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没有接,嫌弃的看了眼就撇过头去。
“扔了吧,留着有什么用,恐怕他已经对穆府起疑了,看来我们要走了”,周衡声音淡淡的。
虽然已经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但是这么快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没想到那人还是有些本事的,看来还是自己小瞧了他。
勤思湖边,穆识月和絮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们刚刚一路奔逃出西园,直到遇见了府中的护卫才敢停下来。
穆识月心中不由暗骂自己多管闲事,非要去看那个婢女做什么。
自从重生归来,她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整日的遇见这打打杀杀的事情,再这么折腾下去,迟早有一日会把自己的小命给折腾没了。
絮儿惊魂未定的帮穆识月顺着气,自从姑娘被绑架以后,她这心整日的提着,总是觉得姑娘身边处处都是危险。
所以刚才看见那个男人以后,她想都没想拽着姑娘就跑,实在是下意识的行为,可能这就是近来养成的机敏吧。
“对了,姑娘,刚刚那人不是丫鬟,他是个男人”,絮儿气喘不定的提醒到。
“哦?”穆识月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相貌就被絮儿拉着跑了,哪里知道这些。
絮儿解释道:“奴婢一抬头就看见他突出的喉结了,还有他那一双大脚,所以才断定他是个男人”。
穆识月信了絮儿的话,原就觉得那丫鬟身量高大异常,如果是个男人就说得过去了。
两人正说着话,西园门口处一阵骚动,放眼望去,是刚刚过去的护卫压着那丫鬟走了出来。
虽然被护卫压着,但主仆两人还是觉得有些害怕,连忙避到一边躲开那一群人。
穆识月偷眼瞄过去细细的看着那人,果见如絮儿说的一样,喉结粗大,双脚更大,想来定是个男人无疑。
呼啦啦的一群人从主仆二人不远处走过,那丫鬟看见她们两个便双目圆瞪,夹杂着无尽的怒意望过来,脸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吓得穆识月连忙把脸转到一旁不敢再看。
护卫刚刚过去,慈延堂中就跑出了一人,抬眼望去,是大堂兄得了禀告出来。
穆宸谦几个跨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拉起她的衣袖,急切的问道:“六妹你没事吧”。
看着穆宸谦急慌慌的样子,穆识月觉得很窝心。
前世今生,大堂兄对自己都是十分照顾的,虽然隔了一房,但是血脉亲情终归割舍不断。
“大哥,我没事”,穆识月柔声安抚。
穆宸谦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来,“跟我到祖父那里一趟,这事没敢叫祖母她们知道,你去和祖父说说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很轻,好像是怕吓到她一般。
穆识月点点头,“正是这个理,我也不过是见了那人一面,还是不要告诉祖母叫她们担心了”。
于是就跟着穆宸谦去了慈延堂的外院。
穆老太爷的书房内,穆家几个长辈都在,晚辈却只有穆宸谦一人。
穆识月小步上前给几位长辈行礼,穆老太爷摆摆手道:“就别讲究那些虚礼了,赶紧坐下”。
穆识月也不扭捏,听穆老太爷的话找个空闲的椅子做了下来。
“月丫头,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穆二老爷率先开口道。
“孙女刚才想回院子里取点东西,就看见那人拎着水桶在前边走,因他身形异常高大,拎着整桶的水也毫不费力,所以起了疑心跟过去看……跑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府内的护卫,给他们指明了方向就等在湖边”。
“经过就是这样”,穆识月一丝不落的都说了出来,她的声音平缓无波,娓娓道来很是好听。
只是没有说是穆宸轩先发现的异常,三堂兄喝酒整夜未归这事还是不要说了。
穆老太爷安静的听她把话说完,手中把玩着桌案上的青玉镇纸,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丫头倒是运气不好,一次两次的这事都被她碰见。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记得,这事不要声张,就当没发生过吧”,鉴于上次七皇子的事情,穆老太爷还是相信这丫头会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的。
别看她年纪小,心眼可也是不少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蠢蠢欲动()
穆老太爷让穆宸谦送她回的西园,穆宸谦一直送到了芳歇院的二门处才放心离开。
是夜,穆宸谦再度被穆老太爷叫到了慈严堂……
“谦哥儿,你马上就到志学之年,你是个有大志向的人,之前我听你父亲说你想出去游学?”,穆老太爷衣服语重心长的样子。
“是的祖父,孙儿想走一走各州府县,丰富一下自己的阅历,这样在治学之上才不会只知纸上谈兵,言之无物”,这事穆宸谦考虑了很久,也因此才主动放弃了今年的秋闱。
“嗯”,穆老太爷点头表示赞许,“你第一站准备去哪儿?”
穆宸谦略一思索,道,“孙儿也没想好,祖父出去游历了一年,孙儿正想求您给指点一下”。
穆老太爷非常满意穆宸谦的回答,这也是他今日的目的。
“不如再往南边走一走吧,你可还记得我从外边救回的那人,一会儿你跟我去见见他”,穆宸谦是穆家嫡长孙,也是时候该承接穆家重任了。
穆宸谦虽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心下有感此人身份定是不简单。
其实他早有疑惑,只是碍于祖父不敢着手调查。
于今日事可见,幸好他没有去查,否则怎么惹怒了祖父都不知道。
“是,孙儿遵命”。
穆识月回了芳歇院后狠狠的泡了个热水澡,洗完澡后觉得浑身都舒展了,将自己扔在拔步床上享受身下衾被的柔软。
今天那人来路不明,是谁的人她不知道,但可以肯定是冲着周衡来的。
如此说来,七皇子在穆家的事已经被人查出端倪,只是对方没有实证罢了。
经此一遭,周衡该走了吧。
走了也好,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
他是鹏鸟,总是会有展翅高飞的一天,他的手段不在凤阳,而是在战场。
既然祖父选择了七皇子这事已经无可转圜,穆识月自然是希望他能成就霸业。
接下来两日平淡似水,那日的事没有人和女眷们提起,俱都当做了共同的秘密。
穆老夫人也就不会得知她多灾多难的孙女又差点惹了麻烦。
庄嬷嬷那边倒是淡定不下来,那日请安时穆老夫人明明说过会让自己见见穆家的姑娘,可时至今日也只是好吃好喝的款待着,却没有一点让自己见的意思。
穆家这是意欲何为?
跟着一起来的一位林姓嬷嬷看着庄嬷嬷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有些头晕。
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庄嬷嬷可是为见不到穆家姑娘着急?”。
庄嬷嬷接过那茶慢慢饮着,“能不急吗,穆老夫人就这么晾着我们,不会是不想认下这门亲事吧?”
这事毕竟是夫人和穆大太太两人做的决定,不排除穆老夫人并不赞成的可能。
怀远伯府和穆家结亲的事,有交情的人家都知道,此番若是不成,人家得怎么看怀远伯府。
林嬷嬷淡然一笑,“要我说您是多虑了,这离穆老太爷的寿宴还有几日,抬头嫁女低头娶媳,穆家端着架子也是应当”。
“况且咱们既然跟着穆大太太来了这儿,这事就已经成了一半,穆家除非是想和咱们伯府交恶,否则绝对不敢如此戏耍咱们的”,林嬷嬷解释道。
庄嬷嬷细细思量,觉得林嬷嬷说的有些道理,她是急糊涂了。
这两年夫人的身子越发不济,她常叨念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伯爷是个没有大志向的,世子年纪还小,也不知将来会长成什么样,不如趁她现在身子还说得过去,给他寻一个强有力的岳家。
这样即便自己不在了,过几年世子就算再不济,有个好点的岳家帮衬着也能撑起伯府的日子。
怀远伯府表面风光,内里什么样外人不知道,她跟在夫人身边又哪里会不知。
上任怀远伯不知上进,只挂着个伯爷的名头好听罢了,实质的官职一点没有。
伯爷又是个不通庶物的,这些年要不是靠着夫人辛勤打理,怀远伯府这锦衣华服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只是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罢了,所以她见了穆老夫人这态度才会如此急切。
不过听了林嬷嬷的话,她的心略有些放下,再等两日看看吧。
这边庄嬷嬷放下了,那边却有人在蠢蠢欲动。
惠风院正房,紫檩木雕花座的菱花镜前,穆卿临又换下了一套衣服,旁边的樟木妆台上凌乱的堆放着数不清的珍贵首饰。
看了看端坐着看采买册子的母亲,穆卿临心里有些烦躁。
“娘,祖母一直不让我们见那庄嬷嬷,女儿就是想表现也没有机会呀”。
这两日她一直等着祖母叫那庄嬷嬷来见姐妹几个,可是始终没有动静。
整个穆府,若论年龄身份她是最适合的,虽然相貌不及穆景云,但那穆景云只是庶出,和自己又怎么能比。
穆知颜的事祖母以为大家不知道,其实母亲早已和她说过了,所以这个更不足为虑。
唯一能和自己竞争的也就是穆夕岚,三婶家里富庶,不排除怀远伯府为了银钱选中她的可能。
可二太太陈氏有她的思量,自己掌家多年,府里多半都是她的人,想在庄嬷嬷面前递个小话什么的还不简单。
可也嘱咐穆卿临,寻个机会先让庄嬷嬷见一见,或许一下子就入了她的眼也未可知。
不过这怀远伯府倒也是奇怪,这样的大事交给一个老嬷嬷来办,也不怕那起子奴才有了自己的小心思耽误主家的大事。
芳歇院最后一进院子,燕姨娘正在帮穆景云梳头。
她的头发一直保养的很好,黑缎子一样柔顺光滑,这全赖于燕姨娘对她容貌上的悉心栽培。
“娘,你说那个庄嬷嬷一个奴才能决定究竟谁入怀远伯府吗”,穆景云对姨娘说的让她在庄嬷嬷面前好好表现有些不解。
“你这傻丫头,那怀远伯夫人不能亲自前来,既然指派了她来,自然就是心腹。回了京城,还不是她说哪个好就是哪个好”,燕姨娘作为一个丫鬟出身,对揣度主子心思这一套还是有些见地的。
“那四妹那里我该怎么说,您一直让我讨好她我照做了,她把我当心腹一样,若是二伯母知道我假意奉承,以后我还能有好日子过吗”,二伯母掌家,要想不动声色地给她小鞋穿她都没处伸冤。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奏请密折()
燕姨娘粲然一笑,明艳的脸妩媚无比,“傻孩子,一旦定了怀远伯府的亲事,你就是将来的怀远伯夫人,二太太想要拿捏你也要掂量掂量,大可不必担心”。
穆景云觉得姨娘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娘,我的身份……”。
燕姨娘的笑意收敛了几分,这事她也努力过了,只是老爷不买这个账。
放下手中的梳篦,素手轻轻的抚摸着还未见凸起的小腹,这里面有她全部的希望,总有一日她会靠着这孩子走出一条更好的路。
“所以我才让你多在老夫人面前走,你毕竟是她嫡亲的血脉,那两个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又嘱咐一句,“你也不要只知道卖乖,有时候也要适当的示弱,让老夫人可怜你”。
穆景云了然的点了点头,姨娘说的定然没错。
这一个夜晚注定是有好多人都不能安眠的。
韩府外院,三皇子在房间中不停踱着步,下边跪着的人也紧绷着身子。
吱呀声响起,门扇被人从外边推开,是韩家大房的长子韩修。
韩修进屋后并没有行礼,脚步沉沉的走到三皇子身前,低声道:“人找到了”。
三皇子眸间一亮,“在哪儿?”
韩修的头稍稍低了一些,嗫喏着道:“在知府衙门”。
三皇子的头陡然抬起,眉眼间染了一丝怒色,“说,怎么回事”。
韩修再不敢隐瞒,将自己查到的事都说了出来,“还没等查到什么就被穆家的一个姑娘发现了踪迹,最后被穆家的护卫捉了送到知府衙门,我找到的时候已经被衙役拷打得没了气息”。
三皇子挑眉,这话的意思是说今日一无所获了?
他的人前两日查到了一些事,之前收到的消息有误,那人可能还在凤阳。
想到凤阳城有实力能让那人藏身的也就那么几家,索性一起派了人出去,按家的打探总能发现点什么。
直至黄昏,打发出去的人全都回来了,只有被派到穆家的人没有回来。
所以立即派人去找,结果就得了这么个消息。
这事倒是不好判断了,究竟是被对方发现斩草除根了还是真如韩修查到的是偶然失手。
韩修见三皇子一直没说话又补上了一句,“我派人去打探了,传言属实,却是被穆家六姑娘身边的丫鬟发现嚷了起来,不过……”
三皇子此时有些心浮气躁,“有话就快说”
“我是想不到穆家还有如此能人,您派出去的人不说是顶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穆家的护卫想必还没有那个能力”,韩修分析道。
三皇子想了想,“这话有些道理,不过这不足以让我们认定就是那人所为,穆老太爷在朝多年,要是没点实力早就叫人生吞活剥了”。
“不过宁可错过也不能放过,多派几个人看着穆家,我就不信他一个大活人还能遁地不成”。
当今圣上子嗣不多,活下来的只有几个,那个人虽然不足为惧,但是能找到理由将他除去,也算是少了一个隐患。
毕竟能在北燕的监视下逃出来,想必他还是有些不为人知的实力。
韩修又想起了一件事,“还有,夏公子昨日不小心把祖父最喜欢的一副前朝古画给弄污了,如今祖父有火没地方撒,今天的早饭都没有吃”
提起夏奕,三皇子觉得自己的头就有些疼,那人一日不给他找点麻烦就活不下去的样子,偏偏还动不得。
“他有能耐弄污了,就让他去再给寻一幅来”,三皇子的声调不自然的拔高。
韩修吱吱呜呜的道:“夏公子说他没钱,说既然圣上让您照顾他,让我来找您拿银子”。
三皇子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咙里,他什么时候成夏奕的银匣子了。
抚着额头心中不停的叹气,“你去好好寻一幅回来吧,外祖父也没别的爱好,就是好这些文人雅士的东西,如果……”。
话说了一半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道:“父皇不是来了旨意说信王都要把京城翻个个了吗,让夏奕再多避一些时日?”
韩修不明所以的点头。
“我看这韩府他也呆腻了,不如就给父皇上个密折,穆老太爷德行兼备,穆氏族学颇负盛名,如果有他教导夏奕你觉得怎么样?”
韩修有些不解,“若是论才学,祖父也是得过太祖真传的,虽然不能与太祖相提并论,只是若论教导夏奕也不算辱没他吧”。
三皇子颇为鄙视的白了韩修一眼,他这个表兄当个跑腿的还行,只是智力还是不够的,“我如果能摆脱了夏奕,做事也就不会这样束手束脚的。况且把夏奕这个麻烦甩给穆家,烦的是谁还不知道呢”。
韩修这才明白过来三皇子的意思,附和的点点头,“要是真能把夏奕打发到穆家,对三皇子您来说的确是好事”。
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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