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的另一个书名是《他痴狂,为了地老天荒》
她逃婚了,为了躲避一场丑陋的婚约,却在阴湿脏乱的码头上撞上她的未来。那男人,看似落拓寒酸,却是农庄主
人。对于这意外而来的新娘有独特的宠爱与痴狂,她却为了让其所爱,而毅然带着怀孕离开他。
在异地,她凭着机运、朋友和毅力,独立抚养女儿,开辟自己的新天地。他仍痴痴地等待,等待他地老天荒的执着。
翻译陶筱清;本书作者另一笔名为茱蒂。德佛奥。
第一章
魏氏庄园是一幢坐落于两亩花园间的小型建筑,没有虚饰的门面,而是十八世纪末典型的英国绅士住宅。只是,明眼人只需一看。便会发觉这幛建筑的承梁已经断裂,烟囱已经破损,而许多油漆部分也已经开始剥落,显然屋主已遭遇到经济困难。
此时,整座屋子只有餐厅是灯火通明的,而且就像整栋建筑一样,此处也隐隐可见各种忽略的痕迹,不过对于坐在餐桌一边的魏蕾妮而言,她并无视于任何缺陷或瑕疵,因为她两眼一直胶黏在她对面的绅士身上,眼眸内也充满了爱慕的光芒。
贝法罗抬高手腕,不让绉褶的袖口沾上烤肉汁,然后姿势优雅地取用一小片烤肉,由于蕾妮一直盯着他,他勉强报以一丝浅笑。
“不要瞪着人看,吃你的晚餐啊!”牛强纳责备了他的外甥女一句,才把注意力移开,“法罗,你刚刚谈到打猎的事,后来到底怎样了?”
蕾妮努力将视线停驻在盘子上,甚至勉强吃了几口晚餐,不过她却仍然心猿意马,食不下咽。她不明白,正当她所爱的男人这么靠近她的时候,她舅舅怎能指望她镇静如常的照样吃晚餐?她又从她又长又密的睫毛下,偷偷审视着她的未婚夫,在她眼里,她未婚夫可以说是完美的化身:贵族的面孔、优美的身材、无懈可击的仪态,再加上迷人的金发蓝眸,简直找不出一丝缺点。
当蕾妮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时,她舅舅瞪了她一眼,法罗则用餐巾微微拭了一下嘴角。
“也许我未来的小新娘希望到月色下散散步吧?”法罗静静建议着,他的发音字正腔圆,声音也低沉柔和。
蕾妮内心一颤,小新娘,下星期的这时候,她便是法罗的妻子,可以将法罗拥为己有,任由她疼,任由她爱了,她一时激动讲不出话,只知道呆呆地点点头。当法罗伸出手臂让她牵扶时,她差一点扣住他的手臂,将他紧紧带入自己的怀里,她想引吭高歌,也想翩翩起舞,但是在舅舅戒备谨慎的眼神下,她只敢端庄地随法罗走入清爽的春夜里。
“你应该穿一件披风才对。”法罗评论道。
“哦,我不冷。”蕾妮倚近他一些,“我不希望浪费一分一秒和你相处的时间。”
法罗似乎想说什么,但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将视线移开,“今晚吹的是海风,所以比昨晚冷!”
“哦,法罗。”蕾妮感叹道,“再过六天我们就要结婚了,我真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女孩。”
“嗯,大概吧!”法罗掰开她握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坐下来,蕾妮。”他用不耐而懊恼的语气命令道。
“我情愿再和你走一走。”
“我们还没有结婚,你就不听话了吗?”法罗直视她又圆又大,充满信任的双眼,因为蕾妮的所有感觉和想法都清晰地反映在这双无邪的大眼睛中,其实他觉得蕾妮算是相当漂亮的女孩,只是她的天真和孩子气却经常使他联想到摇头乞怜的小狗。
蕾妮不敢违抗地坐了下来,她觉得法罗今晚说话的口气特别像她舅舅,而她一向是在舅舅的严厉管教下长大的,因此早已学会了谦卑和驯服。
法罗走开几步才开口道:“婚礼都准备好了吗?”
“强纳舅舅一手包办了。”
“当然啦。”法罗嘟嚷着,“那我下礼拜回来参加婚礼。”
“下礼拜,”蕾妮跳了起来,“你还要走吗,法罗?我以为我们。。。。。。我。。。。。。”
法罗没有理会她的抗议;只是再度伸出自己手臂;“我们该回屋里去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可以再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结婚。”
蕾妮还想抗议,但是法罗的眼光让她识趣地闭上了嘴,她一再提醒自己,要记住礼貌,不要多嘴,不要让她所爱的人挑出什么毛病。
他们进屋后,法罗和她舅舅立即将她遣回楼上卧房了,她不敢有任何异议,因为她害怕法罗又提出取消婚礼的建议。
一回到卧室,蕾妮立即迫不及待地渲泄出她满怀的情感,“他实在太完美了,玛塔,”她向她的女仆倾诉道,“你有没有见到他穿的锦缎?我觉得只有真正的绅士才会穿这种布料,还有他的姿态,哦!他每件事都做得那么正确,那么完美,我多希望我能像他一样,对自己充满信心,而且一举手,一投足都教人挑不出毛病。”
玛塔皱起眉头,“我觉得,一个男人除了外表以外,应该有更重要的地方,”她用西部乡下的口音评论道,“站好,我替你脱衣服,你应该上床了。”
蕾妮驯服地照做了,她暗忖,她将来一定要当个重要的人,她有着她父亲遗留给她的钱,又有她钟爱的人当她丈夫,她相信在这两者结合之下,一定可以让她在伦敦维持一个高尚的家,又可以举办最时髦的宴会,而且可以有一处乡间的别墅让她和法罗徜徉其间。
“不要作白日梦,快点上床吧,”玛塔训令道,“你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蕾妮,到时候你就会发觉这个世界不是鲜花美酒做成的。”
“哦,玛塔,”蕾妮笑道,“我不是像你所想的那么笨,我不是得到法罗了吗?别的女孩能做到这一点吗?”
“别的女孩没有你爸爸的钱,”玛塔咕哝着,把被子盖在蕾妮纤细的身体上,“睡觉吧,继续你的美梦!”
蕾妮柔顺地闭上眼睛,不过,她脑海内一直萦绕着玛塔的话,久久无法释怀,她爸爸的钱,法罗怎么会看中她爸爸的钱呢?玛塔是乱说的,法罗爱的是她,而不是。。。。。。
但她想来想去,竟想不出法罗说过任何有关彼此感情的话时,她惊恐地坐了起来。她依然记得法罗那晚在月色下向她求婚时,他只吻了自己额头一下,而且一直在谈他几世祖先遗留下来的古堡。
她掀开棉被,默默走到穿衣镜前,在月光下,她琥珀色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稚气,根本不像一个十八岁少女的眼睛,至于她的身材,则总是隐匿在她舅舅为她选择的各式宽松衣服中,尤其现在,她的高领长袖白麻睡衣,更显示不出她任何妩媚的地方。
法罗究竟看中她的那一面呢?她不禁开始怀疑起来,他在衣服的掩饰下,怎么知道自己也有世故而优雅的一面呢?她努力装出一个挑逗的笑容,并把睡衣拉下肩头,对了,如果法罗见到她这副模样,就不会老像父亲一样在她额头亲一下了,当她想到法罗发觉他的小新娘摇身一变,由拘谨变得开放时,她不禁淘气地吃吃笑了起来。
她先确定玛塔的房门已经关上,随即穿上拖鞋,悄悄往楼梯下走去,她决心假藉一个理由,让法罗见到她穿着露肩睡衣的模样,虽然她舅舅必定会光火,不过能见到法罗惊喜的表情便值得了。
她下楼后,发觉通往客厅的门仍然敞开着,客厅内灯光摇曳,谈话声也不时流泻而出,当蕾妮见到烛光下法罗英姿勃勃时,她一时屏息止步,痴望不已,直到他们二人的对话五飘入她耳际,她才不由自主地聆听起来。
“你看这个鬼地方,”强纳狠狠埋怨着,“昨天我在看报时,有块泥灰正好掉在我头上。”
法罗望着杯中的白兰地,“你的恶运就要结束了,等你拿到钱以后,你就可以大修特修了,要不然也可以买幢新房子,而我呢?我这一生就这样被绑住了。”
强纳哼了一声,又替自己斟满酒,“听你口气,好像要关进监牢似的,告诉你,你应该感激我替你安排的这个机会才对。”
“感激?”法罗嗤之以鼻,“你替我安排了一个没有大脑、没有知识、而又笨手笨脚的小孩,你还要我感激?”
“算了吧!有些男人想娶她还求不得呢!她长得漂亮,而且她的单纯也有不少男人特别喜欢呢!”
“我又不是其他男人。”法罗警告道。
强纳丝毫不以为意,“是啊!”他淡淡地回答,“所以我才会找到你啊!”他把手中第三杯白兰地灌下肚,才转而面对法罗,“算了吧!我们不要争了,我们应该庆祝才对啊!”他举起一满杯酒,“敬我亲爱的妹妹,感谢她嫁到了一个有钱人。”
“是应该敬她早赴黄泉,把所有财产留给你才对。”法罗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对了,你确定没有弄错你妹夫的遗嘱吧?我可不愿意娶了你外甥女以后,才发觉白忙一场。”
“我怎么会弄错,”强纳抗议道,“我过去六年等于就住在律师的办公室,告诉你,我记得一清二楚,她在二十八岁以前不能动那笔遗产,除非她没有满二十三岁就结婚,而且最讨厌的是,她没有满十八岁还不能结婚。”
“当然讨厌啦,否则你六年前就已经把她嫁出去了。”法罗揶揄道。
强纳咯咯笑了几声,并把杯子放了下来,“谁知道呢?我觉得她现在和六年前也差不多。”
“如果你不是一直把她关在房子里,她就不会长不大,也不会言语乏味。天哪!我一想到新婚夜就害怕,她八成会像三岁大的孩子一般,又哭又闹的。”
“你少埋怨了。”强纳咆哮道,“你赚到的钱,足够维护你的城堡,而我呢?我照顾她六年,才不过分得一杯羹。”
“照顾她?你一天到晚泡在俱乐部,你什么时候照顾她来着?”法罗重重叹口气,“看来,我以后只好把她留在乡下,一个人到伦敦去了,幸好我弄到的钱也够我享受的了。不过,不能把朋友请到自己家里也是件麻烦事,我在想,或许我该另外找个有实无名的太太,因为我怀疑你那外甥女没有管家的能力。”他瞄强纳一眼,发觉强纳脸色苍白,两手则紧握着酒杯,连关节都泛白了。
法罗迅速转身,发觉蕾妮站在客厅门口,她正以不敢置信的眼神凝望着他们,他立即装做没事似的,把酒杯轻轻放了下来走向她。
“蕾妮,”他柔声道,“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不要碰我。”蕾妮低语着,两眼含着泪水,两手紧紧握拳。
“蕾妮,你听我的话。”
蕾妮猛然面对他,“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刚刚才讲过那种话,现在你还敢命令我吗?”她又望着她舅舅,“你们休想弄到我的钱,你们听见了吗?你们谁也别想骗到我一分钱。”
强纳渐渐恢复了自持,“你想怎么样?”他狡黠的笑着,“如果你不嫁给法罗的话,你五年内也得不到遗产,过去六年你一直靠我的收入生活,而我警告你,如果你拒绝嫁给他,我就把你扔到街上去,反正你对我也没有用了。”
蕾妮两手扶着额头,企图清理自己紊乱的心思。
“理智一点,蕾妮。”法罗将手放在她肩上。
蕾妮退开他的接触,“我不像你讲的。”她喃喃说着,“我不是没有头脑,我会做事,我不一定要靠别人照顾。”
“当然啦!我相信你。”法罗安抚道。
“你别理她。”强纳叫嚣道,“你跟她讲理是没有用的,她根本就活在梦中,和她妈妈一样。”他掐住蕾妮手臂,“你知道过去六年你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吃我的,穿我的,事实上你自己有几百万遗产,我却一点都沾不到,即使今后继承遗产,我也没有把握你会分我一镑。”
“我当然会给你,你是我亲舅舅。”
“哈,”强纳把她推到墙上,“你看中的那个一文不值、虚有其表的花花大少,他五年内就会把你所有遗产用尽当尽了,我才不会那么傻。”
“你住口,”法罗怒吼道,“你是说我。。。。。。如果是的话。。。。。。”
强纳根本不理会他,而继续威协道,“你选择哪一样?选他,还是马上给我滚出去?”
“你不能。。。。。。”法罗制止道。
“我有什么不能的?我就是要这样做,我才不想再白白养她五年呢。”
蕾妮晕眩地望着她面前的两个男人,内心却在泣血,她的法罗,她怎么会错得这么离谱?法罗根本就不爱她,他只是要自己的钱,当他谈到他俩的婚姻时,就好像是在进行一件交易般那般冷酷。
“你回答啊。”强纳催逼道。
“我去收拾行李。”蕾妮耳语道。
“休想,那些行李都是我花钱买来的。”强纳讽刺道。
蕾妮犹豫了片刻,“那我就走。”她静静地回答,强纳说得不错,她是很像她妈妈,她妈妈曾经反叛家庭和一个小商人结了婚,不过就凭着他们夫妻的努力,他们创造了无比的财富,如今,她父母虽然因船难过世六年了,但是她仍然具有她母亲冒险犯难的个性,只是她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而已。
“蕾妮,你要现实一点。”法罗劝阻道,“你能走到那里去呢?你又不认识任何人。”
“你要我留下来嫁给你吗?”蕾妮反问道,“你不怕娶到一个又没知识、又没有头脑的妻子吗?”
“让她走,”强纳嘲讽道,“等她见识到真正的世界,她就会回来的。”
在她舅舅充满仇恨、与法罗充满轻视的眼光下,蕾妮的自信迅速瓦解,她趁自己即将跪下之前,飞快奔了出去。
在黑夜里,海风不断吹拂着树梢,平添了几抹诡异的气氛,蕾妮鼓起勇气,盲目地往前走去,她拒绝去想她身穿睡衣,走在众人面前的事实,她只是暗自发誓,有一天她一定要衣锦荣归,让法罗跪在她面前向她示爱,她要在举办宴会方面施展出她的才华,使她远近驰名,甚至成为皇家上宾。她要以她的美貌、她的才智征服群伦,让每个个男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阴冷的海风终于吹醒了她的幻梦,她走到一排铁栏前,茫然地停下了脚步,她自小生活在“家”的城堡中,陪伴她的只是成群的女仆与一连串的家庭教师,因此即使是住在家附近,她也半生不熟,她两手掩住脸庞,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了,黑夜中,她又身穿睡衣,她能如何呢?
当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时,她抬起头,嘴角也泛出微笑,一定是法罗追来了,她兴奋地转过身,仓卒间,袖子钩到了铁栏杆,一直裂到领口,她顾不得一切,飞快往脚步声传来处奔去。
“嗨,小姐,”一个穿着破旧的年轻人招呼道,“你是来欢迎我的吗?啊!你都准备好要上床了啊!”
蕾妮连忙退开身,慌乱之际,竟被自己衣摆绊了一下。
“你不要怕嘛,”那名男子笑谑道,“我不会逼你的。”
蕾妮没命地往前跑,心跳也急剧加速,她不知道自己跑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跑离危险或跑向危险,当她跑进一处小巷,停下来喘气时,她终于注意到后面并没有脚步声追来,她虚脱地往墙上一靠,并连连喘息不已,在一片寂静中,她可以呼吸到带有咸味与腥味的空气,也可以听到海鸟的鸣叫声,虽然她并不确定自己身处何方,但是她却可以猜想,一定离大海不远了。
她整理了一下乱发,并把扯被的睡衣拉拉好,准备到附近先找一处地方过夜,不料她刚走出小巷不久,便听到后面传来几个男人的笑语声,随即她的手臂便被握住了,她用力挣扎着,结果另外两个男的也先后捉住她的睡衣,一拉一扯间,睡衣便成了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