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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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嘉年-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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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的安排到也有趣。”夫子问抽到签的三人,“那你们有谁愿意与先生一起与剩下两人对弈。”

    水镜先生的棋艺远高于在场的许多人,也就是说只要与水镜先生一组就定能获胜。然而就算两人都希望能有机会,但君子讲就谦让有礼,也不能直截了当的就说出来。最后还是夫子又让三人抽了次签,选出一人与水镜先生一起。

    没能补觉的郭嘉站了这么久总算彻底醒了过来,听到这个安排也是有趣,拉着他那懊恼没能被抽到和水镜先生一起的同学,欣然执子对战。

    五颗棋子,奇,水镜先生先落子。

    两两对弈,便是由先落子的一方两人分别落子,再由后手的两人分别落子。被抽到水镜先生那里的那名学子本就兴奋,如今又看己方是先手,更觉得胜券在握,落子也落的又快又稳,反过来,郭嘉身旁的这位,则忧心忡忡,每落一子都要思索半响。

    水镜先生自幼时就已是国手,与学子对弈自然不会有多么大的情绪波动。而让他意外的是,这个在他授课时睡过去的郭嘉,同样在落子时十分沉稳,不急不燥,却步步堵住了他的同伴落子的破绽,更为水镜先生的落子埋下了陷阱,一次两次,还真有让水镜先生都未发现的时候,更别说那还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学子了,若不是水镜先生为他铺路补救,这盘棋他早就输了。

    黑白相错,厮杀,棋盘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当众人以为水镜先生马上就要赢了时,郭嘉的下一步棋却可以立刻将棋局变活,反过来同样。郭嘉的双眼再没了朦胧困倦,取而代之的是光亮,那是棋逢对手的愉悦。

    最后一颗白子落盘,胜负也终于分了出来,水镜先生赢了两子半。这对所有人都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只有水镜先生盯着眼前几乎要摆满的棋盘,突然抬头,认真道:

    “郭嘉,老夫欲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所有人都震惊了,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郭嘉只是低头认真重新复盘着棋局,对于水镜先生的话想也未想就道:“不用了,谢谢。”

    “郭嘉!”夫子怒了,正要呵斥他,却被水镜先生压住。水镜先生没在意郭嘉此刻的不礼貌,只是继续言辞恳切道:

    “你不是老夫此生第一次遇到的第一个能与老夫对弈到如此境地的人,但却是那些人中年纪最小也最有潜力的。成为老夫的徒弟,老夫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你本该是璞玉,不该就此蒙尘。”

    话说到这,所有人都认为就算郭嘉是固做推让也该接受了。可郭嘉这次虽然抬起了头,还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却仍是拒绝:“承蒙水镜先生厚爱高看,只是嘉实在是无心入世,还请先生成全。”

    “无心入世?”水镜先生道,“那你为何来颍川书院?”

    “为会一友人。”郭嘉答道,说完还对荀彧笑笑,后者无奈叹了口气。

    水镜先生沉默了,郭嘉便静静等着,急得只有夫子。郭嘉是因为荀彧的推荐入颍川书院的,别人不清楚,他却清楚。原本见他射御不行,又不常来上课,便从未把他放在心上,只当是卖荀家个人情。可哪知道,如今郭嘉竟然能让水镜先生看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虽然他与郭嘉不熟,也未留心过郭嘉,但作为一名夫子,自己的学生将要错过这样的机会,他也替他着急。

    “若是如此,便是老夫没有福气。”最后,水镜先生先松了口,“只是,记住你今天的话,莫要入世,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天下苍生。”

    一干人面面相觑,郭嘉也疑惑不解,但水镜先生却已转身离开。夫子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郭嘉一眼,连忙快步跟上水镜先生。

    “听说你拒绝了水镜先生收你为徒?”下午荀彧去上课,作为逃课二人组的戏志才和郭嘉则窝在屋子里继续对阵沙盘,一局终了,郭嘉险胜。戏志才趁着空问道。

    “是啊。”郭嘉回答的神情十分随意,“嘉真的只是去凑热闹的,哪想到怎么就这么倒霉。”

    倒霉?戏志才听郭嘉用这词,差点没笑死。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结果被郭嘉嫌弃成这样,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才觉得自己与郭嘉是一类人。

    “不过,你没答应倒是对的。水镜先生才学谋略样样都卓绝世人,但为人却极为守旧死板,你的性子,绝对忍不了。”

    “‘守旧死板’?比如说?”

    “比如说,哪天大汉真的”戏志才说到这顿了顿,没把敏感的话说出来,“他宁肯跟着殉国,也不让任何人把权改政,任何人只要权力在圣上之上,就必定是乱臣贼子。”

    “这种话,可别在文若面前说。”

    “当然。”

    水镜先生自打入了内厅,就负手而立,脑海中还停留在刚才的那局棋上。夫子就看到水镜先生眼中一会儿疑惑,一会儿惊叹,一会儿显露悲色,一会儿尽是遗憾。终于,夫子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先生,恕在下困顿,刚才那盘棋他郭嘉并未赢,也未有何出彩之处,你为何想要收郭嘉为徒?”

    水镜先生听夫子这样问,又是叹了口气,沉声道:“不,是他赢了。”

    夫子一惊,刚才那盘棋的结果明明白白,纵使是初学棋的童子也能看出那盘棋是水镜先生那边赢了。

    不过,“他”赢了,和“他们”赢了

    “老夫这边的辛风稳健,适合辅助,有老夫带着,很容易就可以稳住局势;而郭嘉的棋风虽然辛辣尖利,极具攻击性,却需要同伴的有力支持和大方向的引导,何狄的棋艺本就跟不上郭嘉的思路,更别说有力引导了,所以郭嘉那边才会落败。”

    所谓凭棋观人,从那盘棋,他已能看出郭嘉的内质。郭嘉最适合的,便是成为一方的谋士军师,他的才学、对时机的把握与关键时刻的当机立断,将使他成为最利的一把剑,将他所辅佐的人推上顶峰。

    本来,仅是如此,水镜先生收不收他为徒都是无妨的,这样的人就算无他的指导也终能有所成就。而他刚才那么坚持要收郭嘉为徒,是因为除了郭嘉的才能,他更在棋里看到了另一样东西。

    是对牺牲的淡漠。

    只要能胜利,郭嘉在舍弃棋子的时候毫不犹豫。可若是他真的成为谋士,两军交战,那舍弃的可不是无痛无感的棋子了,而是将士、百姓。

    郭嘉是一把利剑,但若是握剑的人不是心系汉室性情仁厚慈爱之人,只会导致天下民不聊生,汉室倾颓。

    可依着郭嘉现在不羁的性子,仁厚慈爱之人,又怎能入了他的眼?

    他要收郭嘉为徒,便是希望能潜移默化引导郭嘉走向正途,将来成为国士为朝廷为天下尽一份力。可郭嘉明显志不在此,他无论如何也好强求。

    好在,郭嘉说他无心入世。这样,纵使他可惜,也不必担心郭嘉成为野心家的谋士,犯上作乱,谋权篡位。

    只是,此时无心入世,将来却未必。若是将来有一天他的担心真的成真

    水镜先生眸色暗沉,一丝厉色一闪而过。

第 16 章() 
中平六年,灵帝崩,太子继位,太后临朝。大将军何进与袁绍谋诛宦官,太后不听,乃宣西凉太守董卓入京以挟太后。董卓未至,何进已被杀,京师内乱已见初色,固卓入京师竟无一将一卒相挡。卓入京师,废帝位弘农王,立汉灵帝小儿刘协为献帝,后卓又杀弘农王与太后,京师遂大乱。

    颍川书院虽然离洛阳尚远,但每一位学子身后的家族都是依附于汉室而生的,汉室逢此大乱,没有一人不是忧心忡忡。不过这份忧心是作为臣子忧心君主社稷,还是忧心自己家族将来的利益,就不得而知了。

    “小叔,攸要入京了,特来向你告别。”

    此刻,荀攸正在荀彧屋中向他告别,只是神情比以往都要郑重。荀彧听了荀攸的话,皱眉道:

    “京师如今正是纷乱之时,你此时入京,所为何事?”

    “刺董。”

    “什么?!”

    “刺杀国贼董卓。”荀攸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完全不似在开玩笑。

    “胡闹!”荀彧呵道,“董卓身边守卫森严,你独一人怎么可能成功!彧不会让你去的。”

    平日里荀彧待人温和有礼,莫说发火了,就是大声与人说话都是未有过的事,此刻却如此生气,可知荀攸的话已经让他心中极为焦躁。荀攸知道他的小叔此刻在想什么,可他既然已经决定去,就不会被任何人阻拦。

    他从袖中将一个锦囊交给荀彧,道:“小叔,这里面是荀家暗卫的联络方式,攸不在你身边时你有任何事便找他们。”

    “彧说了不准你去!”

    “这些人中不仅有家里本来的人,也有我的亲信,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可以保小叔无忧。”

    “够了!”荀彧快步走到荀攸面前,冷色道:“彧虽然年岁比你小,但仍旧是你的长辈。若是你执意要去,以后就莫认彧这个小叔了!”

    话说得如此之重,以至于原本神色坚定无比的荀攸都是面上一白。但他却还是未说一句话服软,只是对着荀彧深深长揖,而后转身离开了屋子。

    荀彧望着人坚决的背影,不自觉攥紧了手中人留下的锦囊。就算是刚才呵斥,他眼中又何曾有一丝怒色,不过是浓郁的化不开的担忧罢了。

    突然,他想起前几天收到的那封信,本来因为董卓之乱他已无心再理信中的内容,可今日荀攸的坚持,却让他改了主意。

    无论如何,他都绝不会让荀攸有一丝意外的,这是他作为长辈的责任。

    出了屋子的荀攸正碰上来找荀彧的郭嘉。这几年荀攸来找荀彧的次数很多,渐渐郭嘉便也与他熟识了起来。荀攸要入京刺董一事,真论起来郭嘉知道的可比荀彧还早,如今看荀攸从荀彧屋里出来,虽然硬压着情感外露却仍掩不住垂色,刚才屋中所发生的事郭嘉倒也猜了个大概。

    “果然,文若不许你去吧。”

    “是啊。”荀攸无奈的耸肩,“可这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去做不是么?”

    郭嘉见荀攸虽然似乎神色平静如常,但眉头仍细微的皱起,一看便知他绝不如他的语气那样镇定:“其实,公达,莫说是文若了,嘉都有心劝你不要去。”

    “可你不会拦攸。”荀攸笃定的说道,“小叔那里就拜托你了。”

    “你小叔今日骂得你再凶,只要你平安归来,他都不会计较。”郭嘉望着屋中那隐约可见的身影,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你要去京师这件事,可曾和阿雾说过?”

    想到这几年逐渐长大的那个小丫头,荀攸不由挑起了些微的唇角。下一秒,他却摇摇头,道:“没有,也不必了。如果她问起,只说攸远游去了便是。”

    “这个谎你自己不撒却推给嘉。”郭嘉抱怨了一句,接下来却正经了神色,认真道:“成功与否,平安归来,莫让你小叔担心。”

    “自然如此。”

    前脚送走了荀攸,后脚郭嘉又要进屋找荀彧安抚他“自家侄子跑了”后背痛的心灵。郭嘉越来越觉得自己肯定是之前欠荀家的多了,导致此刻无论多么艰难的事,他都推脱不了。当然,他也不想推脱,作为朋友,他也不愿荀彧一直纠结忧虑下去。

    哪知道他原本以为正充满忧虑的荀彧,此刻正在屋子中有条不紊的收拾着行囊。郭嘉推开门时一愣,问道:“文若,你这是”

    “彧被举为孝廉,承蒙皇恩被任命为守宫令。”荀彧一边收拾一边回答道,“事出突然,但王命急宣,彧不可推脱。”

    郭嘉沉默了。王命急宣不可推?他可记得前几天收到那封信的时候荀彧还是推脱的,原因就是因为如今朝中混乱,与其陷进去疲于权力争夺,倒不如投奔一忧心报国之士匡扶汉室。可此刻,荀彧却全然改变了主意,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不言而喻。

    或许荀彧都没有发现,一旦碰上荀攸的事,他就会尤为紧张。荀攸在用尽全力护着荀彧,但实际上荀攸作为孤子能有如今在荀家的地位,也绝对离不了荀彧的保护。

    但是他们互相紧张关心,却要让自己来见证,这算怎么回事啊!

    “好吧,文若,你也要走了。”郭嘉叹了口气,摊手道,“志才前几个月离开了,公达要去京师,现在你也要走,就留嘉一个人在这里。”

    郭嘉说的哀怨,实际上也不过是与荀彧开个玩笑让这份离别不那么刻骨。荀彧自然是知道郭嘉的性子,但却还是停住了动作,认真道:“说起来,明年你便要及冠了。你的及冠礼上,彧一定会参加的,也一定会带上公达。”

    “哪有什么及冠礼,”郭嘉摆摆手,显然对此事不是很在意,“嘉的字其实父亲早就取好了,是‘奉孝’二字。嘉家中也没有什么亲人了,也不必什么及冠礼,草草过了便是。”

    当郭嘉说“家中也没有什么亲人”时,荀彧眼中闪过一丝哀痛,郭家的事他十分清楚,大家族龌龊尤为多,但做到这么绝,郭嘉的处境不可谓是不难。不过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他见郭嘉的确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波动,便也连忙隐去眼中的情感,只是温声唤道:

    “那彧以后便称呼你为‘奉孝’了。取了字便是成人了,以后可不能就那么披着头发了,要把头发好好束好才是。”

    郭嘉听着荀彧温声的嘱咐,浅笑拍拍他的肩,道:“文若,放心吧。做你想做的事情,无论如何,嘉都会站在你那边的。”

    荀彧眸色微闪,当时他并不知道郭嘉的这句话有多大的重量,但仅是这份情谊便足以让他感动。

    而他更未想到,郭嘉的这句承诺,竟跟了自己整整一辈子,哪怕最后已是两人立场已是陌路歧途,也不曾有分毫改变。

    郭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夕雾正在为他布晚食。郭嘉一进屋就拿起筷子开始用食,夕雾站在他身后,面色沉静。荀攸让郭嘉瞒着夕雾,可郭嘉但凡要调动蠨蛸卫,都会通过夕雾来通知调动,这又怎么能瞒得住。

    “少爷,京师那里已经安排好了。纵使荀先生刺杀失败,我们的人也可以接应他安全离开。”待郭嘉坐定,夕雾向郭嘉汇报道。

    “嗯,你亲自去京师安排的事情,我很放心。”

    京师的局势如今瞬息万变,想要在这样的乱局下插进去人手,风险极大。所以在郭嘉刚知道荀攸要刺董时就派人亲自去京师走一趟安排。本来这种危险的事情郭嘉是舍不得让夕雾亲自去的,但夕雾十分坚持,郭嘉只能感叹“女大不中留”任了她去。

    夕雾被郭嘉说的面色又一红,嗔道:“少爷我们在谈正事。”

    “好好,正事。”郭嘉笑着道,却掩不住他对夕雾的担心。他可以接受夕雾懵懵懂懂的关心荀攸,却绝不会让他们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毕竟夕雾的出身摆在那里,真谈婚论嫁,她只能为妾,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夕雾去受那委屈的。

    担心虽然担心,但郭嘉不会和夕雾多说什么,万一本来没什么他再提个醒反而弄巧成拙。按下心中的担忧,郭嘉道:“收拾一下,待文若和公达离开后,我们也启程去京师。”

    “少爷?”夕雾疑惑郭嘉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仅是公达一人,我可以遣人暗中接应。可文若若去京师任守宫令,这名面上的官职是不能轻易离开的。一旦公达事败,文若会首当其冲遇到危险。”

    “正如你先前一样,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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