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瑛抬脸接口道:“自从有了那头黑狼后,他对家里人就没有怎么样,他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虐待对象。”
司马上云惑问:“他怎样虐待那条黑狼?”
乔瑛想了想,道:“不是几句话可以说完的,总之他对待的虽然是一条狼,那种残忍,令人不忍目睹,叫人实在看不过眼。”
司马上云道:“那条黑狼的眼睛,是不是他弄瞎的?”
乔瑛惊道:“你们见过那条狼?”
司马上云道:“我们看到那条黑狼全身是血,从这里奔出去,我们才进来一看究竟,吕伯玄又为何要待那条黑狼如此残酷?”
乔瑛道:“除了天生残忍以虐待为乐外,我再也想不出第二个原因,简直就是冤家对头。”
司马上云间道:“那条黑狼对他也很凶恶?”
乔瑛道:“狼本来就是一种凶残动物,虽然给他弄瞎了眼睛,鼻子还是非常敏锐的,他一接近,黑狼就知道对头来到,引颈长嗥,要扑上去,如果不是锁链限制它的行动,它一定会扑上去拼命的。”
司马上云道:“那条锁链,不是一条狼所能挣断的!”
乔瑛道:“所以我怀疑是他将锁链解开,让狼咬死自已的,他死时,庄院里只有他一个人。”
司马上云道:“吕伯玄的自杀,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呢?”
刚才那封信,他在旁边已看到,是以接着又道:“去年七月十五夜,发生了什么事?”
范廷元接口道:“去年七月十五的黄昏,我与吕伯玄保镖经过铁旗山紫阳观。”
司马上云突然想了起来,立即道:“江湖传闻,铁旗山紫阳观是一座‘贼观’!”
范廷元道:“当时紫阳观里两个主持不买帐,一定要劫镖,结果打了起来。”
司马上云问:“最后谁胜谁负?”
范廷元道:“我们获胜,紫阳观的两个主持情风、明月,伏尸在我们的一剑三环之下,可是吕伯玄一时不小心,双掌拇指的指骨,不幸都给清风临死前这支铁拂尘反击扫断,指骨裂碎。”
司马上云间道:“对他是否有影响?”
范廷元道:“这一来,他的三枚铁环,不能够再脱手飞出伤敌,断了两只拇指,他的武功只能发挥出以前的三分威力。”
司马上云道:“当时他如何表示?”
范廷元道:“他曾经这样说过,武功跟他的生命同样重要,一年后如果无法恢复原来的功力,倒不如一死了之。”
司马上云道:“你离开镖局时,他是否将拇指治愈过来?”
范廷元摇摇头,道:“一直没有!所以找接到书信,立即飞车赶来。可是还是迟了一步。”
骆骐移转到一个话题上,看着乔瑛道:“吕伯玄的那条黑狼是从哪里得来的?”
乔瑛道:“从一个猎户手里买来的,他说是一条异种的狼。”
骆骐问:“这件事有多久了”
乔瑛道:“那是三个月前,后来就一直养在这个练武厅里。”
司马上云突然又道:“据我所知,狼不时会仰天嗥叫声一天比一天凄厉、剌耳。”
司马上云道:“这里附近居民难道都是聋子?”
骆骐笑道:“即使有,不可能每一个都是聋子,其中已有人将这种事报官衙了。”
司马上云道:“官衙有没有理会?”
骆骐道:“我曾经派手下来查问过吕伯玄,按吕伯玄的回答,那条黑狼是暂时养着看家的,到时就剥下它的皮毛做皮衣,我的手下也看过那条黑狼,说是那狼一身黑毛,闪闪生光,确是一头异种。”
微微一顿,又道:“吕伯玄还告诉我手下,他会小心看管那狼,同时黑狼已经瞎了眼睛,即使是脱逃也不会造成意外的变故。”
他话到这里,朝练武厅那具血尸望了一眼,又道:“我那手下曾经查过挂狼的那条锁链。”
司马上云道:“这已够细心的了。”
他们谈着时,乔瑛指着司马上云向骆骐问:“总捕头,这个人是谁?”
骆骐道:“他只是我的朋友,不是衙门中人。”
范廷元道:“却是一位高手。”
骆骐问道:“你看得出来?”
范廷元道:“我武功虽下怎么好,可是别人的武功如何,从他的眼神、举止多少可以知道些。”
他转向司马上云,抱掌一礼道:“敢问高姓大名?”
司马上云回过一礼,说出自已姓名。
范廷元和乔瑛听到司马上云这个名字,都显得一惊。
骆骐目落两人道:“你们都是武林中人,可能听过我朋友的名字。”
范廷元道:“若不知‘千面侠’名号,就不能算是武林中人。”
接着向司马上云道:“幸会!”
司马上云一声:“彼此!”就移转话题道:“你们两人是一起回来的?”
范廷元点点头,乔瑛道:“我坐在那辆马车的车厢里。”
司马上云道:“庄院里既然只有吕伯玄一个人,你们如何进来?”
范廷元道:“大门虚掩,轻轻一推就开了,我们并不知道吕伯玄在练武厅,只是一路找来,走到这里时,看到那条黑狼浑身是血,从练武厅奔出,奔上那条小径,觉得奇怪,才上前一看。”
司马上云道:“如果真象你所说的情形,你们与吕伯玄的死完全没有关系的了。”
范廷元道:“事实就是如此。”
司马上云道:“可是用这种方式来自杀,吕伯玄不但心理不正常,他脑袋也大有问题的。”
骆骐道:“现在必须先彻底柱查一下那具尸体。”
他举步跨入练武厅,司马上云衔尾跟进。
范廷元和乔瑛相视一眼,正要移步时,骆骐倏地回头道:“两位不必进来。”
两人听到此话,也就站在厅外。
练武厅内的血腥,当然要比厅外浓得多,幸亏司马上云和骆骐对血腥这股味道并不生疏。
可是视线落在尸体血糊一堆的脸上时,两人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骆骐紧蹙着浓眉,俯身仔细看了一下,忍不住吁了口气,道:“不是狼那么残忍,相信不会把尸体弄得这般模样。”
司马上云也俯下半个身子,细细看了一下道:“尸体上的伤痕,显然是野兽爪牙弄出来的。”
骆骐“嗯”了一声。
司马上云道:“从刚才那条黑狼的样子看来,这人纵然不是死在它爪牙之下,也一定是给它爪牙撕咬成这付惨状的。”
骆骐“嗯”了一声。
司马上云视线落在尸体面上,道:“尸体面部损坏得这么严重,根本已无法辨认。”
骆骐一怔,道:“你怀疑这具尸体,可能不是吕伯玄?”
司马上云一笑,道:“我有这样怀疑,我这个人向来疑心很大。”
骆骐应声道:“我的疑心也很大。”
他就回头向范廷元和乔瑛问:“你们根据哪一点,肯定死者就是吕伯玄?”
乔瑛道:“死者身旁的衣衫,是他的。”
范廷元接着道:“面部轮廓和身材也一样,另外就是检查死者的一双拇指。”
两人听见他们说到这里,已分别伸手,拉向尸体左右两手拇指。
司马上云一拉,道:“不错!拇指已经碎了。”
这边的骆骐道:“这只手的拇指也碎了,这么看来,尸体就是吕伯玄本人了。”
司马上云道:“尸体身份既然已能够确定,我们不妨专心找出他的死因。”
骆骐听出弦外之音,立即道:“你认为吕伯玄并非被那条黑狼咬死的?”
司马上云道:“吕伯玄能击杀紫阳观道士,他武功可想而知,虽然双手拇指已断,不能充分发挥飞环的威力,可是他仍然还有三分功力,凭这三成的功力,击杀一头黑狼该不成问题。”
范廷元听到这些话,就接口道:“说不定那条黑狼,出其不意的挣断了锁链,扑上去一口咬在他的咽喉上。”
司马上云道:“给狼咬一口,他就立即气绝身亡?”
范廷元应声道:“似乎不无可能。”
司马上云道:“他只是双手的拇指骨断碎,可是他身怀绝技,有丰富的临敌经验,反应似乎不会迟钝!”
范廷元道:“他逗弄那条黑狼可能已成了习惯,三个月后的今日,已没有过去那般戒心,在这情形下,反应自然是迟钝的。”
司马上云道:“不错!狼有咬敌人咽喉的习惯,可是这条黑狼已瞎了双眼,怎能一咬就咬在他咽喉上?”
范廷元吁了一口气,道:“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往往会在巧合中出现。”
司马上云不以为然,道:“若以巧合来解释,任何不可能发生的事都可能发生的。”
他一笑,转向骆骐道:“尸体虽然衣衫破烂,体无完肤,显然死前并没有怎样挣扎,如果说是死在狼口之下,那么就是真的一咬致命了。”
司马上云缓缓地点点头,道:“无论是有意自杀,或无意被杀,都必须一咬致命,才有这种情形出现。”
他视线又移向范廷元这边,道:“刚才你们不是说吕伯玄是自杀?”
范廷元替自已解释道:“从他死前异常的举动,以及给我的那封信判来,使我不能不怀疑他是自杀。”
司马上云道:“可是你刚才的话,却显然是认为那条狼挣断了锁链,出其不下意,将他咬死的的。”
范廷元道:“我们所以这样说,由于发现了两点可疑的地方。”
司马上云道:“请讲!”
范廷元道:“第一点你们已经发现,就是他死前并没有作任何的挣扎,一个即使是视死如归的人,可是当一条狼张牙舞扑来时,会不闪避、不挣扎,有这么大的勇气去接受死亡?”
司马上云点头道:“嗯!这可能没有。”
范廷元又道:“如果他是自杀,无论他用哪种方式解开锁链,那条锁链应该保持完整才是,现在却是中间裂断……还有那截锁链,在那柱子上。”
司马上云道:“这一点,我们已经发现了。”
这时,骆骐已将留在柱子上的那半截锁链,拿在手中。
范廷元接着道:“就是由于这两个原因,我才会那么怀疑。”
司马上云略一沉思,道:“以一条狼的力气,是否能挣断这样粗的锁链?”
范廷元一指,道:“这是新锁链。”
范廷元不由诧异道:“这就奇怪了,难道那条黑狼有这么大的力气。”
骆骐指着手上锁链,道:“锁链不是由于锈蚀自然裂断的。
那裂断部分,已经锯裂了八九分,剩下来的一二分,即使是个孩子,相信也不难拉断,在那条黑狼来说,更是简单了。”
话落,他把锁链交给司马上云。
范廷元和乔瑛两人,再也忍不住都进练武厅,来到司马上云身旁。
刚才骆骐所说的是事实,两人不由怔在那里。
司马上云手执锁链,反复细看,突地出声道:“是谁将锁链事前锯裂八九分?”
骆骐道:“这如果是吕伯玄,死因又变成自杀,这该作如何解释?”
范廷元一副百思不解的苦笑着,乔瑛乃怔怔地站着。
司马上云看了两人一眼,向骆骐道:“骆骐兄,你认为是自杀?还是被杀?”
骆骐肯定地道:“被杀!你的看法如何?”
司马上云点头道:“我也有这种看法。”
骆骐道:“或许我们这个判断错误,不过以目前来说,必须要以一件谋杀案件来处理才是。”
微微一顿,又道:“这具尸体请衙门检查,他们的经验丰富,可能会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司马上云道:“骆骐兄准备回衙门叫人来?”
骆骐道:“我有这个打算。”
司马上云道:“那么这里的情形可以暂时交给我。”
骆骐瞧范廷元和乔瑛两人一瞥道:“司马兄,我相信你知道,必要时的处置。”
司马上云点点头,替代了回答。
骆骐转身自唐、高去。
第七回
追查凶手少侠捕头暗寻访
命案背后老将镖师动刀兵
出了练武厅,司马上云不由吁了一口气,他走到廊沿栏杆上坐下,朝范廷元和乔瑛二人看来。
乔瑛不自主的垂下头来。
范廷元也给望得浑身不自在,感触地道:“你在怀疑我们是凶手?”
司马上云不作掩饰地道:“你们的嫌疑本来就不轻。”
范廷元分辩道:“事实上我们并没有杀过人!”
司马上云道:“曲直是非,终会有个水落石出,你们既然没有杀过人,就不必担心了。”
范廷元道:“骆骐捕头是天下三大名捕之一,他能有名捕之祢,当然不是一般庸吏可比,问题是他到底是人,不是神。人总会有失错的地方。”
司马上云听出了弦外之音,随即道:“你担心他判断错误,冤枉了你们?”
范廷元脸色凝重,道:“我不要紧,只是担心委屈了大嫂。”
司马上云瞧乔瑛一眼,道:“骆骐平素为人我很清楚,有些事尽管他不得不依法办理,可是在未能完全证实前,他绝不会难为你们,同时,他也不会就此罢休的。”
范廷元道:“司马大侠是怎么样一个人,我也早有耳闻。”
司马上云接口道:“是么?”
范廷元愁眉稍展,道:“这件事有你司马大侠和骆总捕头的伸手,我们应该放心才是。”
微微一顿,又道:“可是,我总觉得,其中似乎隐伏着一个可怕的阴谋,事情的发展会对我们极不利。”
司马上云道:“我认为只要你们真是问心无愧,就不必过分忧虑。”
他突然问道:“有一个叫刁森的人,你们可认识?”
范廷元怔了一下,才道:“那刁森过去是龙虎镖局的镖师,在镖局结束的半年前已离开了。”
司马上云轻“哦”了一声,道:“其人如何?”
范廷元道:“刁森长了一张狼面,其人如其面。”
司马上云不由注意起来,试探问:“你是说,刁森为人,就如一头狼。”
范廷元道:“有时比狼更凶悍,私生活也下太检点。”
司马上云又问:“他是自已离开镖局的?”
范廷元摇摇头,道:“不是!”
乔瑛道:“是我将他辞掉的。”
司马上云听起来很意外:“是什么原因?”
乔瑛一皱眉,道:“我家里只有父亲和一个妹妹乔玲,年前家父去世后,我把妹妹乔玲接来。那刁森对我妹妹终日纠缠不清,我也不能寸步不离妹妹身边,没有其他办法,只好请刁森走路。”
司马上云道:“这件事是否就此了结?”
乔瑛摇摇头,道:“刁森离开镖局后,还是没有死心,老是在门外徘徊,一有机会就溜进来找我妹妹的麻烦,相信这样早晚会出事,我只好把乔玲悄悄送回家去,刁森就不知道我妹妹去了什么地方。”
司马上云似乎很注意到这些环节上,道:“刁森有没有再进来罗嗦?”
乔瑛道:“他不敢!论武功,他不如我,同时不敢开罪吕伯玄。”
范廷元道:“很奇怪,刁森虽然那么凶悍,在吕伯玄面前,连说话也不敢大声。”
司马上云一笑,道:“这也许刁森只是一只狼,吕伯玄却是一只虎。”
乔瑛诧异问:“司马大侠,你何以突然提起刁森?”
司马上云没有回答,却听到脚步声传来,他的视线就投向脚步声传来那边。
范廷元、乔瑛也循声看去。
乔瑛看到走在前面,手提灯笼的老仆人,道:“那是吕忠。”
走在吕忠后面,也是一个老人,个子魁梧挺直,目光如电,肩上挂着三枚寒光闪闪的铁环。
司马上云问:“吕忠后面老人是谁?”
范廷元眉皱着,道:“他叫狄弘,吕伯玄的师叔,十年前已退出江湖。”
司马上云心念瞬转,突然问:“他住的地方,离这里远不远?”
范廷元道:“不远,来日不用一天的时间。”
司马上云道:“吕忠大清早离开镖局,相信就是去他那里请他来的。”
范廷元道:“可能是吕伯玄请他来的。”
司马上云沉吟道:“吕伯玄请他来为什么?”
范廷元道:“这要问他才清楚了。”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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