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小计,决不轻易说给人听,把它装进一个袋子一类的物件里。袋子外面即使那拿着袋子的人也不知道袋子里边究竟装的什么东西,其实就一张纸条。你到时一打开,便往往恍然大悟。
孔明一生难以在自己以外再找一个自己人,他对刘玄德面授若干机宜,仅是为了实现自己这个“里面”的计划而已。正好也没有多少人动这一份脑筋,索性让你去实现自己在里面搏斗了多时的计划,只要是为了自己这个大“里”即国家就行。其结果便是把自己算得呕心沥血,自己同自己打仗,打垮的也只有是自己了,五十四岁便丧了性命,这便是人算算不过上天。
往往是谁最能分出里外,谁就倒霉得最快。因为世界本无里外之理,硬要划出一条线来,把自己圈到里面,线里同线外生事,里外之线相缠,这就是时下国人的关系网了。
因为是网,这网里网外,其实谁都能看见谁在干什么,但人人还没有放弃这个里外,总认为别人的里面很多的秘密是用来对付自己的。国人便热衷于小道消息,望风听雨而动。往往放着网眼不看,却相信网。既是网,风路自然很多,因为网是隔不住风的。所以,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大致都没有什么不同,除非是有人生出事来说错了以骗别人的方便之用。大到国家政策,小到个人升降,国人不相信黑字白纸,专喜做探子打听小道消息。
深圳股市一开,在洋人国家做了多年的股票专家分析不出股市动态,而买了股票的人宁愿相信里边的消息,而不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里面消息的人不是挖空心思去找里面的人就是跟着撞大运,接着便有无数的消息人士发了大财,发的便是那些外面人的财。这实在是昧了良心赚的钱,不管别人的生死存亡。
国人对里外的依赖使自己免除脑筋之劳,不分析外边大势,专挖空心思以里面的消息断章取义,权衡利弊,其结果就是上别人的当。且原来里面的自己人们为了防止外人探听到自己的计划,故意放出口风,目的是诱敌深入,然后聚而歼之,使无数的人糊里糊涂丢了性命。
这就是里外的厉害。
因为有了这个里外之分,几杯烧酒下肚,便告诉你:咱们是自己人。自己人说的话就不能说给外人,为什么?因为里外是用来对付人的。自己人凡事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外人做了什么事就不讲情面,手起刀落要多残酷有多残酷。往往是谁对付外人越果敢利索,谁就越受到自己人的爱戴和信赖。
所以,国人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人情。人情练达即文章,这文章写的全是里边与外边的故事,写得越精微就越畅销。
《三国演义》是里外故事,最后里边的自己人和外边的敌人都没有成功,却让一个看故事的司马懿给全部收拾了。就是那《红楼梦》,更是里里外外,错综复杂,里外相扣,被穷百姓养着,专业勾心斗角,以里外之事为日常事务,最后机关算尽,里外难分,本事大小,不相伯仲,便一齐衰败下去;一人厌倦里外,干脆出了家,到广阔天地去了,出了家就等于没有了里,这外也就无从说起。更可恶就是那《水浒》,不但以分里外为能耐,一百零八将兄弟相称,这可是人伦中里的不能再里了,已经里到骨肉同胞上去,最后的结果却连大哥也给外人招了安,当了别人的狗腿子,也算好坏成了另一个“里”边的人了。
这就是国人多少代被奉为名著的宝物,原来都是教育别人如何分里外的。分里外能得到什么下场?观《三国》,过《红楼梦》,游《水浒》的结果,就是不少人的未来。再说特长太特,难免有特权的意味。这就是自由带来的不自由:选择的事情太多你就无从选择。
第一篇 人性的观念和生活的痛楚工作与特长人既图生存,就需工作。因工作而谋职业,首当其冲就是要凭自己的特长来选择适合自己的事情做。古人之谓一技傍身,走遍天下,如今已经走不动了。原因就是你之技长非我所需,有特长而无用,你还怎么走?而如今之职业,品种五花八门,变幻无穷,你学此技想当特长是今日之用,而明日你就成了一个没有特长的人。今日吃饱饭,明日就得饿肚子,看来凭特长而选择适合你做的事是越来越困难了。这就是自由带来的不自由,选择的事情太多你就无从选择。这也是现代人日常生活面临的困境,足以蹉跎你太多的时光。
再说特长太特,难免有特权的意味。比如那科学家之特殊能力,便造成了后人逾越的困难。高山仰止,信心不足就要垂头丧气。不信你在一个大科学家身边工作一辈子,人家只会记得科学家本人,而无从把你提起,即使偶尔想到你,也言必称你是科学家的学生,哪怕科学家的工作多半都是你做的,你也只是给别人脸上贴金而已。既然别人的特长把你的特长也捎带地“特”了去,索性不做也罢。这有特长与无特长本无多大差别,要想发挥就得隐姓埋名,另起炉灶,就要看你选择的那个地方需不需要你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这让你感到自己如同小树老枝,需要劈削刨锯,以做材料!或做衣橱,或做桌椅,全看人的需要。但人有生命,确实不是树木,没有还手之力。你要让他改动一点,不但会有意见,甚至把你也改了去,更不用说你要把他劈了去做一块材料了。但你必须成了“材”才会有用,假如你不是“材”就是无用了。
生而无用,何谈生活?就需要人经过那劈削刨锯的痛苦,以适应别人的需要,需要就是材。比如那带兵打仗的司令需要一支枪,你就是一支枪,而不是人了。换言之,你成了司令的有用之“材”,而自己做到的事就是无用的。人到如今,人的非人化盖因为人把自己当“材”用,以适应别人之用而忙碌一生,从没有把自己当人看,这社会便是“材料”,“材料”成灾的社会,人也只有无影无踪的下场。
因为材料总不能到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都能有用场。这就有材料闲置和材料浪费的问题,也必然有很多材料会腐烂变质,成了再也不能用的废料。当垃圾都会碍手碍脚,又要占取空间。这世界并非人口爆炸,而是“材”料爆炸,是那些再也没有什么用的可能的废料太多造成的结果。因为人都成了“材”料,没有人哪来人权,充其量只有“材”权而已,“材”是让别人用的,而自己并非是自己的自己,甚至这种能力都不具备,哪有“材”权可言?因为有权他也不会用。
这就轮到那些没有什么特长的人。社会似乎没有什么特长的人居多。这中间的人一生都在把自己左劈右锯,似乎都难以做到两全其美,不是别人有用而自己不尽人意;就是尽了自己的意,而别人又不合意,这就是“材”与不“材”的问题。有用就是“材”,是别人能用;无用就不是“材”,自己认为有用并不是“材”。这是人与“材”的矛盾,并非人与人之间的矛盾。人一辈子都在人与“材”料之间受够了罪,并且随着世道的变迁,越发困难了。
材料不能用了可以一把火把它烧掉,而人不能用了反而坏事,他会千方百计地不让这种材料变成另外一种“材”料。更何况“材”料做成,哪能随便改动?做成椅子的材料拆了再去做桌子用,肯定难办,即使勉强凑合也是左看右看不成体统。你让一个揉惯了面团的厨师去炼钢铁,肯定会出问题。这似乎人要应了那句人尽其材的话了。鼓励人进一步加快变成材,大家便都急着的去成“材”,其结果便是加速了材料的浪费。材料太多,人便越来越少了。
老祖宗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人看。人就是人,不可能是材料,让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人变成一个没有情感、没有欲望、没有反抗和自卫能力的“材”,古人是多么残酷,残酷到不把自己当人看还要给后代人纳入了一生的行为目标,哪有人性可言。
放着如此丰富精彩的人不做,硬是让自己往没有感觉的路上走。人骂人不如畜生,人假如成了畜生,恐怕还是人的幸运,只可惜连你的小命都剥夺了去,你还有什么?这便是人越来越麻木的原因。在成“材”的路上走得太久,人已经不大习惯按成人的想法活了,或者根本不知道人除了做材料还有别的路可走,人的末路已经到来。因为“材”料早已足够了,不用人再去成“材”。
除了人能摆脱这种残害人性的习惯以外,人想活命将无路可走。不妨倒个个儿,让“材”成人,或许好些。给才以人性,这世界才是人的世界。人想要幸福,自会恢复自己的人性,而和兽性有区别,也不枉做了一世的人,不是兽,更不是“材”料。这样,人就会向上走,力求不同于兽而做些人事。所谓人的特长,才是真的为人自己服务,而不是为“材”料服务而物化自己。人生而知之,知道什么?知道自己是个人就要过人的生活,既有呼吸,就有动作,这工作就是动作的一部分,是人的自然行为,而非被迫而为之。所谓的特长,便是因为人的自然生命差异而天生独具。高个子的人就有其“高”的特长,个子矮的人就有“矮”的特长,谁也替代不了谁。你让高个子的人过低窄的隧道,绝对要让他受尽磨难,而让一个个子矮的人去摘一个够不着的果子,他就要找棍子了。棍子能打落果子,自然也会伤到人的身体,这都是不符合人性的。只有充分利用特长,才能让人幸福如意,才是人应该去的地方,让人更富有人性。
什么叫强人所难?就是放着人的特长不用而强迫他做自己本不具备能力所做的事。因为做不到而感到痛苦,这是人之常性。利用人之特长而去工作,便有了农工商之类的分别。农工商本无贵贱,因为是谁离开谁都不能生存,农人不能无工具去拓荒种粮,工人也不能不吃粮食而干活,而商人便是连接二者的纽带和桥梁。农人忙着播种粮食,以维持自己和工人、商人的生计,工人便忙着去修理和制造工具而减轻农人的劳累,工具和粮食需要人交替运输,这便有了商人。商人不种田不做工具但又要吃饭,那怎么办?就要靠出售自己的体力和脑力了,把农人的粮食换回来。大家都需要力量才能相互依存,这就是人性的常理。人之精神,也由此诞生,而向人之美好之处奋斗。
现在有些人,甘心情愿做成“材”已成习惯,你不让他成“材”,你便是他的仇人。人既成材,便须忘却自己的人性。人之没有人性那只有肉体生存功能,这便和兽类没有多大差别。没有人性的人充其量也只能叫兽,兽性替代了人身上的人性,那便是没有辨别的欲望。像兽那样为所欲为,像兽那样不用思想,人肯定要轻松得多。
但人同兽毕竟有些不同,因为人有人的特长,兽有兽的特长,都是生命的本能。人要做兽事,人性可以容他,而兽不能容人把自己的事给做了。因为兽也有兽的工作,你让它躺着什么都别干,岂不等于剥夺了它的生命?同时也把它的兽性剥夺了去?兽岂能容你,便有了兽与人的争斗,便产生了所谓的竞争二字。人与兽竞争生存的权利,兽没有想过要剥夺人的生存权利,因为它本来没有这种愿望。而人却偏偏放着人不做,去抢掠兽的生存权利。这样,人做到最后,便人不是人、兽不是兽了。
这就是我们现在的人,像兽一样,今天饿了就抢夺同类的食物,不管明天如何;像兽一样,性欲大发便不假思索去苟合。但学兽也学不像,因为人本不是做兽的“材”料,你是人才,做人的材料,而非兽“材”。兽自有兽的特长,人也有人的特长,特长是为了人像人一样生存;兽如兽一样活着。兽想有人的特长做不到;人要有兽的特长,只会连兽都不如。节日只是人向未来的恐惧所生的屈服,未来并不可怕。但人都怕死,因死而生惧,自然恨不得越活越小才行。
第一篇 人性的观念和生活的痛楚人性的儿童节人之霸占欲望从目不暇接的节日中可以看出,野心之盛颇有些慌不择路。节日累累,已经到了无一日不是在过节的地步。这需要提醒人们想当年李闯王杀进北京城,就是以天天过年而始终的。
节日好似物品,是以稀为贵的,如心里有一种好不容易过了一个节的盼望,这节日才算能起到节日的效果。否则,人们就要到整日盼望着过一个还不算节日的一天过一天了。
所以,节日只是人对未来的恐惧所生的屈服。未来并不可怕,但人都怕死,因死而生惧,自然恨不得越活越小才好。
这种倾向便从人们对儿童节的重视看去。国人的霸占欲,到了儿童就从遵守儿童节入手。这并非指儿童节日乃是洋儿童的节日,国人儿童就过不得的意思。因不知道洋人有无老人节,只知道我们是没有老人法定的节日的。因为人人都怕因老而死,所以对老人哪敢有庆贺的胆量?人要逐渐走向衰老实在是非人所愿,所以给儿童过节便是有促使自己暂时忘却老之将至的恐惧,把自己的恐慌寄托在儿童无忧无虑的快乐上。
快乐也要有个分寸,不然大人们便会生出一种不便明说的嫉妒来。常听岁数大的人教训自己的孩子:你老子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哪有你这么幸福?言下之意,表露自己的心态无遗,一则怀念自己的儿童时光不会再来而后悔早生了那么多年;二则提醒儿童不要因为过上了好日子就忘记了老子过的苦难岁月。其实儿童时代,狗屁不通,全凭天性烂漫,管你过不过节他都会照样快乐。这只是大人们的顾影自怜,找个机会诉一下委屈和怨恨而已。哪叫儿童节?在这种心思维系下,大人们对儿童的爱护多是爱怜自己的返照。小小柔嫩肩膀,便降之大任压上,小自兴家光宗耀祖,大到为国争光,好好的一个孩子,便感到黑云压城。
所以洋人国家有一部叫《锡鼓》的电影,便是说一个儿童惧怕长大成人的故事,因为他看到和知道了他接受能力以外的事情。他看到自己母亲在两个男人之间交媾,女人认为快乐,而他却感到疼痛。儿童还不知道大人们呻吟,很多时候并不是因肉体疼痛而发出,而是因为快乐。儿童只有儿童的直觉,饿了就要吃东西,肉体被害伤便会叫疼。所以童心看世界,女人呻吟如此疼痛,他只想去救她,却弄不清楚那女人非但不疼痛还很快乐。反正他是不愿意这样的,疼痛毕竟不是好事,凡是生命都会怕疼,连狗都会叫。
现在的孩子生下来,父母恨不得把全部的自己让孩子接受,生怕孩子长大后不认识他们。为了让孩子们毫无反抗地接受两个成年人的一切情感和经验,就开始讨好和献媚于他们。因为凡是生命都需要温暖,父母便一边取悦于孩子,一边告诉他这是因为父母的温暖,是因为爱你的缘故。孩子从温暖上升到爱,便是从父母的影子下过来的,并由此一代一代地接受下去。孰不知你的一生酸甜苦辣,儿女浑然不觉,因为他还不知道什么是酸甜苦辣。他会奇怪父母为什么有这种感受而自己却没有,他们已经有了承受这种感受的准备,即使比你多出两倍的同样滋味,他也能受得住,并由此看不起你。因为你在承受这些苦难的时候是毫无准备的,所以才那么深刻。
人不管老子还是儿子,在接受自然磨练时,都是平等的,因为都有这种本能,即生存所需的本能。靠自己感应,任何一个别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