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两家人从北城门一进城,就驾着车往南城门外奔去。
“哇塞,这人也太多了吧?”
进城后,江寒就毫无忌讳地撩开车窗帘子往外看。
“这么多人,这车往哪停啊!”
芸娘虽然觉得她的行为有些不妥,却也忍不住透过她捞起的车窗帘子往外看,见到外面乌压压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发起愁来。
“哼,都怪这个惹祸精,好好的来看龙舟,非得要弄这么多幺蛾子……不耽误那么多时间,我们早就到了!等会我哥要是被赵大叔责备,我一定要你好看!”刘小妹瞪着江寒,冷冰冰地说道。
就是她,非得要绕到乌瓦巷去接上宋耀祖来给她卖东西。人家宋家孤儿寡母地不能好好过个节,宋母就不舍地拉着宋耀祖说了好一会话才放人。
要不是这么一耽搁,他们早就到了。
他哥今日可是还得去执勤的,只是怕他们一群妇孺伤患出事,才特意请了两个时辰的假,将他们送到县城的。
结果这个惹祸精,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点也不知道体贴一下她哥。
再没见过这样冷血自私的人!
“呵呵!”江寒强笑两声,虚张声势地说道,“你们就是瞎操心,我康哥都不发愁没地方停车,你们倒是急得不行!康哥可是在县城里混了好几年的了,不比你们清楚哪里有地方停车啊?你们这是在怀疑我康哥的能力!”
她知道今日这样过节的日子,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惹人厌,但是,只有过节才会有这么多人流啊,有人才会有生意啊,她怎么舍不得放过这种难得的机会呢?
谁让她身上压着那么多债务呢?
这些债务就像拦路虎一般,拦在了她奔向目标的康庄大道上,若不先清理掉,她啥时候才能看到开菜馆的希望?
要想顺利清理掉,怎能不抓住所有可能的赚钱机会呢?
何况这还是合法合规的赚钱机会!
“停车的地方倒是可以找到,只是咱们若能早点来,可以停得更靠河边一点师父也能少走点路,他的腿伤还疼着呢!而且你还带着么多东西……”穿着差服坐在车架上的刘大康,一边熟练地赶着车找停靠的地方,一边直言不讳地道。
江老爹闻言,说道:“我的腿没事,大康,你尽快找一个离得你赵叔的帐篷稍近些的地方将我们放下,然后赶紧赶着车回衙门去,别迟到太久,免得你赵叔难做。”
江老爹因为腿伤本是要留在家里看家的,但是刘大康和江寒都不愿这热闹的日子,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家里。
两人好一顿软磨硬泡,江寒甚至说,河边人多又杂乱,如今这妇孺失踪案还没破,她要忙着赚钱,看着芸娘和小安的任务只能交给他了云云。
他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虽然他行动不便,但多一双眼睛看着总要安全一些,他怎么都比刘大婶要机警些吧。
“好了,到了,上面那顶青红相间的帐篷就是赵大叔家的。”刘大康将车停住,侧身指着右后方河岸边的帐篷区域说道。
他对侧坐在江老爹身边的宋耀祖说道:“我们先下来,宋小哥,要麻烦你先帮忙看一下车……”说完,他又回身望向江寒,道,“江寒,你这些东西是现在搬到帐篷里去,还是放在车上,等下直接从车上担着去卖?”
江寒望了望车窗外挤挤攘攘地人群,说道:“放在车上,等下直接挑着去卖,宋耀祖你先看一下,我上去与赵大叔打个招呼就下来,咱们俩今日是要一边卖东西一边看龙舟了哈哈!”
宋耀祖点点头没说话。
他也没有发言权啊,谁让他的闲暇时间已经卖给这可恶小子,即便万般不想来想要留在家陪娘和弟弟,也不得不听话地跟来给她卖力。
一行人下了车,上了台阶,进了帐篷。
帐篷里此时只有一个白发妇人与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坐在一张木桌边喝茶聊天,并未见到赵捕快。
帐篷很大,除了赵家人已用的一张木桌,还摆着一张木桌,显然是为他们留的。
刘大康还没进帐篷,与那中年妇人打起了招呼。
刘家搬去落霞镇前,与赵家来往很密切,因此对赵家人并不陌生。
几人见面寒暄了一通之后,刘大康扶着江老爹赵家人介绍道:“婶子,这是我师父!他腿受了伤,不大方便……”
他话还未完,江老爹就就着他的手,恭恭敬敬地向赵老太太行了个礼,又给了三个孩子一人一个小红包。
赵家人见他这么客气,那笑容也更真诚了一些。
刘大婶又向赵家婆媳俩介绍了江寒与芸娘还有小安,六个孩子又互相见了礼,芸娘还拿出了自己赶做的香包送给了赵家的人一人一个。
赵家婆媳俩很喜欢她的知礼懂事,拉着她问东问西,那手都不愿意放了。
倒是对江寒与刘小妹两个的态度仅是客气微笑而已。
刘大康与江寒对视一眼,面上都闪过一丝尴尬。
刘大康尴尬的是,他本想利用这个机会与芸娘套套近乎再去执勤的,但现在显然不行了。
而江寒尴尬的则是,她压根就没想过礼物,早知道她就将她的糍粑背上来,也勉强能算上是一份心意,现如今她还要不要下去拿上来呢?
正在这时,赵捕快过来了。
“原来你们到了,我还以为你们还没到了,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开赛了,下里坊那边,各村的龙舟都已经运过来了,案桌也都摆好了,等一下就要开始祭龙神和河神了!”赵捕快一进帐篷就从桌上倒了一杯茶灌下了肚。
“我是抽空过来看看的,大康,咱们一会得赶紧往下里坊那边赶去!”
刘大康还没说话,江寒倒是好奇地问道:“祭河神和祭龙神?赛龙舟还要搞这些迷信活动吗?”
在现代赛龙舟早就变成了一项体育运动,民间各地也不再如古时候一般,大多数河道开阔的县镇都会在端午节举行龙舟赛。
她在现代活到二十来岁,看过的赛龙舟次数两个手都数不满。
就拿她老家那个南方小县城来说,她上小学初中时,都是几年才会赛一次,最长的一次是隔了五年。也就是最近几年上面提倡国学,要复兴传统文化,才年年都会举办这项活动。
小县城这样,更别说有几百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了,河道合不合适还另说,城里社区无数,组织起来也是困难重重的。
若是很感兴趣的人,可以买票去看在特定城市集中举办的世界或全国的龙舟大赛,要不就到小县城去看。
赛龙舟变成了体育赛事多了很多专业性,却少了很多全民同乐的喜庆与娱乐性。
而龙舟下水前的祭祀活动,她从小到大她不仅未见过,更是未听说过。
“这怎么是迷信呢?你这孩子就喜欢口无遮拦!”江老爹闻言,厉眼瞪过去,肃色说道,“这是最重要的,除了要祈祷龙神保佑今年一年风调雨顺,还要请求河神保佑,今年没有大水肆虐呢!”
“你这孩子,站在河边对河神和龙神不敬,赶紧呸三声,向河神和龙神道歉!”坐在她身边的刘大婶狠戳一下她的脑门,板着脸说道。
晕,她不过是嘴快说了一句“迷信”而已,哪里就对河神龙神不敬了?
不过她可拗不过什么都信的刘大婶,只能老实照做。
这个小插曲让赵家婆媳对她本就不很热络的态度,更淡了几分。
她从刚才这婆媳俩听到她的名字时对望的那一眼就知道,她俩肯定早就听赵大叔提过她的鼎鼎大名了。
她在心里自嘲一笑,并不特别在意他们的态度,她又不是人见人爱的铜板,不强求人人喜欢。
“刘嫂子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江家小子这话也不算啥不敬的话,他就是根没心眼的直肠子!”赵大叔劝道。
江寒一听,总算有个人能说句公道话了,虽然后面那句不大好听。
她笑道:“还是赵大叔了解我,我不过是不懂,多问了一句而已……”
只是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赵大叔又道:“我想,那河神龙神不仅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估计还得怕被他歪缠上呢,哈哈!这小子胆大包天,我可是见识过她一点小事紧追着不放的歪缠功夫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狂热
她不就是在他领着刘大康几人与巡检司的人抢那拐子人犯时,追了他几步问要个功劳吗?
她本来就是立了功啊,即便他们不承认,事实就在那里,她为什么不能争取一下嘛?
非得在这里说得她好像是个专门喜欢无理取闹的人一般。
江寒满头黑线地看着赵捕快大笑不已的脸,满心腹诽,实在不觉得他说的这话有什么好笑的……
笑点这么低,是因为捕快的工作压力太大吗?
众人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不管有没有明白他说的是啥,都情不自禁地跟着他勾了唇角。
江寒无语地扫了大家伙一眼。
与这些人在这里发神经真是浪费她的时间。
这样一想,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赵大叔,赵婶子,赵奶奶,实在对不住,我今天带了些小吃食,想趁着人多挣几文钱。时辰也不早了,我就不在这陪各位了,我这就下去卖东西去了!”
“今年参赛的龙舟可是要比往年要多上一倍呢,难得这么热闹,你不好好看看,去卖甚吃食啊?”赵捕快嗔怒道,“你那粽子生意不是做得挺好的?今天端午应该休息一下,好好过个节才是!”
“那粽子原来是你做的啊?”赵老太太闻言,终于正眼看向她。
“是的,赵家奶奶,您还喜欢吃吧?”江寒客气地笑道。
“还不错,挺有特色,老婆子以前没有吃过包了馅的粽子,倒是谢谢你的一片心意了!”
“是啊,我家路哥儿他们兄妹三人也喜欢得很呢!”赵太太也对她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笑容。
江寒见状,总算找到了补上礼物的机会。
她笑道:“那敢情好,我今天也带了一些来!刚才上来的急,都放在车上了,我这就下去拿一些上来。另外还要问婶子要几个碟子,除了粽子我还做了些别的小吃食,一块拿些上来,大家一会正好可以边吃边看龙舟赛!”
“不用这么客气,那是你拿来卖的,莫要破费在这里了,今日我们准备了不少吃食。”赵太太说着还指了指桌下的袋子和食盒。
“她婶子,不过一点小吃食,你们就成全她这片心意,就怕东西做得太粗陋,你们吃不惯!”江老爹谦和地说道。
芸娘也微笑着,温言道:“是啊,赵太太,姐姐做的东西与一般的东西相比总有些不同,你们尝尝给她一个评价,她也好改进改进做出口味更好的吃食来!”
赵太太也不再推辞,将桌上的点心腾挪了一番,空出两个盘子来递给江寒。
不一会,江寒就拎了四串粽子,一碟黄豆糍粑,一碟炸果子上来了。
众人吃了她的东西,粽子倒不说了,那黄豆糍粑和炸果子都得到了一致好评,就连不怎么吃糯米的赵捕快也给黄豆糍粑点了个赞。
吃吃喝喝说说了一盏茶功夫,赵捕快就站起来身,准备领着刘大康往下里坊去执勤了。
县衙为了这次的龙舟赛,专门在河堤上拉起了三根半人高的铁链,每五丈需要两个官差维持秩序。
从起点到终点,除去建有茶楼酒肆的那一段和陡峭的山坡边上,剩余需要维持秩序的河岸有近两里长,再加上县令等官员身边还需要大量人手护卫,如此布置下来,县衙的人手就紧张了。为此,陈县令还从落霞镇巡检司抽调了一些弓兵过来。
按说刘大康完全可以选择在这帐篷附近执勤,这样就不用离家人太远还能不时照应一下。
但是他有身手,在这鱼龙混杂的时刻,为防意外,像他这样的自然是要被调去保护县令大人的。
见他们俩要走,江寒也趁机告了罪,跟着一起离开张罗买卖去了。
芸娘本来也想去帮忙,但她看了看河边一层又一层的人,想到要在其中挤来挤去,那口就张不开了。
她虽然可以毫无障碍地在码头卖东西了,却也是需要与人保持安全距离的,这种环境恶劣的售卖场所,她想她一辈子都没有勇气去尝试。
江寒不知道芸娘的这些纠结心事。
她跟着赵大叔与刘大康重回到牛车边,将箩筐背篓等搬下车,将牛车交托给赵捕快与刘大康驾走,就与宋耀祖分起任务来。
她选了背篓、篮子和钵子,宋耀祖挑了箩筐,两人约好卖完东西马上回来汇合,就一东一西钻进了人群……
“卖糍粑啦,又香又糯又好吃又便宜的黄豆糍粑,一文钱三块啦!来一文钱吃着看比赛,比赛看起来更带劲啊!”
江寒将十来块糍粑放入豆粉钵子里,一边喊一边抱在胸前轻轻晃着,钵子里的糍粑滚来滚去,带起一阵阵浓郁的豆粉香,成功引起了路过行人的注意。
她也不敢往人群过于密集的地方挤去,毕竟她背着个大背篓,即使她时刻警觉着,人太多的话,也防不住有人偷偷在她后面搞鬼。
一路往东,她专往那些带着小孩的人家面前晃悠。
这种节庆日子,能带着孩子出来凑热闹的,一般都是心疼孩子的,也是最有可能掏钱的客户。
“小哥,你卖的什么糍粑?过来给我们瞧瞧看!”
果不其然,她才走过三家,吆喝了五声就有人感兴趣了。
有一人买了,旁边的其他孩子看着就会眼馋,她仅在这一个地方就卖了十来文钱的糍粑,就连篮子里的一文两个的炸果子也卖出了六个。
这样好的行情,让她浑身充满了干劲,吆喝声就更高亢了。
随后的一段时间,她的生意一直很红火,背篓里和篮子里的东西消失的很快,怀里的铜板也越来越沉。
只是从他们牛车停靠的位置往东走没多远就到了赛道终点,终点再往后人就稀少了。
她只得掉头往回走,按她这生意当前的火爆程度,应该可以在巳时前卖完,刚好赶回赵家帐篷看比赛。
不过她想得有些简单,随着巳时的临近,河边挤的人也越来越多,渐渐地她就被人群推挤得离岸越来越远,仅能做最外围那些人的生意。只是这些人大都光想着往里挤,关注她生意的人就越来越少了,再加上沿路还碰到了好几个与她一般卖小吃食的,因此,过了最初的火爆期后,她的销售速度就慢慢降了下来。
她沿着南城门外的河岸线来回兜售,竟然一次也没遇到宋耀祖,不知道他挑到哪里去卖了,也不知道卖得怎么样,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比她好不到哪去。
如今她也顾不上他了,只盼着快点清空背篓,赶回去看龙舟赛。
当她第二次靠近南城门时,篮子里的炸果子倒是清空了,糍粑却还剩下三分之一。
今天这龙舟赛看来是看不上了。
虽然今年看不了明年依然可以看,但这毕竟是她来到古代后的第一次民间大盛事,她都已经来到了现场,却看不到比赛的具体情况……
这样一想,她心中的遗憾不甘止不也止不住!
“反正还剩下不多了,先回去看完比赛再来卖,一样能卖完!”她如此想着,正准备掉头往赵家帐篷跑,忽听有人喊了一声:“开始了!”
喊声一落,如比赛场上的打出的枪声一般,顷刻间人群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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