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珠闪躲不及,一眼便被福三看到了,福三几步走到了她的跟前,上下打量着她,“还好,还好,姑娘你没受伤。”
萧宝珠倒是奇了,“福三,你家姑娘这模样……”
福三道:“您没受伤就好了,还管什么模样不模样的?姑娘,你还在乎起模样来了?”
说着,扶了她往偏殿走。
进了偏殿,萧宝珠才明白,为何福三不感惊奇了,殿坐着的命妇,全是衣钗零乱的,有些发髻歪到了一边去,比她还狼狈十倍!
见她进门,萧夫人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跟前,仔细打量着她,哭出了声来,一巴掌拍到她胳膊上,“宝珠,你乱跑什么?娘都吓死了,一转身就不见了你的踪影!”
萧夫人骂了几句,见她垂着头不说话,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又软了,拉了她过去坐下,低声道:“说吧,到底去了哪儿了?我远远看见你跟着太后那帮子人走了?”
萧宝珠道:“娘,我就是慌了起来跟她们走了,半道上没见到人,便回来了,正巧遇见了福三。”
萧夫人气道:“跟你娘,都不说实话?”
萧宝珠眨巴着眼道:“娘,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又不相信!”又好奇道,“娘,那些刺客,都捉住了吗?”
萧夫人点了点头,“十多个人而已,只是把慈宁宫大殿烧得七七八八了,倒没有人受伤,只是那王家的姑娘,受了惊吓,胡言乱语起来,说你巴不得这刺客来了,便用不着献舞了,宋家的那位也跟着起哄,私底下议论纷纷,说你学舞之时便百般推拖,说不定早知道了跳不成舞了!”
萧宝珠吃了一惊,这王紫莹倒是个极为敏锐聪慧的,居然让她联想到了这上头去了?
她哼了一声,“王紫莹自己跳不成舞,出不了风头了,便这么说,也不怕闪了舌头去!”
萧夫人替她理了理衣襟,道:“你自己小心些。”
正巧旁边有夫人来找她说话,她便过去了。
福三便给萧宝珠整理了衣服头饰,正闲坐着,旁边古艳菁走了过来问候,道:“宝珠,刚刚萧夫人的话我也听见了,你别怕,咱们心正不怕影斜,只有那些心底里有鬼的,才会这么想别人!”
萧宝珠拉了她的手,笑道:“这便对了,我们跟她们生什么气?”
古艳菁哼了一声,“刚刚那些人冲了进来,我一见不妙,马上躲了过来了,可不像那几位,在大殿里叫得惊天动地的,特别是那王家的,居然把刘家的推出去挡箭……”
萧宝珠吃了一惊,“你说的是王紫莹?把刘盈巧推了出去?”
“具体怎么样我倒是不知道了,只知道她们吵了起来,刘盈巧骂她虚伪,说她为了自己保命,将她推了出去,两人吵了几句,便被拉开了。”
“这倒是个新鲜事儿,她们俩人,居然会吵架?”萧宝珠笑了笑。
古艳菁向左边努了努嘴,低声道:“宝珠,小声点儿,她看着这边呢。”
萧宝珠一回头,就见刘盈巧还真往这边望着,正遇上了她的视线,居然向她点了点头,便又迅速转过头去。
古艳菁吃吃地笑,“宝珠,刘盈巧在向你示好呢,想必在王紫莹那儿吃了亏去,想转而投向你这边了。”
萧宝珠哭笑不得,“你胡说什么,什么这边那边的,你们还分了敌方我方不成?”
古艳菁道:“这你都不知道?以后上京的贵女,便会分成王派与萧派了,你且放心,她王紫莹日后若是还排挤你,有我们支持呢!”
萧宝珠无语地望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古艳菁倒是兴致勃勃起来了,“宝珠,你别怕,有咱们在,不会任凭她王紫莹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推了萧宝珠一下。
萧宝珠一看,刘盈巧向这边走了来了。
她有些吃惊,也没有想其它,便等着。
刘盈巧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道:“萧宝珠,宋词瑶一直跟着你。”
说完,她又向前走,好像没说过这句话一般。
萧宝珠皱了皱眉头,正想着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就见宋词瑶站起身来,与几名贵女一起,直往她这边走了。
宋词瑶几步便冲到了萧宝珠跟前,脸上全是怒气,大声地道:“萧宝珠,你和那些刺客到底什么关系,为何你好像知道他们要行刺一样?居然懂得事先打掉了那只箭?”
殿内众人全都静了下来,往这边看了过来了。
王紫莹从侧边而来,拉着宋词瑶的手,“词瑶,别这样,宝珠妹妹救了太后娘娘一命,也是凑巧而已。”
她这么话,便是肯定了宋词瑶刚刚的说法了。
第60章 造谣()
见萧宝珠沉默没有出声,宋词瑶好像更恼怒了,指着她道:“萧宝珠,别倚着皇上宠你,便可以任由你胡来,你今日定要说个清楚,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些刺客要来的!”
萧宝珠侧过脸看她,哈哈笑了两声,“那些刺客怎么来的?不是你们宋家派来的么?还问我?我就是死盯着你宋词瑶,看见你跟人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说什么,才发现了有人向太后射箭的!”
宋词瑶脸一下子白了,“萧宝珠,你胡说,你污蔑人!”
萧宝珠道:“你也知道污蔑二字?你身为御史大夫之女,却把那未经证实之事随口胡说,到处造谣,你说得,我便说不得了?宋词瑶,你是不是想你们宋家败在你的手里?”
宋词瑶半张着嘴,转头看了一眼王紫莹,王紫莹却垂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一脸涨得通红,向萧宝珠逼了过去,利声道:“萧宝珠,你胡乱污蔑人,我饶不了你!”
说完,便向她扑了过去。
萧宝珠一侧身,避开了她长长的指甲,她便站立不住,直接扑倒在地上。
有宫婢过来,想要扶起她,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尖叫,“不好了,死人了……”
管事嬷嬷过来,一巴掌挥过去,才把那宫婢的尖叫封在了喉咙里了,宋词瑶被扶了起来,却是嘴角有血,面色青紫,双目圆瞪,却没有了鼻息了。
王紫莹捂住嘴唇,急步走了过来,仿佛不忍相睹一样,眼里流出泪来,“不,怎么可能?词瑶妹妹怎么会死?”
她猛地抬起头来,指向萧宝珠,“是你,是不是你?”
萧宝珠震惊得动弹不得,脑子一片空白,怎么会?宋词瑶现在怎么会死了?前世的宋词瑶嫁了个好相公,直至自己被打死之时,她都没有死的。
这边的动静,早惊动了那边说着话的命妇们,以王夫人为首的便涌了过来,利声道:“紫莹,别胡说,宫中一切,自有宫中人处置,交给她们便罢了。”
王紫莹扑进了王夫人的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娘,我该拉着她的,不让她过来,她太好打抱不平了,沉不住气去……”
萧夫人此时也赶到了,听了这话,冷笑了起来,“好个王家深明大义的,你这是硬想栽赃不成?宋姑娘之死,自有宗人府大理寺来处理,你还没嫁进宫里来呢,便想做那一宫之主随便定人的罪了?”
王紫莹从王夫人的怀里抬起头来,双泪长流,既羞且窘,“这里人都看得清楚,宋妹妹来到萧宝珠跟前,说了两句话就出了事去!萧宝珠无法无天,她做得,我便不能说了么?”
王夫人是个斯文温婉的妇人,此时也站直了身子,怒道:“萧夫人,你怎么与你家姑娘一个脾性,动不动就胡乱攻击人?没错,我们紫莹确实与太子已定了亲去,但定亲之事,便成了你嘴里的把柄了不成?”
萧夫人道:“呦,我这么说两句,你们母女就受不了了?王紫莹满嘴的胡说,想把宋词瑶之死赖到宝珠身上,你怎么就不公正了?这事儿还没查清楚呢,就被你们安下了罪名,你们还这不是倚着日后能嫁进宫里来,成为一宫之主的势?”
“你们大伙儿评评看,是不是这个道理,这一无仵作查验,二没弄清她是怎么死的,这王家的便空口白牙,一口一句说我家宝珠害的,幸亏她还没嫁进宫里去呢,如若真嫁了进去,这么胡涂,这后宫里冤案又会增加不少了。”
王夫人瞪圆了眼望着她,眼里冒出火来,她早知道萧夫人口舌厉害,原以为厉害不到哪里去的,却没有想到,她和萧宝珠一样的脾性,也是个不服输的。
王夫人冷笑着打断了萧夫人的话,“萧夫人,你也别只顾着口舌之争了,我家莹儿说的是真是假,自有皇上来判断。”
萧夫人道:“好,我且等着。”
她把萧宝珠拉到一边,沉着脸道:“宝珠,今日之事怕是不好了,这架势来看,王家的恐怕做足了准备了,如若不然,她们不会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口咬定与你有关的,宝珠,你且想想,到底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到了她们手里?”
萧宝珠苦恼地摇了摇头。
萧夫人松了她的手,脸沉了下去,皱起眉头思索了起来了。
正在这时,有人悄悄拉了拉萧宝珠的后衣襟,萧宝珠回头一看,便见是个陌生的宫女。
那宫女向她招了招手。
萧宝珠便对萧夫人道:“娘,这殿里闷得慌,我且去窗子边站站。”
萧夫人想事情想得出神,便朝她挥了挥手。
萧宝珠移动脚步,跟着那宫女来到了廊外,就见廊柱下站了名御医,却正是苏齐。
他提了药箱子过来,微弯了腰,像是向她询问病情的样子,嘴里却道:“萧宝珠,要不要我救她?”
萧宝珠脑子里轰了一声,瞪圆了眼,“救谁?”
苏齐俊美的脸半招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狡猾,“救谁?当然是躺在地上的那位了。”
萧宝珠嘴唇都哆嗦了,“她不是死了么?”
“再过一时半会儿,她的确是死了。”苏齐垂了头,低声答。
萧宝珠想起了萧夫人刚刚说的话,又想起王紫莹刚才的样子,心底明白,萧夫人的担心,怕是真的了。
可她不想被苏齐要挟,这个人怎么会白白帮她这个忙?
她脸色平静地道:“你想救便救罢,那个人死不死,可不关我什么事?”
苏齐抬起眼来,瞧了她一眼,他的眼睛生得极美,可这一瞧,无端端把萧宝珠瞧出一身毛毛汗来。
“那个人死了,萧姑娘麻烦可就大了,萧姑娘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么?是吃了那桃花羹,再闻了姑娘身上的秋合香死的,这满宫的人都吃了桃花羹了,可偏偏姑娘没吃,可也就是姑娘身上有秋合香味道。”
萧宝珠举起袖子来闻了闻,果然闻到了股特别的香味儿,她差点就跳起脚来了,道:“苏齐,你老实说,我身上怎么会有这股味儿?”
苏齐弯着腰,侧着身子望她,俊美而天真,“那秋合香,是我制的啊,是我让人往你身上撒的药粉啊……”
第61章 欠人情()
他一幅‘你怎么这么傻,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不明白?’的样子。
萧宝珠气得要死,哆嗦着手指着他,咬牙切齿,“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不为什么,就为了让你欠我个人情。”他侧着头,避开她的手指头,笑嘻嘻地答。
“苏齐!我哪里得罪你了?”萧宝珠差点被他噎死。
“得罪?”他侧过头想了想,“你没有得罪我啊?”
“那你为何这样陷害我?”萧宝珠被他气得牙根差点咬出血来。
“这怎么能算陷害呢?那些人本来就想让她死的,本来就想栽赃到你身上的,只不过我替她换了种死法,嘿嘿嘿……”
萧宝珠被他那几声嘿嘿差点呕出血来,倒也弄明白了,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知道有人想利用宋词瑶来陷害于她,他便换了种药让宋词瑶死法不同。
他能救她,也能让她死,外表上却一模一样。
萧宝珠跺着脚道:“你既是知道了,提前告诉我一声不就成了,为何非要弄成现在这模样?”
苏齐象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提前告诉你的人情,怎么比救你一命的人情还大?”
萧宝珠头直发昏,“你就是为了让我欠你一个极大的人情?“
苏齐极认真地点了点头,“对,你得快点儿,要不然,她真死了。”
萧宝珠额头青筋直跳,强压了心头火道:“好,你去设法救活她……”
苏齐瞪大了双眼瞧着她。
她勉强地道:“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苏齐道:“还是一个一条命的大人情!”说完,眼睁睁地望定了她。
萧宝珠只好点头,“是啊,一条命的大人情!”
苏齐提起药箱子便往大殿里走,直走到了屏风后边。
萧宝珠跟着走了进去。
王紫莹还在王夫人怀里嘤嘤嘤直哭,见萧宝珠走了进来,红着眼框瞪她。
萧宝珠一侧头,只当没有看到。
屏风后面半晌都没有声音出来,萧宝珠又不能跟进去看,正在着急,便听外边有人唱诺,“太子殿下驾到。”
王紫莹从王夫人的怀里抬起头来,抹干了眼泪,站起身来,走到夏侯旭跟前,“太子殿下,宋妹妹死了,宋妹妹那么好一个人,便这样死了。”
她娇弱的身躯颤抖,仿佛不能承受那样的悲恸。
夏侯旭眼神停留在她的身上,又飘开了去,道:“查。”
几名内侍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有两位直走到了宋词瑶的坐处,拿起食物仔细察看了起来。
另两位则是走到屏风后边去了。
大殿之上顿时静了下来,命妇们脸色各异,有些眼底更有震惊之色,仿佛在惊奇一下低调的太子,为何会插手管这样的闲事。
而且他手里的人,却是那般的精明强干。
王紫莹咬着下唇站着,孤零零的,王夫人上前,把她扶了下去,低声道:“紫莹,且忍耐些。”
她点了点头,眼角视线到处,看见萧宝珠仰头站着,眼睛死盯着屏风后边,眼底闪过一丝冷色。
似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萧宝珠转过头来,向她咧了咧嘴。
王紫莹指甲都差点儿把掌心刺破了,垂了头去,埋在王夫人的怀里。
隔不了一会儿,那两个检查食物地便回来向夏侯旭禀报,“启禀太子殿下,宋姑娘的吃食倒没有问题,只是衣服上被人下了些东西,那东西下在了衣领之处,呼吸之间,便会吸入鼻中,这种药粉,见效极快。”
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两名内侍便查了个清楚,殿上众人看太子殿下的眼神儿顿时不同了起来。
夏侯旭手指在宝椅扶手上磕了两磕,垂下眼眸去。
王夫人抱紧了王紫莹,手指深深地掐进了她的肩膀里,嘴角闪过一丝微笑来。
萧宝珠心底一惊,忽然间想起刚刚宋词瑶冲过来指责之时,她和她站得极近,不过一步之遥,她甚至记得宋词瑶粉色镶嵌的衣领子。
她手指抚上了腰间,却摸到了一个香襄,这些香襄佩饰,一向是由福三打理的,里面放了些干花香草,手指摸了上去,理当是柔软的,可今日这香襄却实实的,里面显见放的不是干花香草。
她一哆嗦,掌心开始冒汗,手把那香襄死死的捏住,隔了良久才松开,掌心在衣服上擦了两擦。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甚至利用了她平日里的冲动嚣张的性格。
往日里她连打人骂人的事都做尽了,恨起宋词瑶来,想要下药害了她,又怎么没有可能?
萧宝珠一想通这道理,后背心都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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