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有一瞬,苏暖依然看到了偷袭者斗篷下的身躯,那确实是个人的身躯,只是……偷袭者略微露出的胸膛处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脓包,粘稠的褐色脓液从脓包中流出来,即使只有一眼,苏暖也被那密密麻麻的脓包恶心到了,她往后一跃,下定决心不和偷袭者有任何近战接触。
而偷袭者也没有趁此逼近,他以双臂挡下苏暖所有的剑光和法术后,遮住面部的兜帽忽然微微晃了晃。
好像有看不见的巨锤迎面击来,苏暖的灵识都被震得一阵抖动,藏在魂眼中的三魂七魄有那么一瞬间似乎要从身体中飞出去,这些情况带来了强烈的眩晕感,一时之间,苏暖就像喝醉的人一样无法站稳,她在原地摇摇晃晃,眼前的天地都似在旋转,她不得不将墨金竹剑杵在地上以维持平衡。
偷袭者等了一会,看到苏暖最终重新稳住了身子,除了神色因为眩晕而有些苍白外竟然毫发无伤,他十分诧异,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咦”。
而偷袭者这震惊的这一会给苏暖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至少她没有在无法控制眩晕中被对方干掉,等世界不再旋转后,苏暖拔剑怒喝,再不敢放偷袭者出招,左手在灵剑上一抹,青色的灵气就像燃烧一般在剑身上吞吐不定。
青色的花朵一朵一朵盛开在夜空下,徐徐盛开的花瓣在飞速的旋转中飞射而出,娇弱纤薄微微颤抖的花瓣在空中接触到敌人时瞬间变得坚硬无比,闪烁着寒光的边缘就如利刃锋利,袭击者不停挥舞着手臂,但被击飞的花瓣会在空中再次折返袭来,一旦沾上他的躯体便紧紧附着其上,不断旋转的同时拼命想破开他的肉身,切入他的体内。
渐渐的,偷袭者被无数花瓣包围了,重重叠叠地花瓣在他身周飞速旋转,灵光在花瓣上游走闪烁,苏暖控制着灵气不间断的投入到这个剑招中,终于,一道花瓣割开了偷袭者的皮肉,噗噗几声,那些脓包随之破裂,暗红的血液随着一股股散发腐臭味儿的脓水喷了出来。
偷袭者发出几声闷哼,他突然大吼一声,身躯急速胀大,撑裂了衣衫和斗篷,他现在一点也不像人了,一只好似站立的豺狼形妖兽出现在苏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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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终须别(16)()
变身后的偷袭者肌肉鼓动着,花瓣被他反弹出去,咻咻地击打在四周后消散了,他竖立的暗红双瞳死死盯着苏暖,长长的舌头在两颗獠牙上舔着,毫不掩饰他深深地杀意,如果不是偷袭者浑身密密麻麻的脓包还在不断渗出脓液的话,这一幕会让人更有压力。
苏暖并不想一直注视着这恶心的一幕,她打算速战速决,而这只妖兽显然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双方的身影都在一个狭窄的范围内极快地移动着,暗红和青色的灵气在空中不断碰撞,法术的灵光飞舞不休,对抗的余威在四周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天空中忽然有强大的威压降下,苏暖和妖兽瞬间分开来,苏暖在此威压下不由自主地颤抖,但她仍然警惕地盯着妖兽以防他趁此袭击自己。
看起来妖兽对这道威压的抵抗比苏暖强得多,但他却痛苦地嚎叫一声,身形渐渐缩小,在被苏暖看到人型的容貌前取出一件新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紧接着,在这个压制一切传送类法术的女娲城中,他的身影突然消失了。
苏暖大吃一惊,她立刻拼命抵抗压力强行将灵识散发出去,然而她的猜测是错误的,妖兽并非隐藏了身形伺机袭击(至少苏暖的灵识没有发现任何隐匿的迹象),而是真真切切地消失在了这里。
他就这么突然消失了,这场战斗开始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毫无征兆,苏暖有些茫然地四顾,直到两名修者从天而降。
苏暖看了看两名修者的衣袍,青色法衣的胸口处绣了两朵盛开的五色琉璃花,证明这两人是女娲城的管理者——娲皇族的人,他们落地后严肃地左右张望——当然不可能找到除了苏暖外的第二人,最后他们都向苏暖走来,声音十分严厉:“修者之间禁止私斗,女娲城更严禁一切斗争,你已经触犯了女娲城的法则。”
苏暖乖顺地将灵剑收回芥子法宝内,以轻柔的语气辩解道:“很抱歉,但我并非故意违背规则,我从奇珍会离开后就在此处遭到了偷袭,我只是为了自保。”
两名娲皇族的修者对视一眼,一人依然紧盯着苏暖,看起来只要她稍有异动就会立刻攻击,另一人则在这场战斗发生的位置绕圈行走,手中复杂的法诀不断使出,四周所有幸存在枝头的五色琉璃花都亮起淡淡的光芒,这些光芒缓缓地浮到空中,苏暖从拐角走来,法术突然袭来,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二人瞬间战到一块……
模糊的画面飞速闪过,眨眼间那些光芒就熄灭了,刚刚还盛开的五色琉璃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合拢了花瓣,好似十分疲倦般低垂在枝头上。
那个施法的修者看着苏暖:“你没有说谎,既然是自卫,你可以免除惩罚。”停了停,他问:“袭击你的是个妖兽吧?它为什么要袭击你?”
苏暖摇摇头,也露出疑惑的神情来:“我不知道,我从来没得罪过妖兽,我甚至不知道这只妖兽是什么种族。”
两名娲皇族的修者再次对视,又齐齐打量苏暖,最后他们似乎判定苏暖没有撒谎,刚刚施法的修者又道:“好吧,这件事情我们会调查的,请告诉我你的来历,之后你就可以走了。”
苏暖取出轩辕剑派的令牌,一边递过去一边自我介绍:“我叫苏暖,是轩辕剑派执剑长老座下弟子。”
那名修者查看了一下苏暖的令牌,在确定令牌是真的后,二人的神色终于柔和了些,他将令牌还给苏暖,道:“原来是轩辕剑派的道友,有礼了,”二人同时向苏暖拱了拱手,“此事若有结果,我们定会告知道友,道友若还有事,尽可离去。”
苏暖也向他们回礼,也不多说,转身就走了,待行了数十步回头,见二人仍在原地忙碌,大概还在寻找那妖兽的线索。
到了五更,苏暖先将复生草和定制阎王愁的定金交给了伙计,约好三个月后来取药,苏暖仔细将写有定制信息的木牌收好后才回到客栈。另外三人都已经睡下了(陶文麟像个可怜兮兮的虾米蜷缩在床沿上,一只手臂陶文麒死死抱在怀里),苏暖没有打搅他们,回到自己房间,她还在想着刚刚那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始终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袭击。
除非……苏暖支着下巴,左手在桌面上轻轻敲着,除非是洛家人来报仇,不过驭使妖兽应该不是洛家人办得到的……
想了一夜苏暖都毫无头绪,最后只得无奈放弃,将查清事实的希望寄托在娲皇族那两个修者的身上。
不想引起陶文麟和小楠的恐慌,第二天苏暖也没有提起昨晚被袭击的事情,反而问起陶文麟今后的打算来。
然而这个话题并不能引起陶文麟的兴趣,他无精打采地坐在桌旁,任由一只袖子被陶文麒拽在手里扯来扯去,显然已经放弃抵抗。
苏暖见他不想答话,转而问小楠:“你有什么打算呢?”
小楠似乎没想到苏暖会这么问她,神色有一瞬间的怔忡,过了好一会才喃喃道:“我……我……我也不知道。”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有其他亲人吗?”身怀巨款,苏暖说话也有底气得多。
小楠还是怔怔的模样,她看看陶文麟又看看苏暖,最后竟然红了眼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楠带着哭腔道:“还请仙师不要赶我走,少爷,小楠不走!呜呜呜……”
苏暖有些傻眼,完全不明白小楠为什么突然以一种“不要抛弃我”的语气在这磕头哭泣,她扭头看陶文麟,却发现他用一种乌沉沉的眼光看着小楠,半晌才道:“不想走就留下吧。”
小楠得了这句话神情轻松了些,却又怯怯地偷瞄苏暖,苏暖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总觉得自己无意间扮演了一把恶人,一抬手凌空将小楠扶起,苏暖无奈道:“我也没非要你走啊,既然你愿意留下,那就留下吧,不缺你这口饭。”
小楠这才破涕为笑,顺着力道站起来,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瓮声瓮气地说:“我去给大少爷和少爷取午餐来。”
苏暖看着小楠出去,这才扭头问陶文麟:“她刚怎么那么害怕?好像要她走是要她命似的。”
陶文麟斜觑了苏暖一眼,凉凉地道:“你不是仙师吗?还有你不知道的?”
“……”苏暖无奈,自从强行把陶文麟带来了女娲城后,他对苏暖就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翻了个白眼,苏暖故意以陶文麟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幼稚。”
陶文麟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撇过头不理苏暖,却听到陶文麒正儿八经的声音:“幼稚是什么?”
苏暖含笑道:“幼稚是说他可爱。”
“哦。”平静时智商只有六岁的陶文麟很认真地说,“弟弟最幼稚。”
陶文麟终于忍不住吼道:“你别给我乱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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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终须别(17)()
既然陶文麟对今后并无什么打算(那种只想躲进深山老林里自生自灭的想法十分自然的被无视掉),苏暖干脆自己来安排,首先就是在女娲城买一处房产。
女娲城的一切管理事宜都在中心神殿中进行,苏暖要买房产,自然也要到这里来登记,她按照指引来到挂着“女娲城房屋租售”牌子的房间,其内一名娲皇族修者热情地接待了她。
这个房间中最为显眼的就是一座女娲城的模型,其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房子,每一个都只有龙眼大小,却十分精致,无论是屋顶的竹纹还是墙外的藤蔓都一应俱全,身处城中还不觉得,这般俯瞰整个女娲城(尽管只是模型)才觉得颇为震撼,整个女娲城是个巨大的圆形,以神殿为中心,六条平整的石板大道将整个城市分成了六块,每一块中又有纵横交错的四十九条道路,而那些曲曲折折的小巷更是数也数不清。
负责房屋租售的修者告诉苏暖,模型上标识成红色的房屋都是已经租赁或者出售了的,绿色的则是公共用地不能出售,剩下的那些灰色的房屋才是可以任她选择的。
苏暖先看了看那些临街方便做生意的屋子,发现大多都已经标识了红色,只有十来处位置不太好的房屋仍然在售,随便问了问价格,苏暖干脆地放弃了,有钱也不是这么乱花的不是?排除掉这些地方,苏暖开始看那些不在主干道周围的房屋。
对陶文麟不想与他人接触的心思十分明白的苏暖开始频频留意那些比较偏僻安静的地方,看着看着,苏暖忽然觉得某处商铺样子十分眼熟,仔细观察了一会,她才恍然这正是栖凤楼的位置呀。
从模型上看,栖凤楼占地其实很广,沿街的店铺后面连着的是一个四进的大院子,二三四进之间的院墙被拆除了,合并成了一个很大的后院,其中错落分布着九座小院,而与栖凤楼后院只隔了一条小巷,可算是紧邻着的位置,有一座三进的无主房屋。
苏暖认真打量起这座三进房屋来,此房结构简单大方,前后虽然不临主街,但也都有巷子经过,左右两边相邻的房屋皆是四进大院,与这处房屋一墙相隔的部分都是花园,显得很清静的样子。
于是苏暖指着这处房屋问价。修者报了个数字,还是有些贵——虽然不临街,但位于升仙桥靠中心的这边,而且房子有三进,且离主街并不太远——这个价格若是购买世俗区那边的房屋,足足可以买三处了。
但贵有贵的道理,苏暖再三考虑,最后还是定下了这里,当场交付金灵币后,苏暖很快就拿到了院子的阵法控制牌——修者的房屋没有锁,有的只是或复杂或简单的防护阵法。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拎了陶文麟——很奇怪的是陶文麒虽然不记得苏暖,但他丝毫不排斥苏暖靠近陶文麟,包括这样有些暴力的对待陶文麟,他也只是乐呵呵地看着,当然陶文麟那只袖子依然被他拽在手里——唤了小楠一起,四个人直接就去了新居。
新屋中基本的家具都有,陶文麟被强拉着在新居转了一圈,心里不爽利,嘴里也就刻薄得很:“哼,看来修者也不怎么样,还是不一样贪图享受。”
苏暖懒洋洋地回答:“那又怎样?你来咬我啊?”
陶文麟气得仰倒,直接冲进一间屋子,砰地关上门不理会他们了。
苏暖带着一丝笑容看着陶文麒在屋子外急得团团转,数次敲门无果后已经发展成撞门了,没撞两下房门便打开来,在陶文麒进屋后又狠狠地被合上。
小楠的眼神在苏暖脸上停留了一会,忽然轻声问:“仙师,少爷是不是……”她在苏暖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还是嗫嚅着问完了这句话,“少爷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苏暖坐直了身子,声音很是平静:“为什么这么问?”
小楠有些手足无措,略略慌乱地回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您好像一直在故意惹少爷生气……”她顿了顿,偷瞄着苏暖的神色,又补充道,“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苏暖笑了笑,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你说得对。”她不再盯着小楠,又去看那扇紧闭的房门,“以前我和文麒文麟两位哥哥,加上我的义兄颜晖,我们四个最是要好,文麒哥哥稳重大方,颜晖哥哥温润淡然,而文麟哥哥……用调皮来形容他可能过了点,但他确实是三个哥哥中最喜欢欺负我的那个。”回忆的大门打开,苏暖的眼神终于柔和起来,“不论是好吃的还是好玩的,反正我两总能找到一件东西争夺,不过大部分时候,文麟哥哥也只是逗逗我,最会那些好吃的好玩的也都还是落在了我手里。”
她嘴角勾起:“小时候被欺负多了,如今自然要欺负回来。”
小楠沉默,她是有些小聪明的,如何看不出苏暖并没有说实话,但她很明智的没有继续问下去,既然仙师说是为了报儿时的仇,她就坚定地相信好了。
时光荏苒,飞逝如梭,在等待阎王愁炼制的日子里,苏暖大部分时间都混在女娲城的新家中,其间陶文麟毒瘾发作,把陶文麒吓得又发了一次疯差点伤到小楠,而被苏暖请来的医修表示陶文麟的身体受损太过严重,强行祛毒后果难以预料,最后苏暖尽管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在陶文麟几乎将自己喉咙抓烂的痛苦中还是只能妥协,将从洛平那得来的毒药又给陶文麟服食了一颗。
平静后的陶文麟又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在苏暖闯进去后还发了很大一通脾气,最后在苏暖没能忍住砸下的一颗泪珠中恢复了沉默。
而五更那边也发生了意外,复生草投入炼丹炉之前,有人闯入了五更的炼丹房抢夺复生草,若非五更对炼制阎王愁也十分谨慎,四株复生草由四名不同的医修在炼制,恐怕复生草就会被闯入者一网打尽了,但最终闯入者也成功抢走了一株复生草,五更给苏暖传信时十分愧疚,主动提出减少费用,并且表示会继续追查那名闯入者的下落。
苏暖虽然同意了五更的条件,但她隐隐有种感觉,这个闯入五更的人和当初街头袭击自己的人是有联系的,而五更恐怕也并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他。
幸好之后的炼制没有再出现任何问题,阎王愁终于炼制成功了,苏暖将药交到了小楠手中,终于向小楠透露了陶文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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