任务时死了……恐怕家族绝不会放过,这群素来精通拿好处得回扣对其他的事情不甚上心的城里老爷们已经再也没有任何退路。
巡城军指挥使赤着眼珠举起法器:“弟兄们!给老子杀!”
而同样惊呆了的戍圈军却没有想到,自己这边人这么猛,出手就将对方领头者之一斩了首,不待他们回过神来,对方已经冲杀过来,那模样,不再只是为抢什么功绩,而是纯粹的搏命!
这般情势之下,戍圈军也只得招架,那面目粗豪的的甲胄修士既然能在军中率兵,自也有他的本事,他急急吼道:“且慢!!!方才那出手的是个生面孔!!!”
然而,杀红了眼的巡城军又哪里会听他说什么,这戍圈军的首领猛然朝方才斩杀王六的人看去,可原地尽是被迫应敌的戍圈军,一时间又哪里能从人群中分辨出来,甚至,以修士的直觉,他已经可以判定:对方已经混入厮杀人群中悄然离开……
似乎,对方出现的意图就是为了那雷霆一击,一击既中就这般全然而退,犹如滴水入大海,全然不见半点痕迹。
这戍圈军的首领不由得心中骇然。
可眼下这血腥杀戮已经容不得他分神了,他知道有人从中挑拨,那巡城军指挥使又何尝不知道?但王六死在他们二军对峙的当场,死在一个穿着戍圈军服饰的人手中,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巡城军指挥使必须要对王家有个交待,必须要向戍圈军出手;而面对宿敌的杀戮,这戍圈军的首领也必须要还以颜色……明知是错,他们也不得不一头扎进对方布设好的圈套中,这是阴谋,却胜似阳谋,踩在了双方要命的那一点上。
嗅到杜子腾身上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路游看着那杀得遍地鲜血、灵力疯狂的战场,胸腔中的心脏简直随时可以蹦出来。
结果他身边这位挑起杀戮的大人却是挑了挑眉毛自言自语道:“火还是不够旺啊。”
然后转头对路游道:“你先在此处等等我吧。”
人影一闪,已是不见行踪。
这里已经是妖圈深处,不论是巡城军还是戍圈军,在前面那些时日中的一无所获、还是上面越来越大的施压力度都让他们越来越焦躁:妖圈边缘已经反复犁了好几遍,对方绝不可能在那里,那就只能是妖圈深处了……所以,这里双方的搜寻队伍都越来越密集。
而杜子腾身上的服饰亦像变色龙一般,随时随地根据视野中的队伍而发生着变化,甚至他的出手方式亦是千变万化:或是如先前一般,雷霆万钧地出手嫁祸;或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急急传播着双方交战的讯息……
到得后来,已经不只是妖圈中负责搜查的兵士,就是那些换回城中轮休、另有任务的兵士都被投放到了这妖圈中人族修士的厮杀之中——
哪怕王、韩二家也没有预料到,两个家族克制着摩擦了这么久,最后这一声毫无花巧的轰然相撞居然是在这样莫名其妙的情形下。
可是,做出决策的双方家主却都心中了然,克制,只是因为压下对方的利益不够大而已,而现在,一个妖灵器大师的出现已经打破了这个平衡,他们双方都明白,谁得到这个大师谁就能在瞬间大幅提升实力,届时又哪里会有对手的生存空间?
这一次在妖圈上的大决战,不过是一场注定应有、却在偶然因素的刺激下提前爆发的争斗!
双方都没有完全准备好,可是,双方都已经没有时间继续准备了。
不过一个时辰,整个妖圈所有的妖族都战战兢兢地找地方猫着了,太乱了,哪怕是那等活上了年头的老妖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等乱象,整个妖圈像是被点燃一般,每块地方都会变成战场,都会有血腥,那些可都是城中的大人们啊!
活的年头再长,他们也确实没有见过城中的大人像现在这般铺开了厮杀,血水将草地都浸成了泥沼。
路游被杜子腾拎出那隐匿气息的阵法时,双股还有些战战的。
杜子腾却是一脸放松的愉快:“好了,现在应该没什么人会挡我们的路了。”
路游抖着身子跟着大人一路走过去看到一地又一地的尸横遍地,听到杜子腾这话,差点没摔倒在地!
这么多的血腥、这么多的杀戮,大人一手挑起,却只是因为有人挡路吗?
路游牙齿都开始上下打战,可隐隐地,他又知道大人不是这样无故杀戮的人,要杀这么多人,他们一定触动了大人心里的底线。
而杜子腾就那样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踩着悠哉游哉的步子穿越一个又一个的修罗场。
好半天,直到虽然害怕却也憋不住疑惑的路游终于忍不住问道:“大人,我们这是去哪儿?”
这个方向,可不是回他家啊!
杜子腾却是淡然地解释道:“他们不是来找我的吗?客随主便,礼尚往来,我怎么着,也得登门拜访一二吧?”
听明白杜子腾的话之后,路游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些老爷们竟然都是来抓捕大人的!而他们现在前进的方向赫然就是最近的城门!大人……居然是想自己送上门去吗?!
可当路游脚下踩过的血腥越来越多,甚至偶尔不小心在避无可避的情形下再三踩到尸体时,路游的这种担忧渐渐麻木起来:随便出手都能这般尸横遍野,他替大人操的心是多余的吧……也许,他应该担心的是城里,大人进了城才是对城中所有人最大的威胁吧。
杜子腾却是毫不在意,他原本只是老老实实在这个世界当个过客,尽快找到妖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