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妮只能点点头,而更多的泪珠也坠了下来。
“那是昨天还是前天的事?”
“前天。”蕾妮虽然嘴巴动了一下,但是声音却梗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崔斯开始笑了,“你在为我哭吗?”
蕾妮又激动莫名地点点头。
崔斯笑容未减的合上眼睛。“那我头上挨这一记也值得了。因为我看到我的女人为我哭了!”他呢喃着,又困倦地睡去。
蕾妮又把头枕在他肩上,让泪水洗尽她多日来的焦虑与惶恐,她从来不知道她为崔斯的生命忧心至此,如今崔斯终于撑过来了,她却吓掉了半条命。
崔斯实在是一个太奇妙的病人了,奇妙到使蕾妮在四十八小时之后就累垮了。崔斯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似的,吃饭时偏要蕾妮一口口地喂他;此外,他穿衣服、脱衣服都要蕾妮帮忙;一天还要蕾妮帮他擦两次澡。每一次蕾妮建议他起来走动、走动,以便早日恢复体力,他都立即直嚷头痛,还要蕾妮用冷毛巾帮他敷额头。
在他卧病第四天,蕾妮正准备告诉崔斯她希望他被卷进海里时,大卫突然来访了。
“我能进来吗?”大卫的手臂仍然绑着绷带,下巴上也还残留着青紫的痕迹。
崔斯难得地坐了起来,“当然,请进。”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大卫不敢接触蕾妮的眼光。“我知道你为拯救大家,差点送了命。使我觉得我的行为太无耻了。“
“我也很抱歉我一时冲动打了你!”崔斯客气地说道。
“谢谢你原谅我!”大卫颔首为礼,然后匆匆退出了舱房。
“你气量很大嘛!”蕾妮俯身在崔斯面颊亲了一下。
崔斯乘机抱住了她,“你的结婚对象没有了!”他嘟嚷着,饥馋地吻住了蕾妮。
蕾妮也搂住了他的颈子,热情地回吻着他。当崔斯用牙齿轻啮她的下唇时,她咯咯笑着推开了他。“你刚才不是还太虚弱,不肯起床吗?”
“我还是不想起来,不过这跟虚弱没有关系。”崔斯说着,去扯蕾妮的后领。
蕾妮立即逃下床去,“崔斯,如果你再把我漂亮衣服撕破,我就永远不理你了!”
“我不管你理不理我。”崔斯把被子掀开,露出他已然情欲激涨的身体。
“哦,天哪!”蕾妮惊呼着,并以最快速度卸下了身上的衣服。她全身赤裸地扑进崔斯怀里,并近乎疯狂地用身体摩擦崔斯坚实有力的躯体。由于多日的分床,她已迫不及待地想享受两人契合的一刻了,不过当她想把崔斯拉到她身体上时,崔斯却一动也不动地留在原位。
“我们换个方式,小护士。”崔斯笑着,把蕾妮像娃娃一样举起来,并沉入他身体。
蕾妮先是惊疑不定,但是当她发觉自己多数敏感部位均在崔斯爱抚范围之内时,她兴奋极了。她先是保持主动的地位享受着一种特异的刺激感,并贪看着崔斯表情的变化,不过当她逐渐为情欲所包围,而陷入全然感官的世界时,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崔斯先是处于被动的地位,不过当两人情欲激增时,他扣住蕾妮臀部,反过身将蕾妮压在床上,并操纵起爱的旋律来。他忘情地攫取着,占有着,直到一波波的快感将他俩卷入了另一种神妙无比的五彩世界中。
蕾妮满足地搂着崔斯汗湿而无力的身体。她很高兴在两人的关系上,她第一次有着操纵的机会。能够把崔斯如此强而有力的男人变成如此驯服而宁静,这是她最感到骄傲不过的。
在掩不住的笑意中,她静静飘入了缤纷的梦中。
蕾妮虚弱地靠在床上,让崔斯把一条冷毛巾敷在额头上。她感激地望着崔斯,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我怎么现在才开始晕船?”她嘟囔着。
崔斯一语不发地端起盆子,拿到舱房外去清洗。
蕾妮恹恹地躺回床上,不知道自己之所以会晕船是不是跟她的心情有关?她并没有告诉崔斯,不过,随着船行愈接近美国,她的恐惧便愈形加重。她很害怕抵达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而且美国人的口音,她经常要很努力才听得懂。
自从暴风雨以后,又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了。在整个月里,好除了帮莎拉缝衣服外,便是和崔斯朝夕与共的相处。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做爱、一起聊天,因此彼此的感情也愈加浓烈。
她发觉崔斯很会说故事,尤其是谈起他维琴尼亚的朋友时,更是口沫横飞地津津乐道,经常逗得蕾妮捧腹不已。她知道崔斯最要好的朋友便是艾克雷和妮可夫妇,当他说及克雷如何娶了妮可,而又和另一个英国贵族女儿订婚时,她听得眼睛都忘了眨。
崔斯也说到他的小弟威利。蕾妮搞了半天,才发觉他所指的“小弟”已经是个成熟的大男人了。蕾妮不禁为威利祈祷,暗暗给他支持。因为在崔斯的统御下,威利能长大一定是经过一番奋斗的。
在崔斯精采的故事中,她也增加了不少想像力。在她想像中,崔斯和克雷和他们的邻居一定都居住在狭小的木屋中,女的勤俭持家,男的辛苦下田。但是由于乡居生活的恬静与和睦,他们都过着很快乐、很满足的生活。她虽然无福成为其中的一员,但是她仍然向往着那种生活,她只希望她一时孩子气所选购的一些会丽衣服,不致破坏了她给别人的观感。
也许由于她禁闭式的生活过得太久了,因此随着时日的增加,她对茫茫的未来开始感到恐惧。而只好在此时,她也突然变得虚弱起来,不但食欲大减,而且经常恶心呕吐。
自从她生病以后,崔斯对她告别温柔,连船上的事也辞掉了。崔斯常常静静地望着她,默默问候她,而且坚持她多休息。她经常疲倦地似睡非睡,而她每次睁开眼时,崔斯都陪伴在她身旁。
蕾妮常常暗想崔斯是不是用这种方式在向她道别?是不是为了回报她陪伴他赴美,而用漂亮的衣服和最后一刻的体贴入微来表达他的谢意?蕾妮知道,崔斯一到达美国,便可以回到他的家人和朋友间,而不必再见到她了。她不会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又一无是处地什么都不会,崔斯对她还有什么留恋的呢?
蕾妮只懊恼崔斯没有把她留在英国。因为她对于英国的一切熟悉多了。她自怨自艾,崔斯为什么要强迫她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然后又像垃圾一样地扔掉她呢?她正噙着泪水,满腹委屈时,崔斯兴奋地走了进来。
“我们已经看到陆地了!”崔斯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起来,拥入自己怀里。“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在维琴尼亚港靠岸了。”
“好!”蕾妮枕在他肩上,“也许等我们上岸以后,我的晕船症就会好了。”
崔斯似乎暗自觉得好笑的样子。他紧紧拥了蕾妮一下,然后抚摸着她的头发,“你的晕船症很快就会好的,别担心!”
当天晚上,蕾妮躺在崔斯怀里一直不忍睡去。因为分别在即,她要藉着月光多看一看这个英俊潇洒的人儿。她多么希望她仍然能像以前那么恨他,那么轻视他!但事实上,崔斯在她生命中已经占有一席重要的地位,她已经开始感到失去他以后的寂寞了。
第二天早上,由于崔斯忙着监督卸货,蕾妮在甲板上挥别了莎拉,也挥别了她在船上所交的第一批朋友。她手中抱着她们合作缝制给她的小型棉被,内心有着激动莫名的强烈感觉。
“史太太?”一个胆小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蕾妮旋过身,发觉大卫正神情紧张地站在她前面不远处。许久不见,大卫似乎削瘦了一些,刚上船时那种翩翩风采也不复再见。
“我来祝福你和你先生一切顺利的。”大卫静静地说道。
“谢谢你!”蕾妮知道大卫也和她一样,对于美国的生活怀抱着一种戒慎恐惧的心态,因此又补充道,“希望美国的生活比我们想像中来得好!”
“但愿如此。”大卫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再见!”他说完话,匆匆颔首而去。
蕾妮送走其他人后,一个人意态阑珊地回到舱房开始慢条斯理的收拾起来。由于他们的船提早到达了,因此崔斯告诉她不会有人来接他们。不过由于他们上岸即将分道扬镳,因此她对于有没有人来接都没有兴趣。她只希望多拖延一点时间,以便多多享受两人最后相处的时光。
她正打着如意算盘时,崔斯匆匆进来了。他没有一句温柔的话,只是连连催促她动作快一点,吃点东西,穿上厚实一点的衣服,快点把衣服收好……总之,仍然一副操纵一切的姿态。
蕾妮暗忖,崔斯一定急着要摆脱她,因此心底不无伤感之意。她乖乖照崔斯的话做着,只是速度慢得让崔斯发疯。
“你快点好不好?你如果两分钟内不准备好,我就要把你抓出去了!”崔斯警告道,“我已经雇了一匹马车了,我们还要赶路呢!”
蕾妮的好奇心战胜了埋怨的心理,“我们要赶什么路?你……你帮我找到工作了吗?”
崔斯背起最后一只木箱,朝她咧嘴一笑,“我替你找到一个最好的工作,是你最拿手的,好了,走吧!”
蕾妮挺起胸,尽量不让崔斯的话打击她仅余的信心。她跟着崔斯步下大船,自始至终都高昂着头。
崔斯首先停了下来,然后把木箱扔进一个蕾妮所见最丑陋、最破烂的马车。
“抱歉!”崔斯望着蕾妮嫌恶的表情,不禁哈哈大笑,“我告诉过你了。因为船提早到了,所以好车子都被别人雇光了。我们今天晚上先住我一个朋友家里,明天我再去借一艘小船。”
蕾妮对于崔斯的话一知半解,但是由于崔斯故作神秘,因此她不愿意追问。
崔斯像搬木箱一般,把她般上马车。然后自己也往车上一跳,开始驱车往前行去。他们所经之路十分荒僻而颠簸,因此蕾妮常常撞进崔斯怀里,惹得崔斯咯咯直笑,“你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大部分走水路了吧?等明天我借到船以后,就不会这么颠来颠去的了。”
他们在日暮之际,到达了一幢外表十分整洁的白色小屋。只见屋前种满了早春的花朵,在微见中摇曳生姿,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受。这虽然是一幢普通的小屋,但是就蕾妮而言,她已经颇觉得意外了。她没有想到在美国也有这种典雅的房子。
崔斯敲门后,一个满头灰发的矮胖妇人,围着围裙前来应门,“崔斯!”那名妇人大嚷,“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呢!你派来的人说你们早几个钟头前就应该到了!”
“嗨!玛莎。”崔斯亲亲她面颊,“我没有想到会花这么久的时间。法官在吗?”
玛莎大笑,“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耐心。我想大概是因为这位漂亮小姐的缘故吧?”
崔斯围着蕾妮的肩头,摆出了副占有的姿态,“这位是蕾妮,这位是玛莎。”
蕾妮对于崔斯的鲁莽大为吃惊。她伸出右手,补充地客套道,“很高兴见到你。你贵姓?”
“你叫我玛莎就可以了!”玛莎笑了,“你现在是在美国了。进来吧!法官在等你们呢!”
崔斯把蕾妮带到一间布置得十分清爽的房间,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绿意。蕾妮还没有开口赞美,又旋即被介绍经一个半秃的高大男士,他的名字似乎就叫做“法官”。
蕾妮才刚刚握完手,法官便开始宣读了:“各位,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在上帝的祝福下……”
蕾妮不知道她究竟听错没有?她往玛莎望去,只见玛莎含笑望着他的丈夫,她又往崔斯望去,见到他也牵着自己的手,表情意外严肃;她再往法官望去,果真见到他捧着圣经,在宣读结婚仪式证词。
蕾妮狠狠瞄了崔斯一眼,觉得他这一次真的做得太过分了。他一句话都不问,就骗自己站在陌生人面前大结其婚,而她不但身穿一件厚重的深绿色旅行装,满脸脏兮兮的,而且又饿又累,正在为自己的前途烦恼。她又不是傀儡,崔斯怎么能以这样对待她?
这时,她发觉每个人都在望着她。法官含笑问道,“蕾妮,你愿意接受这个男人做你的丈夫吗?”
蕾妮抬眼望着崔斯,装出一人甜蜜而痴迷的笑容,“不愿意。”
她四周的人都楞了一下。然后玛莎咯咯笑了起来,法官匆匆低下头去,而崔斯则满脸愤怒地把蕾妮拖到门廊,关上客厅门。
“你刚刚表演那一招是什么意思?”崔斯怒吼着。
蕾妮本能地后退一步,才想起她是对的一方,她不需要退让,“你根本没有问我愿意不愿意嫁给你就把我拖来结婚!你也根本不问我同意不同意就把我拖来美国。我已经受够了你的专制行为了!我不要你什么事都替我决定!”
“决定!”崔斯大嚷,“这件事我们根本没有权决定。命运已经替我们做好决定了!”
蕾妮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不知道命运跟他们结婚与否有何关系。
“我真想揍你的屁股,让你理智一点!可惜我怕会伤会到孩子!”
崔斯无奈地叹口气,“你不会幼稚到不知道我们在床上做的事会怀孕吧?”当蕾妮没有回答时,“你难道真以为你这星期不舒服是因为晕船的关系吗?”当他终于确定蕾妮毫无概念时,他温柔地抚摸着她面额,“甜心,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所以我怎么能不要我的孩子的妈妈呢?”
蕾妮震惊之余,简直无法理智的思考,“但是我的工作……我不能穿这件衣服,而且我又没有花,而且……而且……哦!崔斯,怎么会有孩子!”
崔斯紧紧搂着她,“我还以为你知道,故意瞒我呢!”他抬起蕾妮的下巴,“你愿意嫁给我吗?”当蕾妮有些迟疑时,他又笑着说,“你以后到我家可以尽量做你的事,就算是付我住宿费好了!至于衣服,其实我最喜欢你什么都不穿,所以你穿什么都可以!反正现在只有法官和玛莎。还有花嘛!我可以到玛莎的花园里摘一点来!”
“不要了。”蕾妮低语着,擦干了眼眶内的泪水。崔斯的话是对的;既然她怀孕了,她就必须嫁给他!至于鲜花和礼服,又有什么重要呢?崔斯连最基本的“爱”都没有给她!“我准备好了!”她郁郁地说。
“又不是叫你去刑场!”崔斯笑了,“我今天晚上再补偿你好了!”
蕾妮率先走回客厅时,她知道崔斯永远不会明白她的心境的。她一直认为婚礼应该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片刻,当新娘的应该可以感受到所有人对她的爱和无尽的祝福。今晚,她回忆中将永远欠缺这一部分了!她将永远记得这一次神秘而可怕的婚礼……在她四周只有两个陌生人,没有花、没有礼服、没有爱,甚至连戒指也没有!而她结婚的原因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由于受到蕾妮的影响,他们的婚礼在草率的情况下完成了。而仪式后,没有一个人是笑着的。
当天晚上,他们投宿在一家小旅馆内。崔斯把疲倦已极的蕾妮抱到床上,然后爱怜地在她面颊亲了一下,“我等一等回来。”他叮咛着,“你先休息,不要累坏了!”
蕾妮并没有如崔斯建议般卧床休息,反而将两手垫在脑后沉思起来。也许婚礼的震撼已经消退了,她现在所想的并非她遗憾终生的可怕婚礼,而是那项婚礼所带给她的实质意义。她暗忖,难道她真的不愿意嫁给崔斯吗?当然不是,因为至少崔斯可以让她依赖终生,而她不必担心被他遗弃了。何况,崔斯虽然不懂得罗曼蒂克,但是,他在床上却是绝对体贴入微
……
她突然坐了起来。今晚是她新婚之夜!她难道真的要像法罗所形容的,像一个小孩一样又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