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时,蕾妮不禁为船只的规模所震慑了,“你觉得如何?”崔斯笑谑道,“不会害怕吧?”
“当然不怕。”蕾妮深深吸了一口海风。她暗忖,这艘船甲板之大,整幢魏氏古宅放置其上还绰绰有余。
“不怕就好!”崔斯牵着她穿过许多好奇的水手和四处堆放的货物,然后走下一个陡直的窄梯,进入一个整洁而小巧的舱房,
蕾妮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只见舱房内简简单单放置了一个大床、一张桌子、与两把椅子,但是由于深蓝色和浅蓝色的巧妙搭配,与天窗、舱窗流入的充裕光线,使得整个舱房都散发著令人愉悦的气息,一点也没有狭窄的感觉。
“你不说话吗?”崔斯催促道。
蕾妮有些惊讶,因为她听出崔斯口气中带点渴望的意味,“这里很漂亮!”她含笑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你的房间也是这么漂亮吗?”
崔斯咧嘴一笑,“像这里一样漂亮!好了,你留在这里吧!我去看看装货情形。”他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我会顺便把我雇用的裁缝师找来,你们可以商量一下先做哪件衣服。”他两眼闪闪发光,“我会告诉她不用做睡衣了,因为我自己有方法让你保暧!”他说完话,扭头便走了。
蕾妮两眼圆睁,内心焦虑不已!崔斯怎么可以随便告诉别人他们睡在一起的事呢?如果一传十、十传百,她将如何获得别人的尊重?她正烦恼时,门上传来两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请进!”
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走了进来,“史太太吗?我是莎拉,崔斯先生雇我来缝制衣服的。”
蕾妮皱起眉头,“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莎拉笑起来了。她是一个满可爱的女人,只是鼻子太高、太长了一些,“我猜你一定是新婚不久,还没有人叫你史太太。我刚刚问你先生你们结婚多久了,他也是一副呆呆的样子,好像忘记自己结过婚了!唉!男人都是这样,最好可以当结过婚的单身汉。”她又转回正题,“你的新衣料在那里?我可以看看吗?崔斯先生说衣料很多,要我尽快动工。”
“哦!”蕾妮终于回过神来,“衣料在箱子里吧?”
当莎拉打开箱子,翻看一件又一件华贵而美丽的衣料时,她不禁搔搔头,“天哪,崔斯先生这回可花了不少钱哩!”
蕾妮顿时觉得愧疚不已,因为她当时为了整崔斯,确实做了许多不必要的衣服。如今崔斯虽然已将货款付清,她却担心崔斯有没有抵押或典当什么来付钱?她以后将如何偿还这笔恩惠?
“除了这个箱子,还有没有别的?”
蕾妮瞄瞄另一只同样的箱子,“可能还有吧!”
“可能?”莎拉打开另一个箱子,“我的天!”她又在箱子里找到一大堆剪裁、搭配好的高级衣料,“我可能要再找一个帮手才弄得完了!”
在略略商量后,莎拉拿着一件图样和衣料离开了舱房,蕾妮也再度回到自己困扰的心思。她暗忖,如果法罗知道她正以史太太的名义前往美国,舱房内还准备了像皇室公主般的行装,他不知会做何想法?
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窗前呆坐了多久。直到她突然意识到她已经不是囚犯,而房门也没有上锁后,她才像快乐的小鸟一般,飞奔出舱房。
第四章
蕾妮一直站在甲板的栏杆旁,注视着大船顺着海潮驶入了大洋。她兴奋得忘了吃饭,也舍不得离开甲板一步。她尤其喜爱在她头顶上聒噪盘旋的海鸥,也喜欢顺风扬帆时所形成的壮丽画面。在不住晃动中,她再度意识到她已经启程前往一个新的国度,并展开生命中新的一页。
“你好像满开心的。”崔斯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哦,我是很开心!”蕾妮兴奋地望着他,“你看,那些人在干什么?那些楼梯是通到那里的?我怎么没有看到其他的旅客?……”
崔斯含笑一一告诉她有关这艘船的一些资料。原来这是一艘有二十四门炮的双桅帆船,而那些炮是用来防海盗的,崔斯又告诉她其他旅客都住在下层的船中部分,不过他并没有告诉她船中部分空气之郁闷与规定之森严。其实,在整艘上,由于他和另一个王先生和船长有着特殊的关系与情分,所以只有他们三个旅客是可以来去自如,不受拘束的。
蕾妮又好奇地问了一大堆杂七杂八问题,崔斯也告诉她许多有关船只的典故。“你是从那里学来这么多东西的?”蕾妮终于佩服地问道。
“我大部分都是从捕鲸船上学来的,以后我会再详细的告诉你其他的。不过现在吃饭时间到了,你想不想吃点东西?”
“为什么不想?我好像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我是怕你有点晕船。据我推想,现在下面一层旅客可能大部分都在大吐特吐!”
“真的吗?哦,崔斯,我去看看能不能帮忙好吗?”
崔斯连忙抓住她的手臂,“他们会一直吐的,你现在先吃点东西,早点休息。你今天已经累了一天。”
蕾妮确实很累了,但是她却很讨厌崔斯把她命令来、命令去的。“我不饿,我等一等可以休息。我现在要去帮助其他旅客。”
“但是我要你服从我,你听到了吗?”
蕾妮狠狠瞪着他,拒绝随他走到舱房。
“你要嘛就照我的话做,要嘛我就当着所有船员的面,把你扛下去!”
蕾妮顿时觉得一阵无助。她怎么和崔斯理论才好呢?她要怎么样才能让崔斯明白:她不愿意自己老是成为别人的负担,她希望自己能有点用处。如果她老是被人当孩子一样指使,那她要如何才能实现她的理想,做一个人敬人爱的淑女呢?她怒气冲冲地转身往自己舱房走去。
当崔斯端着一盘食物走进舱房,却发现蕾妮泪流满面时,他不禁大惊,“我再活一千年也永远不了解你!好吧好吧!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如果你还想要的话,我就带你到下面去。你可以整个晚上都伺候别人呕吐!”
蕾妮用一双泪眼望着崔斯。他看起来是那么可爱,一双大眼睛又是那么晶亮的。蕾妮的怒气终于化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难以排遣的消沉。看来,崔斯永远不会了解她渴望独立自主的心态了,因为他自己是那么坚强而自信。
崔斯一直尝试和蕾妮谈话,但是蕾妮始终心不在焉地又意兴阑珊。他终于放弃了努力,“把酒喝了吧!”他温柔地劝说道。
蕾妮顺从地将酒喝掉。果真,不久以后整个人也轻松下来了。当崔斯把她抱上床时,她没有抗议,而崔斯帮她解衣服时,她也迷迷糊糊的。崔斯终于把被子盖好,便一个人回到甲板去抽雪茄了。
“都安置好了吗?”
崔斯转过身,面对着他的船长老友,“安置好了!”
船长口里叨着一根雪茄,沉吟地望着崔斯,“怎么了,孩子?”他严肃地问道。
崔斯苦笑,“你了不了解女人?”
“男人都不可能了解的!”船长也笑了,因为他知道没有发生什么严重的问题,“对了,我还没有见到你太太呢!听说她长得很漂亮。”
崔斯研究着手中的雪茄,好一阵子才回答道,“嗯,我就是不太了解她。”他挺起腰,换了一个话题,“你觉得船舱里的家具不会有问题吧?”
“应该吧!”船长回答道,“不过你这次又买那么多家具干什么?你不会又加盖一个边间吧?”
崔斯笑了,“没有啊!我现在的房子可以住上五十个孩子不成问题。这些家具是我帮朋友买的。不过,我倒是买了一点地,准备再多种一点棉花。”
“你又买地啦?”船长摇摇头,“你不是已经有……多少亩了?”
“现在才大约四千亩左右。”
船长轻哼一声,“我希望你讨到了个好老婆,否则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张嘴巴,她怎么管?”
“她不会有问题的。”崔斯很有信心的回答。不过当他回到舱房,见到熟睡中的蕾妮时,他反而对自己没有信心了。他暗自烦恼:他怎么管蕾妮才好呢?
蕾妮花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才知道崔斯说得不错,伺候人呕吐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不过为了自我证明,也为了向崔斯证明她不是无用的,她还是支撑到最后一刻才精疲力竭地回到自己舱房。
崔斯立即放下手上的书,把她拥进自己怀里,“累不累?”
蕾妮只是点点头,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感觉到崔斯把她抱放在一张椅子上,随即她便自行打着盹,对外在的一切都毫无所觉。当她再度感觉到崔斯帮她脱下衣服时,她感激地巴不得立即躺到床上。只是,崔斯不但没有把她抱到床上,反而把她放进一桶热水,她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你需要洗个澡,你臭死了!”崔斯对于蕾妮的吃惊大为开心。
蕾妮泡在热水里觉得舒适无比。她靠在盆边,让崔斯替她洗澡,“我真不了解你!”她注视着崔斯,柔柔地感慨道。
“有什么不了解的?你问我,我告诉你。”
“几个星期前,如果有人绑架我,我一定说那个人很坏,应该关进监狱。但是你……”
“我怎么样?我绑架年轻貌美的女孩、凌辱她们,但是却不打她们吗?至少不常打!”崔斯笑道。
“你是没有打!”蕾妮严肃地回答,“不过我相信你是可以做出任何事的!我真不了解像你这样的男人!”
“那你了解什么样的男人?像对面舱房那个王先生吗?告诉我,你究竟认识多少男人?”
“只有一个男人!”蕾妮坦言道,“我恋爱过一次,而且我相信我以后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崔斯完全没有料到蕾妮会如此回答。他审视着蕾妮的表情,发觉她讲话时,眼睛内浮现着一抹悠悠的柔情,嘴角也温柔地微微上翘。他懊恼地把肥皂往水里一扔,“你自己洗吧!不然,你就等你的情人来替你洗好了!”他吼完,便甩上房门,扬长而去。
蕾妮很高兴她终于让崔斯嫉妒了。她带着笑容,开始擦干身体。她暗忖,也许让崔斯知道她生命中还有其他男人也是一件好事,如此,他们在美国分手后,崔斯就不会那么不放心地让她独自闯天下了,甚至她还可以找到一个像法罗的男人,一个能爱她,而又不把她当孩子看的男人!
不过,当她躺到床上后,她又觉得寂寞起来了。法罗根本不爱她而只爱她的钱;她的舅舅也不要她;而那个陌生、骄傲、而仁慈的崔斯态度也很明显,他只是暂时收留她而已。顿时,种种孤单、疲倦、饥饿、与难过的感觉一起袭上心头,使她忍不住开始啜泣起来。
当崔斯终于将她拥入怀里时,她紧紧扣住崔斯,深怕他再度弃自己而去。“嘘,甜心,不要哭!你现在安全了!”崔斯低声安慰着。只是当蕾妮的唇紧紧锁住他的唇时,他再也无法想到安慰的事了。
蕾妮不知道自己是否难过欲呕的关系,还是方才想到自己身世的关系,她对崔斯竟有种饥竭难忍的需要。她不再想到自己是囚犯,或出于被迫,而只是想着她对崔斯近乎绝望的需求。她需要崔斯抱着她、爱她,更需要崔斯让她感觉她是这世界的一部分,而不只是没有用、没有人需要的附属品而已!
崔斯在她大胆而热情的爱抚与撩拔下,终于将她推回床上,开始迅速卸除衣物。当他坐在床上脱长靴时,蕾妮已迫不及待地对他赤裸的背部开始爱抚着。她亲吻、抚摸、舔舐着崔斯背部结实的肌肉,并且用自己的胸部恣意摩擦着他的背部。崔斯肌肉似乎蕴藏着醉人的力量,因此很快便激起了她对于本身力量的认知。她亲吻着崔斯的耳垂,并用力咬了一下,然后低声娇笑起来。突然间,崔斯迅速转过身,把她压在床上。她用四肢纠缠着崔斯,已经等待着他的攫取。
崔斯被蕾妮的主动挑逗得全身火热,两眼也被情欲所充斥了。他第一次不再考虑到蕾妮的脆弱与敏感,而用他全部的热情贯注到两人肌肤相亲的关系上。当他们终于达到狂喜至极的高潮时,他们颤抖着,然后精疲力尽地拥抱在一起。
“你到底有什么魔力?”崔斯低语着,将蕾妮紧紧地搂住。
蕾妮只是紧扣着他,累得无法思考,无法回答。当她沉沉睡去时,她并不知道崔斯侧过身看了她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崔斯无比怜爱地轻抚着她的头发,并帮她把被子盖好。
不过,当崔斯拥着她入睡时,她却本能地更偎近他一些,嘴角也泛出了一抹满足的笑容。
第二天的情形也和前一天大致相同,不过呕吐的情形也显然转好了。在蕾妮的纵恿下,崔斯在忙完船上的事务后,也到女性旅客的卧室内帮她们修理掉落的床板。不过从崔斯一出现开始,女性旅客都像疯狂了一样,对他大表好感,也大献殷勤;甚至孩子们也为这位庞大的美国人所吸引,不住地在他脚边窜来窜去。
蕾妮在伺候呕吐之余,见到崔斯和女性旅客打成一片,心中不禁大怒。因此当日暮时分她见到崔斯在教孩子们结绳时,她头一昂,没有和崔斯打招呼。她心底知道,在别人眼里,他们固然是夫妻,但事实上崔斯却可以随时将她甩掉,让别的女人取而代之。
当晚,她满腹怒气地回到舱房时,崔斯还没有回来。而当她猜到崔斯或许和那位女性旅客在幽会时,她的怒气更接近爆炸的边缘。
崔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推开了舱房门。当一只空酒杯直朝他脸上飞来时,他立即一闪,“你是……”
蕾妮又从柜子里抓起另一只杯子,“你很喜欢和女人打情骂俏,对不对?”她指责道,“你很喜欢一大堆女人围着你、伺候你,对不对?‘哎哟!你实在好帅哦!’哼!她们的口水都要滴出来了!”她把第二只杯子扔到崔斯肩上。
当蕾妮又去抓第三只杯子时,崔斯已然窜到她身边,飞快握住了她的手,“你怎么可以乱发脾气呢!”崔斯带着一抹笑意谴责道,“你忘记你是英国淑女了吗?”
崔斯讲话的口气、以及他使自己不再属于淑女的事实,都有如火上加油,使得蕾妮更气得发疯,“我讨厌你,讨厌你!”她嚷着,并用手肘往崔斯肋骨上撞去。崔斯呻吟声还有停止,她又用力往他小腿上一踢。
崔斯连忙退开几步去摸他的小腿,不过他的表情仍然透着困惑,“你到底是怎么了?什么事惹你这么生气?”
“我生气是因为你副妄自尊大、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蕾妮攻击道,“你很喜欢女人很崇拜你对不对?你利用小孩讨女人欢心的作法实在太恶心了!你是不是想把我甩掉以后,再去绑架她们?”
“是又怎么样?”崔斯下巴紧绷,眼眸中也闪过一丝火花,“至少她们会比你知道感恩。你为什么不去问她们?看她们谁愿意和你交换地位?”
“你是世界上最自负、最傲慢的动物!”蕾妮咬牙切齿道,“你真以为其他女人一定会愿意当你的囚犯吗?还有,我为什么要感恩?你违反我的意愿,硬把我囚禁起来;又把我拖上船,把我送到一个我轻视的国家;现在又威协我跟你在一起,否则就揭穿我们的关系。我为什么要感谢你?”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为什么不能放你走了!”崔斯的声音低沉有力,“我好心好意对待你,连你身上的衣服也是我买给你的,而你到现在还在作梦,不肯面对现实。你难道忘记在码头上被那些男人追得走投无路了吗?”
蕾妮这种话已经听得太多了。她每一次表示意见,她舅舅就要从头数说一次她如何没有用,如何需要别人照顾,“我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