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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北袁绍。
四世三公,名门望族,袁绍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维持名族的地位与荣耀。他与曹操是交好,甚至是挚交,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心宽到看着曹操地位在他之上。尤其是他的谋士们也恰到好处的提醒了袁绍这天子握在手里的重要性,袁绍终于醒悟过来,一面调配兵力,一面令人送信给曹操,表达他对于曹操任“大将军”一职的不满。
“这袁绍反应真慢。明公这已经木已成舟了,他倒是想起来了,却又着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对于袁绍,郭嘉一直对此人是当真瞧不上的,不由草草扫完人的信件,便张口就是嘲讽。
“若本初不是好名之人,此事到反而让孤不好办了。”曹操说,“罢了,这大将军的虚职就让给他好了,位高权重又是众矢之的,既然本初喜欢,孤定不相夺。”
“即使如此,明公又想任何职代替?”
“还有何职仍无人从任?”
“嘉记得,三公之一的司空一职”
“那便是司空吧。”
于是在曹操府上还没挂几日挂热乎的“大将军府”的牌匾就这么被“司空府”的牌匾取代,袁绍如愿以偿地得到了这既掌不了实际兵马只是名头上好听点的大将军,而曹操则借此安抚了袁绍免除了一场兵事,双方都十分满意,当真可喜可贺。
而之后进行的第三件事,虽然牵扯范围不如官员的任免广而深,却着实掀起了许都城里的第一场波澜。
所谓“酒足饭饱思”,当政局稍稳,衣食尚足,有一个人群一定就会开始不遗余力的发光发热,那就是士大夫。当然他们所思的可并非什么“”,而是提出要广寻天下名士汇聚于许都,重新整理因为董卓烧长安而被毁去的古籍,统编于太府,宣圣人之教于天下。
于功,这弘扬儒学修整典制是君王甚至可以载入史册的一项功绩;于时,古籍的编辑整理必然会使大量的尊崇儒家传统君臣之道的士人入朝为官,这有利于打压曹操的人而壮大刘协在朝中的势力。刘协自然欣然应允,又怕曹操心知他的想法,便故意拐了个弯亲自拜访了荀彧,让他与曹操相谈。
其实荀彧听到这位少年帝王的话,也半是无奈。这分心思太表层了,他一听便知道圣上在想些什么,主公又怎么可能不清楚。但的确于出身于书香门第的荀彧来看,此事是件功在千秋的大事,再加上帝王之命在此,荀彧还是很乐意的为他走了一趟。
然后,就和他预想的一样,曹操既一瞬间就明白了刘协打的什么主意,也微一思索就点头应允。
“此事本就是件佳事,再说了圣上不放心我曹孟德也是应该,且让他边试边学吧。不过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孤实是无暇,此事便由文若你与圣上商量进行便是了,不必再过问孤的意见。”
荀彧的事情真论起来,比曹操还要多得多。这么说,就是曹操明知圣上想抓权还故意放权了。
荀彧望向曹操的双眸若星河般灿烂。他就知晓自己所想无错,主公始终未曾忘记与他共同匡扶汉室的志向,乃是“奉天子以令不臣”而非如春秋时“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主公有尊君之心,圣上又对自己有所倚重,自己定要互为周旋,让圣上放下戒心。
明明忙的昼夜几乎颠倒的荀彧却一丝疲惫都没有,在曹操这里得到他的态度便又匆匆忙忙的回尚书台布置处理去了。早与曹操说要来拜访这司空府新居却比约定时间姗姗来迟一个时辰的郭嘉踏进来时,正闻到屋中经久散不去的兰花香。
“文若来过了?”
曹操就把刚刚那事和郭嘉说了下,态度却和与荀彧相谈之时完全不同。
“许都怕是要热闹了。奉孝,希傥栏萌绾涡惺拢阌Ω妹靼住!
“明公放心就是。”郭嘉点点头。他倒是真想过曹操万一和荀彧一样被什么汉臣之心君臣相知给冲昏了头脑该怎么办,不过好在目前为止,一切都很合理。
放权是放权,但若是毫不怀疑就任着圣上胡闹,那就是愚忠了。这个道理,荀彧知道,只是没必要让他现在就那么直白的要面对这些事情。
不过,除了政治上面的事情,郭嘉意识到还会有一件事情因此让人头痛不已。但他坚信此事自己可以逍遥在外,所以他并没有什么烦恼,而是颇为幸灾乐祸的拍拍还没意识到此的曹操的肩:
“明公,嘉祝你好运,真心的”
看到郭嘉古怪的笑容,曹操皱起剑眉,突然对未来有了十分,十分不好的预感。
第 33 章()
郭嘉所想的事情很快就应验了。
古籍,尤其是尚书一书从古道今一直尤为多灾多难。秦朝末年项羽一把火烧了秦宫,把秦始皇焚书之后宫中的孤本烧了个干净;不久前董卓又一把烧了洛阳城,汉代大儒所整合的古籍又被毁了一次。于是,这次的古籍整理,主要其实就是搜集天下藏于民间的书籍,来统合复原。
但流传于私学的民间之本便有其局限性,尤其是它的真伪往往难以考辨。东汉今古文之争就曾闹的士大夫整个集体甚至整个朝堂混乱万分,这不仅牵扯到学术上的问题,更牵扯到士人的入朝为官的举荐标准。而现下,今古文之争显然随着古籍的整理的开展开始死灰复燃。
士人,读书人,别的不提,一笔笔杆子一张善辩的口是必备的。对于是否将古文尚书收录于尚书,千里奔来的各地的士人在朝堂之上引经据典的互相辩论了起来。渐渐的,辩论就发展成了吵架,吵架又带来了拉帮结派,回回的早朝,都变成了这群人的战场。
原本听到被烦的要死的曹操的大吐苦水时,郭嘉以为这场争论已经发展到了极限;然而当不久之后他就知晓连温润如玉的荀彧都忍耐不住厉色呵斥争论的几方时,不禁感概当初的党锢之祸或许真不是宦官太献媚君主太昏庸,而是实在是被这群人给吵烦了。
不过,和嘉又没什么关系,看热闹不嫌事大嘛,明公你要是真气大了嘉让元华回来有空给你开几副泻药清清火气,包治百病。
文若,别急了。听说不久郑老先生就要北上来许都,有他的到来,此事不会持续多久的。你且放宽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同样是因此事而烦躁不堪,郭嘉面对曹操和荀彧的态度却完全不同。但终归他和曹操的那句话才是更为直白的在表露内心,那就是他的确就是个看热闹的,更趁着这件事让希傥佬惺赂颖憷踔了伎伎上究站谰普飧龉僦坝貌蛔徘叭ド铣桨咨倭丝聪殖≈辈サ幕帷
“奉孝”对于这明摆着承认“没错嘉就是看明公你头疼为乐”的郭嘉曹操却怎么都生不起气来,只是无奈又觉得好笑,然后再听人以当初怎么在自己面前骂袁绍一般又将这些人的莫名其妙没事找事嘲讽了个遍,最终反而心情大好,大好到突然心生一念。
“保重,孤知道奉孝你不会因为那些小事生气的。”这次,曹操坚信换到自己幸灾乐祸了。他拍拍莫名其妙不知曹操指的什么的郭嘉的肩,努力忍住笑保持严肃,又是没忍住大笑了阵儿,才突然若有所思道:
“似乎,最近奉孝你瘦了些。”
很快,一道谕令就经过尚书台批下来了,令军师祭酒郭嘉录博士职,参与古籍编录一事。
只针对郭嘉本人而言,他官职不高,也只是参与而非主导,甚至后来又有不太正式的令下到太学处言郭嘉本人不必来此切实做事,不过挂个名,这本不该引起多大的注意。但从其他角度来看,这意义就不一样了。仅是一位司空军师祭酒参与此事,却能得到圣上颁布的谕令来确定。而且虽然郭嘉官职不高,但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曹操切切实实倚重的重臣。许多人都认为,郭嘉的态度如何,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这次的今古文之争,最后的结果。
局势上不分上下的今古文两派马上找到了压对方一筹的突破口,原本门可罗雀的祭酒府突然就开始车水马龙起来,郭嘉原本清闲的日子如今就变成了硬压着气性接待着一位位来此与他高谈阔论引经据典陈明利害的名士大儒,一时间终于明白了朝堂上的曹操与荀彧日子过得多么艰辛。
泥人尚有脾性,更何况郭嘉从来都不是荀彧那般温润如玉谦和有礼的人,当被烦了五六天之后,他猛地一转头,灿然一笑。
还在试图让郭嘉表态站队的人一愣,明明是灿烂无比的笑容,却看着让他心里发毛。他就看郭嘉提笔蘸墨,以及其潇洒豪迈的态势挥毫于纸上:
大者非世细者惑下
其实郭嘉从来熟悉的都是草书,平日里只是为了不留下过多显眼之处而故意写着端正的汉隶。如今一心想将眼前这些人赶走,内心又满是烦躁气氛,情由文显,狂草一气呵成,霸道潇洒之意透于纸上。
然后,郭嘉满意的看着这群士人如同看怪胎看了他一眼,一个个沉默的退了出去。从这天之后,来这祭酒府上之人锐减,直到三天之后再也没有因为古籍之事踏足于祭酒府之人。
可风波,或者说与郭嘉有关的风波并没有因此而止。很快,郭嘉孤傲目中无人,不通文法,不尊大儒,乃至毫无文化目不识丁这样的传言都在朝堂间盛行,最后郭嘉俨然就成了放浪形骸漠礼懒散之人,为清正中正之人而厌烦排挤。
“得罪了读书人真是件恐怖的事情,史书诚不欺人也。”
所谓“大者非世,细者惑下”八字,出自韩非子,那其中可是将儒者可是毫不留情地骂成了五蠹之一,这于这些忠于儒学的士人显然就是荒谬乱言。再加上郭嘉行草书,所写皆是唐简体文,与现代的简体近乎相似,缩减比划,哪里是这个年代看惯繁体字的人肯接受的。
郭嘉早就料到了这些人会因为他写他们眼中的“怪文”又推崇法家而对他嗤之以鼻,大加鄙视,再不来拜访。而他完全不在意一个叫做“名声”的东西,对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喜闻乐见,外面愿意如何说便说去,他倒是终于有机会可以寻一僻静处好好与月为友饮口美酒了。
“奉孝此字,虽然不同于往日汉隶,也别于秦篆,然潇洒不羁,一挥而就,不见意下然气势浑然自备,好字啊,好字。”
“众人皆道字如其人,骂嘉放荡无形,倒是明公你还肯夸上两句。”不请自来的曹操对于郭嘉的字的评价夸得他十分舒坦,于是也没小气,不知从哪就寻来个杯子,将酒给曹操满上。
“不知奉孝是何处习得此字体?”郭嘉的字,看似杂乱,但形体内含,越看越让本就在书法上大有造诣的曹操喜爱,竟连酒都只是堪堪一口,便问道。
郭嘉摇摇头。实话他自然是无法说,于是便仅是道:“这字,嘉认为不适合明公。”
“哦?这是为何?”
“落笔为字,犹描绘美人。美人之美,在骨而非在皮,书法亦然,明公为书法大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而这狂草,若想写好,必当心无所束缚,无所牵挂,眼望于一纸而见于山川大江,神在笔尖而忘天地万物。明公也好,文若也罢,你们都是心怀天下苍生之人,这字当真不适合你们。”
“奉孝之意是——你心中毫无牵挂?”
郭嘉唇角微挑,一双清亮的眸子明明望向曹操,曹操却未从中看到自己的倒映,乃至他身后的杨柳腊梅,明月假山,都未曾入过这潭清渊。
心由眼现,这便是作答。
曹操暗叹口气,他早知晓郭嘉的性子不是吗?红尘繁华三千,他自是逍遥自在,而这份逍遥自在,正是因为他享受于其中,却不恃其分毫。
就犹如这夜间之清风,吹过鬓边,卷起落雪三千,它明明已经到来,你却知道,你从来无法抓住它分毫。越是徒劳,越是无果,落得自己彷徨寂寞,它仍逍遥而过,不曾停留。
但这毕竟是清风,而非受制于五谷落入红尘中有血有肉的人。人之心,曹操不相信会永远无所羁绊。
“孤真是好奇,何时能有一物能入于奉孝眼中,而那物,又当何其幸运。”
愈来愈大的夜风鼓卷起青衫的宽袖,大雪仍旧纷纷而落,相隔望去,郭嘉的身影有些模糊忘不清。
不会有的。
郭嘉此时这样自信的用口形无声回答,他知道曹操看不清。
曹操的确什么都没有看到,因为此刻他正解下身上火红的披风走过去给郭嘉披上。平日里只是着一袭青衫就到处跑便罢了,现下正是严冬,又是大雪,看郭嘉穿这么一点,曹操都替他觉得冷。
拿出当初如何照顾子修的技术,曹操成功的仅拿一件披风就把郭嘉裹得严严实实,自己看着颇为满意。
然而郭嘉此时才觉得冷起来,而且是后背发寒的那种,他总觉曹操望着他的双眼中,似乎有丝丝慈爱?
吓得他赶快喝口酒压压惊。
“好了,在许都呆了这么久了,奉孝怕是呆的闷了吧。”
“明公的意思是——”郭嘉双眼一亮,“又有仗要打了?”
曹操点头,展开随身所带的地图:“奉迎了天子,天下自有不臣需要讨伐。奉孝,依你之见,先拿何处开刀为好?”
郭嘉想都不想就伸手指去,正和指向一处的曹操的指尖碰上。
宛城张绣。
。
“这大雪天,先生怎出来了,小心身体。”
宛城城楼之上,正带兵巡营的张绣突然发现贾诩正站在此处,身上披着火红狐狸做的斗篷,大雪纷纷而下,落了他满肩。
“无事,不过出来看看雪景,将军继续便是,不必管诩。”
张绣绝不会违反贾诩的任何话,点点头便离开了。贾诩复而转回头,挑起的凤眸凭楼眺望向远方。
千里江山,银装素裹,万籁俱寂。
江山多娇如此,纷争怎能平息。
下一场棋局,快了。
第 34 章()
建安二年,车骑将军曹操奉天子令,率大军讨伐宛城张绣。
对于迁都后的第一场仗,曹操明白,只有他赢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大胜,才能让天下诸侯,真正承认许都这个朝廷。所以他尽可能的准备足够周到细致,诸将皆在,兵精粮足,唯一可惜的就是,荀攸这次并没有随军而行。许都刚刚新建,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忙,荀攸便主动提出来留在尚书台先帮荀彧分担些政务。
不过,虽然人马浩浩荡荡,但真论起来,所有人包括曹操其实对宛城也不过是谨慎的重视一下,真面对张绣那么点西凉旧部,大家都很有信心。所以曹操很痛快的许了荀攸的请求,军师中就带着郭嘉便离了许都。
“子修呢?”策马领军在前的曹操望望身侧,不见他长子曹昂的身影,便问跟随身后的护卫典韦道。
“大公子跟在队伍后面。”典韦答道。
曹操依言回头看去,果然曹昂骑着马跟在队伍后面,旁边是慢悠悠驾着马的郭嘉。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有说有笑的,好在是跟在最后,才没折损这本该威严前行的军队阵势。
“主公,俺去把大公子叫过来。”
“等等,典韦。”曹操伸手拦住要架马回去的典韦,望向曹昂和郭嘉两人的双目中隐隐有几丝欣慰之色。
“子修也大了,让奉孝教着他点。”
典韦并不懂曹操什么意思,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无条件执行曹操的命令。而再回过头心情大好的曹操一蹬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