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好欢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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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好欢不迟-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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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书韵擅长古琴,五年来,黎池也不是没有机会聆听过对方的琴声,哀怨时声声如泣诉,欢快时跳脱如灵物。

在书韵琴棋书画的爱好中,坚持到最后的、精益到最深处的莫过于琴艺一道。

如果说,因为“琴”谐音“情”而曾令书韵幻想过抛弃的念头,但当当时,商怀瑛同样为她斫来古琴供她寻乐时,七弦琴与生俱来的清韵雅致,早已荡涤了人类翻覆变化的“情”,爱琴、懂琴之人,不论爱情如何、生存状况如何,始终不变的是一颗惜琴的心。

黎池想,商怀桓这时候还敢送琴过来,大抵也是知道书韵会在看到名琴之后,心不由衷地动心的。

书韵不是没有过好琴,只是好琴在曾经的一次意外中,已经被毁去。

总之,不管商怀桓送琴为何意,作为翩翩君子的黎池一方,毫不推诿地就替书韵给收下了。

黎池亲手从商怀桓手中接过琴,套好琴套,又重新装回匣子里,抱在怀里,如抱了把绝世名琴一般,小心翼翼唯恐摔了、坏了。

“一道去给她送去吧。你也顺道去看看她。”黎池望向商怀桓,清水一般的眼眸中,略有期待。

“她……肯见我吗?”犹豫再三地反倒是商怀桓。

“她正睡着,大约不会有意见。”黎池浅笑,“当然,她如果醒着,大概不乐意一见,我也不敢冒险让你们一见。但我想,你特意过来,一定是放心不下她的,所以趁着她熟睡中,就一起去悄悄吧。”

分明是敌人的施舍,可这施舍偏偏对商怀桓来说是久旱中的甘露。

自从那日出了那样子的事情,他事后同样沉珂了一段时间,长久没有书韵的确切消息,对他复原不利不说,这种牵肠挂肚又似乎回到了没有回来之前。

左右都不是滋味。

不知是出于何种安排,书韵临时睡在西塘一楼的房间里。

一般别墅一楼的房间大致不会睡主人,甚至身份高贵的客人也不会睡在一楼,书韵住一楼,无疑又在商怀桓心上捅了一刀。

书韵有过跳楼的经历,又有过精神失控的经历,她如果现时完全健康的话,自然不必要睡在一楼,反之,则必然要睡在一楼。

黎池将商怀桓送过来的清晖琴连同匣子原封不动地搁置在房间里的琴架上。

商怀桓再三确认以后,才恍惚觉得,这房间,原本似乎大概就是书韵的琴室。

或者,可以猜想,如果他再迟一点送琴过来的话,也许,这里就已经有一把琴放着了。

不管是侥幸还是万幸,总算,这回他没有再迟了。

曾经自以为,对书韵的了解无人能及他的。谁想不知不觉,早被人取代了他原先的位置。

因为书韵已经入睡,黎池并没有打开房间的灯。倒是为了保证书韵的睡眠,琴室原先轻盈的窗帘被换成了遮光式的厚重帘幔。

窗户被掩得严严实实的,窗外的不论月光还是灯光,都被毫无保留地拒绝了在外。

室内唯一可见的光线,是琴室外面走廊上远远的一盏照明灯打过来的,距离隔得远,不至于照亮房间,仅仅够人目能视物。

商怀桓难得见一面书韵,想往后想见都可能是一种奢侈,他蹑着步子走到书韵床头。

凌书韵在商怀桓面前向来大大咧咧,习惯性地平躺了四平八稳地滋滋熟睡。

但这一次商怀桓看到的,却是书韵侧着身,手脚蜷缩到一块,刺猬式地睡眠方式。

眉尖微微地蹙拢。

即使睡着,都像是怀揣着千年的愁、万年的忧。

黎池在商怀桓对面,给书韵把铺开的被褥往她身边拢进去一点,然后才走到商怀桓后面,骨节分明的手指伏到商怀桓的两肩上,稍稍使力,半推半撵。

商怀桓顺着黎池的力道退出,不时地回头瞧眼书韵。

真真见时容易别时难,一步一顾一相思。

好在琴室原本就不大,临时架了张床以后更显得局促,在黎池后悔将商怀桓带进来之前,总算成功地退出,没有惊扰了好不容易睡去的书韵。

彼时凌琪因为不待见商怀桓躲在楼上书房里。

于是黎池仍旧将商怀桓请回了客厅里小坐。

阿姨果然送上来一壶茶,是一壶福鼎白茶。

“从来佳茗似佳人”,原产福建福鼎太姥山的白茶,似乎更与女子有着千丝万缕的缘分。

白茶天生就具有高贵的品质和贵族的血统,她尊贵、稀有和纯净,她是天生的“尤物”是天赐的“灵物”。娇媚、温柔、清弱,似乎女子兼有品质在白茶上都能看到。女人如茶女人最似白茶。六大茶类中大约只有白茶最能代表女性。

黎池以白茶招待商怀桓,自然别有用意。

关于书韵,关于她许多的不为人知,在黎池认为,是该时候跟商怀桓做一个交代了。

不管书韵曾经跟商怀桓说过什么,只不过是她这五年商门生活的九牛一毛。

详细还原她这五年,当事人三人当中,一人已死,一人嘴犟只怕死都不会告诉旁人,只剩下一人,看似他一直是个旁观者,却只有他能把这五年的是是非非看得比谁都清楚。

从五年前,书韵从商怀桓的旺角公寓里走出来,在小区外面的马路上徘徊开始,她就再没有离开过黎池的眼线。

旁人只知道黎池是在书韵嫁入商门以后商怀瑛第一次出差她被商门里的人挤兑被黎池不巧撞见拉了一把那次是书韵与黎池的第一次碰见。

旁人却不知,在旺角车祸的事发之前,是黎池驾驶着商怀瑛的座驾将他送到公寓小区外面的。

当时,商怀瑛看到书韵在小区外面溜达许久都没有回去后,冷着脸跟黎池换了位置。

黎池一辈子都记得,当初商怀瑛的杀气是显而易见地腾腾直往上冒的。

商怀瑛想做的事情,连黎池都别想拦住,一如他想娶凌书韵,即使明知她是自己弟弟的未婚妻。

记得商怀瑛坐到驾驶室上时,他说道:“竟然还敢想着他!”

这么一句无头无尾的话,前后左右联想起来却不难理解。当时,差不多除了书韵本人,有关凌家与尹氏甚至商怀桓本人,都已经认可了商怀瑛娶凌书韵。当时对商怀瑛来说,凌书韵基本可以算得是他的准媳妇了。书韵从旺角公寓下来之后,商怀桓就曾致电给商怀瑛,告诉他自己已经跟书韵摊牌,希望商怀瑛能够来一趟接书韵回家。

商怀瑛未必就愿意纡尊降贵来接书韵一个小小的私生女,但他却不能容忍自己将来要娶的媳妇出现在自己弟弟的公寓附近,若再被有心之人逮到造出点什么谣言来,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商怀瑛原本只是不想惹麻烦,却不想书韵迟迟徘徊彻底将他激怒。

他费了多大的血本才把她给弄到手?他怎么容忍得下她心里还藏着别的人。

这别人若是旁人也还好,但这被人偏偏是商怀瑛一生的死敌。

黎池当初就很有预感,非得出大事不可。

在与商怀桓签署资产转让书之前,商怀瑛因为白血病的缘故经常出入医院。

商老太爷临终前搜尽商门子孙的血液,最终竟然只有商怀桓的骨髓能够与商怀瑛的匹配。

尹氏自然不会交出商怀桓的骨髓。

但商老太爷用凌书韵的性命威胁,商怀桓没有选择地必须答应。

在商怀桓同意捐赠骨髓之后,商怀瑛最后一次到医院里去做详细地检查,无意中在住院大楼地下撞见了书韵。

商怀瑛当时就诊的医院的妇产科就设置在住院大楼上面的十九层。

商怀瑛最先并没有看见凌书韵,是黎池先发现的她。

对商怀瑛来说,女人只分美女与丑女两种,以他的身份丑女很难进入他的视线范围,而美女大约司空见惯了的缘故,都是两个鼻孔一张嘴巴,没什么可多值得多看一眼的。

但因为黎池惊若呆瓜般的表现,商怀瑛就多看了一眼凌书韵。

她手上捧着一份应该是血液抽样的化验报告,清清瘦瘦的身体轻盈如飞,在人潮如流的住院大厅里疾步川流,脸上泛着淡淡的浅笑。

确是有些与众不同的感觉,那感觉商怀瑛一时说不上来,但黎池感兴趣,他就不免要成全一番。

难得头一次见黎池对某一位女性动心的,而且是惊若天人的一见钟情。

“走,跟上去看看。”商怀瑛连自己的病都忘了,拉住黎池就跟着书韵进入了电梯间。

当书韵按上19那个圆圈时,商怀瑛惋惜似的跟黎池对睇了一眼。

上妇产科,又满脸喜悦的病人,多半就是孕妇了。

果不其然,稍一打听,就出来了结果,跟他们预设的一样。

但又有一点出人意料。他们同时打听出来了书韵的名字。

“凌书韵”三个字与商怀桓挂钩十多年,商怀瑛虽然不曾见过真人,但她的大名却如雷贯耳。

商怀瑛在确定他所见到的凌书韵就是他经常听说的凌书韵以后,跟黎池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说商怀桓的,“竟然又被他超前了。”商怀瑛准确地说来到这世上的时间比商怀桓迟,因为破坏自然规律,他虽然得到了商怀桓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名分,但也为此担负上了失去健康的代价。商怀瑛因为自身体弱又羅患绝症多年,从来没有妄想过要娶一个女人传宗接代,但却在生命的转折之点上撞见商怀桓的女人被检查出怀了孩子。喜和忧在心中翻腾,最后全转化成了悲愤。

对商怀瑛来说,商门原本就是中意他母亲的,横刀夺爱的不是他母亲,而是尹柔和商怀桓。

然后第二句商怀瑛是跟黎池说的,他说:“对不起,池,这个女人我要了。”

原本还想弄个女人给黎池玩的,不想一转眼玩赏的主人成了商怀瑛他自己。

后来与商怀桓的交易又多了一桩,就是凌书韵本人。作为交换的代价,商门让出了瑞国所有的产业给商怀桓,同时,商怀桓在商怀瑛有生之年不得回国、回到风城。

书韵一直以来只以为商门是以她来威胁尹氏以及商怀桓的,其实,商门最先大动干戈对付尹柔只是为了拿到商怀桓的骨髓救治商怀瑛。

后来附加书韵这一条件其实很突然,当时病重的商老太爷甚至不肯同意,是商怀瑛以不接受治疗为要挟换取而来的娶书韵的结果。

所以商怀桓一直以为,商怀瑛费尽心思娶书韵是真心看上了书韵。

真相有时候很荒唐,促使商怀瑛真正看中书韵的无非是商怀瑛见不得商怀桓幸福。

黎池知道,在定了商怀瑛娶凌书韵之后,凌书韵的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是保不住了的。

当商怀瑛将黎池从驾驶室上换下以后,黎池一度感觉会出事,多半是猜测商怀瑛会借此机会开车吓唬一下凌书韵。

怀孕之初的女人最不惊吓,一吓就吓掉孩子是常有的事。

黎池没想到,就在商怀瑛开车之前,商怀桓出来了。书韵不顾一切地奔上前抱住商怀桓不放,虽然商怀桓最后还是按照约定放开了凌书韵,但商怀瑛还是被他们的藕断丝连给彻底激怒了。

商怀瑛眼睛眨都不眨,直接开车正面撞上了凌书韵。

相比生离,商怀瑛更乐见死别。

让凌书韵死在商怀桓面前,一辈子,商怀桓都别想走出这个阴影。

书韵能活下来纯属她运气好,商怀桓事后只能以一场意外事故收尾,出钱、出力救治凌书韵,制造出各种假象让所有人误以为他是真的就看上了凌书韵。

黎池不能出首商怀瑛,就只能做他的掩护。

但他心中也有一个坎连自己都无法越过去,如果没有他多情地一瞥,书韵与商怀桓,哪怕落魄街头,也不至于到今日这般水火不容。

所以借着商怀瑛对自己的信任,黎池在商门里竭尽所能地护着书韵。

商怀瑛去世之后黎池为书韵不惜拿出自己的全部身家与商门博弈,外人只以为他们彼此相爱,可黎池却分不清自己是在赎愆还是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

商怀瑛娶书韵纯属报复商怀桓,自然他在娶了书韵之后也不可能爱上她。注册结婚后商怀瑛就消失了,对外宣传是出国考察去了,其实商门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去接受骨髓移植去了。

商老太爷在得知商怀瑛手术成功后安详离世,商门在商怀瑛养病期间一度群龙无首。

黎池代替商怀瑛留守风商银行,但毕竟他不是商门的人,所以名义上风商银行的董事长是商怀瑛一向看重的商妍孜。

书韵与商怀桓就相差五岁,在商门里,连商怀瑛的亲妹妹商妍艾都比她大。

新婚媳妇连自己的男人到底在外干什么都不知道,上门里个个都是人精,不会不知道商怀瑛心中无书韵,再加上书韵凌家私生女的身份以及她曾与商怀桓订婚的事实,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就算他们再怎么欺负书韵,等商怀瑛回来,也不会替她出气的。

黎池从商怀瑛娶了书韵以后为了避嫌就极少回商门。虽然他没有家,但他工作量大,借口加班住在公司也没人会说他。

只是商门连番变故,在行程交接上不知是商怀瑛刻意还是无意,留了个疏漏。

忘了将刻有商怀瑛名字的法人章交给黎池。

当时,风商银行由商妍孜与黎池共同监管,财务章交商妍孜保管,法人章则交由黎池保管。风商银行任何有关财务的收支,都需二人出面,加盖章印方能生效。而有些行政决议却只要黎池盖上商怀瑛的法人章即可。

商怀瑛手术后,黎池在签署一份人事任命的时候发现商怀瑛根本就忘了把章给他。

电话联系后,商怀瑛告诉他法人章就在他和书韵卧室里的保险柜里锁着。

末了,商怀瑛顺道提醒黎池,不要老是住在公司里,家还是要回的,他如果真的喜欢书韵,就继续喜欢着,等过了风声,或者他命运不济早死以后,他就把她还给他。

对黎池来说,不管商怀瑛对付商怀桓、书韵时是手段何等地毒辣,但对他却一向照拂有加。

连自己的妻子都愿意让出,男人的友谊,真应了那一句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虽然很俗,但商怀瑛对待黎池,是真的。

婚后因为黎池的插手,商怀瑛在商门里面给了书韵足够的面子。他以搬出商门的行动告诉商门里的人,现如今他才是商门的主人,他娶的妻子,即使他自己不爱,也容不得别人践踏。

看似谦谦君子、彬彬有礼。

但在外人不得见的地方,别人不能欺负的人,他自己却可以肆意地蹂躏。

087 执手红尘,岂在朝暮

秀园里有两间主人卧房,分别是商怀瑛与书韵的。如非必要,商怀瑛绝不让书韵进他的房间。

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娶回来却不碰一毫一毛,这不是诚心地侮辱人是什么?

当然,这还不是过分的。

之前,商怀瑛添油加醋地把商怀桓如何跟他交易,以及他事先如何知道书韵怀有身孕,他又如何不踩刹车故意撞上她,一不做二不休地跟书韵“坦白”。

书韵原本就因失子、失情而精神恍惚,再加上商怀瑛的煽风点火,早还在商门的时候,就从他们住的房间飘窗上跳下楼过。

当时之所以是从飘窗上跳下,是因为商怀瑛不许她睡他的大床,连地铺都不给她打。

却在她耳边不停地播放曾经的难堪。

书韵意乱之下,心不由己地就跳了楼。

当时还在商门里,商怀瑛当众还是做了个模范丈夫,亲自找医生给书韵安排了全身的检查。

结果就被查出来书韵患了严重的抑郁症。

如果入院接受治疗的话,像跳楼这样的事情,会继续不间断地发生。

第一次运气好除了脚踝脱臼外书韵没大受伤,但谁能保证第二次她跳楼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又有谁能保证她再犯病不是拿刀捅身边的人?

商门一致认为,商怀瑛的安全是最主要的,合议将书韵送入医院接受治疗。

商怀瑛假意推辞了几次,直到书韵被他逼得真拿起了刀追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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