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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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英雄传-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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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灵光垂首低位,良久良久,突然抬头道:“好!”

云铿实未想到她突然答应,倒不觉一怔,道:“什么?”

水灵光头又垂下,一字字道:“我答应你!”

这本是大喜的事,但云铿心头却只觉甚是辛酸。

过了半晌,他方能说出话来,道:“这才是好孩子,也不在二弟他……他对你的一番心意,不但他终生感激你……”

突听一阵脚步之声,良竹林外传了过来。

接着,又听得朱藻的语声大笑道:“如此良夜,如此良朋,还有谁能入睡?贤兄妹以为然否?”

易明的声音也自笑道:“不知我们的东道主可曾睡了?”

云铿干咳一声,笑道:“三位清兴倒不小,但在下亦未入睡。”

朱藻大笑道:“好极好极!原来主人也在这里,古人秉烛夜游,吾等虽无烛,游兴也不输古人。”

笑声之中,朱藻与易氏兄妹已大步而来。

易明眼波一转,笑道:“原来水家姐姐也在这里,你们悄悄的说什么,可以让我们听听么?”

水灵光悄然拭去眼泪,强笑道:“没有什么!”

云铿心念一动,笑道:“有的,我两人正在说一件大事。”

易明眼睛睁得更大了,道:“什么大事?”

云铿瞧了水灵光一眼,道:“我这妹子的终身大事。”

易明、易挺齐都拍起掌来,大笑道:“如此良辰美景,在商量如此佳事,两位真不该将咱们蒙在鼓里。”

朱藻面色却不禁微微变了一变,沉吟道:“我等冒昧闯来,不知是否打扰了你们的说话?”

云铿笑道:“此事也正与兄长有关。”

易明瞧了瞧水灵光,又瞧了瞧朱藻,眨着眼睛,道:“莫非她……和他?”

水灵光突然双手掩面,奔了出去。

朱藻也不知是惊是喜,道:“贤弟怎敢取笑于我。”

云铿瞧着水灵光身影远去,心头又是一阵酸楚,口中却笑道:“小弟怎能取笑兄长,只是要向兄长讨杯喜酒喝。”

易明拍掌大笑道:“好极好极!朱大哥与水家姐姐当真是对壁人,我敢说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对了。”

易挺道:“但不知这喜酒咱们何时才能吃到?”

云铿沉吟道:“虽然未定,但越快越好。”

易明道:“正该如此,反正我们江湖儿女,也没有那么多噜嗦,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订在……”

易挺笑道:“就订在三日后如何?”

云铿瞧了朱藻一眼,笑道:“这个……”

朱藻实已呆住了,呆了半晌,此刻突然仰大大笑道:“我岂能作那些世俗男女一般娇情作态被你等耻笑,三日后就三日后……”

易明拍掌道:“痛快痛快!朱大哥果然是英雄男儿,也唯有这样的男儿,才配得上水家姐姐那样的女子。”

易挺笑道:“蜗居便在左近,小弟这就去命家人将婚事应用之物送来,哈哈!少不得还要几坛美酒哩。”

云铿道:“如此……就麻烦贤兄妹了。”

易明笑道:“麻烦什么,我们真未想到,这次来竟遇着这天大的喜事,真是太好了……大好……”

三日后,再生草庐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溢,大厅中龙风红烛已燃起,新人立刻便将交拜天地。

但,又有谁知道,在这洋溢的喜气背后,竟是一幕凄惨绝伦,令人不忍卒睹的绝大悲剧?

朱藻与‘朱’灵光已将结成夫妻,铁中棠与夜帝远在千里外,纵然赶到,也来不及了。何况,他两人根本无法赶来!

除了他二人之外,还有谁知道这其中惊人的秘密,除了他二人外,还有谁能阻止这悲剧的上演?

第三十章 人间惨剧

夜帝铁青着脸色,良久,方自沉声道:“你将灵光与藻儿之事,托付给谁,那人此刻在哪里?”

铁中棠道:“他便是我大哥云铿,此刻在王屋山下。”

夜帝低喃道:“王屋山……”突然振衣而起,大声道:“你我两人之脚程,此刻赶去还来得及阻止于他。”

铁中棠大喜道:“老伯也要赶去么?”

夜帝叹道:“除了日后亲口之言,别的事本无法令我出此洞窟一步,但这件事……这件事……”

跺了跺脚,厉声道:“这件事我却是非去不可!”

当下大声呼唤,将少女们都唤了进来。

珊珊睡眼惺忪,道:“什么事?又要添酒了么?”

夜帝道:“添什么酒,准备行装,我要走了!”

“我要走了!”这四个字,少女们听来,当真宛如霹雳一般,瞬眼之间,她们的面色都已变了。

珊珊颤声道:“走……有什么事么?”

夜帝厉声道:“自然有事!”

珊珊道:“什……什么事?”

夜帝怒道:“不必多问,快去整治行装,快!快!”

这老人一生行事,潇洒从容,但此刻心神实已大乱,否则又怎会有如此暴躁的脾气?

但少女们又怎知他的心事。

十年以来,夜帝对她们都是那么温柔,从来有过改变,但却在此刻突然变了,变得如此疾言厉色。

她们做梦也想不出这是为了什么,一时之间,你瞧着我,我瞧着你,目中都已泛出了泪珠。

珊珊含着眼泪垂首走了出去,但走到门外,又不禁回过头来,道:“你……你此去可还回来?”

夜帝见到她们如此神情,心头又不觉大是不忍,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们放心,我自是要回来的。”

翠儿道:“什……什么时候回来。”

夜帝默然半晌,道:“我也不知道,但想必不致太久。”

少女见他竟不愿说出回来的日子,神色更是悲戚,珊珊道:”你……你不能将我们也带去么?”

夜帝叹道:“这件事……你们个能去。”

珊珊流泪道:“什么事?为什么我们不能去?”

夜帝满心焦急,此刻又忍不住暴怒道:“莫再问了,不能去就不能上,再问还是不能去!”

少女们身子颤抖,不等他话说完,齐都以手掩面痛哭着奔了出去。

她们在这里已度过了十年安闲而平静的日子,这突来的打击,实令她门无法忍受,有几个方跑出门外,身子摇了两摇,竟生生晕厥过去。

铁中棠也不禁瞧得满心酸楚,暗叹息,他自也知道这老人的苦衷,委实不能将此行的原因说出口来。

夜帝扭转了头。面向石壁,看也不看那些少女一眼,但面色之沉痛,已俳任何言语所能形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大震,将这石窟都震得不住劝摇起来。杯盘碗,哗啦啦落遍一地。

夜帝面容骤变,惊呼道:“什么事?”转身一惊而出。

铁中棠急急相随,穿过几间石,便有一股硝火之气扑面而来,四下石屑纷飞,当真有如山崩地裂一般。

珊珊、翠儿、与那个杏衫少女敏儿,自石硝烟火中缓缓走出。三人俱是发譬蓬乱,面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敏儿痴痴笑道:“你们抛下我们,你也走下成的!”

夜帝须发皆张,一把抓住了珊珊,厉喝道:“怎么了?”

珊珊亦是满面痴笑,我们已用以前开辟这洞府时未用完的炸药,将出去的那条秘道炸毁了!”

铁中棠身子一震,大骇道:“炸……炸毁了?”

翠儿痴笑道:“不错!炸毁了!什么人也莫想出去、我们为你牺牲了一切,你也该陪着我们。”

夜帝大喝一声,反手一掌打在珊珊脸上,珊珊却仍然痴痴笑道:“你打我,你也走不了……”身子一软,突然倒了下去。

少女们放声惊呼,夜帝连连顿足,这其间唯有铁中棠还能保持冷静,心念一转,大声道:“小侄方才入洞时,并未将外面石笋阖起。”

夜帝精神一振,大呼道:“不错,快去!”两人先后急掠而出,将少女们的痛哭与惊呼俱都抛在身后。

哪知地道尽头,那唯一的出口,不知在何时,竟也不知被谁阖起来了,岩洞中一片漆黑,哪有一丝光亮?

仅存的出路又被封锁,唯一的希望又告断绝……

铁中棠纵是铁打的金刚,此刻身子也不禁起了一阵颤抖,只觉手足冰冷,双膝发软,几乎便要扑地跃倒。

突听夜帝暴喝一声,惨厉的喝声中,他身子已平地拔起,接连两掌,向那出口处的山岩击了过去。

这两掌正是名震天下的夜帝毕生功力听聚,其力道之强猛,其声势之惊人,又岂是任何文字所能形容。

但闻一声惊天动地的大震,四面山壁都为他这一掌之威所震慑,顿时四下回声如涛如浪,良久不绝于耳。

只是回音过话,山岩仍无恙,这一掌之威却可霸绝人间,却终是不能与大地自然之力相抗。

这历经时代之变迁,日受海涛之摧打,已被磨炼得坚逾精钢之山岩,又岂是任何人力所能摧毁?

夜帝身形起伏不停,双掌接连发出,片刻间又击出十余掌之多,所有的气力,还是空费。

到最后,这人间霸主,终于还是绝望,仰天惨号一声,扑地倒了下去,以首顿地,欲哭无泪。

一阵光亮自后面照了过来,翠儿与敏儿手持火把,自曲道间转出,火光照着她们苍白的面容,照着她门面上晶莹的泪珠,照着夜帝蜷曲在地上的身子,照着他苍苍白发,满额鲜血……

这绝代之雄,此刻竟被完全击倒,世上又有哪一种光亮,能照得出他心中的绝望与哀痛。

铁中棠热泪盈眶,不忍再去瞧他,悄然转首,只见石地之上,零乱散落着一些肉脯食物。

只听翠儿颤声道:“那老婆子下次送饭来时,便会将秘道打开来的,你……求求你莫要……莫要伤心好么?”

铁中棠道:“下次再也不会有人送饭来了。”

翠儿道:“为……为什么?”语声不但颤抖,且已嘶哑。

铁中棠黯然道:“那老婆子昨夜送饭来时,瞧见石笋已开,朱老伯又不知去向,自然以为他老人家走了。”

他目光扫观散落满地的食物:“瞧她将食物落了一地,显然心头亦是大为惊惶,只怕她也找寻了一会,才失望而去,随手便将出路紧紧封死,好只当岩窟中己无人了。自然不会再来了。”

这些令人听了更伤心绝望的话,他本不该说的,但面对夜帝如此非常之人,与其将话忍在心里,还不如说出得好。

忽然间,一阵凄厉的笑声传来。

珊珊厉声惨笑道:“封死最好……永远没有人来最好,我们要活,便活在一起、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笑声不绝,珊珊已披散着头发,被少女们拥着赶来,她玉面已红肿,明媚的双目也哭红了,看来实是凄楚动人。

但铁中棠瞧见这罪魁祸首,却忍不住一股怒火直冲心头,厉声道:“你可知他老人家是为何要出去么?”

珊珊嘶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铁中棠大喝道:“为的是……”

“为的是”三个字喝出,语声突然断绝,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因这件事委实是惨绝人寰,又有谁能说得出口?

哪知夜帝却突然翻身跃起,目光逼视着珊珊,口中一字字缓缓的道:“你要知道为什么?好!我来告诉你。”

他额角已被自己撞裂,宽阔的前额上流满了鲜血,他那充满绝望与悲愤的双目,却比鲜血还红。

珊珊直被他这种目光瞧得心胆皆寒,忍不住退后两步。

夜帝那凄厉的语声,已接口道:“我要出去,只因我若不能立时赶去王屋山,我的亲生女儿,便要与我的亲生儿子成婚了。”

他说得虽然简短,但其中包含着的是何等悲惨的故事,无论任何人听了,都能了解,都要心碎。

少女们忍不住都嘶声惊呼出来,有几个身子已是摇摇欲倒。

珊珊以手掩口,痴痴的望着夜帝,痴痴望了半晌,颤声道:“你……”一个“你”字出口,便又晕厥过去。

翠儿与敏儿被惊得呆了半晌,突然扑地跪下,颤声道:“我……我对不起……”一语未了,齐都放声痛哭起来。

后面的少女,也跟着跪满一地,跟着放声痛哭,一时之间,大地仿佛已布满了这种凄惨的哭声。

铁中棠只觉肝肠俱断。

夜帝已是泪流满面,突然仰大狂笑道:“你们哭什么,我不怪你们;这……这只是上天在惩罚我的罪孽……”

凄厉的笑声突然中断,威猛的身形再次跌倒。

苍天呀苍天,你纵要惩罚他的风流罪孽,但这惩罚却也未免过份了些……太过份了些……

铁中棠横抱着夜帝的身子,穿过那跪伏在地上痛哭着的少女,穿过那寒气森森的曲折地道,走回了石室。

他石像般的面容,已布满泪珠……这泪珠在他那坚定的轮廓上,更显得分外晶莹,分外夺目。

石室依旧,但那些华丽的陈设,此刻也都似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唯一阵阵刺骨的寒气,逼人而来。

铁中棠以珍贵的皮裘盖住了夜帝的身子——皮裘虽珍贵,却又怎能挡得住那刺骨的寒意?只因他已冷到心底。

突然,又是一阵惊呼传来。铁中棠面色立时惨变,这铁打的人儿也会变色,只因他所受的打击委实已经太大了,他已无力再承受别的打击。

但打击还是来了,随着少女们的步履奔腾声、哀号痛哭声传过来:“珊……珊姐撞岩自尽了!”

铁中棠身子一震,颓然跌坐。

少女们抱着珊珊奔来,珊珊俏丽的面容,此刻已是血肉模糊,口中犹在呻吟着:“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铁中棠一跃而起,大声道:“她还未死,快救她!”

珊珊道:“谁……谁敢救……救我?我不想活了!”

突然一个沉厉的话声道:“你不想活,我也要你活!”原来夜帝已不知在何时醒来,翻身坐起。

少女们痛哭着扑倒在他足下,齐声哀号:“你……你把我们都杀了吧……我们都不想活了。”

铁中棠悄然拭泪,悄然后退。

夜帝突然大喝一声:“站住!谁要你走的?”

铁中棠垂首道:“小侄实不忍……”

夜帝厉声狂笑道:“如此悲惨之境,全因你来才造成的,你纵然不忍,却也只有在此看下去。”

铁中棠怔了一怔,哑声道:“全……全因小侄……”

夜帝大喝道:“若非你来,我全不知此事,怎会有此刻之悲痛,我若不好生惩罚于你,实是心有不甘。”

这道理实是不通之极,但此时此刻,铁中棠怎样辩驳,唯有俯首道:“老伯要小侄怎样,小侄万死不辞。”

夜帝厉喝道:“真的?”

铁中棠道:“若有虚言,天诛地灭。”

夜帝道:“好!我要你在三月之内,尽得我武功真传,你若学不会,我立刻便要取你性命。”

铁中棠又自一怔,亦不知是惊?是喜?

夜帝大喝道:“还有,我要你三个月后,立即出去!”

铁中棠俯首道:“小侄必定设法……”

夜帝怒喝道:“谁要你设法,我自有办法,那山隙虽被炸断,但绝对不会断死,有三个月的时间,还不能通开么?”

铁中棠不禁大喜,但心念一转,想到三个月后,朱藻与水灵光势必已成亲,立时又不禁为之心痛如绞。

夜帝面向少女,沉声道:“你们若觉对我抱憾,便将在这三个月里,设法打通那炸毁之山隙。”

语声顿止,目光又自闪电凝注铁中棠,一字字沉声道:“你出去后,我要你设法寻着那朱藻与水灵光两人……”

铁中棠心头突然一寒,颤声道:“做……做什么?”

夜帝霍然转过头去,嘶声道:“你已立下重誓,完全听命于我,是么?”嘶哑的语声中,竟似已生杀机。

铁中棠惊怖欲绝,道:“是……但……”

夜帝厉声道:“好,重誓己立,永无更改!”突然大喝一声,喝声有如霹雳,夜帝长身而起,双目之中,光芒有如雷轰电闪,摄人魂魄,口中嘶喝道:“我万万不能容他两人并存在世上,我要你将他两人斩于刀下。”

少女们骇极惊呼,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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