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怒,喝道:“贫道不管他是昆仑也好,崆峒也好,量他也逃不出去,祝施主既然临场,就请亮兵刃动手罢!”
祝三立微微一笑道:“道兄怎地越来越生份了,连老朽素以空手对敌,都忘了吗?”
万应道人老脸又是一红,冷哼一声道:“刀剑无眼,祝施主莫怪贫道占了便宜。”
祝三立哂道:“动手过招,自然得分出优胜劣败,道兄五台剑法绝招,尽管施出就是,请!”
万应道人了说了声:“有僭!”
长剑一推,“仙人指路”,疾向祝三立点出!
祝三立早已蓄势以待,长笑声中,让开攻势,左掌“赤手搏龙”,横切万应道人执剑右腕,右手“荆山釆玉”,直劈前胸!
万应道人只觉祝三立每一掌势,均带着强劲的潜力,心中暗暗吃惊:“这少林寺护法,果然名不虚传!今日自己这一战,有关五台派声誉,可不能输给了他。”
心念一动,陡然展开五台剑法,运剑如风,全力迎击。霎那之间,剑影乱飞,寒风迸发,绵密剑光,直向祝三立四周围去!
祝三立素以劈空掌驰誉江湖,一见万应道人剑招凌厉,也陡然一提真气,全力出手,双掌威势,立时加强。掌掌如巨斧开山,劲风呼呼!两人这一交上了手,一二十个招面之后,已是难分敌我,但见剑光流动,掌影如山,引起东西两厢的人,纷纷起身观战。
岳天敏坐在拏云手边上,万松龄一边询问小师弟等人一路上的情形。一边又述说自己和祝三立父子同上少林寺,才知褚老镖头约人助拳上五台拜山,少林寺已由一苇大师率领十八弟子应邀北上,计算时日,正好和自己一行,颇相接近。两档事正好合并办理,这才沿路画下标志,并在孟津客店留了封信,叫岳天敏等人速往五台。自己和祝三立三人就昼夜赶路,会合了褚老镖头和一苇大师等人同上五台山来。
万妙仙姑对褚老镖头拜山之事,自然早有耳闻,却故示大方,隆重的招待上山,预约三天之后,等双方人手到齐,有啥过节,公正了断。那知今天早晨,自己这边提出把杀害褚耀庭祝世明两人的凶手交出,及交还昆仑四老云里神龙田潜的“神龙令”时,万妙仙姑却推得一干二净,一口拒绝,双方动起手来。按照拜山常规,双方以十场决定输赢,输的一方,就得全部接受赢方所提的条件。
岳天敏细心聆听着四师兄说话,两道眼光,却向西厢望去,只见僧道老少,高高矮矮生着不下三五十人。
自己认识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前排左边披着满头红发的头陀,太行山大雄寺的赤发尊者。
岳天敏心中一定,暗想照这情势看来,万妙仙姑约来的帮手,并无什么出奇人物。不是吗?连赤发尊者,自己的手下败将,都已经高踞在前排,那末其余诸人,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时祝三立万应道人已打入了紧张关头,双方剑光掌风,愈打愈强,只要有谁稍一疏忽,就会存亡俄顷!
祝世杰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额上已沁出汗来。双方观战的人也都看得十分紧张。激斗之中,猛听祝三立一声断喝,反手一撩,“雪横秦岭”封住万应道人的长剑。陡然欺中宫踏前一步,左掌加强打出,掌风飒飒,直劈当胸!这是一个险招,对手过招着重在制敌机先,一动即止,那有这种舍命的打法?
万应道人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这样冒险欺身,不觉微微一怔,赶紧一个旋身,长剑一偏顺势向祝三立左肋剌出。两下都是快速绝伦,祝三立劈出的掌风,虽然打偏,却也扫中了万应道人的左肩。
万应道人的长剑,也同时刺中祝三立的左肋,只听双方同时闷哼一声,各自退出了三步。
万应道人只感胸口一甜,血气直涌咽喉,人又晃了几晃。
祝三立一手按着左肋,血流如注。
祝世杰眼见父亲负伤,血气奔腾,猛的双足一点,口中喝道:“臭杂毛,吃我一剑!”
人随剑起,一道寒光,迅如掣电,猝然向万应道人身后刺去!
那边五台派的人,早已抢了出来,扶住万应道人,同时从西厢飞出一条灰影,比祝世杰后出先到,迎着祝世杰袍袖一挥。
“砰”的一声,祝世杰立时摔出去三丈开外,人就震昏过去。灰影落地,原来是个须眉斑白老道人,五台派掌门人万钧道人。
祝三立早有少林弟子,扶进东厢,祝世杰被万钧道人袍袖一挥,受伤极重,也早已有人搭了进去。
“阿弥陀佛!道兄以一派掌门之尊,对一个后生小辈,居然骤下毒手,难道不怕被武林同道嗤笑吗?”
万钧道人回头一瞧,这说话之人正是少林寺罗汉堂一苇大师,这时宽袍大袖迎风而立,不由怒道:“依大师傅之见,那么敝师弟就应该干脆让你少林派后生小辈偷偷的刺上一剑,才合心意?”
一苇大师合掌当胸道:“善哉!善哉!道兄何必盛气凌人,一至于此!”
万钧道人冷哼一声道:“少林寺号称名门正派,领袖群伦,二十年来几曾把我五台派放在眼内,贫道怎敢对大师傅盛气相向?不过今天适逢其会,大师傅代表少林派,佛驾远莅五台,贫道正好借这机会,把咱们两派之间的过结,作个总结。”
一苇大师低喧了一声佛号道:“少林寺出家之人五蕴皆空,不在江湖恩怨之中,可是二十年来,少林弟子遭贵派高人杀害的不下一二十人,贫僧此来只想替两派之间化解过结,道兄不可误会。”
万钧道人哈哈大笑道:“大师傅率领十八弟子,浩浩荡荡而来,何必多说这些空话。少林派既列名江湖门派之中,咱们身在江湖,就照江湖上所说的能者为强,最是干脆,贫道就讨教大师傅几招绝学如何?”
说到这里,猛的一挥手,早有五台弟子捧上长剑。
万钧道人伸手接过,呛的一声,拔出剑来,说道:“大师傅请亮兵刃!”
少林寺的十八弟子,在一苇大师出场之际,也早已纷纷跟了出来,这时一见万钧道人亮出剑来,也忙把禅杖送上。
一苇大师又低喧了一声佛号,接过禅杖,说道:“道兄既然坚欲赐教,贫僧恭敬不如遵命!”
他话未说完,猛听一声厉啸,由远而近,墙头上噗!噗!噗!飞进三条人影,直落场中。站在一苇大师身后的十八弟子,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一看落在一苇大师身前不远,赶紧纷纷掣出戒刀。
五台派的弟子,一见少林寺僧众掣出刀来,也立即各抽长剑。一时之间,只听一阵刀剑出鞘之声,东西两厢的人,也闻声纷纷站起。
情势顿时显得紧张起来。
“淫贼,你拿命来!”一声大喝,紧接着一条人影,倏然自东厢扑出,金背刀夹着飒飒风声,划空砍出!
原来褚老镖头刚一站起身来,瞥见从墙头进来三人,其中一个,正是杀害自己儿子的仇人粉蝶追魂楚天行。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里还忍耐得住,大喝一声,抡刀扑出。
家麒兄妹,一看老祖父飞身扑出,也急忙跟踪而起。那进来的三人,除了粉蝶追魂楚天行之外,其余两人正是阴山双尸。这对鬼东西在西台被岳天敏吓跑,匆匆的赶返北台,正好碰上楚天行,他们装模作样,夸下海口。
这时身未站停,猛见有人袭来,黑僵尸阴森森的一声鬼笑:“真是找死!”
双掌陡然挥出!
褚老镖头看到楚天行,仇火怒炽,奋力扑出,人还没有扑近,不防半路里突遭拦击,要想躲闪,身子凌空,那里还来得及。只觉一阵阴风,像狂飙般卷到,砰的一声,身子被直摔出去。这真是电光石火般快法,一苇大师睹状大惊,连忙跃上一步,禅杖随手挥出,向黑僵尸击去!
阴山双尸,不问敌人多少,永远是两人联手合击的,这时“吱”的一声鬼叫,一黑一白两条人影,立时分开。
黑僵尸右爪一探,赤尸爪当胸直抓,左手却疾如闪电,猛抓击来禅杖。
白僵尸双脚一蹦,跳到一苇大师身后,正要出手。那知他这一跳,可跳错了地方,一苇大师身后,贴着的是十八个少林弟子,白僵尸身才落地,立被他们包围起来。要知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名闻武林,岂是等闲?
白僵尸身落阵中,顿觉左右前后,人影乱闪,戒刀如电,掌风如山。
十八个人,结成了一道钢墙,任你僵尸功、赤尸爪,全然无功。
一苇大师一杖出手,陡见黑僵尸居然伸手来抓,不由微微一愕,急忙右腕下沉,“风扫落叶”,禅杖横掠双足。
阴山双尸的僵尸功,完全着重在蹦跳如飞,看似僵直,其实灵活无比,一苇大师禅杖刚一扫出,黑僵尸右手的赤尸爪业已袭到,五道尖锐寒风,当胸刺来!
一苇大师陡然一惊,左掌急忙运足功劲,劈空扫出。右手禅杖拄地一点,飞身向横里跃出,饶是如此,还是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寒噤。总算他功力深厚,见机得快,而且劈出的又是劈空掌,才把赤尸爪的寒毒挡住,不然的话,真还吃了大亏呢!
一苇大师身形刚站住,忽听身前有人说道:“大师,这鬼东西,就交给在下罢!”
一苇大师回目一瞧,说话的乃是峨嵋派紫衫剑客公孙明,他早已抢在自己身前,和黑僵尸动起手来。当年谢五殃两次败在峨嵋派手下,这事一苇大师自然知道。
阴山双尸,由紫衫剑客对付他,正是再好不过,心念一动,刚想后退!
“大师傅,贫道等候多时了。”万钧道人瞧到一苇大师停下手来,立时仗剑而上。
一苇大师这时也被激怒了,面容一整,说道:“道兄但请出手就是!”
万钧道人傲然一笑道:“如此,贫道有僭!”长剑一领,如点如削,斜斜剌出。
一苇大师见万钧道人长剑平推,斜斜向上,看上去并不出奇,但内蕴真力,剑势遒劲,也不由暗暗点头,连忙举杖一封,顺势横击。
高手过招动变迅速,两人谁也不敢大意。
但觉杖影翻飞,杖风似啸,剑光闪烁,剑势如电,激斗威势,甚是凌厉!
褚老镖头被黑僵尸震出,跟踪飞出的家麒兄妹,大惊失色,赶紧一旋身,扶起老祖父。
只见他脸色苍白,浑身寒栗,进入东厢,已再也支持不住。
尹稚英睹状,忙向岳天敏道:“敏哥哥,你快给褚老镖头服一粒‘灵宝丹’,快!我要找那姓楚的贼子!”说着双足一点,人如飞燕,嗖的凌空而出!
自褚老镖头被震负伤的霎那之间,东厢中人,纷纷怒喝着跃了出去,西厢的人自然也跟着跃出,各自接战,双方立时成了混战之局。
粉蝶追魂楚天行一看黑白双尸都已和人家动上了手,自己反倒闲了下来,方想转身,蓦听一声娇叱,一道匹练般长虹,迳向自己身前激射过来,势道凌厉,锐不可当!不禁心头一震,这是何方高人?
竟有如此功力!
他那敢轻撄其锋,赶紧一挫腰,打横里退出了三五步。
“哼!姓楚的,今天你不给姑娘还个公道,就别想带着命走!”
剑光倏敛,一条人影,直落身前,长剑戟指着楚天行,娇声怒喝。
粉蝶追魂楚天行一眼看清来人,不由气往上冲,喝道:“哈哈!原来是你这叛教贱婢,反了襄江分堂,还敢到五台山来撒野!”
尹稚英被他一声“叛教贱婢”,叫得柳眉倒竖,粉脸通红,娇哼道:“楚天行,姑娘叛教与否,凭你还不配问,姑娘此来,就是为着要带了你的头颅,才上总坛领罪去!”
楚天行冷笑了声道:“姓尹的贱婢听着,咱们看到底是你把我摘下瓢儿?还是我把你的首级,送上巫山?”
尹稚英长剑一晃,喝了弹“好”:“楚天行,姑娘就让你先发招罢!”
粉蝶追魂楚天行怒极之下,陡地仰天发出一声厉笑。手中缅刀一抖,暗运内劲,把全身功力,贯注到刀身之上,“锵”的一声,软绵绵蓝汪汪的狭长缅刀,挣得笔直。
随着怒叱声中,刷刷刷,抖起无数条寒光,分向尹稚英上、中下三路攻出!攻势虽然凌厉,但尹稚英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瞧,嘴角上还微噙着冷笑,左手剑诀一指,身随剑走。但见一道匹练,矫若游龙,在蓝汪汪的刀光中直穿而入,攻势绵绵!
粉蝶追魂楚天行见她剑法厉害,不觉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头一横,缅刀更使得风雨不透。
尹稚英冷哼一声,正拟痛下杀手,耳中忽然传送过来几声怒叱,三条人影,同时飞来。
那正是褚家麒兄妹三人,他们眼看老祖父服下“灵宝丹”,伤势已无大碍,就操起长剑,齐向楚天行奔去!
“嘿嘿!姓褚的小辈,要送死,到我季堂主跟前,一样超渡你们!”
褚氏兄妹,刚奔到楚天行跟前不远,突然从半途中闪出一个油头粉脸的中年汉子。他正是五台分坛内三堂堂主,和粉蝶追魂楚天行号称五台山“一魂一魄”的夺魄郎君季如风。语声未歇,手中判官笔“朱衣点头”“笔阵纵横”,刷刷两招,分袭三人!
褚家麒褚家驎两人,一见对方突起发难,赶紧向左右一闪,两柄长剑,同时分架来势。
褚家凤却乘机一个旋身,从横里窜出,迳向楚天行扑去,口中叫道:“尹姐姐,留下这姓楚的贼子,让小妹手刃亲仇罢!”长剑一挺,一招“苍龙归海”,疾向楚天行当胸刺到。
楚天行力战一个尹稚英,已经十分艰难,穷于应付,这时又加了一个褚家凤,自然更非敌手。
急怒攻心,缅刀封开当胸一剑,厉声喝道:“丫头,你们想以多为胜!好!楚堂主今日就和你们拼了!”
其实当褚家凤一出手,尹稚英早已停下手来,她知道褚家妹子父仇不共戴天,自己自然得成全她孝思,闻言哼道:“楚天行,凭你这点能耐,那配姑娘两人动手?今日谅你也逃不出手去,就让褚家妹子收拾你罢!”
她口上虽然如此说着,但心中知道以楚天行的功力,褚家妹子决非其敌,当下一手紧握着长剑,退了两步,仍旧站在一旁观战,就近监视。
啊!这时双方差不多全动上手啦!东厢内只剩下万松龄、庞百川、敏哥哥、琪姐姐和守护受伤的上官锦云、凤儿等寥寥几人,他们怎的还不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