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真是一点气都没有的吗?
书韵定在地上,不肯走。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道歉。”商怀桓嬉皮笑脸,“我承认我小气了,我小人之心度君子……额,女子之腹了。你有什么怨气到了晚上,我随便你发。你就是打我巴掌我也绝不还手!”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所言非虚,商怀桓拉起书韵的手,坚定地往自己脸上轻拍了两下。
“但是现在不行。让人瞧见了不好。”他又补充道。
书韵瞋目盯上他,小脸蛋绷得跟上了弦的弓箭似的,就是有气不出不痛快。
“呵呵呵。”商怀桓冲着她傻笑,“要不这样,你拧我腰!这里看不见。你不是最喜欢拧我腰上的肉吗?你说这里肉结实,拧了最痛。你瞧,昨晚上你拧的还青着呢!你再拧一下,必定十几天退不去青肿,算给你出气了,好不好?”
商怀桓果然撩起衬衣下摆,劲瘦的腰身就立刻显露在书韵眼前。
上面果然还有一块青肿,是她昨晚上弄上去的也没错。
书韵瞄着那块地方,沉着了半响,毫不客气地就伸手捏了上去。
当真不留一点余力,就着他的伤处狠狠地拧了他一大把。
商怀桓长“哧”了一声,猛地将对面的小淘气搂紧怀里。这才结束他苦难的旅程。
他此刻有多痛,她心里就有多痛。他不后悔自己小气,但他不愿让她多痛。
刚刚一段话,他确实故意试探她。
从黎池进门以来,他一直留意观察,他绝对不会看错,黎池就是奔着书韵来的。
情敌对情敌的六感是很灵敏的。黎池一整日看似漫不经心地游荡在人群中交结贵人,但是他的眼睛总是游离到贵人之外去,有时候苍茫、有时候寻觅。
这样的感觉他也曾有过。以前在华尔街参加商务宴会,他偶尔会突然冒上来一个念头,仿佛书韵就在他身边似的,然后他经常干些在别人看来非常愚蠢的事,他会一直绕着会场拼命地寻找,在感应特别强烈的地方,他的眼睛会变成跟猎鹰似的,直逼向他所感应的地方。而如果在感应薄弱的区域或者感应强烈又搜寻以后不见人影的地方,他又会陡然升上来一种苍茫感,眼睛就会变得很无力,心灵会很虚脱,整个人蔫了似的打不起精神,而往往忽略掉正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他试探书韵,就想看看她生不生气。
他们充气球的房间视野很开阔,他能看到黎池的反应,书韵自然也看得到。
她当着他的面虽然没有一点表示要见面的冲动,但他就怕她那种表面上风平浪静,背地里掀浪翻雨。
所以他特地来给她点破,她如果还是不生气的话,就说明她心里有鬼。那他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碰上面。
但她现在很生气耶!他真的很开心。乐得都快忘了全世界了。
只要她对他没有异心,他愿意给她他的全世界。
虽然她一时难过了,但他一定会用加倍的快活回报她的。
书韵一时被商怀桓突如其来的搂抱迷了心智,但她很快就恢复过来。在清醒地意识到他把痛苦建立在她的身上时自己却偷着乐的时候,气得差一点咬断牙龈。手指悄悄地拢起,掐上他的腰,用力又是一拧。
“呀!你谋杀亲夫呀!”商怀桓吃痛地松开书韵。
书韵甩了他一记:“我就谋杀了,你能怎的?”
“我不能怎的,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商怀桓咬牙切齿,瞪了眼书韵。
“哼!”书韵耻笑,“你行吗?”
商怀桓忽然绯红了脸。
昨晚他在她身上闹得正欢,却不防被她双腿攀到腰背上,用脚后跟顺着他的背脊,结果……让他一下子从雄赳赳气昂昂变成了枯槁败兵。
他本想重整雄风好好收拾她一顿的,但想着今日会很劳累就放过了她,不想,她居然敢大白日地又跟他提起。
真是欠收拾。
商怀桓决心,今夜一定叫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抖了抖书韵的衣襟,将她的外衣拉拢一些,商怀桓清了清嗓子:“下去吧,有人一天没见着你,快要疯了。”
。
书韵随商怀桓下楼,守候在屋门外的特约传媒就围了过来。
无非是想八一八他们叔嫂之间的关系。
商怀桓倒是大方,坦言会在不久后娶她过门。
书韵就装成副小鸟依人的样子,爱理不理,不承认也不否认,卖足了关子也给足了媒体朋友的面子。
只有这样朦朦胧胧才能衍生出很多爆料不是?
商怀桓想娶她?也得凌峰肯点头啊。
这会儿凌峰应该知道了吧,凌琪那日把西塘别墅的产权证送给她的同时,把他自己名下的凌氏制药的股份,一半以上过给了她。
当日凌琪称她为凌小公子,正是这个意思。
书韵日后推过几次,都被凌琪甩脸拒绝了。所以那份凌氏只要的股份到现在都还在她名下。
这事,商怀桓并不知情。
所以,他不知道,如今娶了她,不仅仅就娶了风商一半以上的股份,更连同凌氏近四分之一的股份都可能到手。
以商怀桓如今的魄力,凌峰绝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要娶也得她把股份还回去以后。
那可是项复杂的工程。还给凌琪她二话不说,转眼的功夫。但要还给凌峰?休想!
。
商怀桓推掉媒体朋友,搂着书韵的纤腰,转到了凌琪与黎池跟前。
凌琪盼了一整天,看到书韵,就跟猫见到了老鼠似的,飞扑上来就是一通询问:“你有没有事?他有没有欺负你?是不是又把你关起来了?为什么我们都联系不上你?”
书韵不停地摇头后,凌琪又问她:“是不是有了男人就又把老哥给忘了?”
“……”书韵的脸色瞬间转绯,被凌琪给问噎住了。
凌琪才算确认她平安了,换了正颜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手机坏了。”
“手机坏了?”凌琪像听到千古奇谈似的,指向商怀桓,“手机坏了他不会给你买新的?”
“嗯。”书韵犹豫留下,“对!问他,为什么不给买?”
兄妹二人不约而同,齐刷刷看睨向商怀桓。
商怀桓拢了拢书韵的大衣领子,“不是有给你平板玩吗?你没说要手机呀,我以为你不需要。”
商怀桓一脸痞气,将责任推脱干净,真当得了便宜还卖乖。
书韵瞅了他的皮鞋一眼,然后,很不客气地踩上去一脚。
明明是他连平板都限制她时间用,敢说是她不要手机?
商怀桓夸张声势,捧着脚装疼跳了好一阵子。
“书韵……”凌琪趁机拉过书韵。
书韵再抬眼时,却是正对上黎池清灵的眼眸。
“池。”书韵孱孱一唤,却已是千帆过尽万重山了。
黎池凝视着书韵,出神许久,才温声问道:“还好吗?”
“都好。”她答。
“好!只要你好……就都好。还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池,把你手上的东西转给凌琪吧。”
“好。”
“别的没什么了,你如果想要换个城市生活,记得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去送你。”
“好!”
他一如既往地好。
“对不起!我……”
“没有对不起!”他打断她,“他原本就是你的选择。”
“我……”
书韵忽然感觉腰上被人一扯,已是落入商怀桓的怀中。
“跟朋友聊什么呢?”商怀桓贴住书韵的耳根,轻声询问。
他装脚痛放他们见上一面,是因为早间凌琪跟他提过书韵在商门的时候受过黎池的照拂。他刚刚确认了书韵的心思,心想着,见一面就见一面吧。只有书韵跟黎池摆明了态度,黎池才会知难而退。
但他可不想他的书韵陷入两难的境地。偷听他们的对话,分明听到书韵歉声连连,他要是还继续旁观,那他还是不是男人?
商怀桓故作亲密,就是要黎池明白,书韵是他用手段求来的,有怨气,冲他来,别试图打温情牌子。
黎池瞥了他们一眼,急急道:“我会尽快安排时间离开风城,你放心,一定跟你道别。”
与书韵交换了一眼, 黎池落寞离去。
书韵踮起脚尖目送了黎池,转头朝商怀桓瞋道:“你个浑蛋!”
“浑蛋就浑蛋!我不浑蛋你就是他的了。”
“你们两个全浑蛋!”凌琪追着黎池跑去。
书韵还待解释,这时候,司仪宣布,婚礼开始,书韵不得不随商怀桓转移到司仪台下的首席位置上。
在媒体摄像头的见证下,尹柔和商安年这对三十几年的老夫老妻,终于名正言顺地走上了红地毯。
尹柔自不必说,女神觉醒式的打扮,放眼全城,就算算上年轻的一辈的,也无人能超越老牌美女的魅力。
书韵今天选择放弃式的装扮,完全正确。
商安年虽然略显老态,但商怀桓与商怀瑛的容貌大都继承了年轻时候的商安年,纵然他现在被横秋的皱纹扫去了昔日的洒逸,但有商怀桓在,旁人只要稍微联想一下,还是能从他怀旧的脸上窥见老牌帅哥的风采。
也还算得上俊男靓女的组合,最多临了再加句岁月是把杀雄猪的刀罢。
婚礼所有程序按部就班,直到宣誓的时候。
在商安年爽快答下“我愿意!”之后,司仪询问到尹柔的时候,她不轻不重,喊了一声:“等一下!”
眼看就要完成的结婚仪式忽然被新娘自己打断,婚典席下不可避免,哗然一片。
尹柔的助理随后捧上来一个银色的托盘,上面改着一块红布,样子平平的,没有凸起的迹象。看不出来里面盛的什么。
但用红布盖住的东西出现在此时,而且又是新娘主动出示的,就应该不会是捣乱婚礼的东西。
尹柔与商安年几十年的情分,中间曲折无度,必然有不少值得纪念的珍藏。
于是席下的众亲友都昂直了脖子开始张望,想一睹这段传奇爱恋的见证奇迹。
“各位亲朋好友,”尹柔的轻嗓细喉在人群渐次安静下来以后开始缓慢开启,“相信大家已经看到,关于我的这场婚礼,我的家人其实并不看好,甚至严厉反对。所以,今天,我的兄弟们,一个都没来参加我的婚礼。但是,为什么我今天还要举行这场婚礼?难道爱情真的那么重要吗?”
“……”话音落下时,整座院子都静下了,静如秋水。
“大家不要怀疑!爱情真的很重要。倘若没有我和商安年的一段感情,我就不会得到我今生的至宝——我的儿子。我承认,我爱商安年,深刻地爱过!”
这时候,人家都在期待尹柔的下文,只有书韵,狐着眼睛觑向商怀桓。
看起来他还是他父亲的儿子。这个无聊的男人,想当初,为了阻止她跟竺氏妥协,居然连他老子都坑了。什么不是私生子,明明就是!在她面前还装蒜。
这种谎言他也敢撒!真是应验了一句名言:男人的话要是能信的话母猪都能上树了!
“但是,”话锋逆转,尹柔略显激动,“爱过,也只是曾经!相信过来人都深信不疑,爱情到最后都难免沦落为亲情。我跟商安年三十几年分居两地,自然不会有什么亲情。所以……我今天举行这场婚礼,并非想要跟他结婚。”
“所以,我不愿意!婚礼到此结束。”尹柔摘下头上纯净的白纱。
“但是,还是请大家再稍等片刻,容我把此次婚礼的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走完。”
尹柔蓦地掀开助理托盘上的红布,拿出托盘里面的东西,呈现在观众面前。
是两本绿色的小本子,各自四个烫金的汉字:“离婚证书”。
并不是什么人拿错了道具,三十几年前的离婚证书,确然是绿色的。
尹柔将其中的一本放回托盘上,翻开另一本的内页,将它放置到司仪台前的投影仪灯光下。
婚典台上巨幅的放映幕上立刻放大出全部内容。
尹柔纤细的手指指住日期的位置。
“请大家看一看,我们的离婚日期……”
连书韵都不禁侧目盯上。
一九八一年五月四日。
079 满世荒唐,薄言欢情(6000)
商怀桓是一九八一年四月二十八日出生的。
五月四日,大约是在商怀桓出生一周后的那天。
而且尹柔生商怀桓的时候商安年与竺婉琼新婚不到一月。
也就是说,商安年与竺婉琼结婚的时候,极可能他法定上的妻子是尹柔。
商怀桓说的没错,他原先不是私生子。
那么商怀瑛呢?商怀瑛比商怀桓早两个月出生,而且,他出生在美国。
地球人都知道,在那个国家,BB出生上户口是不需要结婚证、准生证的。
商安年、尹柔、竺婉琼,三十二年前究竟都隐瞒了什么事?又为什么弄出这真假私生子的事情来?
尹柔说:“我的儿子是在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内出生的,他却被人叫了三十二年的私生子。今天,我举行这场婚礼,大费了周章将各位请到这里来,就是想要告诉大家,我的儿子——商怀桓,他原本就不是什么私生子!所以恳请你们,以后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他了。拜托了。他已经受大众歧视了三十二年了,现在,是时候还给他清白了。”
尹柔将目光汇集到台下商怀桓的位置上。
婚礼现场肃静了片刻后,忽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此起彼伏,像你在大山的这边,他在大山的那边一样,一定要长时间持续不断地拍才能让对方听到。
声音落下去之后,传媒记者才有人想起,问道:“既然事实的真相是如此,那么,请问已故的商怀瑛先生出生时候才是婚外生子吗?我记得,商怀瑛先生是在美国出生的。”
“这个问题,你可以请教我身边的这位商安年先生。相信他最有权威给出大家一个正确的答案。”
尹柔把问题抛给了商安年。
摄像机、人群,忽然就跟蜜蜂一样,都围向了商安年。
众矢之的,众人评判的对象啊。
书韵觉得,商安年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糟糕的是,他一向只会做个风流快活的少公子,却绝不是行事利落伐快的贵公子。
落井下石的事情书韵至少不会做,商安年已经够糟糕的了。
她也没有那美国的时间去看他的笑话,趁着商怀桓没注意,悄悄从座位后面溜出,回了屋。
那时候各方的焦点就聚集在父子。母子这三人身上,倒没人留心到她。
等到商怀桓发现书韵不见的时候,却已经是自己被媒体团团围住,纷纷询问他三十余年是否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此时此刻真相大白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关于自己的身世,商怀桓自然最知道不过。
但他知道又能如何?以前商门根本不认他。
他现在要是承认了早知道,反倒容易让人误会,是他和他母亲一起连谋给商安年设了个局。
他不愿便宜商安年,所以,干脆就撒谎说自己不知道。
此时此刻,他也非常激动。
关于母亲的这场婚礼,他虽曾隐约感觉出母亲的异样,但却是真实没有想到过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他的母亲,三十二年来温婉柔约,对商安年的任何无理由要求都有求必应,甚至还曾教育他不要记恨自己的父亲。
三十二年来,他一直以为,母亲是爱父亲的,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要求,无怨无悔。
他怎么可能会想到,原来母亲对父亲所有的爱都是假装的。
这么多年,她竟然就只是为了给自己证明身份。
其实,她又何必呢?这么多年过去,他都已经不稀罕了。商门嫡长子的身份还有什么要紧的?他自己都能够赚一个比商门好千倍、万倍的。
。
待到解散媒体,却已经是晚霞初现的时候了。
尹柔虽然准备了丰盛的晚宴,但众亲友们早已经心不在焉,匆忙夹过几筷便就一一别去。
商安年早在媒体散去之前,就已经仓惶落跑。
他到不至于流落街头,以商门的财力,给他留的房产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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