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捞鱼的。〃 陪我的人说。
〃捞鱼的?〃 我怎么能相信呢; 〃坐在崖头下捞鱼?!〃
原来这里的人很少荡船在海里张网捕鱼; 古老的时候; 他们用勺能连鱼带水舀上来; 或者用竹茅在水里扎。 如今鱼的需求量大了; 也只是在崖头选的小石穴里等着鱼钻竹篓; 这如同猎人的守株待兔。 小石穴里; 都是有泉水往海里流的; 流出的泉和海的颜色不同; 水质也不同; 鱼顺着泉水往下流; 只消在那儿放一个竹篓; 鱼就进去了。 泉水在海水中的光亮; 如佛在尘世的召唤; 海里那么多的鱼; 能不能完满自已的生命; 将坟墓建在人的肚腹; 就看它的造化了。
关于这个海里的鱼; 是怎样的一种社会; 有怎样的生存方式和信仰; 真是无法想象的神秘。 我提议能否去海上看看呢; 于是搭乘了汽艇; 遗憾地并没有见到一条鱼; 鱼一定是沉潜在海底; 海底里有水晶宮一样的去处吧? 汽艇开得快起来; 柔软的水面竟成了坚强的陆地; 颠簸得身子生痛; 陪同的人说要看鱼得阴历十五月圆的夜里; 所有的鱼都游近了远处的那个孤岛下; 若站在孤岛上可以看见四周一圈几米宽的鱼群带; 白花花一片; 鱼的划水声响成一种轰轰声; 但那天不是阴历的十五; 天又不是晚上; 我仍是没有看到鱼; 上得了孤岛; 岛上住着一座佛庙; 佛庙的门掩着; 庙的花坛边坐着一群鲜艳的年轻女子; 我弄不明白那是来庙里烧香的游客; 还是鱼上了岸的化身?
汽艇又开始了在海上漫无目的地游曳; 几乎是到了海的一角; 海水变成了一条河向山垭间漫过去; 陪我的人告诉说山垭那边; 仍是还有一个湖的; 面积比这个湖还要大; 两个湖便通过这条河连通的。 天近了黄昏; 穿过河去另一个海是不可能了; 却生了玄想; 如果要捞鱼; 只站在那河里张一个网; 那鱼就千船万担地收获了。
〃不;〃陪我的人叫起来; 〃两个湖的鱼从不相互往来的; 河中间有一块礁石; 叫做分鱼石; 各自湖里的鱼游到那儿; 全部掉头又游走了。〃
〃这是为什么?〃
〃这谁又知道为什么; 恐怕各有各的地盘; 各有各的家园; 从不混乱的。〃
这话说得真好。 我说; 鱼不混乱; 人却混乱了; 人污染了自己生存的地方; 又以旅游的名义; 到处去污染了。 我一到云南听说这里环境优美; 驱车就来了; 从尖山后绕过来时; 山脚那边已经是一个很繁华的小镇; 有那么多现代的设施和那么多的游客; 如果这里向外并没有道路; 就那么几户的小渔村; 该是多好呢? 我一时也烦起了和我一样丑恶的游客; 蓦地倒醒悟了旧城沉没的秘密: 是不是当旧城发展得人越来越多; 他们就讨厌了作为人的生活而集体变成鱼了呢?
从海上返回小渔村; 在一家厅室里; 我看见了展示的两条青鱼的标本。 鱼真是大; 大到象一个人躺在那玻璃罩里。 介绍的文字说; 这两条鱼先后都是从湖里钓上来的。 鱼是涂上了防腐剂; 看上去如活的一样; 我看着鱼眼; 鱼眼也看着我; 我最后是不敢再看它的眼睛了; 退出了厅室; 鱼的眼睛还在看着我。
夜里; 我睡在了昆明市的豪华宾馆的床上; 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了那两条大青鱼; 大青鱼似乎在对我说什么; 可我终听不明白鱼话; 醒来我想起了小的时候看过的一出戏; 戏是。 我是不是也该是那个柳生呢; 可我给谁传书; 传给谁去; 怎么个传法? 心中总有一团疑窘压着; 所以写下了这篇文章求释然了。
本文摘自《读者》2007第13期P58
短信平台●蔡玉婵 邱立富等
●看完文章,再看看插图中的三姐弟,感到无限惋惜。多么可爱的孩子,在困境中也能表现得冷静而勇敢,安蕾是真正的小勇士!是困境使人坚强,是困境使人成长,是困境使爱伟大。我相信,在困境中,谁也无法阻挡一个灵魂从弱小走向强大。(《冰雪中的爱》) ——广东/蔡玉婵
●是的,现在我们大人大都关心孩子的成绩和生活,而往往忽视了孩子心灵的成长。记得但丁这样说过:道德可以弥补智慧的缺陷,然而智慧却无法填补道德的空白。愿我们大人多与孩子交流,多为孩子的心灵花园浇水施肥,锄草松土。使孩子怀有一颗感恩善良的心,爱自己、爱他人。(《心灵的花园》) ——安徽/邱立富
●面对老周的胜诉,不知该高兴还是悲伤。老周殚精竭虑,终于讨了个说法。但又有多少人因缺少这种执著,蒙冤受恨屈无处申诉。如果公民的权益只能由公民个人维护,那我们的法律、职能部门将被置于何处?有关部门渎职的背后,恐怕是对个体生命的漠视。(《通向公正的路》) ——河北/吴志民
●天真烂漫、不设防地生活,执著努力、不圆滑地工作,一直自信、达观、快乐。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陷入不负责任的流言中,而流言的制造者居然是自己引为知己的朋友!至今耿耿于怀,直到看过文章才释然:我自清明,何畏人言?(《至情至性有几人》) ——河南/白剑锋
●简单的遗物清单,昭示着主人精致优雅的生活,修道院深深的重门,锁不住莱登修女爱美的天性和蓬勃的青春。面对暴戾的独裁者,一个民族在疯狂;一个清醒的修女,却将生命的价值演绎得至尊无上。莱登修女的义举如流星般照亮夜空,点燃了爱的激情。当初(《莱登修女的遗物清单》) ——山东/陈少燕
●当初次面对羞涩而美好的爱情,我们激动、我们彷徨。在享受爱情带给我们的甜蜜之前,我们应该明白,伴随这段爱情的,是一种虽然不是恒久不变,却要我们用一生去承载的东西,它叫责任。(成功就是一片浩瀚的大海》) ——安徽/王 强
●我生病时她也跟着掉泪,握着我的手想替我承受疼痛;我获得好成绩她会甜甜地微笑,说我最棒;我遭受挫折时她会轻轻擦干我的泪,说妈妈相信你……我是多么幸福,能做她的女儿。这个世上,母亲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是爱的表达。(爱的第一百种语言》) ——江苏/朱晨洁
●生活的伤痛总让我们无处可藏,遽然的病痛或许让我们绝望,甚至逃避,但曾经的那份爱,曾经那个人给的那么多的温暖,那些情却总这样清晰,清晰到可以给人如此多穿越阴霾的勇气。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那句简简单单的“我爱你”,总让人感动莫名,也许,这就是爱的美丽所在吧!(《勿忘我》) ——河南/未 央
●我曾有一个同学,当她衣着寒酸的父亲来学校送东西给她时,她向同学们介绍说那人是她的邻居。当时,我几乎听到了她父亲心碎的“声音”。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们凭什么要用至高无上的亲情,却换取那一点点可惜又可悲的虚荣心?(《我的难堪,你的尴尬》) ——四川/曹仕弘
●仇人也罢,恩人也也,当一切随岁月流逝成为过往,留给我们的都是回味。因为他们的出现我们得以成熟,学会了思考,懂得了与命运握手言和,与生活齐头并进,所以感谢恩人带给我真善美,感谢仇人激励我学会真善美。心里盛开着宽容与感恩的鲜花,人生一路芬芳。(《仇人与恩人》) ——陕西/高 雯
本文摘自《读者》2007年第13期P63
赌玉●矫友田
清朝光绪年间,在墨城府衙的北首,一字溜儿排着十余家古玩店。程家经营的“聚宝斋”,便位列其中。“聚宝斋”跟旁边的那些老字号相比,只能算是孙子辈。可是“聚宝斋”的发迹,在墨城商界绝对一个奇谈。
“聚宝斋”的老掌柜,姓程名十九。他起先是在“天蕙阁”里做徒工,手脚勤快,且为人机灵,因而深得“天蕙阁”卢老掌柜的赏识。
有一年夏天,程十九陪“天蕙阁‘的少掌柜一起到南方购货。在途中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那老乞丐脚下放着一块数十斤的石头,言称石头里面藏有宝石,愿意五十两银子出手。
老乞丐的怪举,招惹来不少好奇的路人。程十九和少掌柜也走上前去看个究竟,那的确是一块毛玉石,但少掌柜经过一番细察之后,哈哈笑了起来,对那老乞丐说:“这是块毛玉石不假,可它顶多值十两银子!”
听了,老乞丐极为不悦地说:“真货真人识,你就是少了一文钱,俺都不卖!”
程十九却顺着老乞丐的话说:“老人家,那咱们讨个价如何?”
那老乞丐看了看程十九,乐开了花,说:“年轻人,还是你识货,咱们可以讨个价。”
少掌柜扯着程十九的衣袖准备继续赶路,而程十九却一边抚摸着那块毛玉石,一边跟老乞丐讨价。最终,老乞丐同意四十二两银子出手。此时,少掌柜有些不耐烦了,他在旁边多次催促程十九尽早赶路。
程十九却扑通跪在少掌柜的面前,恳求少掌柜借他四十两银子,再合上他半年的工钱,愿在这块毛玉石上赌一把。倘使栽了,他下半辈子便在“天蕙阁”做工还债。
少掌柜认为他是财迷心窍,厉声点拨他说:“拿四十二两银子赌这块石头,你必赔无疑!”
可是,程十九的决心已定,他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来。少掌柜犹豫了好长时间,才叹了一口气,答应下来。
千里迢迢,程十九一直将那块毛玉石背在身上。待返回墨城时,程十九的脊背,已被那块石头磨得血肉模糊。“天蕙阁”的老掌柜将那块毛玉石摸索了半天,吁了一口气,羡妒地说:“苍天不负有心人,十九啊,你的家业就要从它开始了——”
果然切开之后,那块毛玉石里面竟含有一块甜瓜大小的翡翠,尔后,被“天蕙阁”的老掌柜以一千两白银购得。两个月后,程十九的“聚宝斋”开张营业。在他的苦心经营下,“聚宝斋”生意日渐兴隆,还经常能见到一些洋人慕名前来淘宝。“聚宝斋”的家业越是雄厚,程十九回每当想起那次赌玉的情景就越加感到后怕,每每在夜晚辗转反侧。他经常用“赌命不赌玉!”这句话来训诫自己的儿子。
民国一十二年,有几个专事赌玉的石客,雇人从东海边运来一块重达数千斤的海青石,声称巨石内蕴有天价宝石,因此一开价就是三千两银子。那些古玩店的掌柜们闻讯之后,纷纷前来看货,他们一个个都是鉴石行家。经过半个多月的揣测,仍没有人敢出面下注。“聚宝斋”的少掌柜程戒石也到过现场,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其实,程十九早有耳闻,他佯装不知,只不过是不想染手赌玉罢了。
只是这次,少掌柜好像全然忘了父亲平日的训诫,一次又一次地怂恿父亲前往察看货色。因为凭经验,他感觉海青石里面肯定蕴有奇货。只是价值几何,他不敢断言。
这天夜里,程十九独自走出“聚宝斋”,朝寄放海青石的“云峰客栈”踱去。他让那儿名石客点上儿盏灯笼,摆在石头的四周。在灯光的映照下,那块海青石的一些棱角,反射着淡淡的荧光。程十九一边抽着烟袋,一边凝视着巨石出神,也不跟那几名石客搭言。
程十九一连去了七个晚上,而且每一次,他都是一言不发地坐在巨石前,慢慢抽着烟袋:几袋烟过后,便拍一拍屁股走人。然而,即使这样,他的行踪仍没有躲过其它店铺掌柜们的眼睛。
第八个晚上,程十九跟儿子一同走进“云峰客栈”时,才发现客栈里面聚满了人,那些人都是墨城古玩界的头面人物。程十九从容不迫地从怀里掏出三千银票下注,而“天蕙阁”的卢掌柜,立刻将价码开到三千五百两。
卢掌柜的话音未落,“宝顺成”的庞掌柜又将价码提为四千两。经过几番叫价,当“萃山居”的李掌柜报价时,已经变成六千两……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把目光聚在了程十九的身上,这个曾经以“赌玉”发家的老程没有丝毫想加价的意思。程戒石也搞不懂父亲到底在想什么。不多时,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开始怀疑这块玉究竟值不值那么多银子。刚刚出价到六千两的李掌柜更是心虚得要命,自己把价格抬到这么高就是因为开始的时候是程十九出价的,程十九相中的玉应该就是好玉啊……
这时候,程十九站起来将烟袋锅在脚板上狠狠磕了几下,转身朝自己店铺的方向指了指,说:“俺就拿店里所有的货赌它!”
客栈里顿时一片死静,众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射向程十九。那些掌柜们大都赌了半辈子石头,可从未遇上过像他这样孤注一掷的。因为在场的人都清楚,以“聚宝斋”眼前的货值,不会低于一万两。程戒石在一旁心惊得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他认为父亲这是疯了,他甚至想狠揍自己一顿,万不该怂恿父亲来参与这个赌局。
那几名石客连夜雇人,将那一块巨石搬运到“聚宝斋”,然后将店内价值上万两银子的古玩字画统统装箱运走。
原先富丽堂皇的“聚宝斋”顿时变得清冷下来,诺大的店铺内,只有一块孤零零的海青石立在中央。
农历八月十六这天,程十九携全家分别给关老爷神像和祖宗灵位上了香,又燃放了几挂大鞭。然后,“聚宝斋”紧闭店门,程十九开始亲手“琢玉”。
程十九在海青石上选好位置,然后,用凿刀小心翼翼的,一层一层将那块巨石剥落。他不让任何人打扰,就连那些纷落在地上的碎石屑,他也不让家人打扫。一连两天,他都不吃不喝,眼睛通红地凝视着那块海青石,不停地凿着。
第三天,那块海青石已经被程十九剥落了近一半,仍丝毫不见成玉的痕迹。他面色铁青,神情憔翠不堪。在儿子跪求之下,他才喝了半碗米汤,继续凿下去。
第四天,程十九手中的凿刀已穿过了石头的中心,然而,仍什么迹象也没有发现。他彻底失望了,颓然地躺倒在藤椅上,手中的凿刀也“当啷”一下跌落到地上,一口鲜血从他的口里喷涌出来……
程十九死了。
待发完殡之后,程戒石跪在那半块浸染着父亲鲜血的石头前,嚎啕大哭。他后悔自己不该让父亲知道这件事情,他用手捶打着那块碎石。石头的棱角将他的手臂割破了,鲜血染红了孝服,可他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他痛恨这块夺取了父亲生命和程家积攒数十年家业的恶石。泪哭干了,他不经意间发现在一些染着父亲血迹的裂缝处,有淡淡的荧光闪现。他诧异地捡起父亲用过的工具,在那些裂缝处轻轻敲打了几下,随着迸裂的碎石,一道道晶莹夺目荧光,将清冷的“聚宝斋”装扮得异常瑰丽。
程戒石惊呆了,果然如父亲在赌玉前所料:海青石里面蕴藏着一块硕大的墨晶。只是它没有生在这块巨石的中心。墨晶有明目、养眼的神奇功效,程戒石请人将其切割成十六副镜片,被京城一名古玩界巨贾以每副三千两的天价买走。
程戒石接手经营“聚宝斋”后,生意越做越大,先后在济南和上海开办了分店。人们只知道程十九一生赌过两次玉,且每一次都收获巨大,然而他猝死的原因,却一直是个谜……
本文摘自《读者》2007第13期P20
点燃岁月●栖 云
张狂的岁月,曾随一位朋友外出探险。那是太行山脉千山万壑围护着的一处幽谷,向导说,人迹罕至。仰望寂寥而深邃的天空,冥想鸟翼飞绝的意境,整个灵魂都被严严实实的山石包裹住了,与彻骨入髓的沉默对峙,简直让人烦躁难捺,束手无策。
然而我错了!转过狭窄凸凹的山麓,我的目光陡然间熊熊燃烧起来,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