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里,苏珊娜总会不耐烦地要求安妮做一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比如,她会要求安妮自己拄着盲杖到街上去帮她买些东西,有时还会拖着安妮到厨房里帮她做饭菜。如果安妮拒绝,她就会嘲笑说:“你连这点儿小事都不会做,将来怎么做好约翰的妻子呢?”
苏珊娜还买回了一架旧钢琴,要求安妮去弹,说是不想让没用的女儿丢她的脸。安妮以前在学校是修过钢琴课,不过失明了,再弹琴就没那么容易了,常常会按错键。但安妮一想要放弃的时候,苏珊娜就会阴阳怪气地说:“听说约翰在学吹长笛呢,人家什么都会,可你呢,什么都不会!”
至于那些学习电脑和会计知识之类的事情,就都是安妮自己要求的了,因为约翰来信说,她可以试着学一下,这些会对她的将来有所帮助。
总而言之,为了约翰,安妮学会了如何在自己黑暗的世界里,像一个正常女孩一样光明地生活。
当然,安妮最喜欢的还是趁苏珊娜忙的时候,摸索着到街心花园里莲花池旁的长椅上坐着吹风。日子虽然因为思念被拉长了,但思念着爱人的每一分每一秒,也是幸福的。街心花园里常有成对的年轻男女嬉笑打闹,听着他们轻盈的声音,安妮就会想起和约翰一起的美好时光。咸咸的风吹过来,和着淡淡的幽香,安妮知道,那是蓝莲花的芬芳,每年夏天,蓝莲花就会冲出淤泥灿烂盛开,就像所有甜美的爱情!
那天,安妮也像往常一样,坐在街心花园里,听来来往往的爱情的声音。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旁边的莲花池旁传来。“亲爱的,到这边来,看,蓝莲花开了,真漂亮!”
那声音太熟悉了,低沉的,却带着阳光的气息。是的,那就是约翰的声音。“难道是他提前回来看我了?”安妮兴奋地站起来,想要向前走,拥住朝思暮想的爱人。但,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哦,约翰,真的呢,好漂亮的蓝莲花!”那是个清脆的女孩的声音,言语中透着惊喜。然后,安妮听到了另一种声音,声音不大,但即使是在嘈杂的街心公园,她敏感的耳朵和心,依然能清晰地分辨出,那是两个相爱的人在热吻,就在蓝莲花盛开的水池旁。
安妮呆呆地坐下来,十几秒的时间而已,脑里的思绪却已转了千百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她还曾接到约翰从瑞士写来的长长的情书,是苏珊娜替她念的,里面洋溢着对她的思念和爱,那么,今天这个抱着别的女人亲吻的约翰,又是谁呢?
安妮听到了一声惊呼,是约翰的声音,很显然,他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安妮。安妮听到了那个女孩不解的追问:“干什么呀,这个地方不是很漂亮吗,为什么要到别处去?”约翰是不安的,他只是小声地说:“走吧,走吧,待会儿再跟你说!”
“约翰!”安妮轻轻地叫着,掩不住的哽咽之声,“你不用躲了,我知道是你,只是,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约翰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来,自从安妮出事后,他就有了分手的念头。只是那时,苏珊娜一再要求他,不要在这个时候伤安妮的心。于是,就有了后来到瑞士读书的欺骗。至于那些情书,约翰却是毫不知情的,应该是苏珊娜的“杰作”。
约翰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刺痛着安妮的心。天知道,她此时觉得自己有多么愚蠢,为了约翰,她学这学那,却不知道,那是一朵还未开花就已经凋谢在淤泥里的蓝莲花。
是苏珊娜,是苏珊娜欺骗了自己。安妮的心一下子愤怒起来,她无法容忍,自己竟然被这个可恶的继母整整欺骗了两年之久,而任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人摆布。几乎是以奔跑的姿势,安妮踉跄着跑回家,她要严厉地质问苏珊娜,这到底是为什么。
刚跑到门口,安妮突然听到了福利署的埃尔雅执行官在和苏珊娜激烈地争执。埃尔雅要求将安妮送到残障机构继续求学,而且要求帮她申请福利救援。而苏珊娜却一字一句地说:“不,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女儿能够靠自己正常地生活,请你们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来践踏她的自尊。她能自己学习、做饭,甚至靠她的艺术才能工作和生活……”
听到埃尔雅无奈地出门的声音后,安妮才轻轻地推门而入。房间里,苏珊娜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冷漠,“你今天到哪儿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安妮轻轻一笑,说:“没什么,出去听蓝莲花开花的声音了!”苏珊娜愣住了,许久都没说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隔一段时间,安妮还是能收到约翰的来信,每次苏珊娜帮她念的时候,她就会温柔地靠在苏珊娜的怀抱中,听她用温柔的冷漠的声音读那些情意绵绵的情书。然后,她在心里告诉自己,18岁的夏天,她的生命里开了一朵与爱情无关的蓝莲花。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2期P04
盛满天恩的盘子Fe Kagahastian贾高荣 译
感恩节将我的长处与短处都发挥到了极致。它在提高我对而今买得起的大量感恩节食品的鉴赏能力的同时;也养成了我为同浪费作斗争而舔净盘子、掠光剩饭剩菜的狂热倾向。
看样了,我在餐桌上的举动已经使人惊讶得竖起了眉毛。一位时常和我一起吃饭的朋友曾经说,我的盘子让她联想到舔得干干净净的狗食盆。有一回用自助餐时,另外一位朋友从桌子对面探过身来,小声说:“要知道,在自助餐厅,他们期望顾客盘子里至少会有点面包屑。你不想让收盘子的侍者失业,是吧?”
然而在感恩节一到——诱使我们大吃大喝的同时促使们们对上帝的恩典进行清点的节日——我会变得更加无情,好似一台开到最高速度的食品加工机。
过去几年里,感恩节宴请开始逐渐减少,我认真思量了自己吃干净盘子的冲动。这勾起了我对自己 在菲律宾度过的童年的回忆。我在那儿长大成人,靠的是一顿又一顿的残羹剩菜和像酱油拌饭或番茄汤煮老鸡蛋那类令人绝望的饭食。
尽管吃的是那种粗茶淡饭,但我们家总是尽量弄得好像大家分享的是最后的晚餐。不过,我和我的一个兄弟、两个妹妹有时还是忍不住要对我们吃的东西怒目而视,似乎在说:“我们知道你们是什么,你们是上礼拜的煮土豆,乔装改扮捣成了糊。”或者,“你是昨天的鱼,剔掉了骨头、撕成了小片,使人认不出来。”
这时个,我的母亲,一个公立学校的教师,总是在做餐前感恩祷告:“主啊,感谢您帮助我们又度过了顿顿不缺的一天。我们为我们餐桌上现在摆着的、有些人享用不到的饭菜而表示感激。我们合格证,为感谢您的恩典,我们要吃到一粒米都不剩。。。。。。”
我的父亲,一个建筑工人,也有办法使我们感到自己不是那么贫穷。每3个月他都会为全家人安排去外面饭店吃一次饭。他会点双人份的一整套牛排晚餐,并且添些孩子用的盘碟等器皿。
吃的一到,妈妈就挽起袖子干开了:按人头把牛排均匀地切成薄片,把其他吃的东西也全部按人头均匀分好——从汤到米饭和配菜。
爸爸解释说,去外面饭店吃饭的用意是让我们尝一尝美味佳肴,这样当学校里其他孩子谈论吃掉排的时候,我们也能参与谈论。
我们全都盼望着去外面饭店,我还希望能一直吃下去。那牛排的香气和美味会在我脑海里停留好几个星期。我一定是在那个时候接受了对食物要细细品味的观念。
作为一个想要延长在高级饭店体验品尝牛排的孩子,我养成了把那顿饭里面自己最喜欢吃的部分都放在最后享用的习惯。这样做,那独特的味道便在我嘴里一直留到临睡前刷牙把食物残渣刷净的时候。这种习惯几乎总是使我饭后只剩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盘子。
好多年以后;我踏上了美国的土地。那是10月份的一天; 在我到达新泽西州后不久; 一个美国出生的远亲带我去果园拾苹果。第一次看到成百上千红红绿绿的大苹果铺了果园一地; 我落泪了。
在美国; 你在果园里拾苹果; 哪怕拾得再多;只要拿得动,可以说是不用付什么钱的;而以前在菲律宾——我是在那里长大的;苹果可是稀罕物;价钱很贵。它们非常稀罕;实际上;我的父母只在12月份的进出口商店里才看到有卖的。它们很贵;我的父母只买得起两个小苹果;供全家人在圣诞夜分享。
在驱车回我远房亲戚家的路上;我摊开手脚;躺在他铺在小卡车后部的一层苹果上面。我觉得;每次我咬一口爽脆多汁的红金香苹果;秋天夜空中的星星就向我闪烁一下。我没法“吃干净”车上这一层苹果。破天荒第一次;我拥有这么多远远超过我的胃口的食品。
打那时候起;我在感恩节餐前谢恩祷告时就一直用母亲的那段祷告词。
(乔 迁摘自《英语世界》2006年第11期;孙愚图)
绅士汤姆彭波
在我们住的地方有两个超市,一个类似“绅士”超市,一个类似平民超市。其实,两个超市里的物品一模一样,然而,价格却差得很多。汤姆每次买东西总要去 “绅士”超市里买,我一直不明白,就问汤姆,“两个超市里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平民超市还便宜些,你怎么不去平民超市里买呢?”他一脸惊奇地看着我,“我是个有能力的纳税人,自己又赚钱,怎么能去平民超市呢?”他这话把我给惊呆了,“有谁知道你赚钱?再说,你去平民超市里面买东西又没有人监督,省下钱不是还能买别的东西吗?”他十分奇怪地盯着我说:“按你们中国人的说法,你的思想觉悟不高呀,属于哪个阶层就要去哪个超市里消费,这是我们的习惯,有钱为大家多交点税收有什么不好。”我怎么都没想到,这个 “痞子”竟然有这样高的“觉悟”。
时间长了,我觉得我跟汤姆的消费观念截然不同,他生活可以是高消费的,去舞厅、歌厅、游戏厅,甚至赌博,一晚上花去的钱够我一个月的,可他在有些方面却十分俭省。就说抽烟用的打火机吧,都老掉牙了,还在充气用。我向他推荐我们国产的打火机。在英国,这种打火机一个才合人民币一块多钱。他听了,直抽鼻子,“用这种东西让人心疼”。我不明白,他说:“你们的产品虽然便宜,质量却不行,有时里面还有气,打火机却不能用了,修又不能修,扔掉了,里面的气就浪费了,不利于节约能源。”我不言语了,汤姆说得有道理。
跟汤姆在一块的时间长了,也逐渐悟出了英国人的一些特性,那就是英国人的绅士风度。英国人比中国人更注重面子,有些是固有的,像有钱人从来不去平民超市里消费,多数人都能够做到;也有些是装出来的,比如说个人外貌形象以及一些优雅的举动等。虽说这样,我还是对英国人有着特别的好印象,毕竟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优点或缺点吧。
后来有一个阶段,我发现汤姆的消费不像过去那样挥霍了。一次,我竟然发现汤姆在平民超市里在买东西。等他走出了超市,我追上他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消费来了?”汤姆看上去有些沮丧,“别提了,我失业了。”我听了,心里暗笑:这也许就是英国人的绅士风度吧。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02期P17
人这一辈子石钟山
家是什么,每个人对家的理解或许都是不一样的。每个人、每个时期,对于家的概念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差别。家是藏在心底里的一个小巢,秘密而又温暖,不管什么人,只要一想起家,心里是热的,眼睛是潮湿的。
童年的家,是放在床头的一本小人书,是藏在床下角落里的一把弹弓,还 有母亲的一声声呼唤童年时对家的三角是具体的,每个角落里都深埋着一串笑声,每件玩物都印着一段故事。童年对家眷恋而又无知,有一串笑声,有一份梦想就足够了。它不需要有多大,只要能装载下那一点点玩梦便足够了。童年时对家没有更多的奢望,贫也好,富也好;大也罢,小也罢,它装载的都是童年天真伯欢乐,真实的梦幻。父亲是座山,母亲是条河,父母的风景是流动的,是动人的。
青年人的家是一张床,它是客栈,是临时的一处居所。因为是青年了,就有了许多在外面的世界闯荡的理由,疲了,累了,那一张床便成了休身养息的地方。这里有父亲探询的目光,母亲无休止的唠叨。青年人对这一切都习惯了,吃了,喝了,睡了,力气和勇气又重新回到了身上,一虎身站起来,青年已人高马大,个头早已超过了父母。父母小心仰视着眼前的青年,青年人无所顾忌地甩一下头,很响地带上房门,走了。留在家里的是父母双亲担心的叹息。
青年人闯荡出了一些眉目,便在家里大着声音讲话,指点江山;失意了,家就是一个港湾,是父亲伸过来的一条臂膀,是母亲盛满爱意的热面。青年人忍不住,流泪了。在家里流下的眼泪,是咸是淡都不重要,重要是换来了同情和鼓励,这时的家,更像是一座加油站,避风港。
青年人有时对家也会生出烦来,母亲的唠叨,父亲的阻止,让青年人觉得碍手碍脚,然后就一门心思地想,要是没有家里的管束多好,想干嘛就干嘛,于是就盼着自己有个家。日子复日子地过着,青年人长大了,大到了谈婚论嫁,成家立业了。
终于,青年人成家了,有了自己的家。从父母的家里分离出来,正如当年从父母的身体里分裂出来一样。青年人有了妻子或丈夫,两个人的世界构一个爱的小巢,每天清晨在门口分别,爱意缠在心口,一天都是温暖、踏实的。终于盼到适于重逢的时候,厨房里是两个人忙碌的身影,然后是饭桌前的恩爱,和着有一搭、无一搭的拌嘴,这时的家甜蜜又温馨。
一晃,他们生子了。随着一声啼哭,小家便红火了,热闹了,接下来的日子里,苦苦辣辣酸酸甜甜。年轻的父母开始为家牵肠挂肚,孩子吃饱了吗,喝水了吗,睡觉了吗?出去玩儿得小心,要注意安全。提心吊胆了一整日,下班铃一响,抓起包往家赶。推开站,看见孩子仰着小脸正冲着自己笑,叫一声爸爸和妈妈,这一刻,就是家的全部。
游子的家又是另一番模样了,在遥远的异地,不管成功与失败,不管成家立业多少年,他们的背后都仍然有另外一个家,那就是他们曾经出生、成长,后来又离开的家。身在异地他们总是感到不踏实,梦也总是出奇得多,这些梦大都和家有关。年迈的双亲,儿时的伙伴,还有门前流淌的河无一不在梦中迭现。抹一把脸颊,才发现已被梦中的泪水湿。忙也好,闲也罢,下了决心,挤出时间,焦渴地说一声:回家。
此时游子已然忘了自己的小家,想的更多的是故乡那个家。坐火车,坐飞机,回来了,远远地望见了故乡上空飘着的炊烟,又看见了那条青石板路,还有那条已经干涸的小河,热热地唤一声:到家了。
直到这时,游子的心才是踏实的,坐在父母面前,听父亲因操劳一辈子而发出的叹息,和母亲衰弱的唠叨,游子流泪了。泪热热的一直流到父母的心里。
游子心安神泰地住上几日,便又惦念起远在千里的小家了。孩子还好吗,家里还好吗?于是,又心神不定地踏上了回程。匆匆推开家门,看着熟悉的一切,心踏实了下来。这样的心情不会持续太久,遥远的那个家,又成了永远的想念。于是又一番的重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