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西的心一下一下跳动着,就是师父在这里她才不安啊,若是之前的师父,她只会觉得又安心又温暖,但现在的师父,他……温西回想起昨日发生的事,脸上控制不住地烧热。
她坐起,看着胥长陵,道:“师父,我……想一个人呆会。”彤儿与碧儿不曾同车,这车厢中就她与师父两个人,她觉得很不自在。
胥长陵长眉轻轻一皱,温西被他的目光盯得局促,不禁撇开脸,胥长陵伸来手,他的手指勾勒着温西的眉眼,摇了摇头:“不行。”
温西瞪大眼睛,清瘦的面上,有着些微惊色。
胥长陵又重新将她揽进怀中,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小西,此刻你在想什么呢?”
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中,温西呼吸忍不住急促,她轻吸了口气,手紧紧抓着胥长陵的衣衫,她想的是师父想的是什么?在师父的心中,她又究竟是什么?而他令她忘记的到底是什么事?她努力想回忆那夜的一切,只能够记起心中那永无所依的空虚,还有些微记忆的片段。
一切不该是这样的,好像是哪里错了。
温西没有回答,她所疑惑的,师父不会告诉她的。
胥长陵轻轻衔着她的耳垂,呢喃道:“告诉我。”
耳际传来一阵酥麻,令她浑身无力,温西猛地喘息一下,情不自禁呻吟,她不能拒绝,情爱之中,她远非胥长陵的对手,这般柔情蜜意,令她心不能防。
“师父……我……”
“嗯?”
“师父,还记得那年桃娘问师父的话吗?”她问道。
那年,梅州城中,一片花香之下……温西此刻能够感受到了那时桃娘心中的彷徨之意。
胥长陵贴着她的面庞,拂开她的发丝,将唇落在她的眉眼与腮边。
“她问师父的心,是在于咫尺明月,还似远山轻雾不可停留?今日,小西,也有同样的疑惑。”温西看着他的眼睛,师父的眼窝深邃,眼眸狭长如画中凤凰,少时与之对视,总是看不清其中深意,如今这般近的距离,她终于看清了,但此刻其中却有一缕令她心悸的欲望。
胥长陵抬起头,薄唇上带着一缕湿意,他的眼睛微微垂着,忽地将温西推到在锦垫,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她的面庞,最后深深地吻下,堵住了她的嘴,他轻道:“小西,永远不要问这个问题。”
……
温西闭上眼,她似乎明白一件事,师父在她脸上探寻着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看向更遥远的地方。
他们一直向着西北而去,温西没有问要去何方,师父有他的理由。
三日之后,但见苍原茫茫,他们在一条寂然的古道停了下来,昏昏的天色,云卷风起,枯树之下,胥长陵见了一个人,温西远远站着,看着那人跪下同师父说了些什么,然后跨上一匹键马而去,而师父,对着苍茫的天际,面向北方似沉思了许久。
温西没有上前,她不再对师父的任何事所有疑惑,除了充满了不能探究的无力感,她还有一丝恐惧。
风越大,卷起胥长陵的衣衫翩飞,一滴、两滴,无数滴的雨水开始落下,胥长陵走回来,将温西抱上车,嗔道:“下雨还在外面站着,不怕再病吗?”
温西紧紧环着他的脖颈,将头靠在他肩头。
若是她抛却自己的一切,师父这般温暖的怀抱,其实是一个很安然的港湾,但她的心为什么这般难过,她为自己难过,也为师父难过,他们互相依偎,其实拥抱的都并非内心真正所求。
入夜,胥长陵一行终于入了一座城,一座古老的而凝重的城,大雨滂沱,盖住了黑甲骑士阵阵的马蹄声,马车在一座高门楼前停下,温西看见无数男男女女立在雨中,对着师父拜下身去。
雨夜()
“恭迎摄政王。”
胥长陵下车,轻轻抬手,所有人便站起,为首一位年长的盛装老妇被两名侍女扶着上前,又对着胥长陵行了礼,道:“老身接摄政王的信之后,便令人准备妥当,今夜已晚,明日摄政王可前往逍遥苑。”
胥长陵点头,道:“有劳老夫人了。”
那老妇便作了请的手势,道:“摄政王请——”
温西跟在后面,胥长陵回头,牵起她的手,温西耳根有些烧,索性天暗,无人瞧见,她打量入内的门楣,风灯映照着,写着大大的“赫连府”。
那老妇身后有个桃红衣衫的少女,眉目灵动,装扮可爱,她在老妇人一旁,眨巴眨巴眼睛,看见前方胥长陵与温西相连的衣袖,忽然一笑,又偷眼看向一旁不远处的另一名姿容秀丽的黄衣少女,暗暗乐了起来。
那黄衣少女亦紧紧盯着胥长陵的背影,也瞧见了温西,脸色霎然煞白,几乎不能走路,她身侧的侍女扶了她一把,小声道:“二小姐,当心。”
黄衣少女反手紧握着侍女的手背,勉强支应着自己不至于跌倒。
那老妇将胥长陵迎入名为“宣德院”的院落,恭敬应答几句,便带着族人晚辈与侍从们退下,请摄政王安歇。
温西立在房中正厅,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几名侍女正围绕在师父身旁,给他卸下冠带,换上轻便干爽的衣衫,师父长发如瀑垂下,风姿似如谪仙。
她几乎开始坐立不安,不停扭头四顾,这里,很大,但似乎没有另外的隔间,师父没有说话,那今夜,难道她也住在这里?
胥长陵见温西如此局促不安的模样,轻轻一笑,挥手令人都退下了,上前忽地将她拦腰抱起,温西大惊,“师父!”
胥长陵轻道:“我看你下一刻就要拔腿逃跑了,师父这么可怕吗?”
温西红着脸,却是点头,是很可怕。
“哈哈哈。”胥长陵大笑,将她放到榻上,道:“你这丫头,脑袋里都想得是什么。”
“我、我……”温西扭开脸,瞪着床边的红烛,光明无比,“我什么都没想。”
“啊,什么都没想,你一撒谎,可是从来不敢看师父的眼睛的。”他笑着道。
温西咬着唇,脸红几乎滴血。
胥长陵靠近,指尖停留在她的衣襟上,嗓音低沉,道:“有什么心事,告诉我,还是让我来猜呢……”
他的指尖缓缓向下,所过之处,衣带松开,渐渐露出温西里面的亵衣,温西呼吸几乎不能,瞪着眼看着师父的手指缓缓划过的衣衫折痕。
她觉得几乎要窒息了,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下锦被,她似乎,不能抗拒师父。
“嗯,丫头,你想的事情,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胥长陵笑得魅惑无比,温西想将他推开,却觉得浑身无力。
胥长陵越靠越近,彼此间心跳可闻,温西依旧咬紧嘴唇,她怕一张口,心就从口中跳出。
“嗯?”胥长陵轻吟——
温西鼻端喷出气息,滚烫无比。
胥长陵贴着她的耳鬓,轻道:“逗你玩的,今夜,师父什么都没有想,但是你若是想……师父也可以好好教导教导你……”
啊!温西一瞬间瞠然,见胥长陵埋头低笑,瞬间又羞又臊,想要跳起来,却又被他压着,急得满头大汗,“师父!你、你!”温西索性扯过一旁的锦被,将自己兜头兜脑盖了起来。
“哈哈哈哈!”胥长陵拉开锦被,刮刮她鼻子,道:“去梳洗吧,一旁有净室。”
他已经起身,温西抱着锦被,只露出半边脑袋,将眼珠子转了转,却没有动。
胥长陵对她又笑:“怎么?”
“没、没什么。”温西慌忙跳起来,急急忙忙跑去了净室。
胥长陵轻笑不已。
净室之中,温西脱了衣衫,浑身没入宽大的浴桶中,在几乎窒息的那一刻,猛地窜起,她不禁又摸了自己的嘴唇,很柔软,不知道师父怀抱她的时候,亲吻她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他没有给她反应的余地,也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他突然就打乱了她的心,但她并非草木,也非泥偶啊,……接下来、师父会怎么样?他们之间到底应该如何?温西皱眉,趴在浴桶边缘,听着窗外依旧哗然作响的风雨声。
忽然一阵巨大的光明闪过,砰——紧接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
温西将着手臂把自己一推,又沉入了水中。
“小西。”门外传来胥长陵的声音,水中不闻声响,温西还在吐着水泡,瞪着眼睛透水看悬于浴桶上方朦胧的烛影。
“小西!”不曾听见回应,那呼唤变得慌乱,猛然一声门响,紧接着水面上出现一个人影,温西又吐出一连串的泡泡,胥长陵伸手入水,温西忽然就对着他的虎口咬了一口。
胥长陵一惊,然看见她没于水中的面庞,安然平静,便松了口气,没有收回手,任凭她这般咬着,她咬得很重,几乎可见血丝沁出,但胥长陵连眉头都不曾皱一皱,反而用拇指划了划她的面庞。
温西从水中伸出了脑袋,口中还叼着他的手。
“在生师父的气吗?”胥长陵轻柔地道。
温西点点头,她松开牙齿,胥长陵的虎口上下两行深刻的齿印,她便这般看着胥长陵,唇边一点血丝,发丝点点滴滴水迹,在她临水的脖颈处漾开了一圈一圈的水纹。
胥长陵擦去了她唇边那一点血痕,道:“看来那丸药尚算有效。”若是之前,这一点鲜血已经足够令温西开始癫狂。
温西却又咬住了他的食指,胥长陵便没有动,温西想用力,当看着胥长陵面对她的眼中充满了怜爱,那牙齿便停留在了肌肤的表层,久久不曾咬下。
胥长陵把被她衔在口中的食指轻轻动了动,触摸到了温西的舌尖,柔软无比,温暖且湿润,温西的眼波微微一盈,她的舌尖似乎在试探地舔舐胥长陵的指尖,微微蠕动了下。
胥长陵心头微动,不禁移开注视她的目光,仰头深深地呼吸,随后抽出了自己的手指,沙哑着声音,道:“丫头,你再这般,师父可要对你食言了。”
男人()
温西瞳仁分明,倒映着点点烛火,窗外雷声雨声依旧,胥长陵退开了几步,转身出门。
温西看着师父出去,关上了门,听着他的脚步渐去,原来师父也有狼狈失态的时候,温西歪了歪头,起身,穿上了衣衫,擦干了发丝。
她推门出去,雨声更甚,扭头,见师父立在窗前,窗扇大开,雨丝飘来,带来这些时日难得的清凉之意。
“在山中,每当夏日急雨,茅檐下的水都似帘幕一般落入了院中池塘,满池的莲叶,被雨打得惊颤不已。”温西轻轻道。
胥长陵背影未动,只是道:“小西,你很想回清濛山吗?”
“师父说过,我们回不去了。”温西道。
胥长陵回转,看着她,幽暗的眼中看不见半点心绪,他道:“不错,我们回不去了。”
温西盯着他,师父似乎是在生气,他被她惹怒了。温西的舌头在口中回卷,方才,她是故意的,师父也看出了她的故意,但他却离开了,走得仓惶,师父也有害怕的事情吧,温西忽然觉得心里没有那么难过了,师父终究也是人,他的七情六欲,比常人一丝不少。
看来,她面对如今的师父,也不是全然被动到无计可施,温西猛地转身,跳到床榻上,将自己缩进了被中,嚷了一声:“我困了,睡觉了!”便紧紧闭上了眼睛。
胥长陵看着她露在被外的一截青丝,眼睛眯了眯,这丫头,已经真的长大了,长大到了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甚至,将他当做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来对付,虽然笨拙无比,却令他心起层层的涟漪,他在她的心中,不仅仅是师父了。
他是该欢喜,还是应该哀伤呢?
他向着床榻走去,他的脚步无声,身影却充满了压迫之意,温西当然不曾真的睡着,她其实还是在害怕着的,但是这种怯懦她自以为掩藏的很好,但当胥长陵步步走来之时,她的心却禁不住跳如擂鼓。
她捏紧了被子,蜷得一动不动。
胥长陵在她身边躺下,看着缩在床边自己将自己包得仿佛是个粽子的温西,忽然好笑了起来,——还只是个外强中干的笨丫头。
他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被上,明显感受到被中人不自在地动了动,他贴近,轻道:“小西,师父是男人,一个男人永远不会拒绝那样的邀请的,若是你明白,师父很愿意接受。”
温西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浑身火一般烧热起来。
胥长陵想笑,他果真笑出了声,窗外,依旧大雨不止。
雨下了整整一夜,当第二日的阳光照射而来的时候,已经一片天晴云淡了。
温西还在睡着,她昨夜翻来覆去了许久才睡着,胥长陵指尖绕着她的发丝,轻轻笑了笑,昨夜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睡熟之后,却嫌热踢开了锦被,若是他真想对她如何,她这些“防备”哪里有丝毫作用。
“小西。”他在她耳边唤了一声。
“嗯……”温西翻了个身,却滚进了他的怀中。
胥长陵轻轻啄了啄她的额头,伸手拿过一件衣衫披在她身上,再将她抱了起来。
出门之后,门口早已经立着两名装扮利落的侍女,她们见胥长陵,低下头行礼,道:“我家老夫人已经命人将一应事物都送入逍遥苑,摄政王请——”
胥长陵颔首,怀中还一直抱着温西,两侍女在前引路,一路穿花拂柳,昨夜一场大雨,零落了枝头无数花红,如今院中却不见一瓣落花,一片残叶,可见这赫连家家规严慎,婢仆勤谨。
一路走来,皆不见半点人影,想必都被吩咐过刻意回避了。这宅院格式透着一股幽古暮然之意,一砖一石,无一不古老,胥长陵踏在长长的石板道上,温西在他怀中依旧睡得酣甜,胥长陵低头,露出一丝宠溺的微笑。
走了大致一刻钟,那两侍女停在一处院落门外,门上题“逍遥苑”三字,门内有浓重的雾气蒸腾而起,传来一阵一阵不同寻常的气味,仿佛臭鸡蛋的腥臭味。
“摄政王请,我等在门外伺候。”两侍女目不斜视,低头恭敬地道。
胥长陵怀抱着温西,进了门中,那院门便被缓缓关上了。
远处,花丛之间立着两个人,是昨日那黄衣少女与她的侍女,她眼睁睁看着逍遥苑门合上,忍不住上前两步,侍女忙道:“二小姐,小心被人看见了。”
那二小姐眉目间有些愁态,她咬咬唇,依旧不甘心离开。
“老夫人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搅摄政王,不得靠近宣德院与逍遥苑的。”侍女小声提醒道。
二小姐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紧闭的黑暗大门,道:“你去打听一下,那个女子是谁?”
侍女面露为难之意,她上何处去打听去,摄政王的属下皆一副铁面孔,她连靠近都不太敢,只得道:“既然是摄政王带她来咱们赫连府的逍遥苑,想来得了什么病来治病吧。”
二小姐抓着花枝,几乎揉碎了枝叶,“有病……是该治病,只是……”她蹙了蹙眉头,“不知道是什么病,要不要紧……”
晋华西北世族豪杰,以苍城赫连氏为首,当年,诞下先帝与如今摄政王胥长陵的赫连皇后,便是出自此家。
如今当家的赫连老夫人,便是胥长陵的外祖母,赫连家显赫已近千年,但如今子孙少有入朝为官者,倒是颇有些风流人物,或扬名在文坛,或行走于江湖,还有出世的高人,独僻于尘世之外,颇有超然之意。
如今说起苍城赫连氏,北方诸城的百姓,想到的除了神秘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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