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呢?伸出手来不是好走一点吗?为什么非要插在口袋里呢?”
“还有帽子!那几天起早贪黑,你都没有戴帽子,这才多大点的地方呀!你怎么就连一件羽绒服的帽子都看的上眼了呢?你悄悄这帽子!哦,等一下!”
书韵就跟命令时间停止似的,命令黎池不许动一下。
她飞快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手机,“咔嚓”给黎池来了张特写。
而后,故意飞快地在黎池眼前晃了一下,收起来说:“我要把这张照片永久保存起来,以后你要是欺负我了,我就拿出来给人看,看看你黎池也有……哈哈,用时下非常流行的话来说,掉粉呀!”
黎池一向清俊洒逸,他为了陪书韵来一场踏雪寻梅,从来不穿红的人都穿了红色的羽绒服了。
羽绒服本身就毁人,黎池还戴上连在衣服上的帽子,这样子,记录在照片里可真是要多搓就有多搓了。
尤其对黎池这个平实妖艳得连女人都忌惮的男人来说,如果他是偶像明星的话,绝对掉粉。
但黎池他不是明星,他才不在乎呢!
完全忽视书韵没有形象的嘲笑,黎池慢悠悠地从口袋里伸出自己的双手,抓过书韵在冰雪里已经冻得通红却浑然不自知的双手。
黎池将她的小手捂在自己宽大、温厚的手掌心中。
书韵被忽来的一股暖流灌输,点击一般从手背一直延伸到心上。
原本还在哈哈大小的嘴角忽然僵住。
他为什么不要形象,哪怕摔跤也要双手插在口袋里?
原来他并非为了她所谓的什么形象问题,而是他要暖着自己的手到她身边来,帮她暖手。
一忽儿捧雪,一忽儿在梅花枝头挑弄雪花,书韵的手其实有点冻伤,黎池仅仅包裹住她的双手,却一直都没能把她捂热。
权衡之下,黎池只得变幻方式,改为裹着她的手来回摩擦按摩。
这么冷的天,要是冻伤了手第二天就要生出冻疮来了。
马上就要过节了,她那么骄傲的人,如果生了冻疮,手指都肿的都跟萝卜一样,她又要羞于见人了。
换成往年倒也罢了,可是今年不行呀!
黎池这一想,就更加卖力地挫揉起来,直到,书韵的手连手指都恢复到正常的温度为止。
在雪地有两个倒影,一大一小,大的一直在帮小的暖手,雪上面的影子大都是静止的,只有在两人中间的位置上,有一个小球一样的东西一直在不停地运动。
书韵就一直盯在影子小球上面,到黎池为她揉完手,她已经感动的鼻尖上开始滴落水珠。
这么些年以来,她和黎池多么像一对患难夫妻,饱经风霜,终于在过年团圆夜前相聚。
书韵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以前的话本里像李三娘、窦娥她们,遇难的时候总是被设计在风雪中。因为风雪中真的很冷很冷,可以冷到人的心坎上去。
书韵也庆幸,李三娘她们在冷澈心骨的时候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坚强走下去每一步后来的人生路,而她却一路有黎池相伴左右。
书韵想,如果她这一刻的幸福都是她曾经的苦难换来的话,她值了!
书韵的手暖以后,黎池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头:“傻丫头,怎么哭鼻子了?”
他谦温的语气中呵出薄薄的云雾。
雪地当中果然是极冷的。
黎池拉下自己羽绒服帽子的拉链,将头顶的帽子摘下,套到书韵头上,把两边的绳子一收,绑在书韵的下巴下面,帽子就牢牢地套在了书韵的头上。
“瞧把你乐的!明明自己有帽子都不知道戴!你本来就身体不好,再这么冷风吹下去,不怕明儿一早头疼了?我现在非常后悔,没事干嘛带你来‘踏雪寻梅’呀,冬天里的雅兴,没有强壮的身体怎么熬得过去呢!你可给我悠着点儿,要是明儿让我发现你有个头疼脑热的,我这辈子都不带你在雪天里玩了。”
“不不不!我好着呢!”
书韵这会已经忘记了自己头上的帽子刚刚戴在黎池头上时是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了,她现在就觉得,满满的都被幸福塞满,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找不到猴年马月了。
又开始在雪地上悠转,甚至手脚好转以后,开始在地上捡起雪块,捏成血球,随意地乱扔。
后来目标发现,咚一声,砸在了黎池的身上。
黎池莞尔一笑,也抓起一块雪球,扔向书韵。
二人你一来我一去,就跟打雪仗似的,在雪地上、红梅群中,嬉笑玩闹。
黎池之前把帽子借给书韵的时候故意奚落了一番书韵,就是在看到书韵因为他为她暖手而感动到流涕以后不想再让她因为他的细小动作而影响了心情耽误了玩乐,才故意去分散她是精神的。
今夜是黎池特意为书韵准备的雪夜白昼,费了那么大的人力、物理,他就只有一个要求,但愿她能玩得痛快、玩得尽兴。
他才不要她因为她而中止呢!
他为她暖手、为他戴帽子,都是为了给她最好的玩雪条件,他不想她的快乐是以牺牲健康为代价的。
他要她既快乐又没有后顾之忧,他要她既快乐又不会留下后遗症。
他这一生能给她的多不多,现在能给多少就给多少,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事了。
但是他毕竟经验不够丰富,从来生活在南方不晓得北方冰天雪地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所以在做准备的时候忘记了准备帽子、手套。
而玩雪是最伤手的。
所以即便黎池已经为书韵暖过了手,也不敢太放纵她玩,大约看到她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黎池就趁着打雪仗的时候靠近她,最有一把抱住她,排掉她身上的雪片,哄着她道:“不玩了,咱们回屋吧。”
书韵已经尽兴,黎池的要求又来得合情合时,书韵点了点头就答应了他。
回眼望了望已经有些凌乱的梅林,算是告别。
黎池蹲到书韵面前说:“来!”
书韵明白他的意思,是要背她回屋。
可她也看到了,他累了一整个下午,又赔她玩了一阵,所剩的体力不会比她多多少的。
书韵犹豫着不想跳上黎池的背。她想,牵着他的手一起回屋也是一个完美的收官。
好女人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无声无息地体贴着自己的男人。
黎池伸在背后的手又向书韵招了招。
黎池说:“没事!上来!我背你回去。别担心我背不动,就你这么点分量,来两个都没问题!”
“两个?你想得美!”书韵倏忽跳上了黎池的背。
黎池都这样说了,书韵要是再推辞下去就是小看他的力气了。
男人最不喜欢在女人面前失去面子,尤其是自己的女人。
黎池背着书韵又深一脚、浅一脚,回了屋。
秀园主屋今夜打了一晚的中央空调,连地暖都全屋三百六度无死角地开了。
黎池筹谋已久,目的就是要他们两人从冰天雪地里一回来就能进入到暖炉一样的屋子里。
人体在寒冷之中已经消耗了太多自身储存的能量,回到屋后,只有靠外界源源不断地给身体提供热量,他们太不会因为体能消耗殆尽而致虚脱或者感冒什么的。
回屋后黎池第一时间催促书韵去泡了一个热澡,他自己也不含糊,除了洗热水澡之外,还准备了一大锅姜汤。
等书韵换好了衣服再度回到一楼,餐厅里已经飘出了米饭的香气,而厨房里,红泥小炉也开始了工作。
黎池因为下午太忙,所以早就预料到了晚餐可能没时间做,就按照书韵目前能吃的几个菜,早早地跟酒店预定好,时间一到就送上门。
而在书韵泡澡的同时,黎池预设在电饭煲里的米饭也已经煮好。
只是,她的药无法预定,所以,黎池没有泡澡,匆忙冲了个热澡,喝了碗姜汤以后,就开始把中午焖着的小泥炉的火续上。
书韵先是闻到饭香,后来再闻到小泥炉烧的碳味,眉尖一蹙,往厨房门口一探,喊道:“池……”
119 旧雨纷纷,烟花易冷
黎池抬起头向门口方向回应道:“来了。”
小泥炉的炉火已旺盛,黎池把中午煎过的药罐放回到炉火上,掸去身上的灰末,回到餐厅。
饭是刚烧好的米饭,菜是明星酒店送来的现成菜。
秀园的餐桌是长条形状的,此刻书韵正坐在矩形餐桌的长边一边,她面前,餐盘上面的保温盖子都还没打开。
黎池像个侍者似的,帮忙把盖子一一揭开,坐到书韵对面的位置上,拾起筷子,先夹了一口土豆。
见书韵没有动筷的意思,疑惑似的问道:“怎么不吃了?”
黎池是个细心的人,早在餐盘摆上桌的时候就跟着布置好了筷子。早晨和中午都吃的粥,即使书韵下午睡觉休息能节省体能,但晚间玩了这许久她也早该饿了。
书韵用筷子剔了剔餐盘里的小土豆,闷闷道:“这么原味的东西不想吃。”
“哦!但是你要吃药,只能吃比较‘原味’的东西呀!”
黎池慢条斯理地剥开土豆的皮,醮好酱油,放到书韵的碗里。
因为老中医有特别交代,服药期间要忌荤腥,油腻的东西尽量少吃。
所以,今晚黎池让酒店送来的食物基本都是原生态的。
土豆选用的是本地小土豆,从外表上看圆圆的除了煮熟颜色加深了外,都跟从土地里挖出来的原始土豆没什么差别。
可是书韵没藏一下并不知道,即便是“原味”的土豆,厨师在加工的过程中也是加入了佐料了的。比如焖一锅原生态的土豆,就需要放入料酒、盐、生姜片等。
其实有些东西看着像什么都没有放,其实它烹饪过程中最常见的调料都有放的。
今晚一共四个菜一个汤。
除却土豆外,还有蒸藕、家常豆腐、油焗菜心和排骨玉米汤。
蒸藕跟土豆一样,是个没有油水的菜,厨师在藕心里面灌入了糯米,蒸熟之后再切片、浇糖,是个甜菜。
家常豆腐和油焗菜心分明比平时看到的少了一半的油水。
而玉米排骨汤,其实瘦排骨很难挤出来油来,一整晚汤水里,就只有汤面上飘着几片油花。
书韵算得上是个吃货,什么东西好吃不好吃至少嘴巴不会骗人。没有油水和油水被减半的菜看一眼就知道,这味道一定不是她想要的。
喝了一天的粥和药,她这胃里确然已经空了,这时候有什么美味来什么才是,哪有人还抽人油水的?
不是情人之间,赴过浪漫之约以后,都会有一个浪漫的晚餐的吗?什么烛光晚餐啊,对酒小酌什么的,多么美好呀!为什么她得到的竟然连大餐都没有,不,应该说是家常菜的标准都没有达到。
想起厨房里还熬着药,书韵耷拉下脑袋,支颐苦闷,摇头直道:“不吃!不吃!我要吃大餐!”
其实她对大餐的要求也不高,有鸡鸭鱼肉就行了。
别看她人瘦瘦小小的,其实在吃的上面,很多时候她也是个无肉不欢的吃货。
黎池揉着太阳穴头疼。
按照目前的经历能力来说,吃并不是问题。问题是,她不能吃。
确实是个头疼的问题,要一个吃货吃斋念佛一般吃个四五天的肉不多又少油水的饭,可以说每顿饭都是煎熬。
他总不能天天给她熬鱼粥吃吧?这样也不科学呀。
还是得需要补充点其它营养成分的。
黎池索性又剥了一个土豆,同样醮了酱油,这次直接送进书韵的嘴里。
哄小孩一般哄她:“你先尝尝嘛!味道还不错的。”
都送进嘴里了,书韵无奈吃了小半个,还有半个她吐在了餐盘里。“我要吃肉!”愤愤不平,控告似的控诉黎池。
“有肉!有肉!”黎池连忙从汤里面聊出来一块排骨。
排骨上面果然有肉,不过没有走过油的排骨连骨头都是白色的,这哪还是肉,这就像是纸做的食物。
书韵嫌弃似的连忙将脸甩到另一边去。
黎池又只能耐着性子把排骨递到她眼前,“有肉!真的。”怕她还不性,黎池将排骨搁在书韵面前的餐盘上,用筷子挑出来上面的瘦肉,夹道她嘴边。
“张嘴,啊!”
现在的爸爸妈妈都是这么喂小孩的。
书韵记得有一次跟商怀桓到尹氏老宅去作客,商怀桓舅舅的小孙子正好回到老宅,商怀桓表哥的媳妇,就是一嘴一嘴这么喂小孩的。
那时候书韵最多也就二十来岁,她童年的记忆还很深刻,她记得自己从记事以来就是自己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自己吃饭的。也许更小的时候妈妈有喂过她,但是她没有一点记忆。
有时候成长就是各种烦恼,看到小朋友能得到妈妈亲自送到嘴里的米饭,而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当吃,在心里就感觉憋了委屈。
现在黎池也这样,让莫名地就像重温了一遍当时的情景似的,书韵思绪全无,就听凭感觉吞下第一口。
煮过汤以后的肉咬起来就跟嚼蜡似的。瘦肉为数不多的鲜美油汁都被熬到汤里去了,自己所剩的就跟干巴巴的肉干似的,完全没有红烧肉、糖醋排骨等或鲜嫩或外脆里嫩的感觉。
书韵嚼了几嘴,又想吐掉。
黎池立刻沉下脸,做给她看:“不许吐了!你知道养殖户要费多大的时间才能养出来这么一瓢肉吗?最快的都得3个月。别人3各月的辛苦你就这么辜负了你过得去吗?换个身份想想,如果你辛辛苦苦养了三个月的猪肉也被人这么糟蹋了,你心疼不心疼?”
“呃,心疼。”书韵吞了吞,最后还是把嘴里的肉咽下了肚。
“我还是不吃肉了吧。”书韵说着,从玉米排骨汤里舀出来一爿切片了的玉米梗,当口粮似的,啃了起来。
今晚所有菜种,如果还有一个菜算是色香味全的话,就这一碗汤还行。
但她饭后要和药汤,却不敢喝排骨汤。
本来就小鸡肚肠的食欲,怕喝过了排骨汤,就喝不下汤药了。
黎池都说了,他辛辛苦苦每天上山采来的药她不好不喝的。她又怎好意思说喝不下呢!
反正原则性的东西是不能在黎池跟前讨价还价的,即使讨了也是自讨没趣,所以,书韵还是……将就着吃点吧。
本来就食量小,又都不是她的菜,晚餐书韵就跟完成任务似的,匆匆扒了两口,就说饱了。
黎池自己都还没怎么吃,才看到她愿意吃了,就又把筷子搁下了。
没办法,只得耐着性子,又是哄,又是教育,又喂了她小半碗米饭。
后来她实在头摇得频繁,黎池也不好真拿她当不爱吃饭的小屁孩 一样教训,猜测以她的食欲大约也有个八 九分饱了,就没再逼她,起身到厨房里看了下药和火,又回来自己吃了饭。
书韵就坐在餐桌前看着黎池吃饭。
有些人的胃口简直就叫人嫉妒。
一样的菜,书韵连多看几眼都没兴趣,黎池却分卷残云似的,除了那个甜的蒸藕,其余的剩菜都被他裹进了腹中。
吃完后,黎池抹着嘴巴道:“待会把药吃了,藕片就赏给你当点心了。”
“知道了。”书韵小声地应声。
药药药!就知道让她吃药!她想吃肉、吃鱼、吃虾,他怎么就不记着一点呢?
苦药汁在黎池吃晚饭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端了上来。书韵瘪着嘴问他:“我这样还要吃几天?”
吃药期间禁吃什么什么老中医是当着书韵的面吩咐的,书韵当然知道,吃药期间就只能吃些清汤寡水的东西。
但她就是不甘心,还有一点点投机取巧的心思。她就赖着黎池对她的好,希望他能对自己开恩一点,虽不能大鱼大肉,小鱼小肉的来一点也好过现在这样。
黎池却这时候非常严肃地比出四根手指,他立场坚定地说:“四天。”
“哦买噶!我都老老实实吃药了,你就不能放宽一点条件吗?四天呀!我苦可以吃,可是没有海鲜、没有美味的日子过不下去呀!”
“忍忍就过去了。”
说完,黎池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