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段时间，程浩唯一直在柏林，并没有回到伦敦的研究所，那么是不是……
程浩轩眉目间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夜色，说：“回柏林吧。”
景点了下头，转身出去。
拿出了手机给程遥打电话，很快，那边就接了起来，程浩轩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告诉她这件事情。
“怎么了？”程遥想起了方才程浩轩说的有事情，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我……”
“嗯。”
程浩轩叹了口气，说：“遥遥，我要回柏林一趟，出了点儿事。”
程遥一听他要回去，不免有些不开心，她还准备等着这周末他过来的时候，将自己亲手织的围巾给他呢，可是……
但程遥还是很乖的，她说：“嗯，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外面冷，多穿一件，别着凉了。”
“好。”
“嗯……还有就是，早些回来。”程遥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还没织好的围巾，说：“我其实这几天都在做什么，你知道吗？我在织围巾，给你织的，所以，你要早些回来，我想亲手给你戴上。”
听到这话，程浩轩不禁笑了，说：“好，我会早些回来的，等我。”
“嗯。”
程浩轩与程遥交代着一些琐事，让她不能晚睡，要她记得不能只顾着码字，忘了起来活动，还有很多很多的小事情，跟每一次他要离开的时候一样。
一边说着，他一边往外走着，坐上了去机场的车。
一路上一直与程遥聊着，在互道了晚安之后，程浩轩就踏上了去柏林的飞机。
到达柏林的时候，柏林是深夜。
下了飞机，却是程浩唯来接机。
“浩轩堂弟，四叔走了，你别难过。”
嘴上说着的是宽慰人的话，但这话听着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宽慰你，倒像是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程浩轩看了一眼程浩唯，程浩唯眼中的得意怎么也藏不住，他冷冷地笑了，嘲讽道：“程浩唯！你现在这样子，还真是难看！”
“Anyway，反正你接下来会成为失败者，我难看与否都没有关系，不是吗？”程浩唯摊开了双手，不在意地说道。
失败者？
程浩轩转头看向了程浩唯，似笑非笑。
“你根本就不是四叔的孩子，你说，”程浩唯笑着靠近了程浩轩，在他耳边说：“一个不是程家的子孙，怎么可能成为程家的继承者呢？”
第1205章（）
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程浩轩眼中寒意尽现，他知道程浩唯这话是什么意思，但随即他就轻笑着说了一句：“我不能，那你就能吗？”
他讥笑着，看向了程浩唯，说：“一个想要加害自己长辈的人就可以了？我劝你还是尽早地将九叔送回来！”
说完，程浩轩就打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程浩唯略有几分意外地看着程浩轩，他方才这么说，程浩轩居然都没有生气，甚至更没有质问自己他方才说的不是程家的子孙是什么意思，程浩唯微微蹙眉，难道程浩轩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直没有表露出来？
程浩唯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程九爷，想起当初在医院的时候，程老爷子公布遗嘱，程九爷却半点儿反对之意都没有，是不是程九爷早早就知道程浩轩并不是程少泽的孩子，是不是程九爷早就知道程浩轩的身份？
心思急转之间，程浩唯面上丝毫不显，他勾着唇，对程浩轩说道：“九叔不是好好地在家里吗？浩轩你可真爱说笑，莫不是得了什么臆想症？”说到这儿，程浩唯往程浩轩身上睃了睃，“要是得了臆想症的话，可千万别讳疾忌医，你说是不是浩轩堂弟？”
“我是不是在说笑，你心里清楚，不是吗？”说完，程浩轩就关上了车窗，叫强尼开车，压根儿不理会程浩唯。
程浩唯见车子绝尘而去，冷哼了一声，随即就笑了，“程浩轩！是你自己回来送死的！那就别怪我了！”
等程浩轩到达了殡仪馆，便看见的是漫天的白色，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上前去，就看到程少泽躺在棺木之中，神态安详，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程浩轩忽然发觉自己有很久很久没有仔细看过程少泽的模样了，程少泽的发间有了许多的白发，已经不再是记忆中年轻的模样了。
说实话，程浩轩希望程少泽死吗？
嗯，想过，想过很多次。
小时候，被程少泽打的时候，林颖菲因为跟程少泽吵架，转而过来打他的时候，外婆去世的时候……很多很多的时候，但是真正当程少泽躺在那里，半点儿心跳都无的时候，程浩轩才意识到，原来，亲情是怎么也割舍不掉的东西。
当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程浩轩的心里只有沉痛，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
程少泽死了，林颖菲是最难过的了，虽然他们以前也有过争吵，也有过不愉快，但终归年少时候彼此爱慕过，这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就这么没了，林颖菲觉得很是悲凉，她哭得不能自己，见程浩轩来了，就扑到了程浩轩的身上，大哭着：“浩轩啊，你爸爸走了……”
头一次，程浩轩没有推开林颖菲，只是静静地这么站着，任由她在他的胸口哭泣着。
过了一会儿，他才将林颖菲推开，拿过了点好的香，在程少泽的棺前跪下，肃穆地拜了三拜，“爸，我回来了。”他轻声说着。
慢慢地起身，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第1206章 心疼你（）
程浩轩走出了灵堂，叫来了老管家，询问老管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来的路上，景已经跟程浩轩说过了，但程浩轩还是想再听一遍。
“四爷是前日回来的，说是要找几样东西，后来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要出去，就这么的一个晚上没回来。”老管家说到这儿也很是难受，“谁知道四爷就这么的走了。”说到最后，老管家不禁长叹了口气。
接了一个电话？
这事儿之前景并不知道。
程浩轩马上就让景去查一查程少泽之前接到的是什么电话，但是程浩轩也知道这个电话有可能是查不出来的了。
转身回了灵堂，程老爷子也在，坐在那里看着程少泽的遗体，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程浩轩没有说话，跪在灵前，与林颖菲一起答谢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
程老爷子看着程浩轩好一会儿，开口道：“浩轩，你回去休息吧，刚刚从华夏赶回来，也累了。”
程浩轩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
程老爷子叹了口气。
第二天，程少泽的遗体送去了火化，因着程老爷子还是想要按照在华夏的葬礼流程来走，所以，程少泽并没有马上火化。
之后，程浩轩捧着他的骨灰下葬，但还是留了一把骨灰放在了小的骨灰盒里，带回来，放在老宅祭拜先人的大堂里。
连着这么几天下来，林颖菲哭晕过去了好几次，原先保养得意的容貌变得苍老了许多，以往见着程浩轩时不时阴阳怪气的，或者是对程浩轩的不满亦或是怨气也全都没了，现在待程浩轩别说有多亲近了。
对林颖菲来说，没了丈夫，除了这个儿子和远在华夏的父亲，也就没别的至亲了。
而程浩轩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也是，这么几天都一直守在灵前，没能好好休息，自然瘦下来了。
程遥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不免心疼程浩轩，同时也觉得有些难过，程少泽对她是很好的，在她的印象中，程少泽是一个很和蔼的叔叔，只是没想到会……
程遥也只能安慰程浩轩。
但她也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个，因为这种失去亲人的切肤之痛，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我没事，被担心，嗯？”程浩轩温柔地说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
程浩轩微微一笑，“乖宝宝，等我回去，嗯？”
程遥抿了抿唇，心里还是有些难受，说：“阿轩，我不喜欢你这样。你明明自己心里很难过了，还要撑着，还要一直关心着我如何，我不希望你这样，我很心疼你，我想要安慰你。”
程遥并不是那种傻乎乎的女孩，也不是那种你就是应该要关心我，拎不清的人，她知道程浩轩心里肯定会不好受，虽然程浩轩对程少泽的感情不深，但是，毕竟是他的父亲，再怎么说这几年相处下来也是有一些感情在的，乍然这么一个人没了，谁心里会好受呢？
但每每听到程浩轩还关心着她在国内过得好不好，程遥就觉得心酸。
第1207章 暗室（）
过了许久，程浩轩才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小傻瓜。”有你这般心疼我，我怎么还会难受呢？
况且，程少泽的死，绝对不会是什么意外，他会追查到底，会将凶手千刀万剐，所以，只顾着悲伤是无用的。
挂了电话，景进来了。
果不其然，查不到程少泽在离开老宅之前接到的电话是谁打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这个号码在打出这个电话之后，便被弃用了。
程浩轩直觉这件事情跟程浩唯有关，但是，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两人刚说完这些话，老管家就敲门进来了，林颖菲也跟着一起来的。
“有什么事？”
“轩少，四夫人方才在整理四爷生前的遗物，有一些希望您过目一下。”老管家欠了欠身，恭敬地说道。
程浩轩点了下头，起身，随着他们去了程少泽的书房。
这个书房，程浩轩很少来，林颖菲也很少踏足，里头基本上都是程少泽的研究报告和书籍资料，满满当当的好几个书柜。
打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陈旧的书籍的味道，夹杂着纸质的年代感的气息。老管家走到了一个书柜前，扭动了一下上面的一个莲花装饰的物件，书柜慢慢地移动，露出了一件暗室出来。
林颖菲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一切，让程浩轩进去。
程浩轩走了进去，刹那间，他心绪翻涌，说不出话来。
暗室面积不大，很小，有一个架子，在架子上摆着的东西全都与程浩轩有关。
程浩轩的出生证，程浩轩的满月照、周岁照、毕业照，还有一个摄影机，程浩轩打开来，看到的是小时候的他。
坐在浴盆里，水面浮着一些玩具，一位女子在给他洗澡，手上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程少泽一边拍摄，一边带着笑意说道：“小浩轩真乖。”
似乎是因为听到了程少泽这么说，小时候的程浩轩就扑腾了一下，水溅了出来。
应当是溅到了那女子的身上了，程浩轩就听到了程少泽说：“颖琪，小心着些。”
那女子轻轻地应了一声。
他的母亲林颖琪？！
程浩轩愣了一下，这是他的母亲。
原来他的母亲给他洗过澡，是这样的温柔。
程浩轩有些贪恋地反复看了几遍，不停地去看着画面中的林颖琪，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侧脸。
许久才放下了这个摄像机，程浩轩再往前走，看到的是一只纸飞机，林颖菲泣声道：“这是你小时候折的，送给你爸爸的。”
只是没想到程少泽会把它保存得那么好。
程浩轩拿了起来，放在手上，这或许是他送给程少泽唯一的一样东西吧，后来，他再也没有送过程少泽什么，只有冷漠。
还有那些一样一样摆在那里的礼物盒，每一个礼物盒下面都压着一张明信片，程浩轩随便抽出了一张。
【浩轩：
今天是你的10岁生日，抱歉不能回来给你过生日，爸爸很抱歉。
爸爸也知道自己一直忙，没能跟你好好在一起过几天生活，希望你不要生爸爸的气。
生日快乐！爸爸希望你永远快乐！
2007年9月24日】
第1208章 错过太多（）
程浩轩再拿起一张，也是他生日的时候，程少泽写的明信片。
每一个礼物盒里都是程少泽当年没能送出的礼物。
最后一个礼物盒有些小，程浩轩拿出了下面的明信片，上面也是程少泽亲笔写的。
【浩轩：
今天是你的20周岁生日，爸爸知道你要去跟遥遥一起过生日，所以没叫你留下来。
爸爸在希腊的米诺克斯岛上给你买了一套别墅，爸爸也知道你不缺什么，这套别墅给你，将来你跟遥遥结婚了，度蜜月，或者是去度假都可以过去。
接下来你要成为程氏集团的继承人了，爸爸只希望你不要太累着自己。
祝你生日快乐！】
程浩轩打开了那个礼物盒，里面放着的是房产证和钥匙。
他叹了口气，转头就看到了一处只是放着明信片，并没有礼物盒，程浩轩拿了起来，打开。
【浩轩：
今天是你19岁生日，一转眼你就是高三了，要高考了，爸爸觉得亏欠你好多，也一直没能来去参加你的家长会，更没能帮你什么。
爸爸是不是太没用了？
今年爸爸想要送给你的礼物是一对情侣手表。
爸爸知道你喜欢程遥那孩子，爸爸也觉得她好，人长得好看，心眼也好，而且还乖巧听话，重要的是，对你好。爸爸很开心。
爸爸听你九叔的，让她把手表送给你，只希望你每一天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过得幸福，活在当下。
2016年9月24日】
程浩轩看着手上戴着的手表，这么多年了，原来他一直戴着的手表是程少泽送的，所以，当时家养的脸上会是那样的表情，所以，当程少泽看到他戴着这个手表的时候，带着笑。
所以……
程浩轩忽然觉得痛，很痛。
原来很多东西早早地就存在了，比如亲情。
虽然他看到了DNA鉴定报告，知道程少泽不是他的爸爸，但是，不论他是谁的孩子也好，程少泽还是他的爸爸。
林颖菲看着这些东西，泪如雨下，她最近这些日子一直在悔恨，悔恨自己当初做出的那些傻事，现在想来是那么的痛苦。
当年的那些争吵，那些伤人的话语，现在想来是这样的残忍。
如果可以的话，林颖菲希望能够回到过去，能够与程少泽好好过日子，能好好地待她的妹妹林颖琪，能将一切重新来过。
可惜没有如果。
程浩轩站在那里，转过头来，说：“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老管家心疼地看着程浩轩，到底还是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景抿了抿唇，拉着林颖菲出去了。
程浩轩慢慢地坐在了地上，将这些礼物盒一个一个的打开，全都是程少泽为他准备的，心里满满涨涨的，说不出的酸涩。
少年时候那些埋怨，其实都是希望程少泽在意自己，多关心自己，然而，他全然未觉，而程少泽也很少表达出来，甚至在他跟前难以表达。
他们……错过了太多。
他叹了口气，将这些放到一边去，慢慢地伸出手去，拿起了摄像机，看着摄像机里的那段视频，不停地看着看着，眼眶渐渐地湿了。
第1209章（）
过了两天，傍晚时分，程浩轩的几位姑姑们都来了，是程九爷召集她们过来的。说是程九爷召集她们来，实际上，程浩轩很清楚，家中的这个赝品是听从程浩唯的命令叫她们来的，程浩轩大约也知道了程浩唯接下来的打算。
到了吃饭的时候，程浩轩下了楼。
程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听着几个女儿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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