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旗英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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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旗英雄传-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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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十余匹高头大马忽然自林外急驰而来,马头上罩着铁盔,马身上也披着铁甲。

十余条黑衣汉子,紧紧伏在马背上,树林中树干颇密,隙地无多,但这些铁马骑士,人人都骑术精绝,穿行在树干之间,比奔腾在原野上还要迅速。

这一群声势惊人的马群一入树林,立刻就惊散了树林中的人群,只听马上人低叱道:“大旗门下速退!”

随着喝声,数十道暗器乌光自马上骑士掌中射出,分击盛大娘、冷氏父女,两个人自马背上跃起,空出了两匹健马。

铁中棠长剑急挥,跃上了马背,左腕急伸,抓住了云铮的臂:“三弟,你还不走?”

云铮挣脱了他的手掌,却还是跃上了另一匹健马,乒手一掌,击在马屁股上。

马群来势虽急,去势更快,数十声马嘶过处,马群已穿林而出。

盛大娘闪过暗器,定了定神,厉喝道:“追!”

每个人都追了出去,只有冷青霜姐妹仍然站住不动。

冷青萍忽然轻轻叹息:“但愿他两人不要被爹爹追着!”

冷青霜皱了皱眉,厉声问:“他那样折磨你,你为什么还希望他逃走?”

冷青萍幽幽叹道:“他没有折磨我,他根本没有折磨过我。”

她的语声娇柔,身子更仿佛弱不胜衣,与她姐姐的倔强冷傲,完全不同。

冷青霜看着她,也不禁长长叹息:“二妹,难道你也爱上了大旗门下的弟子,难道你没有看到姐姐我的榜样?”

冷青萍低垂着头,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第二章 司徒笑的笑

铁中棠和云铮骑术精绝,那两匹健马更是万中选一的良驹。

奔行不久,他两人便已将另外十余骑全都抛在身后。

铁马骑士遥呼:“你兄弟快走,我们挡住追兵!”

于是后面的马奔行更缓。

冷一枫、盛大娘,两条人影纵身一掠,便已追上了最后的一匹铁马。

冷一枫身躯凌空,一掌击向马上人的后背,他掌力虽不以威猛刚烈见长,但凌空下击,亦有雷霆万钩之势。

盛大娘右手扣住一把银针,左手鹤顶拐杖凌空刺出,杖头鹤首急点马上人灵台、命门双穴。

这两人左右夹击,威势是何等强猛,想不到马上人却笑了,偏身钻下了马腹。

他的身法又轻松又漂亮,以骑术而论,中原武林已无他的敌手。

盛大娘厉叱:“哪里走!”

铁杖急沉,直击马背,她掌中的这一条拐杖是南海寒铁所铸,一杖打实了,铁人铁马也受不了。

“盛大姐,杖下留情!”

盛大娘手腕回挫,“悬崖勒马”,硬生生撤回了杖上的力道。

铁杖轻击在马鞍上,“卜”的一声轻响。

一条矫健的人影,已自马腹下钻出,一脚跨上马鞍,一手勒着缰绳,健马长嘶一声,顿住脚步。

冷一枫、盛大娘脸色都变了:“司徒笑,是你?”

这个人面如满月,终年带着微笑,也是大旗的强仇大敌之一,武林中的名侠,江湖中的巨富,落日牧场的场主司徒笑。

跃马施箭救出大旗门徒的人,居然会是他!

冷一枫和盛大娘都气呆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叛盟背誓,归到铁血大旗门下了么?”

司徒笑大笑:“我纵有此心,他们也容不得我的。”

“那么你难道疯了?”

“盛大娘一代奇女子,难道也猜不出小弟今日所使的奇计?”

“什么奇计?这样的奇计你不使也罢,我们好容易困住大旗门人,你却纵马将他们放走!”

冷一枫冷冷道:“我也想听一听司徒兄的奇计到底是怎样奇法?”

另外十余骑已小跑驰回,雨势渐小,天色虽阴暗,却已将黎明。

司徒笑道:“纵虎归山虽不妙,但却是放线钓鱼之计,两位如果还不明白,且寻个避雨处待小弟从详说来。

最近的避雨处就是寒枫堡,最好的避雨处也是寒枫堡。

大家坐落花厅,司徒笑才解释:“铁血大旗门是武林奇兵,天下各门各派,无不惧他三分,不但为了他们武功自成一家,更为的是他们行迹飘忽,剽悍骛猛,近年来他一门虽远遁边外避仇,你我又何尝有一日不在担心?”

他一直都在笑:“这次铁血大旗重来中原,主要是对付我们五家,以两方实力相比,谁优谁胜,各位想必是早已了然的了。”

冷一枫、盛大娘都闭口不语。

“大旗门实力虽难估计,但他门下弟子一向不多,寡难敌众,我们五家若是联手,他们就死定了。如果单独一家与他相较,我们就死定

冷一枫冷笑:“除非有叛盟背誓之徒从中作乱,否则我五家自是联手对敌,生死与共!”

司徒笑面上笑容不改:“我们五家距离最近的也在数十里外,平日虽然声息互闻,危急时却援救难及,铁血大旗门来去如风,一击不中,便全身而退,他一击若是中了,那怎么办?”

冷一枫、盛大娘面上也变了颜色。

司徒笑却仍在笑:“何况你我纵能将大旗门击败,但只要被他门下弟子逃出一人,你我仍是食不能知味,寝不能安枕,铁血大旗门下那种强傲不驯、百折不回的决心,难道还有谁未曾领教过?”

每个人都纵然动容,因为每个人都想起了铁血大旗门那许多动魄惊心、可歌可泣的往事。

过了很久,盛大娘才问:“以你之意,又当如何?”

“集合全力,将大旗门连根诛绝!”

“他在暗中,我在明处,难道你我五家终日聚在一处,专等他们铮来不成?”

“我们五家若是聚在一处,他们就不会来了。”

“正因如此,才无法可施。”

“怎么会无法可施,他不来找我们,我们难道不会去找他们?”

冷一枫冷笑:“若是能找到他们,二十年前便去找了,还用司徒兄今日提醒!”

司徒笑大笑道:“二十年前找不到,今日却找得到。”

盛大娘动容道:“此话怎讲?”

司徒笑笑道:“这便是我欲擒故纵之计,我方才虽将大旗门徒放回两人,却在那两匹健马的马蹄里暗中放下了一种药物,这药物气味极其强烈,你我虽不能嗅到,却难逃犬鼻,铁旗飞驰,一路留下了气味,到时你我只要以猛犬前导,便可一路寻到他们的巢穴,比按图索骥还要方便。”

盛大娘也笑了:“这法子也亏你想得出来。”

冷一枫叹道:“果然是奇计,难怪武林中人都道司徒兄乃是玲珑七巧的心肠,小弟万万难及。”

盛大娘忽然不笑了:“冷青霜,冷大侄女,你听够了么?还不快些出来!”

厅后的水晶玉石屏风后有人轻轻一笑,轻柔娇美的笑声中,冷青霜已经慢慢的走了出来。

她笑嘻嘻走出屏风,秋波四下一转:“司徒大叔你好!”

司徒笑大笑:“好虽好,耳朵却不甚灵便了,连你站在屏风后面,我都没有听出来。”

盛大娘冷冷一笑:“可是盛大娘却实在有些对不起你,否则你现在就可以将消息传出去了。”

冷青霜面色沉下:“大婶你说些什么?我实在不懂,这是我家的厅房,我难道来不得?”

冷一枫面沉如水,轻叱道:“霜儿!”

冷青霜霍然转过身子,面对她爹爹的目光。

冷一枫长叹一声,严厉的语声,转为十分轻柔,缓缓道:“长辈们在这里,你还是回房去吧!”

盛大娘又在冷笑:“她还是留在这里的好!”

冷一枫面色也沉下:“你难道真的怕霜儿通风报信去么?”

“不可无虑。”

冷一枫怒道:“寒枫堡绝无吃里扒外的人。”

盛大娘道:“只怕她此刻已经不全是冷家门里的人了。”

此时冷青萍也已在寒枫堡十里以外。

她虽然终年藏在深闺里,但在她那及弃少女的芳心中,更深藏着一份对外面十丈红尘万里江湖的思慕,她时时刻刻都在幻想着自己正纵骑驰骋在烟波缥渺的柳堤上,莽莽苍苍的草原中,还有一个英挺俊朗的少年骑士陪在她身畔。昨夜她听得有个大胆的少年,敢夜闯十年来一直平静无波的寒枫堡,便再也无法控制她那少女的好奇。

她正想偷窥一下那大胆少年的身手,却在朦胧的雨丝中看到了一个黑衣少年的眼睛。

两人目光凝注了半晌,她只觉心里的幻想己变成了真实。

因为这黑衣少年明锐的目光,挺秀的面容,坚毅的轮廓和那一种飒爽的风姿,正是她梦魂中所思盼的人。

铁中棠在夜雨凄迷中忽然发现了一个神情迷茫的少女,看到她那痴迷的目光,心中也不禁生出一种异样的滋味。

但是他并没有忘记云铮的安危,所以他立刻扣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问:“你是什么人?”

冷青萍只觉一股热力自腕间直达心底,使得她心底都起了一阵颤抖。她忘记了反抗,顺从的回答:“我叫冷青萍。”

“冷一枫是你什么人?”

“是我爹爹。”

于是她就变作了铁中棠的人质,但是她对铁中棠仍然一无怨恨。

这就是她传奇式的感情,传奇式的遭遇,也只有她这种久藏深闺的少女,才会有这种突来的奇遇,突发的感情。

她听了司徒笑的计谋,心里只有一种心思——救出她梦魂中时时思念的少年骑士。她不顾一切,溜出了寒枫堡,牵出了两匹寒枫堡的守夜犬。

雨已微,雨丝如雾,她牵着两匹猛犬,奔行在荒野中,晨寒与水寒,已使得她娇弱的身子起了一阵阵可怜的颤抖。

猛犬在雨中低低咆哮着,它们似乎已捕捉到一特异的气味,所以就沿着云铮与铁中棠方才奔过的蹄印前行。

凶恶的猛犬,娇弱的美女,在雨丝中形成了一种特异的图画。低低的咆哮与轻微的喘息,也在雨声中混合成一种特异的声音。

地势更荒僻,深深入了山拗。

群山浓林掩蔽中,前面仿佛露出了一角屋檐,猛犬到了这里,吼声更急。

冷青萍阻止了猛大的吼声,她已猜到那一角飞檐下可能就是铁血大旗神秘的藏身处。

于是她拴起了猛犬,向那一角飞檐掠去。

两山合抱,扼住了那一角飞檐,地形真是险恶已极。

她虽是报警而来,心中仍存有一份深深的恐惧,所以,她也不顾地上的污泥,在乱草间伏身而行。

前面有一幢颓毁的庙字矗立在一片危岩上,山风起处,这庙字檐脊齐飞,仿佛真的要乘风而去。

风声雨声,使得她隐藏行迹较易。

她选了一株枝干最高、树叶最密的大树,悄然飞掠而上。自浓枝密叶中望出去,庙字的后院,系着有十数匹健马,庭殿深严,却看不到人迹,也听不到人声,甚至连那十数匹健马,都不敢长嘶。

她焦急的思虑了半晌,便自怀中取出了一张长仅尺余的金弓,几粒小小的银丸,左手持弓,右手张弦。

弦声一响,十粒银丸便银虹般飞射而出,带着风声击向马群。

这金弓银丸是她在闲暇时游戏之用,可见她已经用熟了,十粒银丸居然都击在马股上,没有一粒落空。

健马负痛,惊嘶而起!

大殿中立刻有几条人影飞掠而出,身法轻灵迅快,从朱漆剥落的庙门中望,前殿已经没有人了。

冷青萍咬了咬牙,飞身而入,突生的情感,激发了她隐伏已久的勇气,使得这娇弱的少女,竟有了闯龙潭探虎穴的胆量。

她无暇去留意那尘封的佛像与颓败的佛殿,身形一闪,便已掠入了第二进云房,立刻就看见了一个黑衣人。

一张破旧的祭桌,两截半残的红烛。

祭桌上,红烛间,赫然竟有一面紫缎大旗!

大旗前笔直的跪着一个黑衣人,背脊挺得有如剑一般直。

那挺直的身躯,在冷青萍眼中却是那么的熟悉,在许多时候的焦急与惶恐之后,一见到这熟悉的身影,她己情不自禁。

“喂!”

铁中棠霍然转身,面色立刻转为铁青,他再也想不到此时此刻,竟会在这里见到寒枫堡主的千金。

他霍然长身而起,又立刻跪了下去。

“走!快走!再迟,你就没有命了!”

冷青萍少女的芳心,已直觉而敏锐的感觉到他言语中的关切,只因他若是对她没有情感,怎会叫她逃走?

“我是来告诉你,告诉你一件紧急的消息,他们……他们就要来了!”

“他们?他们是谁?”

“是我爹爹……还有……”

“还有什么人?”

“还有司徒笑、盛大娘……”

“他们怎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他们用了司徒笑之计,在你们……”

突听一声低叱。

“中棠,里面有什么动静叶语声犹在远处,入耳却清晰已极。

铁中棠身子一震,冷青萍已经扑到他身上。

“我……我全都为了你……为了你……”

颤抖的语声中,充满了无可掩饰的真情。

铁中棠敏锐的目光,由黯淡而明亮,由明亮而黯淡,瞬息之间,他心里已转变了许多种情感。

他什么都没有说,眼睛却在看着神案。

冷青萍立刻窜入神案下,四垂的布幔,一阵波动,铁中棠便扯平了它。

他身子向案前微微移动了一些,窗外一阵冷风吹来,好冷好冷。

他究竟该怎么去做?他是否应该将为他牺牲了一切的冷青萍牺牲?那么,这一份真挚的情感他又将如何报答?

就在这时,窗外已悄然多了一条人影。

长期的武功训练,以及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使得铁中棠立刻回过头去。

想不到窗外的人居然是大旗门掌刑人云九霄。

“中棠,我知道你心中必定有许多心事,甚至有些不平,但是大旗门此次重出江湖,正有如孤注一掷,是成是败,在此一举,是以大师兄对弟子们处置便不免过于严厉,你必须了解。”

“我明白。”

“可是你太大意了,云铮行事素来鲁莽,如此做法,还情有可说,你一向老成持重,怎么也会留下痕迹?”

铁中棠也不辩:“这些都是我的错,我也明白。”

窗外忽然有人大喝,云铮一跃而入。

“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不必代我认错!”

他衣衫虽已狼狈不堪,但神情间仍带着逼人的锋芒。

云九霄面色一沉,道:“吼什么!难道你不会低声说话!”他平时面目甚是慈祥,但面色一沉,眉字间便立刻充满威肃之气,令人不敢逼视。

云铮的头低了下去,声音也小了。

“本来就是我逼着他先回来的……”

一个面色赤红的长髯老人,忽然间已走了过来,长髯滴水,双拳紧握,有如山岳般当门而立,目光凛然凝注着云铮,沉声问:“是你逼着他回来的?”

云铮跪下。

“是。”

“是谁给你马?是谁救你的?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他虽已知道这问题的严重,但回答得仍是截钉断铁。

云翼斗然跨前一步,目光厉如闪电。

“你知不知道别人救你,正是在用欲擒故纵之计?”

铁中棠垂首道:“三弟年轻,未曾顾虑,这全是我的错,不能怪他。”

云铮大喝一声,接着道:“这本来就是我的错,我也绝不会代你受过,你明明曾经劝我不要一路回来……”

“他是如此说的?”

“他说这只怕是欲擒故纵之计!”

“他既已说过,你为何还是要他回来?难道你如此急着逃命?”

云铮抬起头。

“我不怕死,我只气他。”

云九霄用一声叹息打断了他的话。

“是不是有人在那马匹上留了些什么特异的颜色与香气,我怎么看不出那匹马的来历?”

云翼冷笑道:“什么来历?只不过是那司徒笑订下的毒计而已,他怎么能瞒得过我!”

神案下的冷青萍身子在颤抖。

“好厉害的人物!”她伏在桌下,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纵然她宁愿为情而死,但她又怎忍伤害她心目中的少年骑士!

她双手紧捏着自己的胸铮的衣襟,紧紧的咬着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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