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齐叶被波及,就把齐叶一家‘请来’。
几个人落座,赵嘉仁对老丈人秦虎臣说道:“这次大理寺下了公文,蒲家勾结蒙古人。这已经是死罪。蒲家的手下原本有三千多人,其中有一千五百多人跑南海。这次蒲家不让他们的船回泉州,真的是自寻死路。剩下的一千五百人里面,前一段被蒲家二儿子带走了六七百,现在剩下九百人。此时大概有四百多看守蒲家的商铺。在蒲家大院一带聚居的有四五百人。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一千人围攻蒲家大院。其他的分头去蒲家商铺,能打进去就打进去,打不进去的就守住不能让他们跑了。在港口的那些人由咱们的船队解决。船队解决港口的蒲家船只,就会拿着我的公文接管泉州各个城门与要道的守卫。等灭了蒲家的主要人等,还需在泉州城内大索蒲家残党。”
秦虎臣秦提点昨天到的赵嘉仁这里,他从来没见到过上千人规模的军事行动,此时天气又热,在讲述过程中已经擦了好几把汗。赵夫人是到了昨天才知道成亲居然是假的,自己的宝贝儿子真正的计划居然是接着成亲这个噱头,偷偷调动军队,准备大开杀戒。她板着脸一声不吭。
齐叶听着赵嘉仁的讲述,脸上露出些兴奋来。齐家开钱庄,在泉州不能算是小门小户,不过还不及蒲家势大。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够亲眼看到蒲家是如何的灭亡的。除此之外,齐叶对赵嘉仁展现出来的实力也颇为佩服,一个人白手起家,几年时间里面就能达成这样的局面,齐叶终于觉得自己能够放心大胆的跟随赵嘉仁。
“三郎。这么大阵仗,朝廷会不会怪罪?”秦提典不安的问。
赵嘉仁露出了笑面虎般的模样,“泰山,蒙古南下,我们丢了多少州城。那些州城里面有多少百姓失陷蒙古手中。少说也有几百万。其中有多少官员将士被蒙古人杀害,那更是数以万计。朝廷怪罪我什么?为国除害么?”
秦提典听了这话,心中没了疑虑,便点点头不再吭声。赵夫人则用鄙夷的眼神看了看秦提典。都这会儿了,秦提典居然还没想明白关键。他早已经与赵嘉仁绑在同一根绳子上啦,此时只有想着如何把事情圆住,而不是胆怯的去考虑如何逃避有可能存在的责任。
也许是有秦提典做对比,赵夫人倒是觉得连老娘都给蒙在鼓里的儿子有些可爱起来,她问道:“三郎,你此次抓这么多人准备如何处置?”
“大概抓不到几个人,蒲家的人都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大概会负隅顽抗吧。”赵嘉仁果断的说道。
赵夫人听了这话,先是露出不解的表情,接着脸上有了些慈悲不忍的表情。低声念了几句佛,赵夫人继续问道:“此次若是能灭了蒲家,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话音方落,就听到远处响起了炮声。这个婚礼的场所距离蒲家大院有一里多里,赵嘉仁的部下出去之后不需要太久就能赶到目的地。
赵嘉仁仿佛没听到这动静一般,继续沉稳的回答母亲的问题,“接下来当然是组建船队扬帆万里。蒲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就是他们控制了从泉州到南海的航道。我们大宋船队不能自在的扬帆南海。有人觉得蒲家若是灭了,我们就要吃亏,我觉得这想法大错特错。有夏就有冬,有始就有终。冬去春来,一个终结之后必然是一个新的开始。现在蒲家灭了,就是给了我们无尽的机会。那些原本蒲家才能赚到的利润,现在全由我们大宋船队商人来赚。”
齐叶听赵嘉仁的声音铿锵有力,不是那种装出来的气势,而是赵嘉仁真的有信心完全吃下蒲家的航路所以说出的话。实话自有其说服力,齐叶感觉自己的胸口中也生出股热力,那样的未来让他忍不住心生向往。
赵嘉仁自己也有些情难自己,忍不住继续说道:“蒲家的覆灭的当下,就是我等未来的开始。就如我大宋与蒙古争霸,蒙古的覆灭之日就是我等重回旧都光复汉家江山之时。”
这次没人接腔,如此宏大的愿望对赵夫人、秦提点、齐掌柜并没有共鸣感。而且三人此时的注意力也被接连不断的炮声吸引了。那是如同节日礼花的动静,带给这些人的是一种欢庆的联想。对这几个人从未上过战场的人,这动静实在是让他们困惑。
蒲寿庚此时就不困惑,他年纪大了,天亮就醒。赵嘉仁的队伍直奔蒲家大院的路上就被蒲家的手下看到,他们虽然不敢确定这是针对蒲家的,却也颇为警觉。在这个时代,大票人拿刀动枪的总是会令人不安。此时是清晨,蒲家就没开门,出来扫地的蒲家人立刻跑回家里,把小门也给关上了。
然后,蒲家的人就看到也不知道多少人就围住了蒲家大院为核心的几条街。大轮子上放着奇怪的小铁柱,这玩意推倒蒲家门前停下。随着几声巨响,蒲家的大门就被打出了好大的洞。见到蒲家厚重的大门被打穿,外面欢呼雷动,杀声震天。
蒲寿庚没见识过这样的战斗,但是他本能的就理解到自己遭到了围攻。他立刻下令,“快,派人去左翼军请援,说城内进了土匪!”
蒲阿里是蒲家重要的部下,听蒲寿庚这么讲,蒲阿里马上用占城话喊道:“老爷,我见到外面的人中混杂的有差役。只怕不是土匪!”
“差役?”蒲寿庚一愣,思忖片刻,蒲寿庚就觉得自己找到了关键,他怒喝道:“是赵嘉仁那狗贼!他要害我。”
然而此时明白也晚了,蒲寿庚再无惧意,他喊道:“告诉住在这附近信真神的兄弟,赵嘉仁要对我们下手,此时再不反抗,都得死!我们守在这里不行,得冲到港口去,坐上船才好。”
蒲阿里听了命令之后立刻就去叫人起来,冲到后院,却见后院大门也被打穿了一个大洞。没等蒲阿里惊叹赵嘉仁的部下有如此犀利的武器,从后院大门上的破洞中飞进颗铁炮弹,正好砸在蒲阿里左胸胸口,他整个人被打得倒飞起来。蒲阿里是个很幸运的家伙,炮弹的冲击力片刻就震碎了他的心脏,大脑缺氧后几秒钟就开始失去知觉,蒲阿里轻松得到了解脱,连痛苦的感觉都基本没有。
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幸运。本来厚重的墙壁与结实的大门是防御的利器,现在结实的木质大门如同纸糊般的被击碎,厚重的墙壁就成了里面人等的监狱。大队人马从外面冲进来,蒲家人等试图以密集队形反抗一下,迎接他们的是大抬杆的怒射。石头碎粒暴雨般泼洒在这群人身上脸上,打出了蜂窝状。
近战部队都见过血,他们随即冲上去补刀,冲在最前面的是胡家四口。胡传魁在几年前的战斗中身受重伤,勉强被救回来。他一条腿瘸了,右臂被砍到深可见骨。此时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胡传魁左手一把刀,右臂上绑了一口刀。瘸着腿冲上去,胡传魁双刀都猛砍蒲家人脖子上的大动脉,用力不用太大,一刀下去鲜血喷溅。
胡月莲已经不用双短刀,她这次拿着刺剑跟在父亲身边,每一剑都冲着心窝刺。不用刺进去太深,只要一寸多些就好。刺剑拔出来,鲜血也是喷出一尺多高。跟在胡月莲旁边的则是八名日本人,除了佐助他们四人之外,还有佐助尽力保下的四人,这八人有人用日本刀,有人用长枪,也是杀的尽兴。
与这些心中怨恨极重的冲锋队相比,其他的部下就没这么激动。他们按部就班的用火炮摧毁房门,再投入火药罐来打到有可能躲在门后伏击的敌人。这才由那些近战部队进去清洗。没过多久,众人就扫荡了前院,攻入了中厅。
刚进了中厅,就听到有人在中厅的墙后高喊:“你们杀人放火,杀害良善。朝廷不会放过你们!就算是你们打着赵嘉仁的旗号,朝廷也不会放过你们!”
“放屁!”带队的刘猛怒喝道:“大理寺下了公文,蒲家勾结蒙古时证据确作的事。你们这些匪类意图谋反,可是杀全家的大罪。杀光你们,朝廷只有嘉奖。还什么朝廷不会放过我们,做你们的清秋大梦!”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赵嘉仁部下的战意立刻就被鼓起,几个点燃的火药罐顺着地滚过去,轰轰几声就炸的墙后的人惨叫连连。蒲寿庚没在这些人之列,他在后面倒是侥幸的没被炸到。一听这个勾结蒙古的罪名,蒲寿庚立刻就想起自己派去与蒙古人联络的手下。这下蒲寿庚心中凄苦,昨日他长子蒲师文还骂前去联络之人无能,去了几个月都没回来。现在蒲寿庚明白过来,他的手下并非不能干,大概是找到了蒙古人。只是最后被赵嘉仁这个小贼给抓住了!
最后的希望已经落空,蒲寿庚连忙打起精神奔回家里卧室。那里有条密道直通大院外面的屋子。经过些小巷之后,可以逃出这片街区。他的长子蒲师文昨天去了港口,如果能逃去港口,就可以乘船出海逃命。
钻进密道,怀着活下去的强烈冲动,蒲寿庚手脚并用爬的飞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逃出这个包围圈,蒲寿庚就觉得自己有希望。
第23章 蒲家父子授首()
用力推开遮挡的木板,蒲寿庚从又长又狭窄的地道第一段爬出来。这是一间院落的厢房,在蒲家为首的聚集区之外。那条地道修建的时候专门做了岔路,若是顺着下了地道之后的方向直着爬,只会进入一个死胡同。在半路钻进旁边的窟窿,爬一段之后就会绕到反方向。
这也是设计时候的思考,人们一般都有思维惯性,看到前面有路就会忍不住沿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只有走不通的时候才会尝试换个方向。蒲寿庚现在觉得当初这个设计真的是起到了极大效果,嘈杂的人声都在外面,虽然还是感到强烈的威胁,再没有四面楚歌身陷重围的绝望感。
蒲寿庚没敢在这里继续逗留,攻打蒲家的那些人肯定能发现蒲寿庚逃走的地道。即便陷入岔路,他们只要仔细寻找,肯定能找到蒲寿庚真正逃跑的通道。在这里久留肯定要遭殃。蒲寿庚偷偷打开侧门,看外面街道上没什么人,连忙轻手轻脚的溜出来,低着头沿着正对面小巷就走。
小巷不长,蒲寿庚却觉得自己仿佛走过了无尽的时光。到了巷子口回头一看,后面并没有什么人追上来。小巷里空空荡荡,两边的住户都被吓得不敢出门。刚转过街口,蒲寿庚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突然街角就冲出来三人拿着刀把蒲寿庚围住。为首的那位狞笑着说道:“喂,蒲大掌柜,你好。”
蒲寿庚一愣,他没见过这三个人,不过这三个人貌似见过他。把心一横,蒲寿庚露出迷惑的表情,“你们认错人了吧?”
为首那人见蒲寿庚装傻,他嘿嘿一笑,“是不是认错人,我们把蒲大掌柜带到赵提点面前自然知道。”
以一敌三,蒲寿庚在年轻时候都没做不到,现在他更不去尝试。从怀里掏出叠金叶子,蒲寿庚可怜兮兮的说道:“几位,我真的不是蒲寿庚,大家若是缺钱,拿了这些。”
看到黄橙橙的金叶子,蒲寿庚看到那几人眼中闪过了贪婪的神色。就在蒲寿庚觉得也许能用钱买命的时候,为首那人挥手一刀砍在蒲寿庚的脖子上。刀很快,蒲寿庚听到自己的血喷出来的声音仿佛风声。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倒下,仿佛是遥远的地方传来声音此时传入蒲寿庚的耳朵里,“把你活着交出去值五十贯。把你的尸首交出去,五十贯之外还能拿了你身上的东西。蒲掌柜,这可是你自找的,不要怨我们……”
蒲师文打了个大大的寒颤,他是第一次见到全副武装的赵嘉仁的战舰。二十几艘中等规模的船只堵在泉州港的入口,它们的运动看上去那么轻盈,那么柔顺。在优雅中透出一种致命的危险。这支船队就是赵嘉仁用以纵横福建的力量,也是让占城海盗与倭寇们闻之变色的舰队。
此时从船艇上放下许多小船,泉州港里面也有不少小船划向这支舰队。很快,舰队的船上就源源不断的有人顺着绳梯下到小船上,乘着小船向泉州港进发。
蒲师文是被人一大早叫醒的,打了个大大的寒颤之后,蒲师文再没丝毫睡意。这支从海上来的队伍人数看着得有几千人之多,光这个数量就已经很恐怖了。就在蒲师文正准备派人回去向他爹蒲寿庚禀报之时,有大食人跌跌撞撞的跑到码头。蒲师文一看,此人乃是与蒲家长期合作的大食商人。大食商人跑的气喘吁吁,将城内蒲家大院与部众遭到围攻的事情颠三倒四的讲述一遍。
刚听明白自家老窝被人给掏了,蒲师文的亲随就用占城话喊道:“大少爷!那些人上岸啦!”
蒲师文扭头一看,就见那些小船已经秩序井然的靠岸。船上的人纷纷下船开始在空地上集结,有些已经集结完毕的队伍开始分法武器。
大食商人也看到了正在集结的部队,他知道蒲家的基本情况,当下码头这边能拿出手的人不过二三百号,对面的人看着有蒲家的十倍之多,一旦交手根本打不过。他焦急的说道:“蒲教友,你赶紧逃吧。再晚就来不及啦!”
“逃?往哪里逃?把我父亲扔在城里,我一个人逃?”蒲师文暴怒的喝道。只见他双目圆睁,面目狰狞,仿佛要择人而噬,把大食商人吓的退了一步。
“有谁要随我回城么?”蒲师文对着手下喝道。听了大食商人的描述,蒲师文的手下没人回答。看他们的神色,大概就差自己抛下蒲师文跑路。
看着这群大难关头露出本来面目的家伙,蒲师文紧握弯刀的刀柄。他最终还是没有拔刀出鞘,而是叹口气直奔城内而去。慢了几瞬,蒲师文的两名贴身亲随也跟着蒲师文走了。大食商人看着蒲师文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佩服的神色。在这样的危难关头,蒲师文依旧还想拯救自家亲人,如此的态度的确值得钦佩。不过只是这么看了一眼,大食商人立刻拔腿就走。他已经尽到了自己能做的最大努力,此时蒲家尚且无法自保,大食商人也得照顾自己。
通往城内的街口没有任何宋军,倒是聚集了些看热闹的人。蒲师文推开那些人,直奔进去。然而走到距离他家一里的时候,蒲师文终于停住脚步。远远就看到蒲家大院那边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从那种出入的随意程度,蒲师文能判断出来蒲家大院已经被攻破,周围聚集的区域各户大概也没能幸免。他身边只有两个亲随,此时再上去只是以卵击石。
此时有些闲人就跟在蒲师文一段距离之后围观,蒲师文心中悲苦,他再也忍耐不住,拔出刀来追过去就砍。有三四个闲人被砍翻在地,其他的闲人惊叫着跑散了。蒲师文的一个亲随赶紧拉住蒲师文,要他赶紧跑。因为闲人们四散奔逃,有几个竟然跑向蒲家大院方向。若是再不走,只怕那人就能引来赵嘉仁的部下。
“放开我!让我杀光他们!”蒲师文此时如同品尝到了鲜血的猛兽,尝试用力甩开亲随,继续追砍围观的人。
亲随本想招呼同伴一起拉着蒲师文逃跑,扭头看去,只见同伴已经撒丫子跑了。再回头看癫狂的蒲师文,他心一横牙一咬,放开了拽着蒲师文的手,也扭头便走。以前蒲家得势的时候在街头耍横是可以的,现在的蒲家已经没有耍横的资格。既然蒲师文不肯走,亲随也得为自己考虑。
闲人们跑的极快,蒲师文方圆七八丈之内再没了闲人的踪影,只有地上那几个还在呻吟呼痛。上去几刀彻底解决了他们,蒲师文并没有因此而觉得高兴,他只觉得心里面刀扎般的痛。自己的家族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