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琦为了避免和崔三舅相见,来了就嚷着说自己困,穆识月为难的和催大太太要了一间房给他歇息。
大家也都知道穆辰琦的情况,能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是以没有人多说什么。
穆识月跟着崔家的人一起迎接来吊唁的客人,一直忙到未时末才告辞回府。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战争爆发()
正月初五破五日,陈氏一大早就打发管事把馒首、挽幛、纸扎等奠仪之物送到了崔家。
而崔家的出殡队伍会绕行凤阳内城一周,所以穆家在街边摆上了路祭。
这一次穆辰琦没有来,吊唁那日他整整在屋子里闷了一天。
这是穆识月第二次见到出殡的景象,第一次,是她自己。
跟着送葬队伍一直到了城外崔家坟冢,听着傧相诵读着崔宋氏的生前名望。
看着那一捧捧黄土将棺椁慢慢覆盖,最终尘归尘、土归土……
早在去岁秋季的时候,同前世一样,北燕使者入南晋京城不久后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只是这一回还没等到北燕提出再送质子过去,北燕在南晋的质子魏岑就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据传,是因为这位北燕四皇子不知在哪听说北燕已经陈兵于境,打算趁着使臣入京时麻痹南晋君臣,然后来一个攻其不备。
周暻泽在北燕生活的不好,魏岑在南晋生活得呀好不到哪里去,多年的提心吊胆让他疑心生暗鬼,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觉得自己是被家国彻底放弃了。
人在绝境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魏岑在一次宴席上灌醉了北燕来的使臣,趁夜偷了他身上的通关文牒,乔装改扮打算逃离南晋。
只是人还没等出驿馆,就被守在四周防止南晋趁地主之便诛杀使臣的北燕侍卫当成刺客直接射杀了。
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恰巧这时礼部尚书奉圣上命令来给北燕使臣送来南晋特产,亲眼目睹了这一行径。
如此大事礼部尚书怎么敢不报,连闯四道宫门将此事呈至御前,南晋皇帝闻听也是十分诧异,立即命人围了驿馆。
第二日就晓谕天下,北燕四皇子在驿馆被北燕使臣谋杀,然后又抛出七皇子在北燕暴毙的事,南晋举朝上下完全有理由相信北燕是要背弃盟约,所以才将两国的质子尽数杀害。
杀南晋的质子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他们自己的质子也不放过,要说这里边没有猫腻谁都不会相信。
然后南晋皇帝就发檄文征讨北燕,并任命武安将军为北征将领,二皇子任督军。
在十一月底寒冬最盛的时候,北燕和南晋的战争全面爆发。
这与前世就不同了,前世北燕四皇子没有死,两国中是北燕先动的手。
而今生,北燕因为魏岑被害一事一下子占了嫌疑,不敢轻举妄动了,生怕传出他们故意挑起争端就为了打破两国多年的盟约。
北燕这下子是有苦也说不出了,而因为穆识月早有提醒,所以成国公在北燕使臣还没入京的时候就提出加强两国边境守卫。
穆识月不敢肯定这里边都有谁做了手脚,但她知道,这些和前世都不一样了,那穆家的命运也极有可能不同。
十年前是尊前客,月白风清,忧患凋零,老去光阴速可惊。鬓华虽改心无改,试把金觥,旧曲重听,犹似当年醉里声……
时光不会因谁而停留,就在穆识月惴惴不安的期盼中,终于等来了前世穆峥被参的那一段时日。
穆识月这些日子差点没住在穆老太爷那里,日日借着请祖父教授棋艺的理由赖在慈严堂,期盼着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京城里的动静。
可是还没等到她在祖父那里讨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就先知道了怀远伯夫人病逝的事。
穆识月前世对于这个无缘得见的婆婆说不清喜好,本来还以为她能为自己儿子早早谋算也是个好母亲,可自从她猜测到怀远伯府是六皇子一枚棋子后,就再也提不起好感了。
此事在惠风院掀起了轩然大波,穆卿临定下怀远伯府的亲事尚不足两年就赶上怀远伯夫人逝世,若是为了穆卿临嫁过去后的日子着想,少不得要亲自派人过去吊唁。
却不知是怎的,这两年无论是京师里的穆大老爷还是远在凤阳的穆老太爷,似乎都对怀远伯府这桩亲事不冷不热的,搞得陈氏心中颇有怨言。
是以当穆老夫人说这事就交给大夫人派人去的时候,陈氏就将这股不满表现了出来。
“说到底怀远伯府就两个儿子,亲眷本就不多,咱们作为亲家若是再不帮着撑个场面,那京师里的人就会觉得咱们穆家清高看不起怀远伯府,要不了几年我们临儿就会嫁过去,到时候这些话也只会砸在她的身上”。
陈氏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若不是我身上担着咱们府上的事,就是我也想去祭拜一下的”。
此话一出,满屋的人就都朝她望过去了,陈氏这话是何意,难道是在拿自己掌中馈来要挟吗。
陈氏只低头吃着手中的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些年她掌着府中的大小事宜,虽说因此得了不少好处,但谁也抓不到她的尾巴。
而穆府家大业大人口众多,若说一碗水端平谁也做不到,能像她一样不刻意的去针对或克扣哪一房的人又有几个。
这些的付出,她就不信换不来女儿一个体面。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小姑娘们都知道这话题不适合她们听,是以主动提出来出去赏花。
穆卿临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岿然不动的母亲,心中也是说不清的滋味。
穆识月作为一个过来人当然知道娘家态度的重要性,她也理解二伯母想为穆卿临撑腰的心思,但对方是怀远伯府就另当别论了。
先不说曹伯森曾经对她所做的事情,单就和六皇子有关系这一条就注定穆卿临将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婆家和娘家是两个阵营的人,对于女子来说最为难。
可是这事穆识月没办法和别人说,她没办法解释自己是怎样知道怀远伯府和六皇子的关系。
而最让她没法开口的就是穆卿临本人,她对这桩亲事简直是甘之如饴。
她若是说不让她和怀远伯府结亲,恐怕二伯母和四堂姐都会觉得她是疯了,是以她只能在望向穆卿临的眼神中多一丝同情。
慈严堂内众人如何商议的她不知道,意外的是穆老太爷竟然站出来说他要去京城。
第二百七十七章 繁杂无章()
屋内一片哗然,穆老太爷可是两年多都没有出过凤阳了,且路途遥远,等赶到的时候怀远伯夫人早已入土为安,就是去人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可此时穆老太爷竟要亲自前去,简直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此事穆老太爷还没来得及和穆老夫人商量,是以她也不知老太爷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
穆老太爷望着满堂错愕的眼神,沉声道:“我离京也有几年,说来也该趁着现在身子还硬朗回去看看,要不等走不动的那天再想去也来不及了。”
“且谦哥儿今年春闱就要下场,我在家等信总是不安,顺道去看看他也好”。
如今刚进二月,等穆老太爷赶到京城的时候,正好是穆宸谦要下场之时。
穆老夫人虽也是个有主见的人,但从来不会反驳穆老太爷的话。
也只是担忧的道:“京城路途遥远,尤其现在还在打仗,你这把身子骨能经得起这个折腾吗。”
穆老太爷坚定的态度让穆识月心有疑惑,这几日她仍是一直赖在祖父的书房里,可从没听说过他要去京城。
“我会带着琦哥儿一起过去,月丫头帮着收拾东西”,穆识月还没有疑惑完就得了这样一句话。
带兄长过去?这下子穆六姑娘更傻了,祖父这是要做什么。
正坐在那里数着婴戏图锦布棉帘上婴童脑袋的穆辰崎听到有人提他一脸茫然的回头。
然后又自顾自的继续做他没有办成的事。
“琦哥儿本就需要人照顾,老太爷身体又不好,你带着他上路怎么能叫人放心呢”,陈氏想都不想就接口道。
穆老太爷却一副我已决定再无更改的样子。
芳歇院内,穆辰崎两兄妹相对而坐,两个人都不知道祖父此举是何意。
“月儿,你说是不是我露出了什么马脚,被祖父发现了?”穆辰崎一脸担忧道。
穆识月思忖片刻摇头,“以祖父为人,他若是知晓定然会问个明白,不会像现在这般暗地里下决定。”
“不过祖父带着你去也是好事,哥哥从小都没出过远门,一直在凤阳城中难免见识浅薄,出去开阔一下视野,知道更多的东西也是好事。”穆识月冷静有理的分析着。
穆辰崎沉思片刻,也只能顺从的点头。
穆老太爷这个决定做得仓促,时间又紧迫,穆识月只能抓紧帮兄长收拾东西。
二月二龙头节一过,穆老太爷一行人就启程前往京城。
穆识月拉着兄长的手叮嘱了千百句话仍是难以放心,直到穆老太爷强硬的将他拉走。
前世是穆辰琦送穆识月远行,今生是她送兄长,两种心情竟是截然不同。
穆老太爷一走,穆识月就无所事事起来,索性整日跟在穆宸轩身后学一些店铺里的事情。
穆宸谦解元之名触动了穆四爷的神经,他对穆宸轩寄予希望,想着他能像大堂兄一样出人头地。
所以近几个月对穆宸轩尤为严格,以致穆宸轩能插手铺子里事的时间越来越短,好在朱掌柜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穆宸轩才慢慢放权给他。
再有一事就是穆知颜和金霖的亲事,在金二太太急迫的催促中,两家的亲事已经过了四礼,穆老太爷还没有离开凤阳金家就派了人过来请期。
两家商议后婚期就定在了秋高气爽的九月,如此算来也只有半年的时间能够准备,穆知颜整日在屋子里绣假装,也因此穆识月连找二姐打发时间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一年多简直就像走马灯一般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却都是繁杂无章。
前方战事连连告捷,北燕被南晋打了个措手不及,穆识月心中提着的一口气已放下大半,就在焦躁不安的等待中熬到了三月。
这个时候想必祖父和穆辰琦已经到了京城,可是还没有六叔被参的消息传来,穆识月这个时候才把一颗心真正的放下。
重生归来所有的努力和重担,仿佛都在穆宸谦高中的消息传来时终于卸下。
四月,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穆宸谦高中会元的消息像是一阵风一样刮遍了大江南北。
这一年,穆宸谦年方十七。
不足一月,又传来穆宸谦殿试一举夺魁的消息,这下子,穆家的门槛几乎被人踏破。
穆家大郎连中三元,将穆家的名望再一次推向了最高峰。
只是还没等众人把这个消息焐热,就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掩过了它的风头。
三年前暴毙在北燕质子府的四皇子周暻泽,竟然意外出现在两国交战的边境之上。
这个消息一出举国哗然,人人皆知南晋的北燕的战争最大的起因就是四皇子的死,可最后却说周暻泽没有死,这怎能不引起轩然大波。
远在北境的大帐中,二皇子坐在武安将军身旁,一张脸阴沉得如同帐外的天空。
“周暻泽,没想到真是你。”
周暻泽站在大帐的中间,身如玉树长眉若柳,原本白皙的面庞也因在北境的两年被晒成了麦色,此刻彰显着菱角分明的冷峻。
“二皇兄有礼了”,周暻泽没有被二皇子的脸色吓到,拱手施礼,面上一派肃然。
“有个屁礼”,突然的一声暴喝出自坐在上位那个面如冠玉的二皇子口中,然后就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奔着周暻泽就砸了过来。
帐内的一干将士都傻眼了,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被扔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就又有一物被扔了过来,然后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便接二连三的响起。
周暻泽站在那里一动没动,任由那些东西砸在他的身上,一张嘴也是紧紧的抿着,没有哼出一声。
武安将军看不下去拉了二皇子一把,却被二皇子狠狠的甩在了一旁。
二皇子来北境大半年的时间,给所有将士的印象一直是温润有礼但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别说见他发怒,就连笑容都欠奉一个,哪曾见过如今日一般大动肝火,一时间没有人敢出声。
周暻汯双手不停的在面前桌案上摸到东西就朝下边砸去,武安将军阻拦未果后也不敢再伸手,对方好歹是个皇子,就算他是主帅也不敢不给面子。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兄弟情深()
可看见下边站着的七皇子他又有些不忍,悄悄的趁二皇子不备就把自己面前的东西一点点的往身后藏。
藏到第三件的时候被正巧低头的二皇子看了个正着,这下子二皇子的怒火更盛,扯过武安将军手里的东西怒视道:“好啊,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打量着我好欺负都不把我当回事,今天我就要让你们好看。”
二皇子也没看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挥手就甩了出去,只是这一次周暻泽没有乖乖的受着,伸出一手就将刚扔出来的东西给接住了。
二皇子的怒火瞬间就转移回了他的身上,“好啊,你竟然还敢躲了,长本事了呀”。
周暻泽一张冷然的脸却在这一刻突然扬起一抹笑意,“二皇兄,您把武安将军的帅印都丢出来了”。
周暻汯刚举起的手一顿,手里的东西顺势掉落在长条案几上,发出咣当一声。
底下的将士们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二皇子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将满帐的将士都赶了出去。
武安将军满眼担忧的望着周暻泽,周暻泽没有看他,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站在那里。
直到所有人都走出去了,二皇子才陡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几个跨步就走到周暻泽的面前。
从他的头顶看到脸庞,再到肩膀、腰身、双。腿、两脚……
来来回回的看了两遍以后,突然一拳砸在了周暻泽肩上,声音中都带了一丝暗哑,“你小子竟然真的活着,你瞒得我好苦啊。”
一瞬间,两兄弟的眼眶都有些泛红。
二皇子比七皇子大九岁,他的生母不过是尚仪局的一名司赞,因皇帝一次醉酒而怀上龙裔,被册封了昭仪之位。
只是他的生母福薄,在顺利诞下麟儿之后就血崩而死,只剩二皇子一个在那暗潮汹涌的皇宫大院。
长到两三岁大的时候身边的事也都是乳娘在打理,上边没有主子管着,那乳娘难免奴大欺主,对二皇子也越来越不尽心。
那时候的二皇子冬日没有上好的炭火取暖,膳食也没有可口的饭菜,就连圣上赏下的一些好东西最后也都不知道进了谁的腰包。
而比他小一年的三皇子却还看不惯他,处处刁难于他。
林昭仪彼时刚刚入宫,身份没有其他妃嫔高贵,少不得要受些排挤,二皇子就是那时候入了她的眼。
她将瘦骨嶙峋的二皇子带到皇上面前,请求皇上由她照料二皇子。
却遭到了瑾妃娘娘的阻拦,林昭仪当机立断的把二皇子十指之上的冻疮给皇上看,皇上这才惩治刁奴,同意她照料周暻汯。
二皇子在林昭仪的宫内才过上好日子,林昭仪是个善心的人,对二皇子日日嘘寒问暖,呵护备至。
直到二皇子八岁的时候林昭仪有了身孕,二皇子才迁出林昭仪的宫殿另据他所,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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