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子不是最近失踪的,失踪有一年多了,只她丈夫是个重情义的,到处找寻她的消息,几近耗尽家产,最后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府城一个妓院里找到了……”刘大康有些感伤地说道。
“如此还不抛弃糟糠之妻,这,这真是个真男人!”江寒却是很感慨。
“这确是个大丈夫!想来他与自己妻子的感情非同一般!”一边坐着的江老爹也感叹道。
“爹,你也这么看,是吧,我都想去见见这个人了!嫁给这样一个人,一辈子也值了!”
“咚!”江老爹举起拐杖,敲了她的小腿一下,叱道:“瞎说些甚?”
一边的多多也凑热闹,汪汪汪朝着江寒叫了几声。
江寒佯怒地伸脚将多多赶去一边,索性坐在她爹旁边的石凳上,笑道:“爹,我就感慨一下,你不都还想着要给我招赘了嘛,可得给我招个这样情深义重的来才行!”
“还胡说!”江老爹怒斥道。
“好好,我不说了,康哥你说!”江寒吐吐舌头,坐到她爹对面,转头望着刘大康说道。
刘大康望着这父女俩,莞尔一笑,接着道:“没甚好说的,那男子是个好的,那女子却也是个烈妇,她被卖到妓院后,就将关着她的屋子点了,本是想寻短见,顺便报复。”
“谁知,火势没烧多大就被灭了,她自己倒是烧伤了肩背和侧脸。伤好之后,她就在妓院里做粗活。后来机缘巧合,那男子寻到了一个她绣的荷包,找到了妓院。”
江寒听完,建议道:“那说明那些人掳走人之后,很可能会卖去妓院,你们应该让那些家人画好像,然后偷偷到各大妓院去找找,肯定还有别的失踪女子。”
“现如今,我们正在做这事。”刘大康点点头。
“哈,那你岂不是进了妓院?”江寒眨眨眼,接着又坏笑着连声问道,“感觉怎样?好玩吗?里面的姑娘漂亮吗?胸大吗?”
刘大康被她问得脸红都要爆炸了,连连伸手去打她,眼睛紧张地瞄向西厢房。
江老爹也勃然大怒,举起拐杖敲过去,呵斥道:“你这是甚模样?这是你一个女子该问的话吗?”
江寒赶紧跳开,喊道:“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嘛,你们干嘛反应这么大?”
“不许问!”她爹吼道。
江寒一边投降一边说道:“好,好,不问!爹,你拐杖放下去,我还有很重要的话要跟康哥说呢,被你打傻了,就不记得了,明天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她爹一听,更生气了,骂道:“有重要的事情,你不快说,还在这瞎胡闹?脑子里装到的都是豆渣吗?”
“我这不是准备说嘛!是这样的……”
她重新坐下,声音低下去,正儿八经地将沈大人的嘱托,及自己的推测都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她不忘强调:“你可得把这事办好了,我的包子大业可是系在你身上了!”
“反正是他要找你们合作的,你跟赵大叔就使劲提条件好了!送上来的猪不宰白不宰!”
刘大康想了想,说道:“知道了,那地方我知道,我明天会准时去的。”
接着他又沉吟半晌,低声对两人道:“那天沈大人去县衙,不知与陈县令说了些什么。沈大人走后,人犯的事还是悬而未决,县令大人却单独找了赵大叔……”
“后来我问大叔,他说县令向他询问月初那碧玉茶壶案的事情。”
“碧玉茶壶案?是个什么案子?”江寒好奇问道。
“哦,我调去快班前,曾与你们提过的。这月初有人半夜被杀,陈县令因此被上峰责备,就是这个碧玉茶壶案。”
“原是一户人家的少爷拿了祖传的碧玉茶壶,出去炫耀,被另一家的少爷看上了。那少爷伙同了几人去抢,失手杀了人,后来几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又死了两人。这案子是李捕头亲办的,破得很快,主犯判了斩立决,陈县令又因此案受了嘉奖。”
“见财起意啊!这案子莫不是那李捕头为了讨好上司,随便找了替死鬼,才破得如此快?县令找赵大叔……那是县令起疑了?”江寒寻思道。
“具体如何,我不知道,不过这两天,赵大叔似乎在翻那案子的案卷。”
“沈巡检应是想要扳倒李捕头,他想与赵捕快合作,手上应该是有碧玉茶壶案的把柄。”江老爹毕竟老辣,只听了这一会就抓住了关键。
他又道:“如今陈县令已经找了赵捕快,若是再加上沈大人手里的把柄,或许这次赵捕快还能当上捕头!此事确实重大,你明天可得认真对待!”
江寒听到这里,很好奇那大黑脸手上到底有什么把柄,同时又很困惑。
这人不是要剿匪的吗?怎么感觉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不过,不知道他的眼睛怎样了,还有那二两医药费,这得白卖半个月的包子啊!
想到包子,她脑中灵光一现,立刻笑吟吟地对刘大康说道:“康哥,沈黑脸要与你们合作,你们肯定要开条件吧?我这里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刘大康随口问道。
“让巡检司每天在我家订两百个包子!”
江老爹与刘大康两人听到这话,同时无语地看着她。
他爹黑着脸,挥手赶人:“忙你的去,少掺和你师兄的正事!”
江寒不理他,只纠缠刘大康:“康哥,你可一定要跟赵大叔说,这可是我帮你牵的线,赵大叔要当上了捕头,这点小事总得给我办一下吧!”
刘大康无奈说道:“赵大叔要当上捕头,你还怕你包子卖不掉吗?”
江寒眼睛一亮,开心道:“也对,到时候我的就靠山更大了!再也不用忌讳沈黑脸了!”
“不过,你还是得帮我把这条件加上!沈黑脸的钱不挣是犯罪!”
她就用从他身上挣的银子,来还他医药费!
不过,她的话一落,没得到答复,却得到他爹一声大吼:“赶紧给我滚去包包子!”
第七十五章 激将
“咦,小安,你今天怎么舍得出来了?不用练字了?”
江寒被她爹赶去厨房做包子,不一会,芸娘也来了,后面还跟着小安和多多狗。
“我练完了,来帮姐姐忙。”小安笑着说道。
“你帮忙?”江寒故意望了望厨房外面的天空,打趣道,“天还没亮啊,咋就说起梦话来了呢?”
小安横她一眼,说道:“月姐姐,你能做白日梦,我夜晚说梦话又何妨?”
“嘿,有长进啊……”
芸娘一听那向上飘的尾音,就知道她斗嘴的兴致来了,赶紧出声拦阻:“好了,小安,别理你月姐姐,你若是被她缠上,咱们今晚就别想清净了。”
她将装着酸菜的木盆递给他,吩咐道:“你将这些酸菜泡上水,过会你月姐姐要用来剁馅的。”回头又对江寒说道,“姐姐,老面我下晌就做好了,你赶紧弄你的腊肉去!”
江寒见她如此,只得讪讪地住了口,拿起刀开始切腊肉。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芸娘暗松了口气。
不过,一个被惹出兴致来的嘴炮,让她真的闭嘴,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片刻,安静就重新被打破了。
“明天我要带一百三十个包子,你比昨天多放两斤面。”
“做这么多,你能卖掉吗?”芸娘皱眉。
“你为什么老是这么问?我肯定能卖掉啊!”江寒看了她一样,又道,“你心里不会期待我卖不掉吧?”
“哧,小人之心,我为何要期待你卖不掉,我恨不得你多卖些!”
“因为我现在用实际行动,给了你、我爹、刘大婶对了,还要小安狠狠一击,证明了你们的千般阻止是错的,是胆小怕事,眼光短浅!”江寒得意道。
“你怎会有如此想法,大家是担心你,阻止的是你的蛮干,你若是好好做事,谁会不支持你呢?”
“蛮干是你们说的,我可没蛮干,我的计划你们怎会懂?你们不懂就阻止我,如今被我狠狠打脸了吧?哼哼,也就是我坚忍不拔,否则咱家就要失去一个翻身的机会了!”
泡好酸菜回到厨房的小安,听不下去了。
他在门边望了一下天,然后指着天,说道:“月姐姐,你看!”
“看什么?”江寒一脸莫名其妙。
“看你的尾巴啊,都到了月亮上去了!”
“……”
“噗呲!”芸娘喷笑,对着小安眨眨眼。
“好啊,在这等着我呢!”江寒放下刀,虚点他几下,说道,“这是活生生地嫉妒变崇拜啊!”
“你魔怔了吧,我哪崇拜你了!”小安撇嘴道。
“连我斗嘴的方式都学上了,还说不崇拜?小小年纪,就口是心非可不好你不用崇拜姐姐我,以后跟着姐姐混,让别人崇拜你!”
“谁要跟你混!我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谁要跟你当混混!”小安傲娇地说道。
“对,别被她诱骗了!”芸娘笑着肯定道。
“不错,志向高远!你想怎么当大官呢?你现在有钱读书吗?”
江寒两手一摊,望着姐弟俩。
姐弟俩一噎,黯然沉默了。
“所以我说让你们跟我混,你们还死脑筋!跟着我卖包子又什么不好?”
“……”
“我一个人卖一百多个一早上,若是你们也帮我一起,那咱们一早上至少三五百!一早上,三五百文就这么轻易到手了!用不了一个月,什么书啊纸啊笔啊,全部在话下,将小安送去私塾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喂,我说正经的,你们两个仔细想想!”
芸娘微顿了一下,不搭话。
小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姐姐,也不说话,只走到芸娘身边,看着她和面。
江寒看了看姐弟俩的反应,想了想,正色问道:“芸娘,莫非你觉得自己是大家闺秀,所以才这么排斥出去抛头露面?”
“若是这样,那我说话你别不爱听大家闺秀那是钱堆出来的!你如今要是还用那一套要求自己,那就太不合时宜了!”
“我若是还以为自己是大家闺秀,此刻,我就不会在这里给你和面了。”芸娘自嘲道。
小安听江寒这样说自己姐姐,登时不高兴了。
他板着脸说道:“我姐姐本就是大家闺秀,她守大家闺秀的礼仪有何不对!你跟我姐姐可不同……”
“小安!”芸娘不赞同地摇头。
“我跟你姐姐是不同啊,我敢去码头卖包子,你姐姐敢去吗?你敢去吗?”江寒浑不在意地瑟道。
“我姐姐为何要去?她是女子,本就该待在家里,我是男子,有何不敢的!”
他这话一说,江寒脸上就乐开了花:“好啊,那你明天就跟我一起去吧!”
芸娘赶紧拉住小安的胳膊,温言阻止道:“小安,你别上她当,她故意激你的!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咱们现在这样,行事还是低调一些为妙……”
江寒听了很不以为然,问道:“你们要低调一辈子吗?现在新身份也有了,总不能就这样窝囊地被那些不知道在哪里的黑衣人缚住手脚一辈子吧?小安九岁了,课业还能落下多久?”
“姐姐,你别再激了,目前为止,小安的安全最重要!”芸娘坚定地拒绝道。
江寒却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她丢开芸娘不管,直接问小安:“小安,你若是跟我去码头,要办成女孩子,你可愿意?”
“这……”
“汪汪汪!”
伴随这声狗叫,刘大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要小安去跟你卖包子?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原来,他本要回家了,临走又舍不得这个能见到芸娘的机会,于是与江老爹说,想来看看江寒怎么做包子。
可是,将要走到厨房边时,他又有些近乡情怯,犹犹豫豫地不知该不该进去。
正在这时,就听到里面传出芸娘的声音,他定神听了听,就知道又是江寒在强迫人。
然后,他再也站不住了,径直走了进来。
“康哥?”
江寒一看是他,第一反应就是去观察芸娘。
芸娘却只是与小安一起简简单单地打了一声招呼。
江寒见此,心中暗笑,起了捉弄地心思。
她对着刘大康说道:“我可没什么歪主意,我是怜惜小安,给他们指条明路,可惜有人不领情!”
“你那算何明路?”刘大康习惯性地嗤之以鼻。
“我的不是明路,那么,康哥你帮帮他们呗?”
“我?帮什么?”刘大康一时困惑,随口问道。
只是话一出口,他就暗恼:“在芸娘面前岂能失了气概,还问什么,全部答应就是了。”
于是,他马上点头答应,面色微红地对芸娘郑重承诺,说道:“芸娘,不管是什么,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力办到!”
芸娘被他郑重的态度搞得也有些脸红,赶紧解释道:“刘大哥,你别听她瞎说……”
江寒嘻嘻笑着,说道:“我可没瞎说,小安要上私塾,没有钱,你给点钱吧!还有,芸娘没有安全感,你给派几个人来,在家里守着呗!”
“姐姐!”
这话说得不明就里,又特别刺耳,芸娘顿时感到很难堪,眨眼间眼眶就红了。
刘大康见她泫然欲泣,心疼不已,沉下脸狠瞪着江寒,斥道:“瞎说什么?芸娘在家里帮着你一起忙活还不够吗?你别得寸进尺!”
江寒见此情况,知道自己刺到小姑娘的自尊心了。
她摸摸鼻子,意兴阑珊地说道:“好,好,都是我瞎说,我对不起了!放心,以后再不会提这事了!”
第六十六章 决定
这番因口舌引起的不快,虽没有影响姐妹俩继续做事,但两人心中多少也有些隔阂。
半个时辰后,小安去睡了。
一个时辰后,多多狗也安静地趴在厨房门边,眯着眼打起了盹。
江寒不时抬头看向芸娘,见她一直默不作声,她也闭口不言。
半个晚上,两人除了协作中必要的沟通,再没有更多的交流。
上床后,芸娘闭上眼睛却无法入睡,身体很累,意识却很清醒。
余嬷嬷,爹娘,小安的脸轮番在她脑海里浮现,迷迷糊糊间,不知过了多久才睡过去。
睡梦中,她又回到了府城大禾坊的谢宅。
爹爹午后偷闲回到后院,正坐在榻上靠着小案几喝茶看书,小安挨在他身边,嚷嚷着要一起看。娘娴静地微笑着,一脸满足地坐在旁边做针线,偶尔温柔地插上几句话。爹爹偶尔看到精彩的地方,就大声诵读出来说解与他们听,小安就会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
她到哪里去了呢?屋里坐着的人中,怎么没有她?
突然间,她着急起来,急切地想要走到他们中间去,却发现不管怎么努力,她都靠近不了,他们仿佛是在镜中一般,近在眼前却不可碰触。
她不甘心,加快脚步不停前进,只是她越是前进,他们就离得越远。她开始没命地追,黑暗突然从四周席卷而来,刹那间就将三人吞没了。
“啊!”芸娘惊坐起身,脸上湿了一片。
她愣怔片刻,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就如这梦一般,幸福的过去早已经如镜中月一般了,自己原有的一切都已远去了。
如今,她该如何做才好?
止了哭的她拥被而坐,望着虚空呆想。
突然间,江寒的呵斥声伴随着多多狗的汪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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