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知颜拍了她的头一下,“你这死妮子,倒是学会来编排我了,看我不打死你”。
穆识月连连告饶,小碎步的跑到了穆老夫人身边趴在祖母的肩头上,佯做告状:“祖母,您看二姐,还欺负我一个小孩子”。
穆老夫人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两个孙女道:“这两个皮猴儿,哪有个女孩儿家的样子”。
二太太几人附和着说:“六姑娘性子越来越好,这样的活泼劲儿才有个小女孩的样子,母亲应该高兴才是”。
穆识月笑嘻嘻的道:”我就当二伯母这是在夸我了”。
一句话弄得在场的长辈都笑个不停,直说穆识月太会卖乖,竟还敢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也许是因为小姑娘们可以出去散心了,也许是穆识月的调笑取悦了大家,这一日的请安竟是比每一日都要欢快。
两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穆识月安心的享受了两日的清净,第三日一早醒的居然比值夜的小琢还要早。
看着外间正在酣睡的小琢,穆识月的心情格外的好,也许是因为外边的好天气吧,昨晚听说隔壁的县城下了一场大雨,以至于今日凤阳城内的气温都不像每天那样的高。
听到动静的小琢揉揉眼睛坐起来,看见站在窗口的六姑娘吓了一跳,连忙趿了鞋子下地走过去。
“姑娘今日怎么没有多睡一会儿,离用早膳的时间还早着呢,今日要出去一整天,休息不好会很累的”,小琢一边倒了杯水给穆识月一边说着。
“睡不着,就起来了,你看今日这天气,正适合出行呢”。
小琢这才发现今日竟没有每日那般的燥热,“真是呢,看来老天爷也是照顾着夫人小姐们的,知道老夫人今日要领着姑娘出门,连温度都降下来了”。
穆识月歪头看着小琢笑道:“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见长啊”。
小琢腼腆的一笑:“这不是见姑娘心情好,想让您好上加好吗,这么容易就被您识破了,看来奴婢的功夫还不到家”。
穆识月拍拍小琢的肩膀,向她身后走去,一边道:“嗯,欠些火候,继续努力”。
小琢越发觉得和六姑娘相处的久了就像是朋友一般,很少见姑娘拿着架子的时候,但是也知道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调笑归调笑,总是不能逾举的。
穆识月因为今日去的是寺庙,所以并没有穿特别鲜艳的颜色,选了一件藕荷色的菱纱交领襦裙,头上戴着的是一个小巧的嵌红珊瑚素银分心,和一支同款的步摇,步摇底端同样坠着红色的珊瑚珠子,小巧且精致。
这一套首饰是她用母亲遗留下来的一串珊瑚珠串和一些旧的银饰溶了重新打造的,式样是闲来无事的时候她自己画图设计的,也算是旧物新用吧,今日是第一次戴,效果确实不错。
用过早膳后穆识月特意等了穆景云一起出发,说来两人已经好几日没有见面了,这些时日她的这个三姐分外安生,每日除了给祖母请安的时候基本上都见不到她。
穆景云也已经收拾妥当,今日出奇的没有穿她平日喜好的鲜艳颜色,像穆识月一样只穿了一身颜色浅淡的衣衫。
穆识月心中不免讶然,三姐难道是真的转了性子,竟就这样收起了自己的张扬?
两人的关系本就不是那么太好,之所以等她也不过是为了不在长辈面前留下把柄,说自己不敬庶姐。
以往自己弱势的时候这么做大家只会觉得她情有可原,可是如今她一点点强化自己的能力,如果再对穆景云不闻不理,那长辈们就会觉得自己恃宠而骄。
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失了长辈的欢心,尤其是祖母,她是最希望这个府内和和美美的,这也是她对嫡庶子一视同仁的初衷。
穆景云一路上安静的很,穆识月不说话她也不说,她现在是打定了主意要做一个乖乖女的,听穆卿临说曹家的人会随着六叔和大伯母等人一起到凤阳给祖父拜寿。
曹府此次派人前来当然不止贺寿那样简单,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在穆家适龄女子中挑选一个出来嫁到怀远伯府做世子夫人,所以她要努力在这段时间好好表现,在长辈心中留下好印象,这样她才会有机会站在怀远伯府来人的面前。
姐妹二人就在这种各怀心思的氛围中一言不发的走到了慈严堂。
穆老夫人今日起的也早,因普云寺在城外,就是坐马车也要一个时辰才能走到,又因普云寺的主持清远大和尚会在每月的初一开坛讲经,所以今日去拜佛的人定然不会少。
也正因如此,穆老夫人才敢将相看的地点定在普云寺,今日去的人多,两家人碰面亦可以当做是巧遇,如此一来,即便没有相看成功,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话流传出来。
说来也是借着清远和尚讲经的热闹,穆老夫人才敢光明正大的带着自己的孙女去相看婆家。
第九十三章 北燕四年()
就在穆老夫人和府中女眷全部去了城外的时候,穆老太爷却只带了一个身边的老仆海伯去了西园。
入西园后没有停留,直奔周衡所居住的倚松苑而去,今日的天气十分清爽,穆老太爷却没有一丝欣赏西园景色的心思,脚步匆匆的就进了倚松苑的堂屋。
周衡正拿着一封火漆烤过的信在手中把玩,见穆老太爷进来也没有隐藏,将那信随手放在了面前的黄花梨桌案上,起身道,“先生,您来了”。
他的这一声先生叫得极其自然,穆老太爷面上却没有不自在的神色,可见是已经习惯了的。
穆老太爷也没有和周衡客气,只是略微的欠了一下身子,语气不善的道:“七皇子既然称我一声先生,就当知老朽已经是拼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在保您的性命,为何还要调查我的家人?”
周衡,也就是七皇子周暻泽淡淡的笑了一下,放下刚刚抬起的手臂,又坐回了桌案后边的太师椅上,颔首示意穆老太爷也坐。
穆老太爷毕竟年岁大了,腿脚没有那么利落,即便周暻泽不说他也会找个机会坐下的。
现如今他和周暻泽的关系说是君臣却又不是,毕竟在世人的眼中,七皇子已经死在了北燕那个遥远的国家,所以他和周暻泽之间也并不一定要守着那些规矩。
海伯马上把放在两侧的圈椅搬了一把过来,正巧放在了周暻泽的对面,然后并没有退出去,而是站在了穆老太爷的身后。
“七皇子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我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您为什么还要这么做”,穆老太爷做了大半辈子的官,手底下还是有些能用的人的。
当他昨晚听手下的人禀告说有人在暗中调查府中的人,他还在想会不会是三皇子发现了端倪,紧张的晚上都没有睡好,想了一晚上如果真是那样自己该走哪一步棋。
却没想到今早就得了消息说暗中调查的是周衡的人,府中除了他和海伯,没有人知道周衡的真正身份,就是几个儿子他都没有告诉,对手下的人更是瞒得死死的。
所以手下的人昨晚就和周暻泽的人对上面了,只是自己人学艺不精让那人逃脱了,今早知道后他没做停留就直接来了倚松苑,他要找七皇子问个明白。
“穆老太爷不比紧张”,周衡的声音冷冽如旧。
“不过是那日我和手下的人碰面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府上的六姑娘,当时念着您的情分我放过了她,此事毕竟关系重大,在下不能不谨慎,就让人查探穆六姑娘回来有没有乱说并她的为人如何”。
周暻泽难得的和一个人解释自己所作所为的用意,虽然在北燕多年,自己蛰居在质子府内,但是多年的暗中布局和实力的扩张,他已经很少向别人解释了。
毕竟他才是掌舵者,他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人,虽然此时身份不能公之于众,但是等他腾风起的那一日便是谁都拦不住的,他有这个信心。
穆老太爷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凑巧,他虽然把七皇子救了回来,也想要助他一臂之力,但是七皇子暗中的势力他还是没有看透的,却没想到竟然被月丫头撞见了。
心中庆幸七皇子还有一份仁心的同时也为月丫头捏了一把汗,听说那丫头近来是越来越懂事了,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引了七皇子来凤阳反而送了自己孙女的性命。
“三皇子那边最近动作频频,但至少还在我们掌控范围内,倒是那个夏奕有一些奇怪”,穆老太爷放下孙女的事转了话锋。
“嗯,三皇子已经被我抛下的诱饵弄得手忙脚乱,抽不出时间来找我”,周暻泽轻笑了一声,这次可是给他那个好三哥找了个有趣的事做。
三皇子的人一直在凤阳找他,总是想着能在哪里把他堵住,这也是周暻泽的失误,手下一个在宫里出入过的侍卫被三皇兄的人认出来,因此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虽然圣上龙康体健,但是储位之争早已经开始了,周暻泽的母亲只是一个昭仪,外祖家又是在钦天监那样一个没有什么职权的地方,他能靠得上的人寥寥无几,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在尚还年幼的时候就被送到北燕做质子。
谁都不知道那四年他是怎么熬过去的,在北燕的质子府,说是善待着他,但是和坐牢又有什么区别,层层看守下,他就是沐浴都会有人在身侧盯着他。
每天每夜的担心自己吃了这顿饭就会被毒死,睡了这一觉就看不见第二日的太阳,走了这一步就再也站不起来。
北燕皇宫内的每次宴会,他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但是那些关注的目光不是善意的也不是友好的,而是同情。
是的,他们都同情自己,同情这个被扔到敌对国的皇子。
四年的心惊胆战,四年的战战兢兢,四年的提心吊胆,四年的苟延残喘,谁又能体会得到。
天潢贵胄又怎样,还不是形同阶下囚一般被扔到了敌国,所以他才要反击,他不想这一生什么都没有做就客死异乡。
而他那个好三哥,只是因为嗅到一些蛛丝马迹就想将自己置于死地,连一个被皇帝视为弃子的兄弟他都不放过,那他还能坐以待毙吗,不如就放手一搏。
所以他才敢偷偷的潜回南晋,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更好的发挥自己的势力,和那些想铲除自己的人相抗衡。
“夏奕的事你不用管,我有把握他影响不到我”,周暻泽交代穆老太爷。
穆老太爷不知道周衡的把握是什么,但他也不想问,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既然七皇子这样说了他乐得不去管。
“您心中有数就行,我看三皇子在凤阳也待不了多久,您的计划需要提前了”,穆老太爷提醒着。
“我知道,那边已经着手准备了。只不过他刚过去没几年,根基还不算太稳,听说前几日因下属不服还斩杀了一个人,这样的狷狂实在是不合适”,他也有些头疼,那人的性子也是有些暴躁,看来还是要早点过去管一管,别让他坏了自己的事。
第九十四章 温柔乡()
穆老太爷从座位上起身,“既然您已经成竹在胸我就不多说了,三皇子那边我会派人盯着,您还是要少出去,毕竟他此次带来的人不少,为了以防万一暂时先忍一忍吧”。
七皇子随便出去一趟就被自己的孙女撞见,这要是撞见三皇子的人,那就兜不住了。
周暻泽也有些懊恼,他避开了三皇兄却避不开意外,那个巷子本已经清空了,却没想到穆识月突然闯进去。
“不会再有下一次,我相信穆六姑娘也是个识相的人”
穆老太爷没想到七皇子还会相信自己的孙女,他知道两人因为穆辰琦有过接触,,但还是想要暗中嘱咐识月一声,以免那孩子莽撞惹了祸端。
自己选择这条路有无奈也有期盼,凤阳虽好,但是又有哪个人能真正的不慕权势,不过是忍得和不能忍的区别罢了,所以他才救了周暻泽回来,只希望这是穆家的福分。
同在凤阳城的韩府内,三皇子正在大发脾气,“两个大活人就这样失踪了两天你们才报过来,不想活命了是吗?”
底下跪着的侍卫战战兢兢的一直磕着头,“卑职和三皇子禀告过,是高公公说殿下正在休息让我们不要打扰”。
这事真的不怪他们,那高公公是三皇子殿下身边的红人,他堵在院门口说三皇子正在休息,此事他随后会告诉三皇子,谁知道高公公竟然没有说。
高明德此刻也跪在地上,浑身哆嗦的不知道说什么,侍卫昨晚确实来禀告过说跟丢了夏公子和方公子,只是那时候三皇子并没在韩府,他到哪里去禀告。
等今早三皇子悄悄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这事忘在脑后了,如今这侍卫又来,三皇子定然会把这怒火撒在自己身上。
只能祈求的看着三皇子,“殿下,您知道的,昨日白天您累得很,告诉奴才晚上不要打扰您,所以奴才就没有和您说,谁知到今天早上两位公子还没有回来”。
三皇子一脚将高明德踹翻在地,他竟然敢提这事,这是想威胁自己吗,昨晚说不了,今早还不能说吗,分明是他做事不尽心。
三皇子昨晚真的没有在韩府,他从小到大一直在北直隶打转,这是第一次到江南,以前就知道江南水土养人,江南的女子是水做的骨肉,玲珑小巧,纤柔无比,如春风一般拂人欲醉。
近日辗转各府,总是听那些人说凤阳城有名的教坊十二司,据说是专门培养妓子的地方,有官员醉酒间说那里出来的人都是暗娇妆靥笑,私语口脂香,也不知道都是怎样的销魂窟。
一时心动便想去见识一下,毕竟在这凤阳城认识自己的人很少,至少比京城安全得多。
只是他身为一名皇子,若被人发现去了那些烟花柳巷必然会遭人诟病,影响他的声誉。
于是就留了高明德在这里守门,自己带着几名心腹侍卫乔装打扮出去了。
他在京城的时候虽然没有寻花问柳,府中的姬妾也是不少,昨日不知怎么就被蛊惑了,竟然就想宿在那温柔乡不想回来。
想想昨晚那名叫鸾莺的歌姬,当真是身段妖娆销魂刻骨,那身子软的都让人握不住一样,而且花样也多,这一晚上他几乎都没怎么睡,真是比他府中那些姬妾要强百倍,难怪很多人都喜欢那些所谓的扬州瘦马。
却原来这不到扬州的凤阳也有这好“景致”,三皇子暗自回味着,想着若再有机会,定然还是要再去一次的。
却没想到自己一夜未归,夏奕和方子昱两个人竟也是一夜未归,派去跟着的侍卫还被两人给甩了。
三皇子觉得头都大了,自己可是当着父皇和诚贵妃的面保证要看好这两个混蛋,不让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损伤的,如今两人失踪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回去可怎么和诚贵妃交代。
“再去给我找,找不到你们就不用回来了”,三皇子切齿道。
而此时的夏奕和方子昱正坐在茶馆中喝茶,清晨的道路本来应该是人最少的时候,却偏偏今日的人非常多。
方子昱看着熙熙攘攘往一个方向去的人群,道:“他们这么早都是去听那个什么清远和尚讲经的,那老和尚高明在何处?”
夏奕喝着手中的茶同样看着下边的人群,“听说是很有威望的,这凤阳府的达官贵人一年管是捐给那普云寺的香油钱数都数不清”。
方子昱一听这话立即来了兴致,探过身子道:“不如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夏奕重重的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看着楼梯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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