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芳名不能随意告诉别人,但是姓氏排行倒是无所谓,只是不知这金三少和父亲有何渊源。
想来也是,金家几乎是凤阳商界的龙头,父亲虽然总是南北的跑着,但穆家庶务的根总归还是在凤阳,想来也少不了和金家打交道,金三少能认识父亲不足为奇。
金三少的眼笑得更弯,这才是正常人的接触方式,可并非像刚才一样针锋相对。
说来他对这个小姑娘倒是挺感兴趣的,第一次在街上见她,自己为了摆脱麻烦随手将日行一善救的那个姑娘丢给她就跑。
其实那时他并未远走,而是躲在暗处偷偷的看她会把那个姑娘怎么办。
没想到小姑娘倒是心善,不仅真的把那姑娘带走了,还给那姑娘置办了一身新衣裳免除她的狼狈。
对于这些大家小姐他接触的不少,却没有像她一般敢随心行事的,哪有在路上随便捡一个人就带回去的道理,所以他那时就对她多了一些好奇。
没想到不久后就在驻味亭再次遇见了她,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假装不认识自己。
他可不认为这姑娘是真的忘了自己,就从她见到自己后刻意躲闪的眼神中就能知道她还是记得的。
他故意等在楼梯转角处,想和她说几句话看看这人究竟是哪里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可是她见到自己的时候就像赌徒见到了要债的人一般。说了一句话就逃也似的跑了。
第一百一十章 金家规矩()
莫不是她以为自己想把救的那个人要回来不成,当时他真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后来他是真的有事想和这位穆六姑娘商量,所以当他在前殿听说穆家两位姑娘在这里时就想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让他碰到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大胆拦住穆识月的原因,他是真的有正事要找她。
“穆六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一件正事想问你”,金霖词严色正道。
穆识月不解,自己和金三少有什么可说的,而且他还如此郑重其事的说是“正事”。
不过看金霖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穆识月点头同意。
穆知颜在她的身侧想阻拦,穆识月丢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她仔细的看了看金霖,这人也不像是坏人,六妹妹是个有主意的,应该是知道他的身份才敢答应,于是也就不再说话。
穆识月跟着金霖走到稍远一些的地方,就在药师殿的朱红殿墙下,高高的殿墙遮挡了照射下来的阳光。
晨起出来的时候还庆幸今日比往常凉快一些,谁知一到正午,太阳就像刚刚睡醒一样逐渐显现了它的热度。
金霖身高腿长比穆识月走得快,往前多走了几步后站在殿墙下等她,看她过来解释道:“这里凉爽些”。
那里已经快到药师殿的边缘了,有穿堂风吹过,确实更凉爽。
金霖看着脚步翩跹走向自己的穆识月,不知为什么,自己胡乱撞上的这个女孩子总让他有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就像他们已经相识多年。
“金三少想要和我说什么”,穆识月还是比较好奇堂堂金家少爷找自己一个闺中女子要说什么正事。
她的话打断了金三少的思绪,想起自己找她过来的目的开口道:“穆六姑娘,在下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请你帮忙”。
穆识月更加疑惑了,自己能帮他做什么。
金霖也不想吊她胃口,坦言道:“穆姑娘既然知道我是金三少,想必也知道我们金家是做什么的。我们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男孩子到舞勺之年就要每人分派一家铺子去做,做的好的委以重任,做的不好的只能到铺子里做堂倌儿”。
穆识月第一次听到还有这样一个规矩,但他和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金霖没有给她释疑,继续道:“我去年满了十三岁便接手了家中一个酒楼,在下不才,打理的还算可以”。
穆识月虽然满腹疑问,但也没有打断他,安静的听他把话说完。
“只是那酒楼的规模并不大,现在生意日渐红火,地方是越来越不够用,所以我和家里商量了准备把那个酒楼扩店经营”,金霖的话顿了一顿,定定的看着穆识月,眼中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
穆识月有些能够猜到他找自己的目的了,“金三少所说的酒楼不会正好在我母亲的某个陪嫁铺子旁边吧”
“聪明,穆姑娘所料不差,我那酒楼因是在街角处,旁边只有一家铺子,我找人打探过,正是令堂的陪嫁铺子”,金霖发现这小姑娘年龄不大倒是个闻弦音而知雅意的。
“你找过陆大掌柜了?”母亲陪嫁的铺子现在都是陆大掌柜在打理,金三少要是想买一定会去找陆掌柜,陆掌柜却没有和她提过,这就耐人寻味了。
金霖点头,“我昨日找过他,不过被他拒绝了,没想到我运气好在这里遇见你”。
“这个酒楼我是一定要经营好的,这其中涉及到家中的一些事情不便告知穆六姑娘,不过姑娘放心,只要你肯答应咱们其他的事情好说”,金霖解释到。
穆识月私心里当然是不会同意把母亲的陪嫁铺子顶出去,只是鉴于陆掌柜此次的蹊跷她也不能直接拒绝,还是要弄清楚怎么回事才能答复他。
“你既然能找到我这,想必是知道家父把母亲的铺子都交给我打理,但是我毕竟年纪小,这种事情还是要父亲点头才可,待我回去禀告家父后再给你一个答复”
金三少点点头,这些官宦之家规矩最重,什么事都要一波三折的,他实在是不愿意与之打交道,不过这个穆六姑娘的性子倒是很爽利。
“正该如此,你们家不像我们这些商贾之家,从小就捏着算盘珠子,家里只要同意出来历练就会彻底放手”,金霖刚刚并没有胡说,这酒楼经营的好坏关乎他的一件大事。
金家在凤阳立足百余年,家中支脉众多,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家族,金家的生意之所以做的大,完全是因为金家的几支不离不弃、齐心合力的结果。
只是近年来长辈们逐渐老迈,年轻的两代血脉关系越来越远,已经不复当年的同心同德。
朝廷近几年对海禁越来越放纵,虽然没有彻底开放,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东南沿海的海货生意越来越好。
金家族里的长老们看到了这其中的暴利,就提议重新开一条商线专门收购贩卖这些舶来品。
谁都知道一旦接了这条商线可就是真正的一本万利,所以家中的几位族叔都盯上了这块肥肉,为此事族里边已经争吵了好些日子。
祖父身为族长不能徇私把这生意交到自己这一支的手中,心中却也是想要的。
最后不得不提议,由每一支选出一位适龄子孙做代表,将自己手中现有的铺子重新规整,以一年为限,一年后谁名下铺子和前一年相比经营得最好,就证明此人是这些人中最有经商天赋的,那这个商线交到他的手里也不怕做砸了。
在这一年中,由金家现有人脉把这条商线铺起来,一年后正式运行,这样还能做到两不耽误。
金霖的堂兄天生就是个残废,他虽只是二房次子,却一直被当做嫡支的掌舵人培养。
所以这个重担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而他也不想辜负祖父的期望,定是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做出成绩,把这条商线拿到手。
这些话他不能和穆识月细说,只暗中告诫自己此事是必须成功的,不过也不能催得太紧让穆姑娘反感,到时可就得不偿失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管中窥豹()
“金公子明白就好,这事无论父亲是否同意我都会派人通知你”,穆识月即便不想答应也不会直接驳了他的面子。
“那就在此先谢过穆六姑娘了”,金霖的眼中带着志在必得的光亮。
“上次在街上救得那个人我是不会要回来的,我还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金霖鬼使神差的解释了一句。
这一句话说的突兀,穆识月却莫名的脸上一热,想起那次在驻味亭见到他还装作不认识一样,如今看来人家早就识破自己的伎俩了。
“金三少即便想要也是要不回了,那姑娘自愿卖身我们府上为仆,已经在知府衙门过了文书”,穆识月想着这事还是要和他说一声为好,免得以后他再拿这个来说事。
金三少对一个陌生的姑娘倒是没什么兴趣,听她如此一说觉得这样也挺好,后来那个程四爷找他喝酒的时候和他说那姑娘的爹是个老赌鬼,这女儿卖了都不止一次。
如今能到穆府为奴,想必也是她的福分。
“那就好,穆姑娘能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对她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金霖之所以当时救了玲珑却不愿意把她带回去完全有自己的苦衷。
他今年已经十四岁,少时也是跟着先生读过诗书的,并且还考取了贡士的功名,只是因为家族的关系,不过是为了给他的前程镀一层金,所以不会再继续考下去了。
因家族的关系,少年得志的他是很多人家眼中的金龟婿,每年暗中透漏想要和家里结亲的人家犹如过江之鲤。
母亲也经常因为这事对他耳提面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那些女子总是提不起兴趣。
虽说大丈夫成家立业,先成家而后才能立业,可他就是不想自己还没做出一番事业就被家中俗事捆绑,所以一直和母亲周旋着却始终不松口。
谁知道母亲以为他有什么隐疾,张罗的更是欢了,商户人家没有官宦之家规矩大,只要人品好家世差一些也无所谓,所以母亲现在是见到个女子就想往他身边拉。
那日救的女子他随意打量了一下,姿容俱是上等,他怕自己把那女子带回去母亲会以为是他心仪之人,万一一个冲动让他把那女子收了怎么办。
所以他才避如蛇蝎的不想带她回来,谁知她纠缠不休,金霖看见旁边站着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姑娘忽然计上心来。
于是随手就说把那女子送给她,然后怕遭到反驳就转身跑了。
他以为这小姑娘不会多管闲事,谁知道穆识月竟然真的收留了那姑娘,这倒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事情已经说完,两人也没什么旧交,于是就互相告辞后分道扬镳了。
穆知颜见穆识月面无表情的回来,好奇的问:“你们认识吗”。
穆识月点点头,玲珑的事她和二姐说过的,“他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送我丫鬟的公子”。
穆知颜恍然大悟,没想到他就是那人,倒是知情识趣的没有问他找穆识月要说什么事,有些话如果能说六妹自然会告诉她,她不想说穆知颜就不会去问。
“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逛逛?”,穆识月并没有说金三少和自己说了什么。
不是她想隐瞒,实是这不过一件小事,没必要和二姐说。
穆知颜抬头看了看日头,摇摇头,“祖母恐怕快睡醒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吧,也不知道三姐回来没有”,姐妹二人统一了意见就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待回到院子里,穆老夫人已经醒了,正由四太太服侍着梳洗,穆知颜闻言说了一声我去祖母那里就走了。
穆识月没有跟过去,祖母这些日子一直是有二姐服侍的,她们去老人家总嫌人多碍手碍脚,所以每次祖母起床的时候她们都不用去侍候。
穆知颜走后她叫过来一个小丫鬟问她三姑娘回来了吗。
“三姑娘已经回来了,只是听说被拥挤的人群挤倒磕破了腿,正在右数第三间屋子里休息”,小丫鬟竹筒语速飞快,说完后急慌慌的就要走。
絮儿一把拦住她,“你这是怎么了,姑娘话还没有说完就要走”。
小丫鬟慌张的又行了一礼,“是奴婢冒失了,请六姑娘恕罪。刚刚三姑娘回来不久后就有一位自称夏公子的人来拜访老夫人”。
“夏公子?”穆识月一下子想到了夏奕,她接触过的姓夏的公子也就那一个。
“他是这么说的,那时候老夫人还没有醒,三太太就过先过去了”。
“既然三伯母在那里,你慌张什么”,穆识月有些奇怪。
穆家家风严禁,对下人的要求也是极高的,无论有什么大事都不能表现得过于慌张。
小丫鬟脸色微微有变,“奴婢,奴婢……”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就直说,当着姑娘的面还这样吞吞吐吐的,规矩都忘了吗”,絮儿冷下脸来教训到。
“奴婢听刚刚给夏公子奉茶的姐姐说,夏公子出手特别大方,凡是见到的丫鬟都得了丰厚的打赏,所以奴婢也想……”。
她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也表达的很清楚了。
穆识月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穆府虽然对下人要求严,但是也没有亏待过哪个忠心服侍的,怎么这些小丫鬟眼皮子如此的浅,不过是些打赏就这样蜂拥而上。
“你下去吧”,穆识月声音有些冷凝的说。
穆家是二伯母掌家,小丫鬟又没犯什么错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里毕竟有些不快。
祖父如今是拿穆家全家人的性命在保周暻泽,他藏在穆家总是很危险的事情,要处处谨慎小心。
可是看府中丫鬟这个样子,窥一斑而知全豹,穆府虽不至于像筛子一样四处漏风,但也的确不够严密。
想想上午绑匪引诱自己过去的络穗,穆识月的心更是凉了,哥哥贴身的东西都能流出去,这穆府估计离筛子也不远了。
还有这个夏奕,他怎么会在这,难不成三皇子也来拜佛?
他来就来了,还出什么丰厚的打赏,他以为自己是谁,跑到穆家散财来。
本来看在他带了章太医过来给了哥哥病愈的希望,穆识月对他的态度有些改观。
现在又觉得他还是那个盛传的纨绔子弟。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国色天香()
夏奕要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做一次好事还被人误会了,心里不知道要呕成什么样子。
要说此事还得从穆三姑娘遇见孙一鸣一行人后说起。
穆景云离开孙一鸣等人走后没多久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
这人穿着鸦青色直裰,她记得好像是刚刚和孙一鸣一起从树林中出来的那几人中的一个。
穆景云不知这人是谁,也不敢太冒失,就客气的问道:“请问公子拦下我有什么事吗”。
那人却笑盈盈的看着她说:“景云表妹,你不记得我了吗”。
穆景云疑惑的看着那人,他也叫自己景云表妹,可是自己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表哥。
“公子切莫玩笑,孙公子与我们家有亲才会称我表妹,敢问公子是哪一家的”,穆景云以为这人是见孙一鸣叫自己表妹才跟着叫的。
那人嗤嗤的笑了,“我当然是你的表哥啊,怎么会是胡乱叫的呢”。
穆景云又细细的看了面前的人,好像是有一点眼熟,但还是想不起来是哪个。
“敢问公子贵姓,是哪一家的表哥”,穆景云见那人说的笃定,也不敢确定了,态度更加客气的问。
“在下秦炽,家父秦行知”,那人解释道。
穆景云听到秦行知的名字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
秦行知就是穆家的大姑爷,穆老夫人嫡长女穆祯的夫家,眼前这个名叫秦炽的人正是秦行知的庶长子。
庶子是要称嫡母为母亲的,这秦炽可不就是她的表哥吗。
只不过秦家那一烂摊子事穆家的人没有不知道的,穆祯对这些庶子庶女也是厌烦的不得了,很少往穆家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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